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时光荏苒，岁月如歌，时间过得好快。
　　今天是个难得晴朗的美好日子。吹着微风，远处青山如画，枝丫泛绿，仿佛也在以难得的姿态庆祝属于我们的毕业典礼！三年了，难忘同学们的深情厚谊，难忘老师们的谆谆教诲。我们在这里奋力拼搏，在这里追逐梦想，而今有太多的不舍挂在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的我正我代表体育系的学生在台上发言：“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体育系体育理论与应用专业的学生樊平，很荣幸在这里向大家汇报我这两年来的学习体会。我曾经是一名仆人，在我们那叫奴隶，终生要为主子服务，为他们生为他们死。在我的生命中，服侍和听话是我的全部。刚来到学校的时候，我没有文化，不识一个字，就是一个大老粗，学校不嫌弃我，聘我做了门房。我尽心尽力地做好本职工作，同时在学校的鼓励下修习了体育课程，并在李儒林老师的教导下，学习了武术，后来又有幸师从做了体育系的学生。一开始我跟不上老师和同学们的步伐，因为我不认字，教材上写什么，大家说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后来我每天晚上学认几个字，学写几个词，慢慢的读懂了课本，体会了老师的深意，参与到同学们的学习讨论中，承蒙老师们不弃，同学们的帮助，我才有今天的成绩。我在这里向您们深鞠一躬，谢谢你们让我成为今现在的样子，我也会继续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两年的学习让我受益匪浅，我知道了国力恭弱，武风不振，民族之体质，日趋轻细。此甚可忧之现象也。体育于吾人实占第一之位置。体强壮而后学问道德之进修勇而收效远。体育能强筋骨、增知识、调感情、强意志，使人身心并完；又可以卫国，通过发展体育，救国救民。我深知自己所学知识的意义，我为自己从事的工作感到自豪！我已经申请留校任教，像李老师和各位老师一样，用自己的所学去影响更多的人！同学们，我们即将各奔东西，走自己认为正确和适合的道路。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职业也没有，我们都在继续老师们对我们的殷切期望，用自己的所学造福这个世界，造福社会。山高路远，我们后会有期，责任重大，我们并肩而行！”
　　同学们掌声雷动，老师们也纷纷颔首。
　　典礼结束，我们依依不舍，有头挨着头窃窃私语的，有抱在一起眼含热泪的，小姐和毛少爷也留校任教，所以正在和相熟的朋友们话别。同寝室的高个子姑娘哭得眼睛又红又肿，香肩抖动着抱住小姐不撒手，断断续续的轻声细语不时的传来。一个哲学小组的同学也是互相祝福，在最后的时间里互诉衷肠。
　　我站在一旁发呆，看着小姐和毛少爷，一只大力的手重重拍在我的肩头，力气之大差点给壮实的我打了个趔趄。
　　“发什么呆，舍不得我们走啊？”一个胖姑娘的脸贴过来，正是当年抢我饭的爽朗女孩，“我就在隔壁警校教外文，离得不远，有空可以找我玩啊！”
　　“好的好的。”我忙不迭的答应。这个姑娘我可是惹不起，力气大不说，脾气也直，说话也冲，你要是别别扭扭支支吾吾她一点都不会给你面子，直接给你怼到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因为她和毛少爷相熟，我们经常见面，两年来我没少被她挤兑。脸皮也从一开始的薄得挤出水，到现在的面不改色，这其中的锻炼也是非同小可了。
　　“而且我没有男朋友，我很中意你，希望你能来看我，多接触。”姑娘直言快语地说。
　　啊？她还有这个意思？我只知道她从第一天就好像盯上了我，但我总觉得那是认为我是个软柿子好欺负。而且每一次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聊天做作业研究功课，从没有单独的相处，更没有你情我意的交谈，没想到她竟然看上我了。老实说，我第一反应有点懵。
　　她看我傻呆呆地看着她，嘴张得老大说不出一句话：“唉，还以为两年你长进了，怎么还是这么笨嘴拙舌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这有啥的。成了是好姻缘，不成是好朋友，我都不介意，你在那扭捏个啥！”
　　我很感动，感动她的用情和直接。她活的很通透，不像我，爱的深切，恋的小心。对于小姐，两年了，我们又恢复了下人和主子的感觉，我精心照顾，她平静如水，从不敢逾越半步。因为我怕失去，恋人不成，总不能朋友也不是。为了这份不肯割舍的情，我把自己退到无路可退，回到了最底层，用一颗卑微的心忐忑地等待宣判。
　　“我们早就是好朋友，我也愿意空闲的时候去看你，也欢迎你来找我们玩。”我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去，握住了女孩胖乎乎的小手，也用坦然的目光直视姑娘火热的眼眸。
　　“你们说什么呢？”小姐和毛少爷并肩走过来，那一刹那我感到一个心碎的声音，两个人一对璧人，好般配。
　　“我在追求樊平。”胖姑娘直截了当。
　　“哦。”小姐瞄了我一眼。
　　“哈哈，这样啊。那你也不问问人家樊平有没有喜欢的人啊，你就追？”毛少爷爽朗地笑着，高声打趣。
　　“这个……”姑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那我现在问：樊平，你有喜欢的人吗？实际上问不问都不要紧的，我俩都说好了，成不成都还是朋友嘛。”
　　我内心在喊：当然有，而且已经不是单纯的喜欢了，是爱。喜欢是要占有的，排他的，你必须属于我。爱就会有宠溺，有纵容，你只属于自己。你可以做任何喜欢的事情，接触任何想要接触的人，我们可以各自精彩，但心却靠得很近。
　　但我看了一眼小姐，又瞄了一眼毛少爷，一种自惭形秽在多年后再次涌上心头。即使我现在是个体育系的优秀毕业生，留校任教的准老师，在他们两个面前，我仍然有一种小学生的感觉。优秀的小姐也只有毛少爷这样的奇男子才可以与之相配，我算几流人物呢？安守本分还能留在身边，痴心妄想的事情还是锁在心里，随风消逝吧。我可能还是和胖姑娘这样的才叫合适吧。
　　“没有。”我低声回答。
　　毛少爷诧异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脸色微变的小姐：“我们去吃饭吧，老吴张罗，让我们过来叫你们，大家都等着咱们呢！”
　　
　　可能都惦念着分别之后的难以重逢，大家尽情地袒露心怀。席间，你一言我一语地抢着说话，唯恐话音落在地上。片刻的安静勾起难以描述的伤感，从不喝酒的我们也在这一天放纵，低度的粮食酒一次次地往上加。
　　“樊平，你知道吗？我真羡慕你！”一个同学拉着我的手，“我们明天就离校了，你和振文还能留在学校任教。老师啊，不像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
　　“很快你就会找到自己的价值的，你比我优秀太多了，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我客气地回答，除了这种场面话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樊平，你知道吗？我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你。那时你黑黑瘦瘦的，就像我家那头小毛驴，真亲切！”胖姑娘醉意朦胧地高声大喊，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后来我觉得你好上进，我经常能看到你和阮枍在图书馆学习。那时我真以为你们是一对，后来是谁跟我说的了，忘了，不重要！他们说阮枍是你家小姐，你是她的仆人，我就放心了。阶级是没办法逾越的，你们是绝对不可能会在一起的！所以我就开始注意你，喜欢你，思念你。今天我向你说的都是心里话，我真的很喜欢你。”
　　众人又一片哗然，纷纷举杯向我祝福。
　　我拼命扶住靠在我身上摇摇欲坠的姑娘，一边疲于应付，一边暗暗叫苦，真说不清楚了，这叫什么事啊！
　　“老吴，你就别跟着起哄了，啥情况你不知道？快帮忙扶着胖丫，真没少喝！”毛少爷招呼最要好的朋友帮我解围，一边和在座的敬酒，“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们都是三年来走的最近的同窗，振文感怀青葱，期待未来，我敬各位。今天大家限于酒量又限于时间宝贵，急于表露真情，主要是因为咱们都没有外人。人生有多少可以无所顾忌的年华，又有多少可以无所顾忌的朋友，这是一种信任，所以咱们哪说哪了，出了这屋就都别再提了，省着当事人尴尬。”
　　送了众人，我和小姐、毛少爷一起走在回学校的路上，一直默不作声。
　　转眼到了学校安排给我们的宿舍楼，有别于在读学生的独立小楼，每个人都是一人住一间房，小姐在三楼，我和毛少爷都在二楼。目送了小姐进了自己的房间，我和毛少爷再下楼去自己的住处。
　　我感觉毛少爷想和我说点什么，却始终没有听到，也许是我的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