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天惊地泣（下）

　　这个越军中尉一时疼痛难忍，一只手条件反射的空出来去抚摩痛处。战智湛抓住时机，一招《梁氏刀法》中的“笑谈渴饮匈奴血”，削掉了这个越军中尉的脑袋。
　　战智湛将日本军刀在这个越军中尉死尸的衣襟上抹干血迹，插回鞘内。回身见女兵仍然拄着木棍靠在墙上喘气，就走过去，极力调匀自己的呼吸，轻声说道：“同志，你……你现在没事儿吧？”
　　“嗯……”女兵点了点头。
　　“俺得把你……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你……你能走不？”战智湛问道。
　　“行！”女兵坚定地点了点头，拄着木棍，走了出来。
　　战智湛掏出一枚手榴弹，挂在虚掩的门上，做成了一颗诡雷。
　　战智湛和女兵刚一走出关押女兵的房间，就听到远处传来似乎是收音机的声音。战智湛循声望去，只见越军“影子部队”四连基地那栋中式三层小楼的三楼紧靠楼边的窗户开着，露出暗淡的马灯灯光，收音机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收音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万籁俱静的深夜中，还是显得非常引人注目。只是离得远了，收音机的声音又伴随着“嗞嗞啦啦”的杂音，听不清楚收音机里面播放的是什么。
　　战智湛猜不透“影子部队”这帮玩意深更半夜的不睡觉，怎么能有这么大的闲情逸致收听广播。战智湛心中暗自嘀咕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是啥广播能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这帮瘪犊子玩儿意不会是在收听南疆前线的‘战地广播’吧？”
　　战智湛的好奇心大盛，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好奇害死猫”这句俗话，一门儿心思想去看一看这帮越军在听什么广播。战智湛看了看四周，确信确实没什么危险，这才向女兵挥了挥手，示意女兵跟上。战智湛放轻脚步，向那栋中式三层小楼开着的窗户楼下走去。那女兵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战智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十分相信战智湛；而且她的悟性也是奇高，竟然学着战智湛的样子，蹑手蹑足地跟在战智湛身后。
　　宝剑锋从磨砺出，没有谁生来就是侦察兵。
　　有人说“艺高人胆大”。战智湛不仅好奇心极重，胆子也大得似乎有点肆无忌惮。在《三国演义》中，刘备刘玄德曾大加称赞常山赵子龙“子龙浑身都是胆”。可这战智湛的名气虽然比不上常山赵子龙，却也是天不怕地不怕，老虎的尾巴都敢拽一下。按理说，战智湛已经救出来了女兵，应该尽快带着女兵撤至安全地带。至于怎么杀“影子部队”四连留守部队的越军，再做打算也就是了。可是战智湛偏偏犹如《伯夷颂•韩愈》所言：“其特立独行，有如此者，不顾人之是非，皆豪杰之士，信道笃而自知明者也。”
　　胆大包天的战智湛此时就像是带着未婚妻梅笑然在逛哈尔滨松花江畔夏日的斯大林公园，旁若无人地向越军“影子部队”四连基地那栋中式三层小楼走去。
　　战智湛带着女兵来到中式三层小楼打开着的那扇窗户楼下，他仰着脑袋向上望去，只见窗户中传出来的除了几个越军的窃窃私语声，就是收音机“嗞嗞啦啦”的电磁噪声，丝毫也没有南疆前线“战地广播”的播音员那铿锵有力，委婉动听的声音。
　　“这帮越南猴子真是闲得五脊六兽的，整个戏匣子在这旮沓二得喝的听啥呢？”战智湛心中疑惑，决定一探究竟，再搂草打兔子，带捎着，把这几个越军收拾掉。战智湛转过身来，对身后的女兵用手语告诉他自己的打算。见女兵一脸的茫然，不知道战智湛要干什么。战智湛这才恍然，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个女兵肯定不是作战部队的，自然看不明白自己的手语。
　　战智湛拔出大腿上的54式，检查了一下弹匣，顶上子弹，交到女兵手里，压低了嗓子问道：“会用吗？”
　　见女兵连连点头，战智湛又用手指了指三楼开着的窗户，接着嘱咐道：“俺上去瞅瞅，一会儿工夫就回来。你在这旮沓呆着别动，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开枪！懂不？”
　　见女兵坚定地点了点头，战智湛冲她呲牙笑了笑。战智湛忽然觉得这个女兵似乎很面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战智湛无暇多想，他走到楼角处，嘴中叼着旋着消音器的80式，顺着90度的楼角，完全依靠臂力和双腿的力量，像蜘蛛人一样顺着楼角爬了上去。这种只有侦察兵才有的“居民楼攀登训练”科目，自然让女兵大开眼界。她满脸仰慕的看了一眼越爬越高的战智湛，举起手中的54式，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战智湛如猿猴般攀悄无声息地到了二楼与三楼之间，脚尖站在二楼的窗户一侧，手指勾住三楼窗户的窗台，正想探头向室内窥探，却猛然听到室内一个越军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嗞嗞啦啦”的电磁噪声渐渐消失了，却传来激烈的枪炮声。
　　战智湛好奇地探头望去，只见暗淡的马灯灯光下，室内的一个桌子上放着一部电台，电台仪表窗口亮着黄色柔和的灯光，一个越军伏在桌子上，正在轻轻地旋动着旋钮。战智湛从遮住了她的脸的长发可以判断，这是一个女兵。女兵的身边坐着一个男兵，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电台仪表的窗口。电台仪表窗口柔和的黄色灯光照射在这个男兵的脸上，如鬼似魅。另一个男兵，正晃着膀子很卖力气地摇动24V手摇发电机。
　　战智湛一眼就认了出来，桌子上的电台和“苍鹰”姚仁铭用的一样，都是小八一电台。这种小八一电台曾经大量装备我军，据说在一九七三年六月份，做了重大改进的小八一电台B型才开始批量生产，为了支援越南人民的抗美救国战争，B型小八一式电台首先大量援赠给了越南。越军也很喜爱小八一电台，本来只装备到营团一级。也可能考虑到“影子部队”是越军王牌中的王牌，这才每个连都装备了两台这种便携式的小八一电台。其中一台小八一电台由越军“影子部队”四连的政治副连长阮雄上尉带着去增援涂台机场，剩下的一台小八一电台就留在了基地。
　　突然，桌子上越军小八一电台中，伴随着激烈的枪炮声，传出来一声战智湛极为熟悉的声音：“首长！我们被一千多手持火把的越南猴子包围在4号高地了！‘蛇雕’的腿断了，他正在和‘鵟鹰’阻击越南猴子，我们已经打退了越南猴子的两次进攻！请求炮火覆盖！请求炮火覆盖！”
　　“这不是姚仁铭嘛？钱广受伤了？4号高地？4号高地在哪儿？”战智湛闻听，不由得大吃一惊，差一点从楼上摔下来。他急忙四肢用力，稳住了身体。
　　战智湛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陈永飞和钱广、姚仁铭他们仨指定是十万火急了，否则不可能直接用明语喊话！不中！不中！老子得进去抢电台，问问姚仁铭，他们被困在哪旮沓了！老子得快马加鞭去救这哥儿仨！可是……4号高地？4号高地在啥鬼地方？老子上哪旮沓去找？”
　　战智湛正要翻身跳进室内，突然，桌子上越军小八一电台中，在一阵剧烈的炮弹爆炸声响过之后，又传来“苍鹰”急切地喊声：“报告首长！‘鵟鹰’和‘蛇雕’牺牲了！‘鵟鹰’和‘蛇雕’牺牲了！请求炮火覆盖！请求炮火覆盖！”
　　战智湛只觉得心脏猛的被什么扎了一下，他心中一痛，头晕目眩，又差一点从楼上摔下来。战智湛急忙紧闭双眼，屏息凝气，调匀气息，努力控制住自己。
　　就在这时，室内桌子上越军的小八一电台中传来“苍鹰”让战智湛永世难忘的呐喊声：“士之大者，为国为民！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首长，我坚持不了几分钟了！为了胜利，向……我……开……炮！”
　　“为了胜利，向我开炮！”这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壮语，是经典电影《英雄儿女》中英雄王成喊出来的，曾经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热血男儿。唱不尽英雄的赞歌，讲不尽英雄的故事，道不完英雄的美名。“苍鹰”这句震撼三山五岳的呐喊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清朝汪琬的《烈妇周氏墓表》有云：“然则匹妇虽微，及其精诚所激，往往动天地，泣鬼神，何可忽也？”
　　“为了胜利，向我开炮！”“苍鹰”这一句呐喊，让战智湛浑身的血都沸腾了。他似乎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一下子都涌到了头上，气都喘不上来。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苍鹰”的喊声未落，小八一电台中又传来一阵“叽哩哇啦”的鬼叫声，接着就是“苍鹰”的一声怒骂：“老子和你们拼了！”
　　随着小八一电台中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一切全都归于沉寂。战智湛明白，战友“苍鹰”这是在最后关头，拉响了“光荣弹”。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撼着大地，滚滚的硝烟弥漫着群山。英雄“苍鹰”姚仁铭与蜂拥而上的越军同归于尽了！
　　一声呼叫炮声隆，翻江倒海天地蹦，敌人腐烂变泥土，勇士辉煌化金星！战智湛泪如雨下，心如刀绞，他的牙齿咬得“咯吱吱”的直响，不顾一切的翻身跳进了室内。
　　越军室内桌子上的这种便携式的小八一电台，实际上就是一台短波AM收发机。可以在1.6MHz~12MHz的范围内覆盖三个频段，也就是1.6~3.0MHz；3.0~6.0和6.0~12.0MHz。小八一电台在南疆前线，是敌我双方普遍装备的制式装备之一。在小八一电台上用明语喊话，敌方只要在有效范围之内，找到频段就能监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