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铁骨铮铮，2

　　第十一章∶铁骨铮铮，2
　　话说蔡连世龙也是命不该绝，死里逃生，一瘸一拐离开了清北。虽然口袋里尚有资费，但对青岛车站买票，还是有所顾忌，担忧万一被鬼子查出，就麻烦事儿大了。又况到河南郑州的铁路未见修筑，只好逃反似的徒步济南好再做道理的。此去路程大约700多里地，得需要好多天的时间才能丈量道尽头呢。二人一路南行，风儿似乎理解人意，温温呼呼吸干了潮湿的衣服。
　　离开青岛数十里地，阳谷发亮，紫色的晨曦洒遍山河，彤红的圆坨子似乎艰难地滚了出来，村落里飘起了缕缕的吹烟。二人肚子被湿气折磨得冷冰冰的，饥鲁轱辘不安稳了。蔡连道∶“叔叔咱到村里踅摸点儿果腹之物吧，才能继续地蹦子。；不然，就难以迈步了。”世龙瞧着和自己出没枪林弹雨九死一生的侄女，心里一酸，眼窝里禁不着湿了起来。蔡连道∶“叔，你眼咋了？”世龙沉默片刻笑道∶“昨夜里眼睛给风雨折磨成了沙眼，动不动就水汪汪的。你在这里休息，北边的村子不小，肯定如愿以偿。”说着去了。
　　她瞧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一似十五个吊桶摆着，七上八落，啥样的想法一股脑儿涌到了心里。自己捋抹不明白竟然有此乱搅搅的思绪，很早以前曾经有过，曾被他厉声呵斥过，此时何以又冒头了呢？说不清道不明。自叔叔打那呵斥之后，这颗心就十分规整的一墨一线，自从加入了马克思主义的共产党，成了名符其实党员。云雾山牺牲的英雄们，成日家住在脑海里，消灭日本强盗，为烈士们报仇！因此曾去到保定地下兵工程研制微型炸弹，设出计谋，去东北找鬼子复仇去！不想祖国大地到处都是鬼子的天下，仇没有报，差一点命就搭进去了。许多的弟兄们都死在了鬼子的炮火里。
　　想到这里，那不安的思绪一下子沉静了下来，更加坚定了抗日救国的决心，战火里绝对不允许有丝毫的儿女情长！入党的誓言里自己的生命早就献给了党的革命事业！蔡连觉得再冒那真的愧死的了，脸儿一痛，就挥着耳巴子扇自己无耻之脸。左右开弓，“啪啪啪啪”，清脆悦耳，要扇出一颗钢铁般的赤胆忠心，为了消灭日本鬼随时开销自己的生命！
　　“连妮子！神经了不是？脸咋你了扇？咋不扇自己的心呢？还是党员的，不配！”世龙回来了，看见蔡连的愚蠢举动，大声呵斥∶“翘了啥也不给填肚子，饿你个软骨头得了！”说着把一筐热腾腾的香甜地瓜放到背风处道∶“过来过来，吃饱了扇着有劲儿，争取把个美丽的脸耳扇个稀巴烂，极致的丑，鬼子一见就吓死了！节省子弹多好！”一席话儿都的蔡连笑了起来，道∶“不妨叔叔是开玩笑的大将军！你晓得侄女何以要打自己的面子吗？”
　　世龙道∶“你是因为同鬼子的战斗失策造成了所有弟兄们的牺牲烦恼故尔。你也不想想，就只是咱们也死了统共不到二十个人。鬼子呢？连日侨和村野、狗熊一大及其家属一千好几，再加上别墅大楼的崩塌，无疑革命同志们死的光荣，以死获得了巨大的胜利！鬼子受到了重创，估计在青岛赖不久了。咱高兴还来不及的，好蛮不讲理欺负脸，快给脸儿赔不是，哈哈大笑一回，地瓜就更甜了。”
　　蔡连真的听话，当真笑了一回，一起往嘴里塞又甜又香地瓜。蔡连吃了着着世龙道∶“叔叔真神通，去了一会子，战果辉煌啊！”世龙道∶“不是那摩容易的。”便说出了到村子里讨要吃食的经过。
　　原来，那村叫阁佬村，顾名思义，这里过去出过朝里的大官。可奇怪了，阁老姓周，其孙子名叫周公鸡却是仗着自己祖上的名望，不知怎么和袁世凯有些的鸟系，认作干爸爸。这公鸡邪的要命，每到月头，总挨家挨户勒索一块大洋。没钱的就以荒唐的借口做出无法言表的事情，村里暗暗送他个绰号——周扒皮！
　　这天周扒皮又在欺负百姓，并扬言“干爸爸袁世凯很快私下里给日本皇军鉴定‘二十一条’了。爸爸就当上了皇帝，中国就成了日本的了！我就是地头龙了，那可不是收一块大洋了，最低两块了！”
　　听得此话，满个村子恨得不行，敢怒不敢言，周扒皮就更加嚣张了。
　　恰值世龙赶到，见那伙子带一干打手耀武扬威，大着门子吼的没治，道∶“你小子再吼个我听听！”
　　那货扭头一瞧，竟然匹马单枪愣高一个孤独人儿撒野的，哈哈大笑∶“作死的货子，敢逆爷爷的旨意！”便手一挥，四五个凶煞恶神挥着棍棒直取世龙的命来。人们出来围观哪路的英雄敢得罪这些坏蛋？
　　世龙先上来并不还击，只是一味好言相劝，结果不行！周扒皮掐着狗熊般的腰，示意打手们狠着劲儿，狞笑的很有特色，露出一排黄包谷豆子牙齿∶“你这个野种货子掏净耳朵听个仔细∶大日帝国的二十一条，让我父亲签订，支持恢复帝制，是对我们国家的迅速回到传统的文明之路改地换天，重新看到帝王将相的伟大！你瞎个眼子胆敢异议，今个儿就把你捶成肉酱！弟兄们销了他！”棍棒一起出击舞的更凶了。
　　观众里有的劝道∶“那小弟快快离去，别丢了性命！”
　　世龙不以为然，早两年就听焦唐说过仝水富利用奇门遁甲推出袁世凯有关二十一条的事儿，便晓得这群欺压百姓的原来是日本的走狗，汉奸卖国贼！顿时怒火中烧，忍着饥饿，施展功夫，将这几个贱骨头轻易而举放倒在地，周扒皮见状就逃。世龙踢飞一块石头，打到那货的后背，一头栽倒在地，弹弹腿，死了。
　　人们拍手称快，齐道∶“打死亲日狗，为老百姓出口恶气！”
　　世龙一不做二不休，把倒在地上呻吟不止的乌龟一脚两脚踢断了他们的颈椎，都没了声息。世龙道∶“父老行乡亲，我们是中国人，决不允许叛徒汉奸卖国贼肆意横行，欺负我们！快把这些癞皮狗挖窑埋掉！”
　　原来村北一里地有个深不可测的海叉子，人们推着三轮车把这些尸体扔到了深潭里喂鱼了。当人们合掌恭敬询问英雄的来路时，世龙告以实情，都把蒸熟热气腾腾的地瓜兑了一大筐，满载而归。其中不少的人要随同看望，给世龙拒绝了。
　　蔡连听罢世龙述说，翘着大拇指很是赞了一排子。二人填饱了肚子，剩下的又超量吃了一回，嗝儿嗝儿的赶路去了。一路二人有说有笑，昨晚的事儿好似一场梦幻，没了余地。
　　世龙道∶“连妮子，你知道两年前，就是1913年的四月间，水富大哥看了蔡国正伯伯那张奇葩的图画，按着奇门遁甲推算的结果吗？”
　　蔡连笑了∶“咋不知道，那个老鳖底下烧着大火，水富叔叔说第一次世界大战快要爆发了，不久真国际形势开锅了。还说袁世凯会迎合日寇走鸿运的。又掐了一会子，道出了‘三七条’是日本掐着了老袁的命根子的机关，到了1915年5月里就必定服从倭人的旨意，就能当皇帝。别说仝水富的启门遁甲有灵感。焦唐就立即解开了，说三七就是‘二十一条。老袁为了得到日本支持自己当皇帝，一定鉴定这个条约。有说老袁是卖国求荣的，是冤枉人家的。我觉着身为大总统，有着轻重之分的，可能鉴定无关紧要的。’焦唐当时缺了一根心玄，胡拉泥汤子的。”
　　世龙道∶“仝水富像个半仙之体，把老袁到时候怎么说的也推了出来。大略透露一回，焦唐就编攥的有鼻子有眼的，扯着老袁吹的文雅∶‘中国沿海港湾岛屿决不让租欲他国，聘用日本顾问，中日合办警察、軍械等为其制我死命之点，。我国不宜因此决裂，蹂躏全局，但应尽心竭力，及收回一分之权利。’这话谁敢当真呢？焦唐就迷着杜撰了一通。傻不傻？”
　　蔡连笑道∶“袁世凯是个欺骗高手，宋教仁就是死在了他的骗局里。5月份快要到了，好像咕嘟嘟的水开锅了。”
　　叔叔侄女兴趣盎然边说边加快了脚步。大约一百多里地，蔡连道∶“叔叔，我有点儿不对劲儿，少腹冷痛好似拧绳了一般的。可能是因来了事儿昨夜给风雨狂暴了一回，戾气大侵，得了这等病了，似如刀割锥剜一般了。”言语未了，一下子跌到地上面色蜡白，捂着小肚子，紧咬牙关好大一阵，终于忍不着了阵阵呻吟，叔叔心里也痛了。
　　此时天色将暮，夕霞落照，一只孤单单白鸟哀鸣往大海缓缓飞去。世龙嘴里没有太多怜惜的言语，搀起蔡连，严肃道∶“蔡连同志，为了打败日本强盗，再大的痛苦也得忍着，别忘了咱们肩头沉甸甸重担！”
　　医学道∶“背为阳，腹为阴。”
　　袁世龙雄壮的脊背好似火炉一般，初次体验了女人柔软的肌肤，心里燃起了莫名其妙的火苗，面颊热胡辣的，弹跳着冰凉的肚腹缓缓暖化了，一缕春意悄悄涌来。可忽然警觉到自己是马克思主义的共产党员，况且侄女和自己同样的革命身份，更是有着亲属关系的侄女！何以冒出不理智的烟雾，简直是犯罪！便一下子魂儿平静了。
　　蔡连自从上次挨了一个大暾，碰了一老鼻子的灰依然尤在，因不轨的，惩罚了自己，理智了。虽然要命的痛庝被“火炉”一烤，好受多了。她就想到的是云雾山牺牲的革命同志，想着昨晚上的为了消灭鬼子流尽最后一滴血年轻的英雄们，想到了微型炸弹和中华民族的骨气，她笑了，开心的笑了，道∶“叔叔放下我，侄女的病好了。前面雾罩罩的肯定是个村子，找户人家借宿，烧些姜水下了驱寒就压根儿没事了。”世龙没了负重，道声“甚好！”便加快了步伐。
　　谁知到了却不是村子竟然是个山包，依稀散发着花儿的芬芳。世龙怕侄女再犯病，转个弯儿，脱了自己里面的毛衣，给了蔡连，说∶“侄女，我以亲属的长辈关系，把这件绒衣穿上，病不反复了，来个连夜的‘神行戴宗’吧！”
　　忽然有个声音笑道∶“英雄，我可追上你们了，心意给您敬献来了的。不必那么赶趁，山包前有个村叫坡下，亲家在那村，我顺便到表哥家取本书，走吧一路去，表哥家住处宽绰。”
　　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热情唬了一跳。
　　世龙问∶“你是何人？话个儿活似没出五伏一样的？”
　　那人道∶“阁佬庄的，周扒皮一伙就是您给除了害。满个村感谢的不得了，都说一筐熟地瓜好似耍子的，不达谢意，兑了几十个大洋叫我撵上来感谢您的。”
　　原来这人姓丁，叫悟正，二十多岁，中等个，圆盘脸，一身蓝，秉性钢直，曾暗里组织几个能打善战青年，要狠狠惩罚作恶多端的周扒皮。结果里面的人见利忘义被人家诱惑收买了，计划落空了，后来成了帮凶，因有些特殊原因，也没出卖悟正。结果啥事赶的巧，都给这个英雄收拾了。悟正便掏出了老少爷们的心意，双手捧着敬献英雄。世龙拒辞。悟正就跪在地上差一点儿哭了，道∶“您若无视父老乡亲的真诚之心，我也无法面对村人了。”世龙见此，又进蔡连的劝，就无话可说了。悟正高高兴兴导着二人踏着卧牛星的光亮，到坡下村去了。
　　坡下村不算很大，二十来户人家不足百十口人，因地处比较偏僻，日月也算称得上自然的。
　　村西有个一般的四合院，主屋四间是有些年头的青一色瓦房，东屋一溜五间是石头垒的平房，房盖都是紫色的石头片子铺得平平整整，样子挺美观的。西面的房子只有三间和东屋一样样的平房。因属于西四宅，厨房西边，厕所在东南角起。宅势安排的挺如法。院中央的松树有一搂多粗，可见有着数百年岁数了。来到院里，悟正尖着嗓子喊∶“表哥表嫂，贵客来了！”
　　闻声一男一女从堂屋里热情地迎了出来。
　　男的细高挑四十来岁，名叫郭妙栓，星光映着长乎脸儿，显着俊俏的轮廓，打着手势，其声脆正∶“上屋上屋，快上屋！”女的身材胖胖的名叫冯妮，三十六七岁，不足五尺，短发头，有些新潮的样子，脸庞团圆，语声温柔∶“吆！稀客稀客，屋里请屋里请！”
　　大家来到屋里，屋里装饰简朴，靠墙几把椅子，小方桌在明亮的灯光里，碗筷还没收拾。冯妮赶紧拾掇了一番，满了几杯柳叶茶，道∶“孩子们在外作营事去了。就我们俩口儿，刚进完食儿。恁们歇着，我去拾掇饭去。”
　　妙栓道∶“媳妇，表弟是熟人就不讲究了。可贵客头一回光临，炒几个菜，橱柜里有瓶薄酒的，共同晕乎晕乎，才有意思的。”接着悟正给表哥细致掰牙介绍了世龙除暴安良正义壮举。
　　世龙谦虚道∶“不值得一提，别说了。给打日本鬼子的英雄比起来差得远的！”
　　妙栓称赞一回世龙，道∶“鬼子这玩意儿害的很，一个弹丸岛国狼子野心，欺负咱中国的野蛮行径由来已久了，咱国人们咋不拧成一股绳，把鬼子打成泥巴酱，就不禽兽了。”世龙想到了日侨别墅牺牲的弟兄们，心里捣搅一个来回，点点头儿，啥也没说。
　　不多时，饭好了。挺丰盛的，米饭，蕨菜，蘑菇，木耳，菠菜，韭菜鸡蛋，香喷喷的。
　　冯妮取来了酒，各满一杯，道∶“俺俩口儿拙嘴笨舌不会让客。来屋就是一家人，恁们随便吧。”世龙也不客气，因胃口强有些饿了，又吃又喝，给一家人没有两样的。俩口儿乐得不行。
　　悟正端起酒杯吱喽一口道∶“这位姐，还那啥瓷器，吃饭啊！”妙栓嗔道∶“小正，你识眼色不？好叫姐？叫姑姑！”蔡连笑道∶“叫啥都好。其实我也不饿，就是有些冷，烧碗胡椒姜汤喝喝就可以了。”冯妮听罢又急急到厨房忙去了。不多时酒饭一罢，胡椒姜汤也好了。蔡连趁热喝了个汗流。冯妮就安排到东屋里和自己一起休息去了。这边妙栓取出了一本书双手捧给世龙过目。欲知何等书籍，且往下观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