十七章 董家屯有路难进 刘甲辰献计鏖兵

　　词曰：《临江仙》
　　该是中秋团聚，却偏生死攸关。妖风如此害人寰。扰完狮子岭，又抢董庄山。不久戒严戡乱，狼军闯过乡关。如今来到蜀东边。高擎打虎棒，齐举镇魔鞭。
　　且说董盛被狼军擒获，牟仲泰要以德服人，使其达到长治久安一方效果，便将董盛予以释放，使其不再叛逆，改邪归正为庶民，这才使董盛回到了董庄。董兴、董旺接着道：“听人说你已中计被牟仲泰所擒，我还以为他会杀了你，贤弟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董盛笑道：“那牟仲泰也没什么了不起，被我三言两语说中了他的要害；就说他没硬本事，只会玩阴谋诡计，要敢放我回去战场上再战，抡刀枪赢了我才会降服。他还真就放了我，他真是个经不住挑衅的蠢货。”
　　董兴听罢说道：“你是侥幸被放回来，他既敢放了你，说明他无论武功与智慧都不可轻视。既如此咱不再与他硬拼，我这董庄经营多年，密道重重，任他有多少狼军也会有来无回。咱有的是粮食，三年五年可以跟他斗。从此任他在那里叫阵，咱不理他，待他攻进庄来再好好收拾他不晚。咱也省得与他浪费精力。直到牟茂前来为他儿子收尸，咱父仇得报方休。”
　　董盛道：“咱不出庄迎敌也罢，难道那田家兄弟四人就待在咱庄上白养着不曾？看他们有什么妙计使出来对付牟仲泰！”
　　董兴道：“就别指望他们，自家的事自己办。不是咱自信，有十个牟仲泰咱们也能对付他。要是这一阵田氏兄弟努力，哪里还留下这个牟仲泰在此嚣张？到这时还没回庄，只怕是投别处去了，我看就由他几个去罢。”
　　再说牟仲泰放走了董盛，两天不见董氏兄弟出战，便与刘甲辰亲自前来董氏庄前探察地形。果真好一座城堡似的村落庄院，周边且自然悬崖作屏障，只有一条独路进庄；庄门设在半崖上，真是一人守关万夫莫开。若靠硬攻实难进庄，还不知庄内又有多少暗道机关。
　　仲泰看罢对刘甲辰道：“这样的地形真是得天独厚，要想硬攻是不可能，假若里面有粮有水能撑过三五载，我等如之奈何？”
　　刘甲辰道：“地形不过是他的优势，民心便是他致命的劣势。咱们先找当地民众了解一些详情再说。”
　　说完，他两个来到一茅舍院前，里面出来一老者。仲泰甲辰二人向老者鞠过躬，忙打个问讯道：“请问老伯这里是甚么地方？”
　　老者见了仲泰谦和有礼，不像是董家那些家奴横行霸道。连忙让进屋中坐定，一边忙着端茶过来，然后道：“免贵姓杨，不知客位贵乡何处，到此有何贵干？”
　　仲泰道：“我免贵姓牟，从都亭山来。无非喜爱天下山水，与刘先生一道到处看看天下奇景而已，见你这董庄地理奇特，故好奇才向老伯打听，有劳老伯赐教。”
　　“你要知道董庄地理，那是一句两句说不明白的。既是远客到了咱家，也是千里有缘，恐怕肚子也该饿了，待咱先把酒饭填饱肚子再细细道来。”
　　仲泰道：“老伯不用客气，酒饭就不劳烦您老。我实在对此地风土人情有些好奇，就想打听一下当地地理风土人情，还望老伯赐教，听完即便离去。”
　　老伯似乎猜到了什么，笑道：“我本久居此地，董庄里近段并不详知。要说董庄别的，那你们还真不了解他们的恶行。但凡百里之内，谁家有了漂亮姑娘，看上的都被他董家抓进庄去。苛捐杂税且不说繁多，就抓壮丁服役修造庄园多达几百人，不服者全都命丧黄泉。这庄园周边高，唯有中间上百亩平坦之地，东南两面似斧劈悬崖，北面是河流，水宽数丈、深不见底，可谓难进。只有西面一条独路进庄，关门处一人守住万人莫进。但是，当然还有水路可进，但必须有渡船才可进庄，他那里油盐柴米均从水路运进。”
　　仲泰听罢，不再细问，拜辞老伯而去，仲泰一路上思考着如何攻破董庄。待回到营中已是傍很晚，招集所有旗总研究如何攻取董庄之事。
　　樊大勇道：“要正面攻打董庄实难，据传曾抓数百人在董庄修建多年。里面有不少暗道机关，进去了也须小心谨慎。不过要进庄还有一条水道可用，若是水路能进，那是再好不过。”
　　巴龙同郑烨回归以来还未立寸功，两人要主动请缨道：“我们愿意带上本旗狼兵夜袭董庄，只要能混进庄，咱就可里应外合打破董庄。”
　　仲泰道：“这个办法倒不失为良策。不过，危险随时存在，弄不好一旦被察觉，解救都来不及。”
　　可二人立功心切，非要主动前去一试。仲泰决定道：“二位叔叔愿立头功，这样吧，咱兵分两路，你二人夜袭旱路，进庄后点火为号。我这边用船只全面出动，由水路进攻，若能靠岸就是胜利。”
　　且说巴龙与郑烨二人隐蔽于树丛。月亮洒下银辉，把董庄照出一个大概轮廓。今夜正好行动，一行人待到三更时分，便朝着董庄蠕动前行。大家且不可弄出声响，谨慎地十分缓慢地向第一道要塞靠拢。只见石门紧闭，里面并无声息。郑烨拿出三角爪绳，轻轻一拋便抓住了墙垛。然后抓住绳索“蹬蹬蹬”便爬了上去，生怕惊动了守门人。轻脚轻手滑了下去，打开石门将巴龙一行迎进，再继续向里边前行。
　　哪怕脚步声再轻，仍然惊醒了把门士兵。他们万没料到，今夜有人偷袭董庄。往日里都是轮班值守石门，守了多日见没人敢来偷袭，所以有些麻痹懈怠，每至夜里便且自顾睡觉。都以为此要塞无人能轻易进得去，庄上董氏也无人前来监管。
　　巴龙、郑烨还未进入里面，忽然有人大声问道：“什么人敢偷袭董庄？”
　　问完，只见有人持刀冲了出来，巴龙道：“来取你狗命的，你兀自不晓。”说完手起刀落，走在前面那人被砍倒在地。后面的见倒了一个，再不敢近前。高声喊道：“有刺客！有刺客！有刺客！”连喊数声。
　　郑烨怕他的喊声惊动了里面的人，赶上前去从后背一刀将那人砍倒。一行人连忙来到第二道关卡前。可是，上面守关的人已被惊动，早已持刀守在上面，而且人数众多。待巴龙、郑烨来到关下时，上面准备的飞石箭矢齐下，巴龙、郑烨不敢近前，再无办法杀进庄去。
　　郑烨对巴龙道：“要想攻进庄去是没指望了，即使攻进庄去，庄上人已有防范，只怕还未进庄咱们就身首异处。今晚功亏一篑白干了。”两人商量罢，只好回营向仲泰汇报情况。
　　仲泰正在盼着董家庄里有火光升起，却听说巴龙、郑烨旱路失败，只好作罢。命令全军且退，准备的船只暂且去别处隐藏。仲泰回至营中，细想一回，只不过期盼侥幸取得胜利。本来成功的几率就不高，只得另谋别计。
　　正在思考，却见巴龙、郑烨二人前来请罪。仲泰道：“你们辛苦了，也已尽力，不成功是侥幸而已，此次行动本就没有十成把握，战争本来胜负难料；只要全身而退，没有伤亡就是胜利。施展功夫立功的机会还多，请不要灰心。”
　　两人见仲泰宽以待人，一颗不安的心方才放下。在仲泰好言安慰下，二人怀着感激的心方去休息。
　　二人刚走，又有刘甲辰到来道：“没有想到董庄这么难打，这无疑给我们上了一课，这种方法是对的，只是还欠点火候。要是能让关内的人安静，咱们就能成功。”
　　经刘甲辰这么提醒，仲泰忽然明白，这项任务除非请一个人来才能完成。要说夜里攻关非潭仁伯伯莫属。以往事实证明，他那迷魂香无不见效。连奴老土司家的老管家之子，奴九、奴十那样武功高的人都伤他手中，潭伯伯的迷魂香可谓天下独门才有。
　　议论罢。仲泰连忙叫来相旺，修书一封立即送往都亭坝潭仁处。
　　潭仁接书看罢，大喜，原来是仲泰攻打董庄受阻，前来请我出山。他拿着仲泰的信来到茂公处说明来意。茂公听罢笑道：“你那独门绝技再不用就会失传了。既然又有用武之地，那就祝你旗开得胜！”
　　潭仁急急地整装出发。疾行两日方才到达，仲泰接着道：“有劳潭伯伯大驾光临，本该在家坐享清福，却又让您辛苦为国锄奸操劳。只是那董庄戒备森严，须要小心才能闯进关去，就盼您老的功夫显圣。”
　　谭仁自信地笑道“贤侄不必担心，有潭伯伯在此，定叫那董庄防不胜防。不过，咱得先去观察一番地形再设计行动计划。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此时该由熟悉路径的郑烨领路。潭仁来到董庄不远处，手搭凉棚细望去，那几道关确实险峻，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硬攻根本进不去；何况第一次已经打草惊蛇，经过郑烨这次翻墙而入，里面早已重新作了部署，再不会轻易让狼军进得去。潭仁观察罢，回至营中问仲泰什么时候可以行动？
　　仲泰毫不犹豫道：“今夜行吗？”
　　潭仁笑道：“当然行，不怕他增加了守关人，我照样取他关口。你直管看点火为号，便可驱动狼军进击董庄。”
　　仲泰对巴龙、郑烨道：“董庄的路径你二人已经熟悉，今夜便是你们大显身手时刻，祝你们马到成功！”
　　待到三更之后，潭仁、巴龙、郑烨三人乘着月色，轻脚轻手直抵关外。巴龙郑烨细看那潭仁的绝活，从衣袋中掏出芦管，不知向里面装了些什么灰黑色粉末，然后对准石门缝隙伸了进去，再用嘴含住另一端一吹，不过一刻，里面便打起了鼾声。潭仁对郑烨道：“此时该你进去开门了。”
　　郑烨点头应道：“还是三哥有办法，这回我越墙若是再不成功，就请你和仲泰打再下屁股。”说完，将绕钩向垛口上一丢便挂了上去。紧接着“蹬蹬蹬”便上了垛口，石门被打开。进到里边，只见四五个壮汉倒地睡得像死猪般。潭仁示意巴龙、郑烨将他们处理掉，免得一会儿醒来坏了大事。然后一个人十分轻盈地来到二道关塞。这回他要用大剂量药物，唯恐里面人多有漏网之鱼坏事，他要做到万无一失。
　　一会工夫，巴龙郑烨到来，按前法越过垛口，三人顺利来到最后一道卡门，已听得见庄里传出打更之声。潭仁听罢已近四更天，毫不迟疑解决了里面守敌。这回潭仁将里面士兵的衣服剥来穿上；巴龙与郑烨和一起到来的狼军士兵见了，不用说，便也都效仿着换上敌军衣服。然后大摇大摆地来到北大门，将守门敌军全都干掉。谭仁利索地爬上门楼点起硫黄焰硝向对岸发出火光信号。
　　且说仲泰早与刘甲辰来到河边，估计潭仁、巴龙、郑烨三人已行动。立即让樊大勇、樊二猛兄弟俩带着队伍前去准备船只，今夜一定不虚此行。一切都已准备停当，这时觉得月亮走得好慢，士兵们几乎都犯困。仲泰传令大家都振作精神，马上就有好戏唱。好不容易听见庄内四更鼓响，仲泰都已等得疲惫不堪。正在担心潭仁几人是否进庄时，突然有眼力好的狼军士兵喊道：“火光！火光！对岸有火光了。”
　　仲泰大喜，连忙命令道：“起锚开船。”此时摇船的咿呀声响彻水面。同时惊动了对岸哪家的犬，不断发出“汪汪”的叫声。这叫声又惊醒了庄上的人们，便有人先喊了一声：“有人偷渡过河了……”
　　可是，这喊声迟了，北庄门已被潭仁、巴龙、郑烨占领。牟仲泰带领狼军已杀进庄内。
　　深夜里董兴慌忙中起来，不知究竟怎么回事，有飞鹰兵来报：“大当家的，不好了，狼军已杀进庄了。”
　　董兴慌忙道：“快叫二当家三当家的去，叫他们在董氏祠堂汇合。”
　　这董氏祠堂可是董庄的心脏中枢。这里与各营各寨无论是巷道、纵横交错的暗道相通。
　　董氏三人全都到齐，老大董兴道：“老二董旺带人镇守水道；老三董盛带人镇守旱道。狼军已进庄，他若追来，不宜硬战，若遇设有陷阱处，便用弓箭射之。”
　　仲泰进庄后，急令所有人不得乱杀无辜。尽量找到飞鹰兵的巢穴，有暗堡处切记不要轻易深入。
　　樊大勇、樊二猛准备引水灌地道低凹处；其余人准备硫磺烟硝等往洞中施炸药与烟火，不愁他飞鹰兵不出来。
　　说完，与刘甲辰一道亲临现场。果然沟壑壕堑纵横，但却并无一人把守。刘甲辰道：“看来董兴用兵有道，见我狼军进了庄，他飞鹰兵却收拢，要集中在险要地段对付我狼军。此董庄地形复杂，咱狼军须有耐心，像啃骨头一样，一口一处地啃。”
　　二人正说着话，只听见堡垒垛口上有人叫道：“牟仲泰你好大的胆子，敢夜闯我董庄，这回你是有来无回了。飞鹰兵弟兄们，将门打开，看他有几个胆子进来！”
　　说完，只见山墙上一道石门启开，露出黑黑的洞口。仲泰叫士兵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利用炸药将堡垒摧毁为上。
　　果然，在一阵阵轰响声中，一座堡垒被炸得灰飞烟灭。堡垒既被炸塌，其余寨栅不在话下，为狼军进入中心地带铺平了道路。最后只剩下董庄祠堂一座孤庙。可要攻进这座祠堂谈何容易，可谓铜墙铁壁。狼军几次云梯攀爬，上面飞石滚木、箭矢密集，士兵却都一去无返，死伤无数。见伤亡太大，仲泰只好暂停攻击。
　　且说董兴见战事必败无疑，这个祠堂虽然修造牢固，迟早也会被狼军攻破。若要继续固守只会全军覆灭，想来想去，硬拼只会将这些老本输得精光。不若保存实力为上，待到实力雄厚时东山再起。于是招回董旺、董盛二人商议道：“如今咱大势已去，你们有何计可反败为胜？”
　　董旺道：“待我出去与牟仲泰一战，只要斩下他的头颅，狼军就会崩溃而散。”说罢提刀欲出。
　　董盛道：“二哥说得对，但须小心，此一战能否胜负在此一举。好歹与他面对面较量一场，输了便也甘心。在这祠堂里打消耗战，我们输不起。”
　　“两位兄弟勇气可嘉，但我们不能把老本拼掉。因为面对面交战实没把握，那牟仲泰既敢率领狼军，包括樊氏兄弟都服他提调，说明的本事不小，咱既不能战胜他，那就另谋他路……”要知董兴如何另谋他路下章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