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李老师，那我们给你看一样东西。”小姐看向我，我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从学校偷的那张纸。
　　“世上本没有阶级，但天生的基因决定了我们的出身。狼头人具有压制羊头人的力量，必然成为高贵的统治者。”李老师读着纸条上的话，毫不意外地说，“我知道这张纸，也知道内容，这个一直放在学校一个秘密的地方，你把它偷出来了？”
　　“是的，我俩去食堂偷吃的，无意中听到的，看他们巡楼的时候对那间屋子很重视，我就偷溜进去了，碰巧触发了机关才拿到的。”我回忆当时的情景，“李老师，这是真的吗？狼族人的基因是什么？为什么能压制羊头人？能压制怎么反而被羊头人抢了政权？一开始狼族人既然是统治者，怎么会允许羊头人篡改事实骑在头上？”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李老师感叹着，眼神飘忽到很远，陷入了回忆中，“那时我因为实验室的事故，又被雷劈，刚刚穿越来到这个世界，醒来就是这个小屋。也和你们刚到这个小屋逃婚时一样，我也因缺少食物溜进楼里面去偷。进去才发现是个政务大楼，白天很多人在，晚上在食堂吃完饭大家就都回家了，基本没有人加班，就是额外多做事的意思。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我第N次偷溜进去找食物的时候，被看守的人发现了。他们抓住我，怀疑我是羊头人的奸细。在厮打过程中我已经看到他们手臂上的狼头标志，急中生智说是被羊头人抓住的狼头人，他们消去了我的标记想要刻上他们的，我奋力反抗才逃出来。
　　“狼头人信以为真，就这样放了我，还给我食物衣服。后来听说我没有收入，还给我一份工作，让我在这个世界落了脚。
　　“有一天，羊头人包围了大楼，还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世上本没有阶级，但天生的基因决定了我们的出身。羊头人具有压制狼头人的力量，必然成为高贵的统治者。和咱们那张纸正好相反。狼头人就懵了，这是秉持了多少年的信念，怎么在羊头人嘴里成了假的？于是气势汹汹地将羊头人赶了出去。
　　“再后来，羊头人聚集了人卷土重来，围攻了政务大楼。狼头人虽然基因强大，但数量稀少，除了重要岗位，其他包括护卫军的战士也大多雇佣是羊头人，所以很快就被攻陷。为巩固自己地位，羊头人将岁数大的青壮年都杀死，只留下弱小的婴儿，将原来的政务大楼改为奴隶学校，专门扶养和教育这些狼头人的后代，这些人年纪小没有记忆，培养出来可以为自己所用。后来的狼头人就是那一代狼头婴儿长大后结婚的后代，仍然活在最底层，认命地服侍羊头主子，一代又一代。”
　　“后来的事情我们就知道了，也亲身经历了，我们这次回来就是要戳穿这个谎言，再美丽的泡泡也有破的一刻。我们要摒弃海市蜃楼般的昨天，寻找真实的美好未来。
　　“那狼族人能压制羊头人的基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当初遭到威胁的时候不使用出来？”当了解了狼头与羊头的过往之后，我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个。自己明明有难以逾越的能力，为何眼看着被羊头人改朝换代，李代桃僵。
　　“这个我不知道，没见过狼头人用，也没听羊头人说忌讳什么。”李老师歉意地说。
　　我突然想起册子上有一张图片，是一个人被压在脚下，痛苦地挣扎。下一张是他挣脱站起身，坚定的目光直视敌人，心里充满力量。
　　随后敌人就失去斗志，无力反抗了。
　　这又说明什么呢？这个变化是怎么形成的呢？我将这些告诉小姐和李老师，他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做什么呢？穿越归来，除了了解了陈年往事，就别无他法了？和以前的樊平无异，这有点窝囊吧。
　　根据经验，我们是要先从思想上唤醒，然后组织武装斗争，最后夺取政权。
　　思想上，我们是真正的统治者，只是被羊头人欺世盗名，所以我们的抗争是正义之师。我们被羊头人欺瞒，沦为奴隶很多年，受尽屈辱和压迫，我们理应团结起来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我们狼头人人数少虽然是事实，但我们人心齐，一起想办法，他们羊头人各自为政，为了各自地利益勾心斗角，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一点点击破，一定会取得胜利。
　　枪支不是问题，我们带了两只枪过来，也可以找铁匠铺的同族人帮忙，制作更多的，弹药可以由李老师负责，搜集现有的材料制造。主要是那个年代我们用的铜元，这个时代金属的取得是个问题。
　　只要把人召集起来，宣传我们的主张，说明我们最终取得胜利的计划，相信假以时日一定会有更多的人聚拢过来，共同完成大业。
　　所以现在的关键，一是召集什么人，谁去召集，用什么理由召集；二是狼头人究竟有什么天生的基因，这个一旦找到能极大地缩短我们战斗的时长；三是我能用什么办法让大家信服，肯听我宣讲，受我派遣。
　　
　　万事开头难，我们决定由李老师以学校的名义，召集以前的毕业学生到学校集合，我混进队伍中进入学校到时候李老师会将会场大门反锁，外面有可靠的学生把守，有情况及时示意。李老师介绍我给大家认识之后就回到外面巡视，分散校方注意力，由我在里面讲解，并定下组织机构，申请方式，以便后续开展工作，循序渐进地吸收力量。
　　因为是学校外联部举足轻重的李老师召集，会场里的人不少，即使已经离开学校，但每次雇佣期到还是要李老师重新安排工作，这已经不是给面子的事情，而是生杀利害。
　　除了已经毕业的学生，还有学校里在读的大一点的孩子，大约百余人。
　　李老师站在台上向大家介绍了我。我刚离开一年，好多孩子还是认得我的。当然也有一部分孩子一看真实召集人是我，开始起哄离场。“大门已经锁住了，你们最好留在这。”我站在台上大声说，“我们都是狼头人，我只说几句话。”
　　我拿出小册子，给他们读上面的文字，底下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
　　“啥，我们是统治者？真的假的？”
　　“这人是谁？他在开玩笑吗？”
　　“如果我有天生的基因，还会被打，我的力量在哪呢？”
　　“痴人说梦！一共没几个狼头人，想全族覆灭吗？”
　　“我生活的挺好的，谁是统治者我根本无所谓！”
　　每个人想法不同，这是我们意料之中的，但绝大部分不支持，包括认识我，当年趴在我身上睡觉的孩子，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还当我们是三岁孩子吗？他这是在说什么？还是我们认识的樊平大哥吗？
　　革命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预期。
　　“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这是真的吗？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已经得到当年的亲历人证实的了。若干年前，我们这里最大的孩子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们的族人我们的父辈还是这座大楼的统治者，我们这所学校就是当年他们的政府所在地。羊头人无耻地篡改了历史，黑的说成白的，白的造成黑的，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剥取了我们的地位，摧毁了我们的家园，杀害了我们的亲人，将我们这些嗷嗷待哺的婴孩丢在人间地狱，被他们欺凌，被他们残忍的训练，对他们俯首称臣。
　　“人的生命是宝贵的，不允许任何人践踏！人的尊严是珍稀的，不能被随意剥夺！以前我们不知道属于我们的权利，我们忍辱偷生，而今，我们难道不该报我们的仇恨，还我们正常的人生吗？
　　“你说你现在过的不错，没所谓抗不抗争，你错了！唇亡齿寒是道理你们懂吗？我们被随意欺凌，你作为同族人以为可以独善其身，作壁上观吗？今天在我们身上挥舞的鞭子，你确定明天不会挥到你身上，你喜欢的人身上？
　　“你今天生活在富足的家庭，明年还是？后年还是？你是生活处于极度的不稳定中，忐忑不安中，担惊受怕哪一天惹恼了主子，哪一天换了环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被剥夺，包括你的生命！
　　“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做数！倚仗别人的施舍，怜悯过日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正如羊头人，将我们视为刍狗，视为粪土，视为随时可弃的小小灰尘。这样的境遇难道不能推动我们去抗争去改变？更何况我们是天选的高贵血统，为什么要过卑贱的生活？
　　“台下的弟弟们，我是樊平，还是那个为你拂去泪痕擦拭鲜血的哥哥，还是那个抱着你颤抖的身子哄你入睡的哥哥，还是那个将你护在身后替你抵御强权的哥哥！台下的同届兄弟，我们曾经并肩站在暴雨中坚持训练，瑟瑟发抖如被丢弃的野狗！稍有不慎就会被鞭笞被体罚！忘了我们是怎样互相支撑走过来的吗？是我们浓厚的情义！无论我们年纪多大，进入社会与否，我们都是留着一样鲜血的同族！如果你们没有忘记，请相信我，我有能力带领你们去和羊头人对抗，拿回我们的尊严！拿回我们的幸福生活！拿回属于我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