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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魂销肠断(下)

作品名称:血染的风采燕然勒功      作者:靰鞡草      发布时间:2022-12-27 14:40:58      字数:4928

  烈士骨灰安葬完毕后,由“前指”朱司令带头,各级首长开始敬烟敬酒。“前指”几位主要首长都特意走到梅笑然和周福麒烈士的墓碑前,满怀悲痛的献上了一束洁白的山茶花。
  那边是“前指”警卫营的同志在悼念护送梅笑然牺牲的战友,一个战友高声吟道:“长眠的战友们,‘阿诗玛’烟芬芳绵柔的香气飘向你们,吸到了吗?另一个世界的英灵们,浓郁的中国红葡萄酒一盏盏淋在鲜花上,似血,似泪,似诗,似歌,你们饮到了吗?没给你们带白酒,战友们带了那么多的红酒,怕你们饮多了,饮醉了。这不是出征酒,出征酒你们喝的是茅台,饮罢一去兮不复还。饮一盏红酒吧,甜的,你们还活着,明年我们还来看你们。”
  那边嚎啕声骤起,那是梅笑然的妈妈水淼,显然是心碎的母亲痛不欲生。她嘶哑地喊:“我的然然呀,我的好孩子呀!我的女儿呀!妈妈对不起你呀!然然呀……”
  悼念仪式前的人们都注视着梅笑然的妈妈,五架摄影机和十一部照相机追上了她。梅笑然的妈妈在梅笑然的嫂子和哥哥梅笑寒的搀扶下捶胸顿足跌跌撞撞地在走,在哭、在喊。
  战智湛还没有来得及走出队列去迎梅笑然的妈妈,她就扑了过去。梅笑然的嫂子拖不住她,梅笑寒也拖不住她,她就这样扑到了梅笑然的墓前,抱住梅笑然的石碑,像锤子一样,用头颅重重地狠狠地撞击石碑。战智湛三步并作两步,抢在梅笑寒的前面,“扑通”一声跪在梅笑然妈妈的面前:“阿姨!阿姨!你可别这样!阿姨呀……”
  战智湛再也忍不住了,失去知心爱人的惨痛一下子迸发出来。这时,早就关注战智湛的“猫头鹰”和“蛇雕”以及好多战友都跑上前来,“猫头鹰”和“蛇雕”一边一个搀住战智湛的胳膊想把他架起来。战智湛双臂一振,力量异乎寻常的大,“猫头鹰”和“蛇雕”不由得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战友们面面相觑,只好站在战智湛的身后。
  战智湛撕心裂肺的惨呼一声:“阿姨……”
  “妈!你别这样!你可别这样!”同样悲痛欲绝的梅笑寒抱住了额头、嘴角淌血的母亲。
  梅笑然的妈妈看到战智湛跪在她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双手:“孩子呀,我……我……”
  梅笑然妈妈的血和泪哗哗地淌,浇到战智湛的衣襟上俱成红泪。她千呼万唤地叫着女儿,她昨天来叫你,你不应,她今天又来了,你不回来,她就要去寻你。母女曾是血肉一体,她淌着血把自己生命的一半分裂给你,又用乳汁用嚼细的饼泥把你哺育成一个完整的生命,你怎么忍心不回答你母亲?你母亲的额头“咚、咚”地敲着你的石门时,她颅腔内“嗡、嗡”作响,她以为那是你出生时的“呱呱”大呼声,她不相信她的女儿会这样死去!
  战智湛仰天长叹,让泪不再流出。这样,就可以让泪水流回心里,冲刷去心中的哀痛。他渐渐的明白了,最在乎的那个人,往往是最容易让你流泪的;他渐渐的明白了,很多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渐渐的明白了,很多东西只能拥有一次,放手了也就意味着失去;他渐渐的明白了,真心对一个人是不需要回报的;他渐渐的明白了,其实一个人挺好的。战智湛情不自禁的吟起了苏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昨夜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
  “老水!老水!你是老战士了,你要给孩子们做出表率!”梅笑然的爸爸在钱正伦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御猫”张祥华六十三岁的老母亲的哭声在丧子的母亲中是轻量级的,她的红眼窝告诉侦察兵们,她把大悲痛分散开来,平均给每个夜晚特别是节日的夜晚。她用干柴似的手在供祭品,多层圆搪瓷饭盒给你盛来米饭、鸡块、花生豆、葱炒肉,还敬上三杯白酒。
  “御猫”六十九岁的老父亲没有哭的声音,如果不是大滴的泪珠掉在火里“嗤嗤”地烹响,人们看不出他在哭。他偶尔用沾了纸灰的枯指刮一下泪,泪刮在手上一些,另一些刮进脸部深刻的皱褶里,弯弯曲曲向下沉淀。他在给儿子在烧纸,骨节粗大的手一迭一迭往火里续纸,火旺时,还帮“御猫”的老母亲剥了两只鸡蛋,为“御猫”供上。
  “御猫”的妻子,一位纯朴的农村妇女,身披重孝,木然地按着同样是身披重孝五岁儿子的头没完没了地给“御猫”磕头。她自接到“御猫”牺牲的消息就开始痛哭不止,现在她的泪水已经哭干了。她为“御猫”供了三双筷子,其实有一双尽够了。
  在“东北虎”的率领下,战智湛和“利剑部队”所有幸存的战友满脸是泪,默默走出队列,齐刷刷的跪倒在“御猫”等九个战友的遗像前,隆重的行叩首礼。战智湛把剩下的四条“大中华”香烟都带来了,他将“大中华”全部焚化在战友们的遗像前。
  撕心裂肺的追悼大会终于结束了。一座座无言的墓碑,环拥着高高矗立的褐色“革命烈士纪念碑”,这座座坟茔,是伟大生命的缩影,屹立着一个个不倒的躯体;这些默默静立的排排墓碑,是魂系南疆的英灵,在这里不朽的永垂!
  追悼会之后,侦察兵们一天也没有休息,立刻投入到了紧张的训练当中。战智湛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平时油嘴滑舌的他变得少言寡语起来,并且就像疯了一样参加训练。似乎只有越累,他心中的痛苦才能减轻一分。但是每当在夜深人静或是没有人的时候,战智湛常常盯着梅笑然的玉照,边流着泪边暗暗地念着伟大领袖的《蝶恋花•向板仓》一词:“霞光褪去何凄楚,万箭穿心不似这般苦。奈何吾身百莫赎,待到九泉愧谢汝。无感霜风侵蚀骨,此生煎熬难与外人吐。恸声悲歌催战鼓,更起刀枪向敌仇。”
  监听站女兵班班长“摩呼罗迦”王玉凤和女兵黄晓玮、吴瑕几次来看战智湛,他要么避而不见,要么就像一个木头一般杵在那里一言不发,搞得女兵很尴尬,不得不姗姗而去。
  有的战友有些担忧,是不是因为战友和梅笑然的牺牲给战智湛的刺激过大,脑子出毛病了?战友们要命也想不到,战智湛的脑袋没出毛病。他除了训练,每天脑子里想的就是怎么复仇!返回望朗山基地之后,战智湛晚上时常睡不着觉,他的肚子里总是在琢磨:“复仇!复仇!复仇!不能让杀害战友和梅笑然的这帮越南猴子消停了!要赐予这帮越南猴子酣畅淋漓的吊打,让这帮越南猴子的多彩人生变成一张张黑白照片!嗯……要想复仇就得有周密的计划,事不三思终有败,人能百忍则无忧。越牛掰的人越低调,越没本事的人越能装犊子。不过……凡是重大的行动都得有个代号,老子的复仇行动叫啥代号好呢?有了!老子的复仇行动的代号就叫《孤狼回头》行动!嘿嘿……孤狼回头必有缘由,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战智湛不知道,对他滥杀重要俘虏的《处理决定》择时宣布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前指”党委扩大会议上,争论的很激烈。贺智民首先表态:“粉碎越南猴子‘釜底抽薪’计划的‘瓮中捉鳖’行动我是重要参与者,而且抓捕‘三姓家奴’朴英植时,我就在现场,我已经提交了向‘前指’党委请求处分的报告。关于战智湛滥杀重要俘虏的‘处理决定’是不是宣布,什么时候宣布,考虑到我和战智湛的关系,我请求回避!”
  贺智民说着,收起桌子上的笔记本和笔,站起身就要走。坐在他对面的胡政委敲了敲桌子,对贺智民说道:“我说老贺,你不必回避。君子坦荡荡,有什么好回避的?你就坐着听,党委扩大会议的议题有好多还得需要你老贺说明呢。”
  见贺智民坐下了,胡政委接着说道:“智民同志襟怀坦白,光明磊落!他回到‘前指’,第一时间就把当时的情况向组织作了汇报!今天是党委会,不能对党说假话,我的确喜欢战智湛这位同志。但是,《礼记》云‘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就算是我所喜欢的人,对他的缺点和错误也不能偏袒。战智湛砍掉‘三姓家奴’朴英植的脑袋,拿去祭奠被杀害的老百姓,情可悯,法难恕!”
  胡政委说到这里,举起军区政治部的《处理决定》继续说道:“但是!这份《决定》里说战智湛‘滥杀重要俘虏’,这明显和我们调查的结果不符嘛。王副政委,这一点请你向在座的同志们做个说明。”
  “是!”“前指”新任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王志忠欠了欠身子说道,“当时我还没有到任,曹……这个原主持工作的曹廷晖按照胡政委的指示,派了两名干事赶到望朗山监听站基地。经和刚刚赶回的‘利剑部队’第四分队的同志逐一谈话了解,‘三姓家奴’朴英植确系被俘后被战智湛同志击毙,原因是‘三姓家奴’朴英植当时挟持了济南军区敌工部的张副部长。我后来看了‘前指’给军区的报告,报告只叙述了战智湛同志击毙‘三姓家奴’朴英植的经过,没有提击毙‘三姓家奴’朴英植的原因……”
  “前指”新任参谋长乔建华猛地站了起来,“啪”的一声把帽子摔在桌子上,怒骂道:“他妈的!曹廷晖这个叛徒,断章取义,陷害在前方浴血奋战的战士,其心可诛!”
  会议室中一下子乱了套,众人议论纷纷。半晌,胡政委才说道:“肃静!”
  见会议室中渐渐静了下来,胡政委示意王副政委继续说下去。王副政委接着说道:“我意识到事关重大,经胡政委同意,亲自起草了给军区政治部的《补充报告》,可惜……”王副政委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为了稳妥起见,在给这次出境作战的同志报功时,鉴于战智湛同志圆满完成了任务,表现出色。有关首长也知道,我经请示胡政委,拟给战智湛同志记一等功,破格晋升为副营职。我考虑战智湛同志也有可能功过相抵……”
  王副政委说到这里,参加会议的同志哄堂大笑。待同志们笑得差不多了,“前指”敌工部宋部长笑着说道:“报告胡政委,报告朱司令,我有个建议,不知道……”
  见胡政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宋部长接着说道:“我想军区政治部没有采纳王副政委的意见,依旧下发了《处理决定》,是想告诉我们‘功是功’,‘过是过’。但是……‘利剑部队’不仅是我们‘前指’的战略预备队,也是整个军区的尖刀,军心的稳定十分重要。这份《处理决定》涉及到第四分队正副分队长,十分敏感。我建议,《处理决定》暂缓宣布,等到‘利剑部队’的同志们记功报告批复回来,再宣布不迟。”
  参加会议的人纷纷表态,大多数人认为宋部长的意见最为稳妥。胡政委笑着问贺智民:“我说老贺,你是什么意见?”
  贺智民欠了欠身子,说道:“胡政委刚才引用了《礼记》中的一句话‘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我有同感!对所厌恶的人,要知道他的优点,不可抹杀。我们评价一个人要客观公正,不要感情用事,不要因为自己的好恶而产生偏见。我认为宋部长的意见实事求是,比较中肯。”
  胡政委转身对身边的朱司令说道:“朱司令是什么意见?”
  朱司令笑了笑对胡政委说道:“我同意同志们的意见!利可共而不可独,谋可寡而不可众。胡政委,咱们先民主后集中,这件事儿你是什么意见?”
  胡政委对朱司令笑了笑,转身说道:“同志们,军人,是国家的脊梁!在战斗精神培育的实践中,有一条认识我们必须格外清醒。一支军队有没有战斗精神,外在表现的是战斗意志、战斗作风,但根子还是铸魂的问题,是解决‘为谁扛枪,为谁打仗,为谁献身’的问题。抓不住这个根本问题,战斗精神也就是‘军魂’的培育就是舍本逐末,无源之水。我看,我们应该无条件执行军区的决定,只是暂缓宣布《处理决定》!”
  追悼会的第二天,“飞虎军”和“飞鹰军”精挑细选,补充“利剑部队”的精兵强将赶到了望朗山监听站基地,分配到各分队之后,立刻投入到了紧张的训练当中。
  追悼会过去十几天了,“御猫”张祥华烈士的遗属被侦察兵们强留着多住了几日。
  战智湛的“孤狼回头”计划终于有机会实施了。这天晚饭后,战智湛又像往常一样,抱着“御猫”五岁的儿子张玉承给他讲故事。小玉承似乎和战智湛格外有缘,只要战智湛一闲下来,小玉承总会腻在战智湛的身上,问东问西的十分亲热。战智湛也十分喜爱小玉承,他和别人的话少,对小玉成可是从来不吝啬吐沫星子,他常常把小玉承抱在怀里,给他讲《刘文学》、《鸡毛信》,或者是《小兵张嘎》的故事。
  “御猫”的媳妇陈淑琴见小玉承对战智湛这么依恋,就笑着说道:“大兄弟,你这么喜欢小玉承,就让小玉承给你当儿子吧。等小玉承长大了,就跟你去当兵!”
  战智湛的黑脸一红,说道:“嫂子,那哪成!小玉承是俺大哥的独生儿子,还要给老张家传宗接代呢。嫂子愿意让小玉承长大后当兵,继承俺大哥的事业,俺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俺瞅着小玉承的名字就改一个字,叫做‘张继承’咋样?”
  侦察兵们自从见到“御猫”的父亲那天起就没见他笑过,那张充满沧桑的脸总是紧紧地绷着,隐藏在烟雾缭绕之中。这时,“御猫”的父亲拿开总是舍不得离嘴儿的“红塔山”牌香烟,难得的笑了:“中!中!中!这名字改得好!继承老张家的血脉……”
  “战智湛!贺副司令的电话!”战智湛抬头望去,是“老鹞子”在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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