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大妖山魈（上）

　　越军情报总局二部部长杜文林少将，此时听“影子部队”四连的政治副连长阮雄上尉说，就连“影子部队”的一个组也被形如鬼魅的“大妖山魈”悄无声息的杀了，他虽然没有像裴元英那样幸灾乐祸，却也不由得心中一动，心中暗自嘀咕道：“要论丛林作战，黎英贤中将所领导的‘影子部队’的作战能力在世界上那也是享有盛誉。就连美国佬的‘绿色贝雷帽’和‘海豹突击队’也拿‘影子部队’没办法，称‘影子部队’为‘丛林变色龙’，是越南军队中的‘B52’。这中国反动派的‘利剑部队’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以己之短击敌之长，在瞬间杀了‘影子部队’的三个丛林战高手，而且还是‘大妖山魈’一个人？”
　　杜文林皱着眉头，正想不出来说什么，裴元英却不知深浅地对黎英贤说道：“报告中将同志，我们局长德胜同志很喜欢中国的一首很古老的‘打油诗’。其中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叫做‘龙在沙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我想……”
　　裴元英说到这里，杜文林吓了一跳。他虽然不知道中国还有这么一首“打油诗”，但他也是昆明步校早期的毕业生，汉语那也是精通的。他自然能听明白裴元英这句话的本意是说就是再有本事的人，如果不具备天时、地利、人和，那也可能被小人欺辱。不过，在现实当中，这句话就有讽刺“影子部队”狂妄自大，结果惨败的意思了。
　　黎英贤岂能听不出来裴元英话中暗讽的意思？只不过以他的身份是不屑与裴元英斗嘴的。黎英贤在高级军事会上都敢公开顶撞情报总局的局长武德胜上将，何况是武德胜的一个小少校？黎英贤只是气度恢弘地笑了笑，并没有理睬裴元英。
　　阮雄犹如鸭子听雷，根本就没听明白几个人在说什么。站在黎英贤身后的冯氏德英可不是惯孩子的家长。她“哼”了一声，冷冰冰地对裴元英说道：“我也听说过这首打油诗，其中还有两句话，一句是‘得势狸猫凶似虎，落配凤凰不如鸡’。还有一句是‘有朝一日虎归山，必要血染半边天’。”
　　裴元英的军衔低于冯氏德英，他倒不敢过于放肆。他的脸一红，正想再劝一句“虎伏深山听风啸，龙卧浅滩等海潮”，杜文林却皱着眉头，拦住了他：“元英同志，我们现在的重点是研究如何消灭中国反动派的‘利剑部队’，他们的什么打油诗不说也罢。”
　　黎英贤接过杜文林的话，笑着说道：“文林同志说的对！打蛇打七寸，我们的工作的确要抓住要点。纲举目张嘛。”
　　说到这里，黎英贤又转身对冯氏德英豪情万丈地说道：“德英同志，‘影子部队’经过几十年的残酷战争锤炼，连美帝国主义的‘绿色贝雷帽’和‘海豹突击队’都不怕，何况是中国反动派的‘利剑部队’？”
　　黎英贤的话自豪而不自傲，说的并非不是事实。越军的“影子部队”的确具有顽强的战斗作风和优良的传统。在和美国佬长达十年的丛林恶战中，给美国佬的首脑机关、重要军事设施、后勤系统以沉重的打击，让美国佬伤透了脑筋。有一个曾经吃过越军苦头的美国佬特种部队丛林战专家在他的回忆录有过这样的描述：“在越南，如果在山中丛林碰到一个衣不掩体，蓬头垢面，赤着脚板的越南人，你千万不可大意，否则在你回头后，他会从背后射来一梭子弹或猛然插来一把匕首。”
　　“是！”冯氏德英答应一声之后，跨前一步，向黎英贤立正敬礼之后说道，“中将同志，我再一次向您请求，请您批准我亲自去丛林中，把中国反动派‘利剑部队’的那个什么‘大妖山魈’揪出来，免得被人把‘影子部队’看成是消极避战！”
　　性格决定命运，这话当真不假。而家门不幸，背负血海深仇，为报仇而不择手段，这是金庸金大爷武侠系列小说常用的套路。每个人对待仇恨的态度，正是他性格特征的体现。优柔寡断如《倚天屠龙记》中的张无忌，在武当山上父母被逼惨死他的眼前，可他却说：“我不要报仇，我只要爹娘活过来！”
　　可惜，张无忌的父母张翠山和殷素素是活不过来的。颇令人意外的是张无忌并没有去报复任何人，这不是他的境界高，而是他的个性原本就谦和。而某些人则走向另一个极端，同是《倚天屠龙记》中的另一个人物，“混元霹雳手”成昆的奸猾阴险可谓金庸金大爷小说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难想象，如此处心积虑而且有耐性的人，假如他把心思花在事业上，必有一番作为。只是此人心胸狭窄，实在也不是个能成大事的，否则明教早就支离破碎了。
　　“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工作要像夏天一样火热，对待个人主义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这是六十年代雷锋叔叔的名言，这段话深刻地影响了几代人，战智湛也是其中之一。使得战智湛自幼就形成了“对人民无限的爱，对敌人切齿的恨”那种爱憎分明的性格。战智湛复仇的方式虽然酷似金庸金大爷的名著《碧血剑》中的“金蛇郎君”夏雪宜，但是却有质的区别。“金蛇郎君”夏雪宜复仇的手段不可谓不残忍，他要仇人以十倍回报，不惜滥杀无辜、无所不用其极。他绝不是正人君子，死后还想着要算计人。正如袁承志的师傅穆人清所说的：“此人用心深刻，实非端士。”
　　战智湛追杀黎英贤和冯氏德英，他自己并没有多想，只觉得他们该杀，谈不上什么“无辜”不“无辜”的。一个是“影子部队”的掌门人，另一个太上掌门，这领导责任总是要负的嘛。就像金庸金大爷的名著《碧血剑》中，由于温方禄杀了“金蛇郎君”夏雪宜全家，最终遭致了“金蛇郎君”夏雪宜的血腥报复。对此，温仪自认无辜，只不过被男人连累了。但是，平日里温家男人在外面抢劫来的钱财，包括被“金蛇郎君”夏雪宜卖到娼寮里的四房里的两个嫂嫂在内的温家女人有没有享受到呢？如果她们平日里心安理得的享受那些男人抢劫来的钱财，“无辜”又从何说起？
　　从另一个角度讲，战智湛复仇的方法按老百姓的话讲，确实有点骑脖颈子屙屎的味道。而偏偏这个时候，裴元英又阴阳怪气的火上浇油，这也就让冯氏德英有一种被战智湛堵在窝里，打得没有丝毫招架之力的感觉，令她十分窝火。冯氏德英是个很坚韧的人，她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令越军全军上下闻之色变的“大妖山魈”。
　　冯氏德英长得很普通，有点瘦小枯干，甚至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她锛儿喽瓦块的，双眼皮，眼睛比较大，鼻子较矮，有点混马来人血统的那种鼻翼宽阔、嘴唇丰满、眼神散漫忧郁的越南女孩儿那种容貌特点却很明显。也就是说，冯氏德英长得很越南。
　　冯氏德英垂目低头，不动声色地站在黎英贤身后，谁都不会注意到她。可是她往前这么一站，登时如渊停岳峙，俨然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派，不怒自威。
　　阮雄这才明白裴元英是在讥讽“影子部队”就像是一群缩头乌龟。他怒火上涌，双眼就像刀子般，狠狠地刺了一下裴元英，把挂在肩上的波兰PM639mm冲锋枪移到胸前，双手抱着对黎英贤说道：“报告中将同志，请批准我保护中校同志一起去！”
　　黎英贤笑了笑，对冯氏德英中校说道：“德英同志，小阮的冲动情有可原，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心浮气躁了？你千万不能轻敌呀！‘大妖山魈’阴险狡诈，已经深得《孙子兵法》的真谛，是真老虎，不是纸老虎。他的战术是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影子部队’是一支担负战略、战役和战术任务的特殊部队。这支部队的荣誉是无数先烈抛头颅，洒热血，用生命换来的，不是什么人能贬低得了的。你以为就你冯氏德英是英雄好汉，一个人就能造就这支部队吗？你这么心浮气躁还怎么领导这支光荣的部队？”
　　黎英贤虽然面部表情带着笑，但是话却越说越严厉。不仅杜文林听的浑身不自在，就是冯氏德英和裴元英听得也是额头直冒冷汗。
　　裴元英少校心中暗骂道：“你个老不死的王八蛋，都死到临头了还猖狂什么呀！嘿嘿……上帝欲使人死亡，必先使其膨胀；欲使其膨胀，必先让其疯狂！你这是最后的疯狂了！不过，‘利剑部队’的那个什么‘大妖山魈’就算是闯到了你的房间里，有冯氏德英这个母老虎在，‘大妖山魈’很难得手，‘隔岸观火’计划就很难实现。得把冯氏德英支开……”
　　裴元英想到这里，灵机一动，恭恭敬敬地向黎英贤敬了一个礼之后说道：“报告中将同志，我刚才的话绝没有恶意！我有个想法可以向您汇报吗？”
　　见黎英贤面容慈和的点头鼓励自己说下去，裴元英就壮着胆子说道：“机场周边丛林中的中国反动派人不会很多。也许，只有‘大妖山魈’一个人。但是，‘大妖山魈’的存在对您、对机场的其他首长总是一个威胁。我同意德英同志的意见，我想请您批准，愿意和阮雄同志一道保护德英同志进入丛林，侦察‘大妖山魈’的动向。如有机会，就除了他……”
　　裴元英的话没说完，电话铃声响了。黎英贤拿起了电话，原来是越军陆军总司令阮友林上将打来的。黎英贤急忙向杜文林等挥了挥手，杜文林十分知趣的率领冯氏德英和裴元英、阮雄向黎英贤敬了一个礼，退出了房间。
　　阮友林在电话中说，越军“大咖”获知“利剑部队”正在袭扰涂台机场之后，十分愤怒，命令广宁省队第244团和“影子部队”全体出动。“影子部队”进入涂台机场周边的丛林，负责清剿“利剑部队”。先锋军师308师出动一个团，火速赶到涂台机场，配合广宁省队第244团，在战场外围形成包围圈，务求全歼来犯的“利剑部队”。同时，命令黎英贤暂不回陆军总司令部，就在涂台机场坐镇指挥这次清剿“利剑部队”的战斗。并命令涂台机场的部队吸住“利剑部队”，以求全歼。
　　阮友林传达完越军“大咖”的命令，黎英贤忽然有了一丝不祥之兆。他似乎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一只无形的巨手正把自己拖入深渊之中。
　　阮友林见黎英贤许久沉吟不语，在电话中喊道：“老战友！你在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