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杀帮主控制手下 贿县官各怀鬼胎

　　蒋维回来了！
　　王小波十分有困惑：“我估摸着咋也得个十天半个月的，这才五天，咋这么快？”
　　蒋维笑嘻嘻地说：“大和尚交待过我，只需送到秭归渡口，他在安里有家客栈，结了账就让我们回来，赶紧送第二批货物。”
　　王小波问道：“他啥时候交待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蒋维回道：“就是咱们离开汴梁那日早晨，他给我说的！”
　　说着，把一张银票递了过来。
　　李顺从屋里出来，拿了银票，回屋一盘算，哈哈大笑起来。
　　王小波忙问：“你笑什么？”
　　李顺掩饰不住心中兴奋：“你知道这一趟赚了多少？刨去所有花销，整整一百两！”
　　王小波惊得张大了嘴巴：“我的乖乖，这样下去，咱们可得发大财了！”
　　高兴之余，悄声说：“不过这大和尚可是防着咱们一手，他信任的好像是蒋维，连交货地点都只告诉了他。”
　　李顺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只要弟兄们把钱赚了，其他无所谓，不要想那么多。况且，人家毕竟是先认识的。”
　　大家听说赚了大钱，都兴高采烈，直说王小波李顺有能耐，一出手就赚了这么多银子，以后肯定能出人头地，前途风光无现，只有洪泰一个人在屋子里生闷气。
　　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帮助位置不是成了摆设？以后还不得看俩人的脸色？
　　突然，一个念头跳了出来：把他俩弄下去，我不是可以接了这赚钱的营生，那白花花的银子还不都是我一人的？
　　同样是山野村夫，但李顺就比洪泰看得远，知道有“舍”才有“得”，在弟兄们眼中比较讲“义气”，所以才能笼络众人；但洪泰是鼠目寸光之人，当初成立“义帮”，也是为了抱团对付官府，不得已而为之，他把一文钱看得比磨盘还大，现在眼红王小波、李顺赚钱太容易，哪里懂得隐忍？
　　他心中的怨气越聚越多，想也没想就奔了县衙。
　　齐元镇听说镖局的人来见，一看却是不认识，来人穿得比乡民强不了多少，却自称王小波、李顺的大哥，就耐着性子问了来意。
　　洪泰是直脾气，也不遮掩，直接就说王小波、李顺勾结叛匪，只要把他俩治罪，以后茶叶生意赚的钱大半都是齐元镇的。
　　齐元镇何等样人？重新上下打量了洪泰一番，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骂道：“你他妈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个什么样子？赶紧滚蛋，要不然把你抓了坐牢！”
　　师爷一看他发话了，推着洪泰就往外赶。
　　洪泰讨了没趣，只好回了镖局，关了屋门，继续生闷气。
　　齐元镇马上让师爷把洪泰来找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李顺。
　　本来李顺就看洪泰碍眼，生怕他坏了自己的大事，想着赚了钱白分他一份，只要他不拉偏套就好。没想到，他倒好，急不可耐地要把自己弄进大牢，顿时心中生恨，怒火直冒。
　　王小波说：“干脆把他做了，省得日后麻烦！”
　　李顺想到和洪泰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竟然迟迟下不了决心，一向做事果断地人竟然犹豫起来。
　　王小波看他迟疑的样子，着急起来：“这老家伙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他执拗得很，一旦拿了证据，说不定告到成都府衙，到那时咱们可就全完了。”
　　李顺这才下了决心：“弄了他！”
　　两人在一起，密谋了半天。
　　当晚，就在镖局院内，摆开了酒局，李顺亲自到屋内请洪泰入席。
　　洪泰本来心中忐忑，看李顺十分热情，以为自己到县衙告发他的事情，还没有败露，就假装推辞了几下，欣然入座。
　　洪泰坐了正位，开始还保持矜持，架不住镖师洪武和巴林带头，众人跟着左劝由劝，不一会便喝得有点上头。
　　王小波起身，端起酒碗，大声说：“弟兄们，是洪帮主给了我们一碗饭，我们大家是不是该挨着敬他？”
　　十几个人大声附和：“王帮主说得是！”
　　于是，王小波打头，李顺收尾，十几个人每人都是喝了三碗，洪泰是见人一碗，又没有理由不喝，只好硬撑着，喝到最后，肚子里的酒已经到了喉咙眼，一张嘴，“哇”得一声，喷了一桌，人也一头倒地。
　　李顺赶紧吩咐洪武和巴林：“你俩把洪帮主送回屋里歇息。”
　　两人会意，把洪泰抬进屋内。
　　李顺看大家都已醉得东倒西歪，挥手让散了酒席，各自回屋。
　　半夜时分，王小波依着窗户，看众人屋里都没了烛光，院子里一片寂静，便对身边的洪武和巴林说：“你俩去吧，干得利索点！”
　　两人蹑手蹑脚地到了洪泰门口，轻轻推开门，一闪身就进到屋内。
　　那洪泰正一声大一声小地扯着鼾声，被洪武用被子捂了嘴，巴林抱紧了双腿，哪还有反抗之力，转眼间便身体发硬，两腿一蹬，没有了性命。
　　两人怕他不死，又悟了一会，伸手探探鼻息，并无一点气息，才确认他已经死透，便轻身出了屋，把屋门关上。
　　次日早饭，洪武对一名镖师说道：“帮主咋还不起床？你去叫他起来。”
　　镖师进去不一会，便大叫着跑出来，口中喊着：“帮主死了！”
　　众人赶紧进屋，只见洪泰圆睁着双眼，躺在床上，显然死了好久。
　　当下赶紧报官，一刻钟的功夫，县衙的仵作秦阧就到了。
　　秦阧五十多岁年纪，右腿有疾，走路一拐一拐的。他刚进院子，李顺就赶紧迎了上去，悄悄将一两银子塞进他手里：“先生辛苦了。我们帮主昨日醉了酒，又年老体衰，半夜撒手而去。”
　　秦阧面无表情，进屋仔细勘验了一番，不紧不慢地说：“确是饮酒过度而亡。”
　　李顺送他出门的时候，秦阧看看四周无人，鼻孔轻轻哼了一声：“我干了一辈子这行，什么样的把戏能瞒过我？要不是县太爷来时交待，你们都得吃官司！”
　　李顺心中一惊，赶紧赔笑说：“放心，以后少不了您的好处！”
　　送走秦阧，李顺悄悄将王小波拉到一旁：“被这老爷子看出了破绽，还好齐县令来时为咱说了话，我又送他一两银子，算是有惊无险。”
　　王小波不以为然：“齐元镇拿了咱那么多银子，自然为咱说话！”
　　李顺摇摇头：“话虽这样说，可从中可见这狗官城府极深，他把洪泰告状的事透露给咱，又提前交待仵作为咱遮掩杀人之事，他怎么知道咱们会和洪泰火并？我怀疑，咱们不知不觉着了他的道，这以后可是把俺们控制得牢牢得，不听他的话都不行了！”
　　王小波严重露出一道凶光：“咱们暂且忍耐，靠了他打下根基，一旦时机成熟，此人绝不可留！”
　　李顺点头：“我也这么想，目前还得靠了他，把咱的力量往其他县发展，所以咱们就假装顺从，不能让他看出半点破绽，否则你我性命难保！”
　　秦阧回县衙，禀报洪泰系醉酒而亡，齐元镇吩咐就此结案。
　　师爷问：“大人为何要保这等杀人越货之人？”
　　齐元镇嘿嘿冷笑了几声：“这等拙劣小计，岂能瞒过我？只是看他们能为我所用，一年那可是百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收拾了他们，谁给我送银子？我是看在银子的面上，才放他们一马！”
　　师爷心中有一丝担心：“就怕他们心怀不轨，为的是造反！”
　　齐元镇不以为然：“这个倒不怕！这川中造反什么时候停过？不都是给他们口吃的，就满足了？别说成都府衙，就连当今皇上，都根本不把刁民造反当回事，他怕的是有兵权的将军们！”
　　师爷连连点头：“大人说得极是！”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齐元镇吩咐道：“你以后要紧盯着他们，派个人进去，如有不轨，我们也好知道!”
　　师爷赶紧答应：“我这就安排！”
　　料理完洪泰的后事，王小波马上当众宣布：任命洪武和巴林为镖头，各领十名镖师。每月领取二两银子，比普通镖师多领了一两。
　　这薪资放在汴梁，连全家的生活尚不能自保，但在青城县，却是一家温饱不用发愁。
　　那洪武本是洪泰的远亲，原本跟着洪泰也是穷困潦倒，现在居然每月拿到二两银子，自然心满意足。
　　心中暗想：看来，我这一步算是走对了！昨日，王小波私下找他做掉洪泰时，他还有些犹豫，可一听到每月有二两银子，当时就两眼放光，下了狠心。
　　李顺为什么让王小波找他，也是进过多番衡量的：洪武出面，别人不会怀疑；别人出面，洪武肯定闹事。
　　至于巴林，本来就是王小波和李顺的铁杆，向来是指哪打哪，让他们两人做这事，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而其他人，即使心中疑惑，但事不关己，谁也不会有啥说法。
　　洪泰死在镖局，他的混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鼻子一把泪一把，来镖局闹事。
　　洪武出面，镖局拿出五两银子，给他办了个在当地算是风光的丧事，又抚慰了混家三两银子，算是了事。
　　第一个月算下来，光是茶叶一项，就足足赚了三百多两银子。
　　保镖业务也有了进项，一共接了七八单，粗略算了一下，也有百十两银子的收入。
　　王小波和李顺眼看着生意正好，心里乐开了花，俩人一商量，准备把镖局开到各县。除掉了洪泰，王小波和李顺搬掉了绊脚石，牢牢控制了“义”帮，再加上手里有了银子，不由雄心万丈。
　　李顺亲自到了成都府，看了几处地方，准备一旦时机成熟，把镖局总部搬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