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豪华的婚宴

　　2003年元旦，是个吉利祥和的好日子。龙城，到处洋溢着一派喜庆繁华的景象。御风楼大酒店更是热闹非凡，高朋满座，大酒店门前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张大红“囍”贴在酒店大门的正上方，昭告龙城市民，在这个大喜大庆的日子里，一场超世纪婚礼，将在这里隆重举行。
　　天还没晚，大酒店门前的五彩霓虹灯就卖力地闪烁着，它们一会是“御风楼大酒店”的风貌图，一会是大酒店的各种特色菜肴，真是琳琅满目，气势辉煌，彰显一种高雅豪华的气派。
　　大酒店门前的广场上，三位保安人员和两名侍应生，正在忙碌地指挥着客人停车。他们五个人忙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几乎喊破了喉咙，也无济于事。这时，广场上的车辆越来越多，皇冠、保时捷、宝马等，停了一个个长溜。后来的客人已无法进入酒店广场，更无地方停车。这时保安队长已和对面的雅典公司联系好，暂借他们的内部地下停车场用一个晚上。
　　因为车子要穿越马路才能进入停车场，这段路面又不准掉头。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吵吵嚷嚷的人群，保安队长急得汗流满面，他拿出对讲机，紧急向御风楼大酒店老板郝总汇报。
　　“郝总，大酒店门前车辆太多，现在已无法疏通！”
　　“知道了，你们先维持好秩序，我立即与交警部门联系。”
　　放下电话，郝总立即与交警部门进行交涉。过了几分钟，他无奈地对保安队长说：“刘队长，交警部门现在抽不出人员协助我们，你赶快抓紧时间疏散广场其它人员，请客人把车子开到三公里外的十字路口掉头。”
　　望着越来越多的车辆，保安队长突然灵机一动，连呼：“哎哎！郝总，您赶快请乔总帮忙，请乔总帮忙呀！”
　　“是呀，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只听郝总在电话里低咕了一声。保安队长再次呼叫时，只听到一阵“嘟嘟嘟……”的盲音。
　　“请大家不要挤，安静一下，安静一下。”保安队长使出全身解数，也无济于事。
　　正当大酒店广场乱成一锅粥的紧急关头，三辆警车警灯闪烁，呼啸而至。“国”字脸的市交警大队队长王大炮，从指挥车上推开车门，跨步跳下警车。保安队长一看警车来了，就像遇到大救星似的迎上去；“王大队长！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
　　王大队拍着他的肩膀说：“车子准备停放在哪儿？”
　　“雅典公司地下停车场。”保安队长擦着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
　　王大队站在马路上环视了一下，立即命令手下：“注意安全，疏导车辆！”
　　交警们临时封闭路段，在一辆警车的引导下，客人的车子左灯闪烁，就地掉头，如过江之鲫，一辆接着一辆迅速驶向对面雅典公司的地下停车场，不到十分钟，道路恢复正常通行。
　　王大队掏出手机，按上几个号码：“喂，是乔总吗？问题已经解决了，呵呵，哪里哪里。不用谢！不用谢！”站在他身边的保安队长听到手机里传来温柔的女中音：“王队长，给您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谢谢你！”
　　“不用谢！有机会请我喝喜酒吧。一定一定，你忙吧！再见！”
　　大酒店广场终于恢复了正常秩序，两位侍应生快步走回酒店。几位保安人员顿时显得悠闲起来。
　　“队长，您刚才说的乔总是不是明霞公司的总经理，就是经常来我们大酒店吃饭的那个女人？”
　　“是啊，她可是我们龙城市的名人。”
　　“没想到一个女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在我心目中，总认为我们大酒店的郝总就是天，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保安小李玩弄着手上的钥匙圈，边走边对他身旁的队长说。
　　“你小子懂什么？那可不是吹的，我们郝总解决不了的问题，乔总一个电话就办成了。”队长不无卖弄地说。
　　“喔，这么厉害呀！这个乔总是什么大人物？莫不是社会上的黑白通吧？”
　　“别胡扯！人家可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你刚来大酒店几天，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胡说八道。”
　　“知道了队长。我主要是想问问清楚，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叫郝总向乔总求援的呢？”
　　“怎么啦？还想打破沙锅问到底？”
　　“队长！我在向你取经呢，万一队长有事不在，我也学一手好有个交待吧。”小李做着鬼脸，讨好的说。
　　“就你人小鬼大，是不是想夺我的权啊！”队长笑着说。
　　“小的不敢，还请队长大人赎罪。”
　　“哈哈哈……量你也不敢，因为乔总今晚就在我们大酒店吃饭。”
　　小李扑着屁股哈哈大笑起来：“我说队长，你是忙糊涂了？还是一杯酒没喝就醉了？今晚是吴天成先生和红霞小姐的结婚典礼，我们大酒店都被他们包下了，哪来的客人吃饭。”
　　刘队长呵呵一笑：“就你这猪脑子，好好跟我学吧。”
　　“郝总早上开会说，今天不接待任何客人，要求大家全心全意做好红霞小姐的婚礼喜宴工作，不允许出一点差错。队长，你不会忘了吧？”小李得意地说。
　　“说你是猪脑子，你就是猪脑子！你知道新娘子是谁吗？”
　　“红霞小姐呀。”
　　“红霞小姐是谁？不就是乔总吗！”
　　“什么！红霞小姐就是乔总？哎哟喂！怪不得这个婚礼这么气派，连我们大酒店的老总都忙得团团转呢！”
　　两个人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停车处传出一阵“吱吱吱”的报警声，他俩就像离弦之箭，立即朝停车场跑去。
　　酒店的大客厅，近1000多平方米。大厅顶部横竖排列着整齐划一的荧光灯、四边的射灯同时发出耀眼的光亮。四面墙壁上，点缀着中国名家的书法作品和充满欧洲气息的古典派绘画。大厅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客厅里安放着100多张大圆桌。
　　7点30分左右，客人们基本到齐了。近千张男女老少的脸上都堆满了喜悦的笑容，餐桌上的菜肴丰盛得让人咋舌。然而，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都是以乡野蔬菜为主，清香扑鼻。
　　“你们不知道吧，”一位中年发福的女客人，指着一盘香椿炒臭干说，“这婚宴上的蔬菜，都是乔总亲自审定的。”
　　同桌的一位老者点点头表示赞同：“你们别小看这些都是蔬菜，它们可谓是四季荟萃，样样俱全。现在是大冬天了，看看，连香椿头都有了！”
　　“这些菜现在都不是生长季节，该不是蔬菜大棚里人工培育的吧？”一位青年客人怀疑地说。
　　那位发福的女客人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阿洪，那种用生长剂、矮壮素培育的蔬菜，乔总是不会用的。”
　　“那这些蔬菜是哪里生长的呢？”阿洪还是不得其解。
　　“我听说，这是乔总专门派人飞到全球的每个角落，从自然生长的地方采购来的。”
　　阿洪和老者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叹：“哦，原来是这样啊！”
　　餐桌上另一位老者和一位年青人也谈兴正浓。年青人一身西装，精神抖擞；老者身着中山装，银髯飘在胸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风味。
　　“老爷爷，您老是乔总家老子辈亲戚吧？”年青人恭恭敬敬地问身旁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
　　“不是不是，我是新郎那边的客人，虽说不是他的亲戚，可比亲戚还要亲哩。”老人自豪地说。
　　“哦，失敬！失敬！”小伙子连忙抱拳，对着老人摇了几摇，说，“这么说，您老对新郎的家世非常了解啰？”
　　“那当然。”老人笑着点点头，“我父亲在吴昌顺老爷子手下做事，做了一辈子，我也在他手下做过事，那时候我才20出头岁吧，我见过老爷子。”
　　“哦，哪您老和新郎非常熟悉了？”
　　“新郎我并不熟，他爸爸我是熟悉的。”
　　“那您老一直在吴昌顺公司工作，是老工人了吧。”年青人又问。
　　“嗯。”老人微微闭上双眼，仿佛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老爷爷，能不能请您老讲讲吴昌顺公司的开创史，我想了解一下。”年青人站起来，为老人倒上一杯茶，又对老人说：“老爷爷，您喝茶。”
　　老人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茶说：“这个扯起来话就长了。日本鬼子攻打南京那年，真是人心惶惶啊，铺天盖地的炮弹雨点似的复盖了南京城，到处是血光飞溅，残肢遍地。小日本鬼子横冲乱闯，挨家搜查，杀人强奸，无所不为！”老爷爷的眼眶溢满泪花。
　　“老爷爷，今天我们就不说这个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年青人安慰着老人，同时也感到这种场合不适宜谈这件事情。
　　“后来南京失守了，我也逃难离开了龙城，当局面稳定后，我再回到龙城时，龙城已是满目疮痍，吴昌顺公司已经迁到陪都去了。为了生存，我只好在街头摆地摊卖布料糊口。”老人仿佛没听到年青人的话，仍然自言自语地说。
　　“哦，‘陪都’是什么地方？”
　　“现在的重庆。”
　　“直到日本鬼子投降后，我才回到吴昌顺。可时隔不久，吴小顺离开公司走了。当时公司一片混乱，无奈之下，我又离开了吴昌顺。”
　　“吴小顺是谁？”
　　“吴小顺就是新郎的爸爸。”
　　“哦，他为什么要离开公司呢？去那儿了？”
　　“当时的形势所逼吧，具体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他去了香港。”
　　“嗯！那新郎是怎么请到您老的呢？”年青人显然对此很感兴趣。
　　“呵呵，”老人捋着胸前的长须说，“我收到请柬那天，也感到很纳闷。可当我看到请柬上面写着‘吴昌顺’三个字时就明白了”
　　“哦？”
　　“后来别人告诉我，我们虽然离开吴昌顺公司几十年了，但公司仍然完好地保存着我们老职工的资料。他们就找呀，找呀，找到市公安局的资料库，又找到户籍室，才找到我们。唉，可惜有不少老弟兄们都‘走’了，一晃几十年过去啦。”
　　“是啊，您老当时在吴昌顺公司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嘛，”老人神秘地说，“从前我们都是在南京、上海那些大地方，给那些有钱人量身裁衣，那时候，吴昌顺的名气可大了，一些达官贵族都到我们公司来订做衣服。告诉你吧，我还给蒋介石量过尺寸呢。”老爷爷自豪地说。
　　“老爷爷，您老刚才说什么？给蒋介石量过尺寸？这不会是真的吧。”
　　“骗你干什么？就是真的。”
　　“老爷爷，那您老能详细地说说吗？”年青人似乎有提不尽的问题。
　　还没等老人回答，宴会厅的大钟敲响了20点整。司仪手拿话筒，准时登上了宴会厅的小舞台。只见这位中年司仪身着毕挺的蓝黑色花花公子西服，胸前佩戴一朵“贵宾”标志的红花。他的出现就像飓风呼啸掠过海面，宴会厅里顿时沸腾起来，大家的欢呼声和热烈的掌声，将晚宴的气氛掀起高潮。
　　“看，那不是我们省的越剧王子吗！”
　　“是呀，真的是他哎！没想到他饰了妆却更帅了。”
　　“再帅也没有机会了，他可是孩子的爸爸啦。”
　　“去你的。”宾客们相互逗笑着。
　　“知道吧，最近他上过央视晚会的？”
　　“这个谁不知道。可我们乔总真有办法，连越剧王子都被她搬来了！”
　　“听说过没有，他的出场费可不低于六位数呢！”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时，只见一直笑眯眯的越剧王子把话筒送到嘴边，宴会厅里立即弥漫起他磁性十足的男中音：“各位领导、各位亲朋好友、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宾客们情不自禁地拍起巴掌来。
　　王子微微一笑，向台下宾客三鞠躬：“各位来宾，今晚我不是来演出的，请把你们的掌声留下，等会送给今天晚上的婚礼主人公，新郎和新娘好不好？”
　　“好！”台下一片呼应。
　　“下面，有请我们的婚礼主人公、美丽端庄的新娘乔红霞乔小姐！”没等王子把话说完，宴会厅里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红霞小姐身披洁白的婚纱，左手捧着一束鲜艳的百合花，右手轻提裙裾，从左边款款登上舞台，她颔首微笑着向宾客们致意。
　　“谢谢大家非常热烈的掌声！现在有请新娘乔小姐的如意郎君吴天成吴先生登场，吴先生是一位帅气十足、才华横溢的优秀企业家！”
　　新郎身穿黑色西服，洁白的衬衫领口打着红色领带显得格外醒目。他从右边大步跨上舞台，举起戴着白手套的双手，频频向宾客们挥动，脸上洋溢着幸福喜悦的光彩。
　　掌声再次在宴会厅里响起。
　　然而，来宾们都明白，这对新人都已超过而立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