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温柔恬静商家女，流水落花郎薄情（14）

　　林小子在第七层，漫无目的地走马观花般看着这满是剑的世界。他想去触摸，但又怕触摸，因为每一把剑都代表着一位剑客，他们终生执剑，直到老去战死。林小子敬重他们，敬重他们的武器，所以不忍心触碰。他一路走走看看，发现有几把名剑，剑身霞光笼罩，也有的锈迹斑斑，还有断剑残剑。林小子在计算着那一闪而过的剑光，平均每刻钟在眼前经过三次，他观察了一个时辰。
　　突然，林小子丹田内的古剑震动一下，倏地飞出，在剑之世界来回走一遭之后，带着林小子来到那把真实的剑跟前，然后就一头扎进林小子的丹田内，没了动静。林小子看着眼前的剑，一把质朴无华的剑，一把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剑，它静静地插在那，像一位桀骜的孤者，又像一位独行的侠客。
　　林小子想道：“这是要我作甚？拿这把剑么，还是观察这把剑？”他不知道古剑带他到真实的剑旁边作甚。他围着剑走一圈，看不出个所以然。林小子在剑的旁边站定一个时辰，像是在做斗争。林小子伸手抓向那把剑，结果手刚抓住，就被带出第七层，然后一阵光柱之后，他来到第八层。
　　剑楼外，陆天豪内心在低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一定是作弊，绝对是作弊。”陆天豪内心在怒吼在咆哮，脸色因为内心的怒吼极度的狰狞。而其他人则是发出阵阵惊叹。
　　“想不到，咱们岳州又出一位妖孽天才。”
　　“怎么说是你们岳州的，怎么不是其他州的。”有人反驳道。
　　“不管怎么样，真的希望他能够到第九层去看看。”
　　“是呀。我们要见证一个奇迹。”
　　“可不，之前出现的能够到九层的都是万年前的人物。会不会……”这人不敢想下去了。
　　“会不会甚呀。你到是说呀。”
　　那人呵呵一笑，说道：“没甚没甚。”
　　之前说过不了七层的那人，又说道：“我猜他肯定过不了第八层，连陆天豪都过不了，他肯定也过不了。”
　　“说的也是，陆天豪，他是千万年难得一遇的修剑天才，传说他出生时，府中剑在匣中鸣，剑光万丈芒，不知是真是假。”
　　“是真的。流云宗的陆天豪就是我们清河镇人。我爷爷说那日剑鸣周天，怎个清河镇的人都听见了。”
　　“那就厉害了。”
　　“谁说不是。”
　　“剑楼那人，你们知道是谁么？”有人问道。
　　“不知，听说是上官小姐从江里捞回来的一个人。”
　　“还有什么？”
　　那人抓耳挠腮笑笑说道：“我就知道这么多，还是我表弟跟我说的，我表弟在上官家当差。”
　　众人一阵唏嘘。
　　陆天豪则是想道：“别以为第八层好过，第八层是一片星辰，我在宗门问了宗门的老祖，老祖说：‘宗门内没人破过第八层，所以不知第八层怎么破。’我到要看看你怎么破这第八层，到第九层。”陆天豪也是平复了心情，在别人还没有达到他高度之时，他想要阻止，可一旦有人跟他持平之后，心态反而不激进了，人的心理都是这样。
　　剑楼内，林小子坐在虚空，望着漫天星辰，他感觉他此刻离星辰是如此之近，甚至可以唾手可得，一闪一闪地星光，十分耀眼。犹如密密麻麻的钻石般耀眼。林小子这一座，就是三天，三天里，他一动不动，感知着这个满天星辰世界。他发现一个规律，这些星辰也是不动的，唯一动的就只有那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一天一次，于是他联想到第七层的境况，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在下一次流星划过之时，林小子瞬间出手，阻止了它的流动，结果这个世界破碎了，像镜面一样碎裂。林小子一步踏出，来到第九层。
　　剑楼的第九层，只是一个一丈宽的房间，房间内简陋无疑，一张案台，案台上放着一把剑，而案台正前面的墙壁上则是挂着一幅人物画像，画的是一位老者，长须，白发半束半披，手里握着一把剑，神采斐然，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像是可以看透人心。画上还有题字，林小子认真看去，读道：“凡尘数我最轻悄，走遍九州神采飘。一步踏开终悔恨，深藏此处自囚牢。”林小子读完不甚解。但想来是一位前辈高人，自在逍遥，最后破空而去，但是结句为何又是深藏此处呢？还要把自己囚禁起来，这是为何呢？
　　林小子在第九层找不到甚好处，太息一声，讥诮地自语：“辛辛苦苦打通关，甚好处没捞着。晦气。”林小子抬步正欲要走，突然，那人物画像一阵光华闪烁，画中老者从画中走将下来，笑着说道：“小友，请留步。”林小子转身，见一虚幻的白胡子老者站在他前面，笑容可掬，如满面春风。林小子躬身一礼，恭敬说道：“晚辈林琅天见过前辈。”老者笑呵呵地打量着林小子，像是一眼看透般，自言自语地：“又是空冥剑传人。怎的，这世道，幽冥谷又现世了么？”林小子恭敬地回道：“回前辈，是的，幽冥谷五年前现世青州。”老者一脸忧愁，像是在自责，又像是自语：“难道又是万年之期已到。”林小子不解，从他进幽冥谷白衣女子跟他说万年之期，再到楚大师那也说万年之期，如今又听到万年之期，这万年之期究竟会发生什么？于是望向老者问道：“前辈，何谓万年之期？万年之期又有甚发生？”老者一眼望向剑楼外，良久之后，叹息一声，说道：“时候未到，到了，你们自然明了。”
　　老者望向林小子，脸色一阵惆怅，暗道：“为甚能够登我剑楼者都与这幽冥谷有关，幽冥谷，幽冥谷，真是与我过不去么。世人传言，幽冥谷传承只传一人，一人入幽冥，万人莫可入。今日我偏要打破这个魔咒。”
　　老者望向林小子，转念一想，又言道：“原想我流云仙宗又将有妖孽诞生，原来只是空想了。你既有空冥剑傍身，我这破流云剑就不给你了。”流云剑听闻老者称呼它为破流云剑，很是不满，剑身跳动一下，表示自己的不满之意。老者又道：“小流，你还真别不服气。就这小友身体内古剑，吊打你一百回不在话下。”流云剑再次震动，表示不服。老者见后哈哈一笑。
　　林小子好奇问道：“前辈，你还能跟这把剑交流？”老者笑着说道：“这把剑就是我的佩剑，跟随我征战四方，留下赫赫威名。我知它知我，亦知我知它。”倏地他才想起眼前这小伙子也有一把这样的古剑，但为何会有此一问？于是问道：“小友还不能跟她交流么？”林小子苦涩一笑：“她都不理人。”
　　老者望向他丹田处，若有所思般，须臾，说道：“也许你没跟他共同对敌过，老夫从她身上感受不到杀气。小友，你要经常用她战斗，只有战斗才能是彼此接受。”林小子说道：“这把剑一来就惹出事端，先有我师父因她而死，后有江家欲夺剑之恨，所以，小子很不想用他战斗。”老者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古剑历来都有争议，从我在修行界闯荡开始，就经常看到为此剑打生打死之战。你若怕事，难道事就不会来找你么。”林小子不满地嘟嚷：“我才不怕事，但事少点终究不是坏事，您说对吧，前辈。”老者望向他，不再言语。
　　盏茶过后，老者再次说道：“刚刚听闻你有所抱怨，也是，每个到这里的人都会抱怨一番。那焚天是这样，白术也是，白芨冷冷地，像是我不给甚，她就要打烂我这里一般。你们这些年轻人呀，火气总是这么大。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不好。”林小子笑着说道：“前辈莫怪，这就好比，赢了一场游戏，以为会有啥奖励，结果甚都没得，白高兴一场。”老者说道：“小友是个诚实之人。也罢，我就传你几式，小友自己领悟，能悟多少就看小友本事。”
　　说完，便是一指点来，一股奇妙的感觉在林小子脑海盘旋，之后，甚也没有留下。老者收功，说道：“大道无形，庸人自扰之。”然后就是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与此间。而那流云剑也是渐渐地隐于无形之中，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境一般，让人觉得不真实。但林小子又能感觉到，自己脑海中有甚东西在发芽。林小子晒然一笑，不去想他，一步踏出，就来到第一层，然后走出去。
　　剑楼外的人群像是炸开了锅一样，纷纷三五成群凑在一块，议论着之前的事。陆天豪见着林小子从第一层出来后，也不想上前凑热闹，独自离开了。他想：“既然流云剑无缘得到，那还是去传经楼看看，能不能得到流云仙宗传承。”
　　众人见林小子出来，纷纷侧目，目送他离开。林小子走到刘云身边，拍了他一下，说道：“怎么。傻眼了？”刘云激动地说道：“啊。能不傻眼么。陈兄，你将要开创一个盛世。你知道么。”林小子不以为然，说道：“不知道。”然后一挥手，说道，“走了。”
　　夏凝雪只是痴痴地看着他，那痴迷样，就像是看心爱的宠物一般。她快走几步，赶上林小子，兴奋地嗔问：“陈大哥，快说说，你从二到九都经历了甚么？”林小子望向她，笑而不语。这才看到上官婉容也在，林小子施之一礼，说道：“上官姑娘，你不进去闯闯么？”上官婉容笑着打趣道：“有你这珠玉在前，我们这虾兵蟹将还是算了。太受打击。”上官乘风也不敢再进剑楼，打击太大，可以说，林小子就是他们的顶峰，他们只是在半山腰上呐喊。涂正义大大咧咧地说道：“陈兄，不知可否告知，你说如何通过的？”众人齐齐哑声，望将过来。林小子笑着说道：“我的路不一定是你们的路。总之进去之后，第二第三层，莫要快速通过，要认真地体会，镜像人的剑术，跟你自己的剑术有何不同。从中找出答案。而不是一味往前冲。当然，如果你基础剑术过关，直接冲也无可厚非。”说到这里，林小子就不说了。
　　涂正义、上官乘风、刘云三人沉思刚才林小子说的话，他们发现自己就是那个不问缘由一直往前冲的愚汉，心里苦笑连连。而夏凝雪则是紧跟在林小子身侧，笑脸相迎，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林小子，说道：“那之后呢，之后又是怎么通过的？”林小子望向她，说道：“一个字‘悟’，你只有悟到了，自然而然就成了。”
　　林小子可不管他们，于是，问道：“这里还有甚可去的么？”夏凝雪抢着说道：“有呀，传经楼就值得一去。”林小子问道：“为甚？”夏凝雪道：“因为那里有流云仙宗传承。”林小子不解，虽说流云剑难取点，这传经楼应该不难吧。望向夏凝雪问道：“夏姑娘，这流云仙宗的传承应该不难取吧，为何举办多次，却没一人获得。这是为何？”上官乘风上前一步，说道：“陈兄，这个在下省得。”上官乘风的改口，并没有引起林小子的异色。只是说道：“甚说法？”上官乘风说道：“流云仙宗传承在传经楼已经千万年，但始终未有人获取，坊间传言是没有遇到有缘之人，就连万年前的白剑帝、冷面修罗两人也是未能得到。这不是说天赋好就能得，而是看机缘。缘分未到，就算求也是求不来。”
　　“这一次，流云宗特意请来玄机阁之人测算，说流云仙宗的传承会在这一次有人会得到，流云宗一众老祖喜笑颜开，便是有了之前的话语。”
　　林小子望向众人，说道：“那还等甚，过去就是了。说不得，这有缘之人，就要验证在诸位身上。”众人一听，也是兴奋，说道：“那还等甚，走。”林小子也是跟着人流，赶往传经楼。
　　传经楼外，众人相聚一起，来自五湖四海之人，都在传经楼相互守望，像是等甚贵客一般。只闻得一人说道：“这传经楼外面这禁制阵法要何时才打开？”
　　“听说楼内剑诀功法浩如烟海，得其一吾愿足矣。”
　　“是呀，但这禁制阵法如何打开？”
　　那人说道：“可能时辰未到吧。”
　　夏凝雪拉着上官婉容的手，兴奋地说道：“容姐姐，这次咱俩一起，不跟他们在一块。可好？”上官婉容笑着，温柔地说道：“一切依你。”夏凝雪眼神转动，望向林小子，说道：“陈大哥，你跟我们一起吧。”林小子错愕，说道：“大家一起不是更好么？”林小子不想跟上官婉容有所牵连，他哥说得对，还是保持点距离。
　　夏凝雪看见她哥夏远，连连招手，高喊道：“哥，哥。”夏远闻声，回头望将过来，见是妹妹夏凝雪，于是，疾步走来，说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夏凝雪狡黠一笑，说道：“我们去剑楼了。”然后吱吱叽叽地说道，“你不知道，剑楼那有人登上了第九层。”说完还斜眼看来一下林小子。夏远没有注意到夏凝雪的这个微小动作，惊讶地问道：“是谁？是陆天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