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剑血尤腥（下）

　　海军基地的领导对“御猫”和“鹰雕”遗体的火化极为重视，在家的几位首长都出席了“御猫”和“鹰雕”简短的悼念仪式。在悼念仪式上，汪参谋长致了悼词，然后在两队礼兵的护送下火化了“御猫”和“鹰雕”的遗体。
　　火化完“御猫”和“鹰雕”的遗体后，姜站长日理万机，急着回南宁了。贺智民的身体过于虚弱，“前指”新任司令员朱玉涛怕贺智民经不起车马劳顿，嘱咐贺智民和侦察兵们一起在海军基地休养一段时间。“东北虎”心中惦记着部队，怕轻伤不下火线的“老鹞子”累坏了，嘱咐战智湛和他的战友们好好休养之后，也急匆匆的走了。
　　这天晚饭后，战智湛和“猫头鹰”、“猴子”正在小餐厅边惬意的剔着牙，边喝着茶水吹着牛皮。忽然，基地汪参谋长推门走了进来，三个侦察兵慌忙起身相迎。
　　“同志们的身体怎么样？”汪参谋长和三个侦察兵握过手后，和蔼地说道。
　　“报告首长，没问题。有任务请首长下命令！”三个侦察兵立正说到。
　　“哦？到底是侦察兵呀，怎么一猜就中！呵呵……不是命令，是地方上的事儿。”汪参谋长笑到这里，又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道，“公安局的同志围捕两名持枪匪徒时没有成功，匪徒窜到基地附近的学校劫持了两名老师。这两个混蛋都当过兵，枪法精道，公安局向基地求援了。基地哪儿有你们这样的人才？没办法，我只得请示你们贺副司令，请你们帮忙！到了那里看看情况，有把握你们就上去帮帮手，把那两个败类给我灭了！”
　　“明白！坚决完成任务！”三个侦察兵听完汪参谋长的介绍，精神为之一振。
　　汪参谋长嘱咐三人速做准备，离去之后，“猫头鹰”兴奋地低声说道：“分队长，买卖上门了！先前那一仗打得他奶奶的憋气又窝火，这次你可得让我泄泄火！”
　　战智湛脸上的煞气一闪即逝，信口吟出改编自朱元璋的《愤题和尚诘问明》的题寺壁诗：“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白鹭之乡闹匪患，何必哓哓争头功？”
　　全副武装的战智湛向前来送行的表哥贺智民敬礼告别后，转身登上了基地的面包车。面包车立刻跟随在汪参谋长乘坐的也是指挥车的北京212吉普车后面冲出了基地。
　　战智湛一挥手，议论纷纷的侦察兵们立刻静了下来，望着他。战智湛面无表情地说道：“咱们几个人眼目前儿分成四个组。俺和宋金库一组；郑钰嵇和尤鹏琪一组；李宝贵和林玉峰一组；钱广和王玉财一组。具体任务下车前儿听候汪参谋长的命令！都听清楚了吗？”
　　车上，侦察兵们纷纷开始检查武器弹药。抽出一个刚刚领到的弹匣把子弹一颗颗退出来，借着不断闪过的路灯灯光细看，然后把子弹压回弹匣放进弹袋里收好，向战智湛做个“OK”的手势。直到面包车风驰电掣般冲进一所学校，停在一大堆军警车的后面，侦察兵们都已经完成了武器弹药的检查。
　　汪参谋长跳下车和几名急的满头大汗的警察讨论着行动方案。听见零星的枪声，侦察兵们异常亢奋，跃跃欲试。所谓艺高人胆大，持枪匪徒也是敌人，他们那两下子比起越军的“影子部队”来那可差远了。越军的“影子部队”时不时也被侦察兵们打得屁滚尿流，更不用说几个小蟊贼了。侦察兵们觉得只要下车，三分钟结束战斗！
　　侦察兵们偷偷地向外看着。车外的场面很混乱，十几辆军警车把一栋长约八九十米的三层楼房团团围住，大群军人和警察隐蔽在车后，举着各式各样的枪死盯着楼房正面。强光灯射出几道雪亮的光柱，把三楼中央位置的一个窗口照得亮如白昼。一名匪徒在灯光里嚣张的挥舞着手枪，好像在破口大骂。
　　“哇尻！这傻老帽儿玩意儿，太张狂了吧？”“猴子”笑着说道，“公安局的没有狙击手吗？实在不行我可以代替呀！”
　　“中！俺同意了，你去吧！”战智湛笑嘻嘻地拍拍“猴子”的肩膀。
　　就在这时，汪参谋长敲了敲面包车的车门：“下车！”
　　侦察兵们和基地警卫连的胡排长围在汪参谋长身边，听他分配任务：“两名匪徒战术意识很好，枪法精到。携带54式手枪两支，53冲一支，占据三楼中央位置的一个房间，挟持两名老师负隅顽抗。”
　　汪参谋长指着铺在地上的楼层平面图说：“楼道位于楼房正中，宽2.5米，长73米，两侧均是相对应的单间的集体宿舍。楼道东西两头各有一道楼梯，匪徒占据的3013房间对面是洗漱间这里定为第一突破口。3013房间的窗口为第二突破口。这栋宿舍楼附近没有制高点，无法建立狙击点，所以我们必须正面攻击。明白吗？”
　　“明白！”侦察兵们和基地警卫连的胡排长低吼道。
　　汪参谋长说完三套解救人质，攻击匪徒的方案之后，接着说道：“你们全体分为三个组，胡排长带三班经楼房顶部占领第二突破口吸引匪徒的注意力。战分队长的人分成两组，一组带一班为第二组，另一组率二班为第三组，分别从东西楼梯进入楼道，随时准备强攻！明白吗？”
　　“明白！”战智湛和胡排长答应之后，转身命令道，“郑钰嵇，你和尤鹏琪、李宝贵、林玉峰带二班为第三组；俺和宋金库、钱广、王玉财带一班为第二组！”
　　“记住：沉着、冷静、果断！人质和你们都不准受伤，咱们的军队可丢不起这个人！行动！”待战智湛发布完命令之后，汪参谋长高高举起右手下达了命令。
　　场地内的所有军警车辆同时打开车灯、警报，负责喊话的警察立刻把高音喇叭的音量开到最大，对匪徒进行心理攻势。借着现场其他军警的掩护，侦察兵与警卫排的同志们如同脱弦利箭从三个方向冲入黑暗，迂回到各自的攻击出发地。
　　为了不刺激匪徒警察没有停电，楼道里灯火通明。楼外，警笛声、喊话声还在继续，嘈杂的声浪穿过房间充满了楼道。战智湛带的二组和“猫头鹰”带的三组几乎同时在楼道两头出现。战智湛向对面的“猫头鹰”打了个手势之后。两队人马，立刻排成一路纵队紧贴墙壁弯腰疾进。距离3013室门口十五米，两队人马同时停止前进，各有一名战士在战友的据枪掩护下站起来，准备打开与3013相邻的宿舍门进入房间埋伏，掩护战友们进攻。
　　突然，伴着一声沉闷的惨叫，两名鼻青脸肿被反绑双手的老师出现在3013室的门口。匪徒藏在他们身后走出房间。猛一侧头，“嗷”一声嚎叫起来：“你们这帮混账王八蛋，敢玩儿我！老子打死他！”
　　两个匪徒紧紧抓住勒在两个老师脖子上的细绳，推着他们分别向二、三组逼过去。
　　“啪”、“啪”匪徒把手枪架在老师的肩膀上开了两枪，嚣张地喊道：“你们他妈的没一个好人，老子说话你们当是放屁呢？有种开枪，老子和你们同归于尽！”
　　“参谋长命令撤！”战智湛身后警卫排的一班长通过美国佬摩托罗拉生产的军刀0.5W单兵对讲机向汪参谋长汇报后，对战智湛轻声说道。战智湛向对面的“猫头鹰”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全组立刻后队变前队，快速倒退着向楼梯井退去。“猫头鹰”的三组也在匪徒的注视下急速后撤。
　　匪徒们哈哈大笑，心满意足地追赶着两队人马，大喊着：“所有人，都给老子退到楼外去，再敢进来，老子搞死人质！”
　　匪徒们一直追到楼梯井才停住脚步，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还有十分钟完成我们提出的条件，到时我看不见车、看不见钱，你们就会看见这两个老师的尸体从窗口飞出去！”
　　两队人马撤到楼下之后，美国佬摩托罗拉生产的军刀0.5W单兵对讲机中传来汪参谋长的命令：“立刻执行第二套方案！”
　　“明白！”战智湛把美国佬摩托罗拉生产的军刀0.5W单兵对讲机扔给“雀鹰”，向“猫头鹰”一挥手，跑到楼角处。可是，他还是慢了一步，“猴子”已经抢先一步，顺着90度的楼角，完全依靠臂力和双腿夹着爬了上去。战智湛、“蛇雕”、“雀鹰”紧随其后。“猫头鹰”带着“兀鹫”、“猎隼”和“红隼”几乎是同时从另一个楼脚攀了上去。
　　眼见侦察兵们像蜘蛛人一样顺着90度的楼角，完全依靠臂力和双腿夹着爬了上去，基地警卫连那两个班的战士全都看傻眼了。他们的训练科目里，可没有这种只有侦察兵才有的“居民楼攀登训练”科目，心中的羡慕那是无与伦比的。据说，“解救人质”的战斗过后，这两个班的战士居然有十几名提出申请，强烈要求调到侦察分队去。
　　战智湛不愿意和“猫头鹰”争突击的任务，只好由他。“猫头鹰”和“蛇雕”拉紧绳子脚蹬楼顶边缘，身体悬空，双眼死死盯着战智湛。
　　战智湛拿起美国佬摩托罗拉生产的军刀0.5W单兵对讲机轻声说了一句：“OK！”
　　美国佬摩托罗拉生产的军刀0.5W单兵对讲机中终于传来汪参谋长“行动”的命令。战智湛的右手用力向下一劈，“猫头鹰”和“蛇雕”双腿用力一蹬楼檐就跃了下去，两个起落到了各自的目标点。楼上楼下的战友们立刻紧张起来，手指不由自主地开始预压扳机。“猫头鹰”和“蛇雕”此刻的处境极为危险，二人用绳子吊在半空中移动不便，如果被匪徒发现了那可无处躲藏，只能面对面的硬扛。
　　“猫头鹰”到位后，把绳子固定好，左手推着墙叉开双腿有利蹬墙，三点定位像只壁虎似的贴在墙壁上，腾出右手掏出54式瞄准准备进入的洗漱间窗口。“蛇雕”到了窗口的左上角就停止了下降，双腿蹬住墙壁左手扶住窗口右手持54式，探头向3013室内看去。3013室面积只有二十个平米的样子，室内床翻桌倒一片狼藉，外房角摆着几个吃剩的罐头盒，旁边还有几个啤酒瓶子，地面上摊满了衣物、被褥、书籍，上面全是杂乱的脚印，和点点滴滴暗红色的血迹。
　　匪徒和人质还没有回来，“猫头鹰”相信“蛇雕”和他一样，耳孔里全是警察喊话的声音，听不见匪徒的脚步声。果然，他无奈地按下美国佬摩托罗拉生产的军刀0.5W单兵对讲机的送话钮低声报告着。“蛇雕”汇报完毕后冲“猫头鹰”吐了吐舌头，使劲的抬抬头。他这个头朝下的姿势非常不舒服，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头部集中。
　　“猫头鹰”拉着绳子向右横跨一步跳上窗台，右手持54式瞄准门口，左手解开绳子。这个洗漱间不附带厕所功能，房间两侧和正中都是洗漱池。
　　“猫头鹰”猫一样无声无息的跳下窗台，躲在中央位置的洗漱池后，打开美国佬摩托罗拉生产的军刀0.5W单兵对讲机低声说道：“‘猫头鹰’到位，看不见目标！”
　　“猫头鹰”话音未落，楼外的警笛和灯光全部关闭，刺耳的高音喇叭又喊了起来：“经过研究，我们同意你们的条件，但必须把最后时限向后推迟十分钟，送钱的车正在途中！”
　　“他妈的，还要十分钟？哇尻！警察是不是在玩儿我们！”楼道里传来匪徒殴打人质的“呯”、“呯”声和人质呜呜含糊不清的哭喊声。
　　“猫头鹰”窜出洗漱池，几步来到门口，背靠墙壁隐蔽好，听着逐渐逼进的脚步声：目标接近了！两名匪徒把人质挡在身前，慢慢倒退着终于到达3013室两侧。一名匪徒留在楼道里背靠墙壁警戒，另一名匪徒先把人质推到门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室内的情况。
　　“猫头鹰”立刻在美国佬摩托罗拉生产的军刀0.5W单兵对讲机上连续叩击三下，里面马上传来汪参谋长3、2、1的倒数声。宿舍楼的电力供应突然被掐断，楼道立刻陷入一片黑暗。“猫头鹰”一个箭步跃出洗漱间，扑向匪徒。楼道里的匪徒被亮了灭，灭了亮的灯光搞得双眼发花，正在破口大骂间，猛然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抓住他的下巴猛地向外一带，他听见自己的颈椎“咔嚓”一声脆响，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接着，一个人影从他头上跨过，他看着那斑斓的迷彩，心想：“原来是他妈的当兵的！”
　　这个匪徒的眼睛一点也不甘心，但还是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猫头鹰”一把将人质从匪徒的怀里拽出来示意他快跑，接着从匪徒的头上跨过去，扑到3013室门口，伸手在美国佬摩托罗拉生产的军刀0.5W单兵对讲机上弹了一下。排成一路纵队的一、二组立刻从楼道两端现身，紧贴墙壁举枪瞄准3013室，脚下像踩了棉花一样，一路无声，急行扑向人质。
　　“老四，你怎么了？”人质的奔跑声惊动了室内的匪徒，他推着人质奔了出来。
　　人质刚在房间门口露头，“猫头鹰”大吼一声：“行动！”
　　“猫头鹰”左手按低人质的头部，右手带着风声砍向匪徒的喉咙。匪徒猝不及防，怪叫一声急退一步，战智湛乘机把人质拉到身后，匪徒的枪“啪”地一声打响了。
　　“快跑！”“猫头鹰”大喊着抽出54式，左跨一步与墙壁成45度角据枪瞄准房门。几乎就在匪徒枪响的同时，“蛇雕”一蹬墙壁腾空跃起，荡起的绳索猛地把他拽回来，他借着巨大的冲击力，一脚踹开木质窗扇跳进室内，脚刚沾地手里的枪就响了。
　　“呯”、“呯”两枪之间的间隔时间短得像是打了一枪，匪徒的后脑部整个被子弹掀开，一头扑倒闯进“猫头鹰”的瞄准线。
　　“呯”“猫头鹰”又是一枪，子弹穿过匪徒的太阳穴打在门框上。54式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把匪徒的身体带得也撞上了门框，污血瞬间染红了墙壁。
　　“安全！”“猫头鹰”喊叫着转身拉起瘫软的人质，飞快地把他送到随后而来的二组战士手中。二组的战士立刻架着两名心力憔悴的人质退了下去。一组飞速赶上来，把整个现场控制起来。楼外传来警察们压低了声音的欢呼声，“猫头鹰”长吁一口气，关上54式保险插回枪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