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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朝中大员幼子失踪 太子被废令人心惊

作品名称:剑上红梅      作者:前锋      发布时间:2023-01-19 11:04:24      字数:4925

  天交五鼓,张耆急忙起了床,看看枕边的周氏,正均匀地扯着鼾声,不由笑了:“我这浑家,倒是吃得饱,睡得香。”
  走出院子,抬头看看,天还没亮,脸上有些凉嗖嗖的,他暗自庆幸,自己在黑外罩里又加了一个没袖子的厚坎肩,要不然可是受罪。
  出了门往东,步行百米,马家客栈门口的灯笼下,一身黑麻布衣服的周老幺早已候在那里,一辆驴车停在旁边。
  看见张耆来了,留着一撮三羊胡子的周老幺忙着迎了上来:“张爷,怕耽误了你的事,早早喂饱了大青驴,但等你了。”
  张耆冲他笑笑,算是打过招呼,抬腿上了驴车。这车四周用粗布罩着,后边开门,前边一个四方小孔,从车里可以看见前边。
  等张耆坐稳,周老幺轻轻晃动鞭子,驴车吱吱呀呀前行。
  张耆记起,这周老幺不是本地人,却远近的人都混得烂熟。自己的家到襄王宫有好几里路,步行得半天,所以每次回宫都坐他的车,这样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到。时间长了,周老幺竟然摸清了他轮值规律,专门送他值更。
  其实,这周老幺没什么手艺,早年流浪到汴梁,一直混的不咋样,五十多岁了才借钱置办个驴车谋生。
  由于北边战事吃紧,朝廷从各地征召马匹送往前线,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连巡城的武将都没有好马,只好骑个大骡子,驴车就成了汴京城里主要的代步工具。才赶了几年车,他竟然攒下一笔钱,娶了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寡妇,美美气气过起了小日子。
  周老幺吆喝着驴,张耆开始胡乱想着心事:自己进王宫这些年,和襄王朝夕相伴,早已成了知己,几乎无话不谈。襄王赵元侃多次说过,自己和王世忠是他的左膀右臂,还是莫逆之交,他日得势,必不会忘了两人。
  但看眼下这局势,襄王顶多是个辅佐他人的命:他在众多皇子中排行老三,一母所生的太子、楚王赵元佐,和同父异母的二哥许王赵元佑,两个人生生把他的巅峰之路给挡住了。
  可转念一想,再怎么说襄王也是皇子,授实职是早晚的事,断不会这样不咸不淡地搁着。
  这样想着,心里顿时坦然了许多。
  “张爷,我问你个闲话,据说当朝三品大员陈之平回洛阳老家养病,三岁的小儿子被人偷走了。这个案子有结果吗?”正在赶车的周老幺突然问道。
  张耆一愣:这官方《邸报》上的消息,怎么一个赶车的也知道?
  不过,周老幺说得并不假。陈之平一连生了三个闺女,年过半百才得了一个儿子,全家都拿他当宝贝,百般宠爱。
  陈之平年少时家境贫寒,受了不少苦,落下个病根,一到天寒,就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所以,这几年,每到冬天,就向万岁请旨,回老家洛阳治病。可没想到,就在上个月,儿子莫名其妙地丢了。
  当地官府上下出动,几乎把洛阳城翻了个遍,折腾到最后,却连一丁点消息也没有。那孩子真正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关键是,孩子丢得甚是怪异:他吃了晚饭,和家人玩耍了一番,陈夫人抱着进了寝房后,再无出来过,等她次日一早醒来,儿子就不见了。
  房门是虚掩着的,说明确实家里进了外人,但值更巡逻的家丁竟然都没有察觉;大门、二门也都是天亮后才开的,如果有贼,是怎么进来的?
  坊间于是流言四起,有的说陈之平肯定作恶太多,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有的说,一定是这孩子夭折了,老陈家为了脸面,就谎称被盗。
  看了《邸报》,当今圣上赵光义震怒,下旨洛阳府严查,但至今仍然没有音信。
  没想到,这周老幺对此知道的还挺详细。
  周老幺笑着解释道:“张爷,你也不想想,这官方的东西,传到民间也不过是一阵风的时间,谁没有个三朋四友?你要说又和北方的鞑子开仗了,这倒没多少人关心,可孩子丢了,浑家跑了,这可都是街头巷尾议论的话题。咱贫民百姓就喜欢听这些闲话。”
  张耆本想告诉他些《邸报》上的详情,话到嘴边,又收住了,心想:“和他这等人说这些干什么,不定又会演绎出什么八卦来。”
  于是,他装作不太了解地说:“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该打听的不听,谁有时间去注意这些事?”
  这时,车子忽然停下,张耆抬眼一看,不知不觉间,襄王府到了,于是下了车,从衣服里拿出八文钱。
  “张爷见外了。”周老幺嘴里客气着,双手却早已伸过去接着。
  天空还是藏青色,紧闭的红色宫门下,两个守卫冻得直跺脚,只好靠在一起相互取暖,听见驴车响,两个人赶紧站好。其中一个上前和他打着招呼:“张哥来了!”
  张耆一看是杨崇勋,就和他客套了几句。杨崇勋是个瘦高个,蜡黄的面皮,一双眼睛眨个不停,一看就是属于人精的那种人。此时,他正穿了软甲,配着腰刀在当值。
  张耆早听其他守卫讲过,这杨崇勋十分吝啬,每月的赏银从不舍得乱花,都存在附近一家解库(当铺)赚利息。一个月就两那二两多银子,难不成还能下崽?张耆当时这么想。不过,他对张耆倒是巴结得很,好几次要请吃饭,都是张耆没有空闲才作罢。
  “哥哥你是做大事情的人,可别忘了让兄弟请你一回呀!”杨崇勋说着话,把笑脸凑了上来。
  “一定!一定!”张耆口里答应着,心里却感觉反倒像欠了人家什么似的。
  襄王府内门前,面色黝黑、五大三粗的襄王宫指挥使王世忠穿着棉甲,带着两名守卫按刀站立,满目威严。他是个粗眉毛,就像用黑炭画上去一样,一双豹眼,活脱脱一个三国时张飞在世,才十六七岁就蓄起了胡子,胡子不长,却根根树立。
  看见张耆,他上前迈了几步,压低嗓门开玩笑道:
  “是不是被你家娘子折腾了一晚上?”
  张耆脸一红,赶紧说道:“没有的事。”
  这王世忠是将门之后,其父王珫原为本朝武骑指挥使,在守卫北方重镇瓦乔关时战死,当今圣上赵光义感念其忠勇,把年仅六岁的王世忠钦点进宫,补录为东西班殿侍。陪着襄王长大后,又专职负责襄王出行安全,担任襄王府指挥使,这其实带有抚慰性质。不过,王世忠颇有其父遗风,跟着襄王苦读兵书,习练武艺,尽职尽责。若论张耆出身,根本无法同人家相比,但这王世忠生性中厚,再加从小一起长大,和他倒是情同手足,丝毫没有瞧不起的意思。
  张耆在门口站了好大一会,襄王赵元侃才打着哈欠开了门出来。
  他比张耆大一岁,长得身材伟岸,白中透红的大圆脸上一双凤眼,额下微须,穿了一件紫袍,头戴黑漆漆一只纱帽。见了张耆微微一笑:“又是赶早,来半天了吧?咋不叫醒我?”
  张耆赶紧施礼:“不敢打扰王爷。”
  服侍元侃吃早饭时,张耆发觉他似有心思:平日饭量很大的他,这次竟然只是草草喝了碗豆汁,胡乱吃了几块葱花煎饼,平日里最爱吃的糟鱼、虾丸动也未动一下。
  吃完了饭,屋里只剩下两人时,元侃一脸严肃,示意张耆近身,在他耳边说:“前日下午,皇兄被罢了太子!”
  张耆大惊,感觉自己的脸都变了色。这消息远比辽国又在边境开战让他震惊。
  元侃的亲哥哥赵元佐,早已经被定为太子,一直担任着开封府尹。谁都知道,这个敏感的职位,其实就是钦定的皇储,即位是迟早的事。他若继位,元侃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张耆和太子十分熟悉,这元佐虽然和元侃是一母所生,性格却是大大不同:元侃沉稳、胆小,元佐冲动、偏激,不过两个人都很重情义,对身边的人也没有太多等级关系。
  几年前,当今皇上赵光义带兵出征,数日竟无音讯,先皇赵匡胤之子赵廷美,以“国不可无一日无君”为由,与数名大臣商议,欲拥立留守开封的元佐继位。没想到这时候赵光义突然回京,闻知暴怒,当了百官的面,厉声斥责赵廷美整整一个时辰,还罢免了他的官职,令其无地自容。
  后来过不多日,赵廷美不知道怎么就想不开,竟然自刎身亡。
  太子元佐一向对这个叔叔亲近得很,见他因为自己受到父亲当众斥责,本来就心有愧疚,听说他的死讯,愣了半天,回宫后把自己关在屋里,谁叫也不开门。
  忽然,屋外的人只听见一声瓷器落地碎裂声,跟着就是乒乒乓乓一阵东西落地声,便不约而同地高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不喊还好,那元佐心中悲愤之情烧得正旺,根本控制不住,听见喊声,下意识地开了房门,提了宝剑,瞪着血红的眼睛,冲着人就过来了!众人哪敢阻拦,只好纷纷躲避,任由他折腾。最后,还是府内副指挥使曹坚,趁其不备,一把夺了宝剑。几个人这才得以上前,把他抬回房间,放到床上,又找来御医诊断,吃了药才安静地睡去。
  这以后,元佐就如同换了个人,变得寡言少语,时而清醒,时而混沌,虽经多名御医看过,病情仍没有任何好转。
  去年九月,元佐犯病期间,竟然一把火烧了自己的楚王宫,尽管消防兵士拼命救火,却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它片刻间化为灰烬。
  赵光义虽然恼怒,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只是让人严加看管,命御医抓紧治疗-----
  
  “万岁震怒之下都没有罢免太子,为何偏偏是在半年之后?难道真如陈王府中流出的传言一样?”张耆突然心中一动,忙问道,“罢免的起因是什么?”
  “是御史台先发的难,上谏说皇兄精神失常,难堪大任,让爹爹早做打算,另立太子;跟着就有几个大臣,随声附和,说皇兄犯下此病,久治不愈,传出去难免让辽国和其他友邦笑话,说我大宋无人,皇上子嗣众多,竟找不出个继任之人?”
  “我爹爹本来就最喜欢二哥元祐,他天生会讨爹爹欢心,而我和大哥就不如他;只是按照长尊有序,才立了大哥为太子,经过大臣们如此一闹,正好借机废了大哥,向着大哥的大臣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元侃神色忧郁地看着张耆:“世忠是个粗人,这些话不便与他讲,你人机灵,又对我一直忠心,有些事只能对你说。”
  “我怀疑,废黜哥哥太子之事,是早有预谋的。节日之前,就有传言,陈王在大臣们中间活动频繁。礼部尚书徐汇,正月初四下午,突然来见我,只说了一句,让我留意宫中变动,(那天你正外出办事),但问及详情,他又不愿意细说,匆忙离去。现在想来,他说得正是此事。前日上朝,大臣们就私下议论纷纷,好像相互说得都是二哥找过他们。我明知有变,却又无可奈何。我名义上顶个王,却只有你们几个人,不像二哥,早有心机,平日里和有实权的大臣们打得火热,自有人替他出面说话。”
  张耆心里对元侃如此信任自己感激涕零,但从未经过此等样事,一时间觉得束手无策。
  良久,他只有安慰元侃道:“自古明君多爱心胸坦荡、不惹是非之臣。楚王既废,如无意外,陈王扶正在即。毕竟一个父亲,想必他不会难为你!”
  元侃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他未必会有如此想法。先皇几个后人已有例子在先,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以后咱们做事须多加小心才是!”
  张耆点头称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安慰元侃说:“听闻陈王正室李氏,为开国功臣李谦溥之女,文静娴淑;侧室是商人之女张氏,性情暴戾,连下人都被她活活打死几个;这二人势若水火,陈王却又偏偏宠信张氏,令张氏越发嚣张跋扈,多次放言早晚要让陈王休了李氏。陈王如被立太子,这后宫争权夺势,不得闹翻了天?自己家中之事还难以安稳,陈王一时半会那还有心事顾及其他?”
  元侃听了,心中多少坦然些,接了张耆的话说:“自古红颜多祸水。书上说,但凡什么事有女人介入,总归要闹得鸡飞狗跳的!兄弟反目,朋友隔阂,甚至动了杀机,最后落得个血光惨案也说不准!这世上,最难摆平的就是女人心,谁知道在她如花的倾城一笑里,暗藏了多少心机?”
  张耆一怔:“殿下这是看书看多了吧?怎地如此了解女人?又如此对女人心有戒防?”
  元侃看张耆的样子,不由笑了:“你何必如此惊诧?我只是顺口发了些感慨。我又没有爱过女人,怎能有你们这些结过婚的有经验?话说回来了,古来奇女、烈女、侠女也是不少,常干些男儿般的惊天大事。不过,此等女子本应天上有,世间实难求!”
  张耆心中一动:这小王爷是思春了?他是在内心纠结,不知道该寻下什么样的女子?要说也正是该有王妃的年纪,我都结婚了,他还未曾婚娶。
  想想这做皇子也有苦衷,也有驴粪蛋外边光的时候,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了主,这点倒不如我等自由了。
  心中一动,眼前突然闪现出昨日汴河瓦肆那拨鼓女子俏丽的模样来,顺口而出:“我倒是遇到一位绝色美女,来自四川,摇一手娴熟的拨鼓,唱一腔惊艳的词赋!”
  元侃眼中一道亮光忽然闪过,赶紧问:“在哪里?可否一见?自古川女多情,柔情似水;却又性格火辣,颇有侠女风范;正是水火相容,矛盾共存,不知道如何嫁人,相夫教子。”
  张耆于是就把自己昨日醉酒后,汴河边听曲的所见说了一遍,最后叹息道:“那女子看起来也不像出身卑微,怎会沦落到街头卖艺的地步?”
  元侃连忙摇头:“山野之中有奇人,街头卖艺亦不可小觑,人家能曲能伸也说不定。”
  元侃自从昨日以来,一直被烦闷的心绪压抑着,这下被张耆的话勾起了兴致,口中直说:“罢了罢了!反正这几日毫无心情,不如去汴河散散心,听听坊间野曲,顺便看看你所说的那个川女,到底是如何惊艳?”
  张耆问:“什么时候去?”
  “明日吧,明日下午!今日还要做功课!”元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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