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营业了

　　谢天谢地、三克古德尼斯，雪终于下了，很大很厚，没融化，站住了，秀水镇不怕雪大，就怕你不下。
　　下雪了，一向闲散的曲慕寒忙碌起来了，她所在的公司接到了一笔公益订单，为秀水镇的滑雪场设计并制作广告，团队一共四个人，只有她是专业的。昏天黑地忙了一个星期，设计好了修改，改好了又改，改了又改，终于，通过了。
　　大幅的海报张贴在了小镇的宣传栏上，制作的视频、美篇发送到了小镇的微信群里，群里的每个成员转发朋友圈、某手某音、QQ群、围脖……凡是能转发的都转发了，凡是能宣传到的都宣传了，大家的努力没有白费，效果还是有的。
　　一个星期以来，小镇陆续从南北方向来了一拨人，有坐客车的，有开私家车的，有两人的情侣，有三口之家，还有四人组、五人行、六人团，不算多也不算少。
　　说是公益广告，但镇上还是给了公司一笔钱，不多。她是主要功臣，分给她的最多，拿到钱后，她请大伙搓了一顿，和吴晓芸、童晓静的关系又热络了一些。
　　滑雪场开业的当天早上，曲慕寒被鞭炮混杂的喜庆音乐声搅扰了清梦，想睡也睡不着了，起来一看，夏沐霖和许文贤已经在吃早饭了，她一头钻进了卫生间。
　　“起来了，赶紧准备，出发了。”夏沐霖说。
　　“往年这个时候都是我带着手机大展身手的时候。”许文贤嚼着包子眼望窗外，故作感慨道：“今年是不行了，估计以后也没机会了，没办法，风花雪月终究败给了柴米油盐。”
　　“别贫了，赶紧吃吧，快迟到了。”
　　许文贤轻叹一声，三口两口喝光了碗里的粥，抓起一个包子，忙三火四地上班去了。
　　曲慕寒洗漱完毕后出来，“吃吧，吃完了去上工。”
　　两人吃完后，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准备上工了。
　　“多穿点，外面冷。”小夏叮嘱小曲说。
　　曲慕寒背起画具，夏沐霖帮着提着袋子出门了。
　　推开大楼的门，先是一股冷气，还有一股既熟悉又久远的气息，想了想，很像很小很小的时候，过年时的年味。安静的小镇不安静了，但并不嘈杂，院子里站着一些人，院外一字排开了车队，有人力三轮车、电动三轮车，还有一辆汽车，看着眼熟啊，咦，那不是海玲姐家的桑达吗，也出来“拉客”了。
　　每辆车上都贴着她和她的团队设计并制作的海报，最显眼的位置上“秀水欢迎您”，陆续有游客从楼里出来，坐上车，驶向滑雪场。
　　这些车，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之前怎么没看见过，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车万车地上开”啊。
　　“嗨。”她听到了海玲姐的声音，她和夏沐霖向她走去，她正站在自家车旁跺者脚。
　　“你怎么不坐到车里去啊，外面多冷啊。”夏沐霖看向车里，驾驶座上的袁帅拉下车窗，冲她俩笑。
　　“就是，你自己怎么不出来，让你媳妇在外面挨冻受累啊。”曲慕寒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车里的袁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刚从车里出来。”海玲姐赶紧替老公解释，“你们也知道，他性格内向不爱说话，这揽客的活还得是我来。”
　　“你不跟车吗？”曲慕寒问。
　　“三人以下我跟着，四个人我就跟不了了，没座位。”
　　确实，汽车的收费比三轮车贵，三轮车跑一趟是五块钱，汽车是八块钱，适合多人坐。
　　“生意怎么样？”夏沐霖问。
　　“才第一天，看不出什么来，总共才跑了两趟，都是三口之家。”
　　说上几句话后，分开了，小曲和小夏步行着去滑雪场，一路上真的是千里冰封、万里雪域的场景，一大片的白茫茫中，时不时跳动着几点颜色，有红的、绿的、蓝的、黄的、粉的、黑的……尤其是红色，特别的乍眼，在白雪间跃动着，如火团。
　　“他们起得好早啊。”曲慕寒回头看了一眼，说。
　　“不早不行啊。”夏沐霖略带着一点小无奈说，“你也不知道第一个客人什么时候出门，出来了一个车子没看到，会怎么想？所以就得早早起床，准备好，等着，大概天蒙蒙亮吧，就起来了。”
　　天刚蒙蒙亮，得六、七点钟吧。
　　“没办法，滑雪场是全镇人的指望，你也看到了，滑雪场不大，，没什么好玩的，常年就那么几个项目，三年五年更新不了，只能在服务上下功夫，一早推开门，看到院外一排排的车，你会是什么心情？相反，推开门冷冷清清，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又是什么感受，不一样的。”
　　敢情主打的是感情牌啊。
　　“起得那么早，真有人去玩吗？”
　　“不能说完全没有吧，起得早的人有，大多是坐着车到处游、四处逛。”
　　“漫山遍野的都是雪，有啥可游、可逛的？”
　　“这可不一定哦，有的人就喜欢在雪地里游走的感觉，城市里呆久了，偶尔的，看着新鲜。”
　　“我看今天的人不少，海玲姐能多挣点。”曲慕寒挺高兴的。
　　“不见得。”夏沐霖并不乐观，“也就一阵，最开始的几天生意好，大约一个星期吧，过后就没什么人了，零零星星的会有几个，一直持续到寒假结束吧。‘车夫’们所以起得早，一方面有我刚才说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想趁着这几天多拉点活，人少车多，抢到就是赚到。”
　　“那，他们不是要天天起早，准备着。”曲慕寒又回头看了看。
　　“那有什么。”夏沐霖不以为然地，“人少了，车也少了，不用起得那么早了，不想可以不出车，一年就那么三、四个月，没什么的，‘车夫’们等活的时候，可以在一起聊天、打牌，城里的出租车不也一样吗？”
　　两人不说话了，向前走，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走着走着，滑雪场在眼前了，曲慕寒回头望了望，走了很远了，可她一点没觉得累，聊天走路，真的不累啊。
　　夏沐霖带着她来到了一排平房前，推开了其中的一间，一股混杂着熟油熟肉的热气扑过来，这是一件炸串小店。
　　“梅姐。”夏沐霖冲屋里的中年妇女打招呼。
　　“你可来了，赶快帮我干活。”
　　“好嘞，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小曲。”
　　“你好，坐吧。”
　　梅姐真的是很忙，简单地打了招呼后，低头忙了。
　　“你自己招呼自己吧。”小夏对她说了一句，忙去了。
　　曲慕寒只得自己张罗、拾掇了，打开包，取出来，到门外，用胶带粘贴在墙上。
　　画肖像，素描30，彩铅50，下面是手机号和住址。会有人来吗，几个人呢？她很期待。
　　布置好后，回到屋里，小夏和梅姨还在忙。
　　“程丹在哪家店啊？”她问小夏。
　　“她去美食城帮忙了，你在这里看不见她。”
　　“哦。”曲慕寒有点小失望。
　　屋里的温度不高，有点冷，取暖用的是老式的火炉。
　　曲慕寒看到墙角处有张床，上面有被褥，还有一个旅行箱。
　　“晚上谁住在这里啊？”
　　“谁？我呗。”梅姐答道，“房子租出去了，晚上我就睡在这里。”
　　“可是，这里多不方便啊。”
　　“习惯就好了，一年当中也就三四个月的时间，挺挺就过去了，我都这样几年了，习惯了。”
　　“帮忙添下柴禾。”夏沐霖吩咐曲慕寒。
　　“好的。”
　　“梅姐什么时候来的？”有些无聊，曲慕寒和梅姐搭话。
　　“六点吧，我就来了。”梅姐回答得豪爽又脆生。
　　“太早了，有人来吗？”
　　“有，来了两拨人呢，要我说，这做生意就得赶早，开店应百客，啥人都有，保不齐就有大早上来吃炸串的。”
　　三个人都哈哈笑了。
　　门开了，进来一家三口，“谁画肖像画啊？”
　　“我画。”曲慕寒赶紧小学生回答问题似的举起了手，站了起来：“谁想画啊，素描还是彩铅？”
　　小女孩回头看了看夫妻俩。
　　“素描什么样、彩铅什么样？”女孩的妈妈问她。
　　曲慕寒从袋子里拿出几张人头像递过去。
　　“呀，这张画的是这位阿姨吧？”小女孩指着夏沐霖奶声奶气地。
　　“对呀，就是阿姨。”夏沐霖学着她的腔调，笑着说。
　　“这小姑娘真是又聪明又漂亮，几岁了？”梅姐也加入进来。
　　“我要彩色的。”
　　“好，坐着吧，阿姨把你画的漂漂的。”曲慕寒哄着孩子。
　　“给她画完，给我画一张吧，彩色的。”女孩妈妈也活心了，转头问孩子爸爸，“你也画一张吧？”
　　“行啊，给我也来一张，我要‘素’的。”孩子爸被鼓动了。
　　“好嘞，你们先等一会儿，马上就好。”曲慕寒满脸堆笑对夫妻俩说，心里乐开了花：开门大吉啊，一会儿工夫就挣了130元，哈哈！
　　“妈妈，画完了，我要吃炸肠。”
　　“好、好、好。”
　　所有人都笑了，夏沐霖又往火炉里添了一把柴禾，小屋更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