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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尾声

作品名称:十里坊      作者:辉荣珍      发布时间:2022-12-27 13:18:38      字数:3336

  从此,金锁在矛盾和焦虑中生活,在惆怅和忧愁中度日。他既惦记着远方的儿子和恋人,又要关顾家中暴戾的老婆,更要为村子里的发展谋划。私事、公事,事事让他烦恼不堪。
  密道拓宽工程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密道工程,它就是麻醉剂,只要进了洞口,金锁就会忘记一切烦恼。
  白宁被苟石蹂躏后,金锁对她十分体谅,百般照顾。为了报答金锁,她开始恢复女性的温柔。金锁是尝到一点甜头就满足的人,一度小两口的生活还算温馨,可是好景不长,不久就发生了在村部喝敌敌畏的事件。
  他一想起这件是就不寒而栗。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出狱后的白宁似乎脱胎换骨彻底改变了,变得勤快,变得温柔,变得体贴,变得包容。
  房前屋后里里外外整洁不说,金锁回到家总能换上干净的衣服,吃上热饭喝上热汤,睡觉前还端来一盆热水让金锁泡脚解乏,颇有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感觉。虽然还不曾有孩子,那也是推搡她动了胎气造成的。这怨不了白宁,要怪还得怪自己,金锁常常为失去孩子而忏悔。
  金锁很是感慨,现在的白宁,与住院流产后耍泼的她,与在村部喝敌敌畏的她,与在鹭城跟毅虹大闹的她,是一个人吗?
  白宁的巨大变化,使金锁深刻感受到白宁是个好女人,与好女人生活在一起是幸福的。然而这种幸福是短暂的,他不能容忍自己沉湎于这样悠闲的生活中,最终归宿是要与毅虹和思锁在一起。
  他在想,能不能与白宁好聚好散?假如暂时不能,能否让他认自己的儿子?金锁相信,只要白宁同意他认儿子,他会用水磨的功夫,慢慢感化白宁,最终还是可以与毅虹走到一起的。
  有许多男人就是这样,女人强硬,他就让她躲她。女人要是温顺,他就会得寸进尺,也许大男子主义就是这样产生的。
  当然,金锁并不属于这类人,最多他是介于这两种人之间的男人。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毅虹和儿子,但他始终不敢与白宁撕破脸。他想找机会与白宁心平气和地谈谈,他的理想境界是温和地、不声不响地把婚离了。
  金锁正等待着,寻找这样的机会。
  一日,白宁做了一桌好菜,悄悄请毅彩和余大娘到家里做客。金锁回到家,见三个女人在等他用餐,不胜感激。他觉得白宁做得对,过去对毅彩和余大娘伤害太深,是该打声招呼赔个不是了。
  这个夜晚太美妙了,金锁喝得酩酊大醉,毅彩和余大娘也喝得摇摇晃晃。客人走了,金锁睡了,白宁给自己沏了一杯茶,自言自语:“众人皆醉我独醒。”
  金锁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白宁人呢?他有些紧张。
  他蹦下床四处寻找,没有!当发现皮箱不见了,他这才有点踏实,也许是临时去了什么地方,因为自己睡得死而没有打招呼。
  书桌的正中端端正正摆放着打开的相册,这一定是白宁从抽屉里拿出来欣赏的。
  金锁疑惑地走到书桌前,他和白宁的合影,不,是结婚照映入眼帘。想当初,突然袭击宣布结婚后,白宁拉他去拍照,他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顺从了她。这也是他和白宁拍的唯一一张照片。
  就在结婚照的下一页,夹着厚厚的一叠纸,他迫不及待地翻开,啊,是一封信和签着白宁姓名的离婚协议书。
  锁,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
  一切都该结束了,我回海通,你回到毅虹和思锁身边去吧。
  此次高墙生活像一剂狂药,使我清醒,使我迷途知返。你们的别离,一切都源于我,我有过,我有罪,我向你、向毅虹、向思锁忏悔……
  读完信,金锁脑海中的一串串谜团一下子全部解开了。他感激白宁说了真话,又憎恨白宁坑害了自己的幸福。
  他沉思良久,忽然左右开弓重重地扇自己的耳光。自言自语:“不,是自己坑了自己,也坑了毅虹,坑了儿子。我金锁真该死!”
  是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不是自己想跳龙门去当兵,如果不是自己相信郎中合血验亲的荒唐结论,如果不是退伍后不想回十里坊,如果不是欺骗组织说白宁是自己的未婚妻……这不是假设,是事实,造成今天的恶果,完全是自己配合白宁上演的一场悲剧。
  金锁双手捂脸,哦哦地哭出了声。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然而,如此令人痛心疾首,他能不伤心地哭吗?
  如果好受一点,就哭出来吧;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忏悔吧。
  金锁啊金锁,毅虹和儿子被你抛弃,流离失所受尽磨难。
  父亲因你自杀于狱中,母亲因你哭瞎了双眼,妹妹因你放弃幸福苦苦支撑着金家;毅虹父亲因你而失忆,毅花因你遭车祸罹难。这一切的一,一的一切,都是金锁造成的,你对得起谁呀?
  “金锁,密道拓宽……”毅彩的造访,让金锁惊醒过来,他擦了擦眼泪,把白宁留下的信递给毅彩。
  毅彩看完信,眼珠子像要蹦出来似的,“白宁,真该死,害了毅虹和思锁,也坑了我们全家。”毅彩停顿了一会儿,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毅虹、思锁啊。”
  金锁的脸比苦瓜还要苦,耷拉的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他沮丧地说:“我哪有脸见毅虹?哪有脸认儿子?我就是一个混蛋!”
  话音刚落他就冲出门,去了密道工地。金锁带着对毅虹和思锁深深的负罪感,把全身心都投入到黑铜山密道拓宽工程上……
  毅虹和思锁火急火燎地踏上了奔赴黑铜山的征程,列车飞速奔驰,就像在追逐他们的希望和梦想。毅虹憧憬着穿着婚纱与金锁牵手,步入婚礼的殿堂……思锁想着和爸爸一起骑马,一起打篮球,一起踢足球……
  然而,当毅虹来到黑铜山再次见到金锁时,她立即晕厥过去……
  在施工中,金锁发现密道一处开裂,上方有碎石滚落。不好!会不会塌方?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指挥施工人员有序撤离。
  他最后一个离开洞口,不幸被埋在了乱石里。经全力救治,生命是保住了,可是他再也没有醒来。
  村民们自发排班,轮流守护,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呼唤他。他们祈祷着,期盼他们的致富带头人快快醒过来。
  思锁把毅虹拥在怀里,喊:“妈妈,妈妈,你醒醒啊,你醒醒,你醒了爸爸也会醒。”
  余大娘掉着泪,不停地为毅虹掐人中。
  毅彩冲了一碗糖水,舀了一小勺,噘嘴吹了又吹,然后轻轻地送到毅虹嘴边,用纯正的十里坊土语说:“毅虹,妹子,妹子,吃点糖茶。”
  咚咚咣咣咚咚咣,咚咣咚咣咚咚咣……喧闹的锣鼓声欢送新兵入伍,金锁戴着大红花,站在披红挂绿的卡车车厢里,他从欢送的人潮里,一眼就勾出了他的毅虹。他放声大喊:“草场——未来——”
  毅虹举起双臂左右挥舞致意,引吭高呼:“草场——未来——”
  毅彩的土语刺激了毅虹,让她想起了十里坊,想起了十里坊壮观的草场,想起了草场那座草菑的底部的洞穴。那是她和金锁亲手拔出的草洞,她和他在草洞里融为一体……
  一幕幕刻骨铭心的画面,毅虹看到的不是悲剧的开始,在她的心里一直燃烧着希望。她咕噜一声咽下一口糖水,慢慢地张开眼,说:“姐姐,我要带金锁回十里坊。”
  毅虹的决定让大家目瞪口呆。
  长江号客轮从申海十六铺码头驶向了海通水域。
  滚滚长江的晨景映入毅虹的眼帘: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她抚摸着金锁的手激动地说:“金锁,金锁你睁开眼看看,到家了。”
  思锁离开海通之前就没有走出过十里坊,第一次身临长江遥望家乡的山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指着长江北岸说:“爸爸,妈妈,快看,那山,那塔,云雾缭绕,若隐若现,既羞答答又风姿绰约,美不胜收。”
  “那是狼山,那塔是支云塔。”毅虹笑咯咯地说,“瞧你们爷儿俩,还都对那座山别有一番情怀。思锁,你知道你爸爸心目中的狼山是什么样子吗?”
  思锁说:“快给我说说,妈妈,也许爸爸想起他心中的狼山就会出现奇迹呢!”
  毅虹点点头,不无骄傲地说:“当年,你爸也和你一样读高一,他的那篇作文作为范文印发给高中部的全体学生。”她又凑到金锁耳边说:“金锁,你还能想起那篇作文吗?我给你和儿子念念。”
  她站起来,清了清嗓子,仿佛打开了金锁的作文本,声情并茂地朗诵起来。
  那天,我和毅虹等同学相约郊游,遗憾的是她临时被老师叫走。然而,狼山的陪伴弥补了缺憾。
  论年岁,你比不上泰山;论身高,你远远不及喜马拉雅山;论名气,你更无法与庐山比肩。
  但是任何山都无法替代你,永远占据我的心田!
  山中无狼,却取名为狼山,仿佛矗立原始森林;山顶的塔远非高大,却称作支云塔,宛若高耸云天。这就是海通人的幽默和气魄!
  你引领海通从幼稚走向成熟,由荒蛮变为沃土。你是海通之母,似乎更应喊你娘山;你身处鱼米之乡,似乎更应叫你粮山,你佛光普照,似乎更应称你良山。无论如何称呼,有一点永远不变,你是海通人的骄傲,是我心中神圣而永恒的山,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你与我同行、相伴……
  “妈妈,你快看,爸爸的手指在动!”思锁激动地叫起来。
  毅虹仍然陶醉在金锁的狼山情怀里,她迅即从神游中回到现实。啊,金锁哭了!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下来。她情不自禁地喊:“金锁,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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