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欲擒故纵（下）

　　“很好，我可以和他谈判！”“海东青”接着和越军东拉西扯起来。
　　在这段时间里，战智湛已经和“御猫”、“猫头鹰”商量好了突围计划。
　　突围计划主要内容是由“猫头鹰”带着他的二组和“兀鹫”的四组先行在偏西方向佯动突围，吸引越军的主力。战智湛和“御猫”率一组，以及“蛇雕”的三组，最好还有那个还没来的“壁虎”向正北方向突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这等人的滋味儿真令人坐立不安。战智湛不住地看手腕上总部南宁工作站姜站长送他的那块“海霸王”手表，额头渐渐地浸出了冷汗。他心中暗自琢磨道：“他奶奶的！越南猴子已经把明青山包围了，那个啥‘壁虎’就算能来，他还能飞上山来不成？这个鬼头蛤蟆眼儿的姜站长真是害死人不偿命！”
　　突然，越军那个高音喇叭又响了起来，几乎是在给侦察兵们下达命令：“甲旅长，我们阮少雄将军已经到了，请你立刻过来谈判！”
　　“海东青”看了一眼战智湛，只见他额头直冒冷汗，知道战智湛还没有准备好。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十分平静地对山下喊道：“好！在哪儿谈判？”
　　越军那个高音喇叭接着广播道：“甲旅长，请你向我们这个方向走大约七百米，有一片空地，阮少雄将军就在那里和你谈判。你不许带武器，不许带随员。”
　　“很好，我要向部下交代一下，马上就过来和你们的阮少雄将军谈判！”“海东青”再也拖不下去了，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决定牺牲自己再敷衍一会儿越军。
　　“分队长，我这就去了，你们抓住机会赶紧突围！”“海东青”说着，冲战智湛笑了笑。他的话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慷慨赴死的悲壮味道。战友们全都知道“海东青”此去绝无生还的可能，无不动容。
　　“你臭嘚瑟啥呀！李文革，你不嘚瑟能死咋的？你还有没有一丁点儿组织纪律性？”听了“海东青”的话，战智湛有点急头掰脸地说道。
　　“我说分队长同志，来不及了！我保证活着回来还不行嘛。”“海东青”还想争辩。
　　“海东青”的话既让战智湛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也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他一梗脖子，正想坚决地说“不行”，“御猫”却伸手挡住了他，说道：“老战，要不这样！咱们就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我装扮成甲旅长的警卫排长观察现场的安全情况，你们在我的后面隐蔽接敌，趁机冲出去！”
　　“老张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装扮成甲旅长的警卫排长这活儿别人干不了。只有我能干！谁要是和我抢，别说我和他急眼！”“蛇雕”说着冲战智湛笑了笑。
　　“他奶奶的！萧震飞那边啦没啥动静，指定成功突围了。也不知道‘壁虎’这个把人急得唔了嚎疯的瘪犊子到底能不能来！老子不能在这旮沓傻老婆等苶汉了，得为第四分队这些战友们的生命安全负责任。先突围出去，再回来找‘壁虎’不就得了！”战智湛思索了几秒钟后，果断地下了决心。他对“蛇雕”说道：“嗯……张祥华是俺大哥，他这话挺靠谱儿！但是，钱广，你必须给老子保证安全。曲绍山和费德高在你后边啦隐蔽前行掩护你。俺和张祥华、李文革，还有宋金库、解文华走在你们后边啦，用火力支持你们，其他人随后跟进。要是打散了同志们就自个儿分散突围，到潜艇会和。就这样，立即行动！”
　　“是！”侦察兵们不约而同地答应了一声，几双满是战火硝烟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分队长，等一等！”就在侦察兵们热血沸腾、准备和越军殊死一搏的时候。随“御猫”前来的“猴子”宋金库回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到了跟前，战智湛才发现，老的并不老，大约四十多岁，少的是一个戴着斗笠的十六七岁的姑娘。
　　战智湛一见总算有人来了，心中不由得一阵轻松。他看了一眼一头雾水的战友们，又打量了一番来的两个人，心中暗想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也不知道这俩人是不是老子把脑袋瓜子掖到裤腰带里要接的那个啥‘壁虎’。”
　　战智湛正在沉吟，“猴子”对他说道：“我说分队长，这个人的汉语说的真溜，说他是咱们自己人，是前来营救咱们的。咱们还用他‘救’？”
　　那个中年人来到战智湛面前，打量了一番战智湛，又看了看周围的侦察兵们。战智湛明白他的意思，向战友们挥了挥手。侦察兵们十分知趣儿地散开，纷纷走到了远处。
　　那人见侦察兵们散去之后，似乎很激动，但是，他还是极力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战智湛不由得有些诧异那人的定力。只听那人淡淡地说道：“同志，您有烟吗？”
　　“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这就开始对暗号了！他咋不说‘我是卖木梳的’呢。那老子就得回答‘有桃木的吗’？”战智湛浑身一震，急忙收敛心神对那人说道：“有！有！有！只不过俺的烟是‘当归’，不知道您稀罕不稀罕？”
　　那人的眼睛湿润了，说道：“我当然喜欢‘当归’了！但是……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大中华’！是‘大中华’呀！”
　　战智湛回答道：“雨点儿掉在香头上，真是巧极了！俺这旮沓还真的有‘大中华’，只不过得回家去取。不知道您要多少，能出啥价？能不能跟俺回家去取？”
　　那人兴奋得泪水几欲夺眶而出，胸部急剧起伏着说道：“有多少‘大中华’我都要！价格随您！我……我也正想跟您去您家里去取！”
　　战智湛不动声色地说道：“嗯……这个价格好商量，指定童叟无欺。只要您跟俺去家里取，一切有俺呢，都好说！”
　　那人喜极而泣，向战智湛伸出了双手，动情地说道：“同志，总算找到你们了！我受总部派遣，在这边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我的代号‘壁虎’，奉总部命令，前来和你们会合！那是我的女儿文妗囡，乳名‘囡囡’！”
　　“壁虎”说着，指了一下怯生生地站在一边的那个少女。
　　战智湛知道这个人的级别比自己高得多。他和“壁虎”握了握手之后，急忙敬了一个礼说道：“报告首长，‘利剑部队’第四分队正连职分队长战智湛向您报到！请指示！首长同志，这么多年了，您辛苦了！”
　　“壁虎”的双眼中闪耀着激动的泪花，他狂喜之余，抓住战智湛敬礼的手拉了下来，笑着说道：“哎呦……原来你就是战智湛呀？哈哈……战分队长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呀！在这边都把你传神了！哈哈……今天能够见到让情报总局和‘影子部队’闻风丧胆的‘大妖山魈’真身，当真是老天爷有眼，荣幸之至！”
　　战智湛让“壁虎”夸得有点飘飘然，急忙笑着说道：“谢谢首长的夸奖！您就叫俺小战吧。叫俺‘骆驼’也中，战友们都是这么叫俺的。”
　　“壁虎”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也好！那我就入乡随俗叫你‘骆驼’吧。我在那边的军衔是上校，职务是副处长。但是，在总部的级别却是副师级。‘骆驼’你也别客气，就叫我老文吧！我说‘骆驼’，咱们是不是这就回家？”
　　“这个‘壁虎’是咋在越南猴子的重重包围中大摇大摆地上山来的？”战智湛心中虽然这么想，但还是客客气气地说道：“那哪中呀！您是首长，首长就是首长，哪儿能乱叫！首长说要回家，你瞅着咱们咋回家才好？”
　　“壁虎”狡黠地笑着说道：“我说‘骆驼’，你先别急！这里是明青山脉，主峰明青山海拔1269米。从这里四点钟方向大约三百五十米，有一个五十多厘米宽、四十厘米高、二米长的石缝，非常狭窄，仅容一人爬过。爬的时候还得格外小心，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悬崖。这条石缝的右边是石壁，左边是悬崖，是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老虎嘴’。爬过‘老虎嘴’，在一块巨石也叫‘虎牙’的后面，有一个山洞口，山洞可以直通明青山山后一个不足三十平方米的小平台。这个小平台到山下是一个大约三十多米高的悬崖，只要下了悬崖就能跳出敌人的包围圈了。‘骆驼’你放心，我就是从那里爬上来的，没问题！”
　　战智湛一言不发，边认真倾听着“壁虎”的介绍，边查看着地图。见“壁虎”说完了，笑了笑说道：“首长，咱们下了悬崖，就能跳出敌人的包围圈了吗？”
　　“壁虎”笑道：“‘骆驼’，下了悬崖，十二点钟方向大约一千八百米，隔着一片竹林，有一个敌人的简易机场，里面停着两架老毛子制造的米4直升飞机。咱们可以抢他们的米4直升飞机向东超低空飞行，绕到海面上之后返回祖国。”
　　“哦？这么容易！”战智湛心中狐疑，脱口问道，“越……这个敌人既然团团包围了明青山，难道就没有在这个方向布置警戒部队？”
　　“壁虎”知道战智湛在想什么，他看了看四周，笑道：“有！有！有！敌人这个简易机场原来有一个警卫排，现在增兵了，是一个加强连的规模。明清山主峰只有西南方向是直峰。其它三个方向虽然可以攀登，却也崎岖险峻。我来的时候观察过了，由于这个加强连所面对明青山的山势十分险峻，所以他们的警戒非常松懈。我了解你们‘利剑部队’的战斗力，咱们的目的只是抢直升飞机，又不是想消灭这个加强连。只要咱们的动作足够快，就可以打这个加强连一个措手不及，实现抢直升飞机的目的。不过……在整个突出重围的计划中，还有个问题我始终没有想好妥当的办法。就是捉住了敌人的米4直升飞机驾驶员之后，怎么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咱们送回祖国去。”
　　“直升飞机驾驶员？他娘的！不知道这帮‘鹰’会不会开。”战智湛心中一动，四处撒嘛了一下，喊道：“‘猫头鹰’，你过来一下……”
　　“到！”“猫头鹰”答应了一声，赶紧跑了过来。
　　战智湛对“猫头鹰”说道：“这位……这位同志说，山下边啦有一个越南猴子的简易机场，里面停着两架老毛子的米4直升飞机，咱们可以抢他们的直升飞机返回祖国。你们这些人里边啦谁会开直升飞机呀？”
　　“开直升飞机？”“猫头鹰”眨巴了眨巴眼睛，随即坏坏地笑着说道，“分队长你算问对人了，这点事儿你还用犯愁？哈哈……我就会驾驶直升飞机呀！驾驶直升飞机虽然不是我们侦察兵必训科目，但是我们这些侦察兵当中有很多人都接受过驾驶直升飞机的培训呀。和我一期的还有那谁……喂！‘蛇雕’、‘兀鹫’、‘海东青’，你们仨赶紧过来，分队长这块儿有好买卖！”
　　“有什么好买卖？算我一个！算我一个！还有我！”几个不知愁为何物的侦察兵立刻“嘻嘻哈哈”地围拢到战智湛身边。
　　“原来我们自己的部队有这么多会驾驶直升飞机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自己军队的训练这么全面，美国佬恐怕也不行！真没想到最关键的问题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唉……二十多年了，真想念自己的祖国呀，真想马上就飞回祖国去！”“壁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可没想到这些人都是“飞鹰军”的，隶属于空军，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战智湛说完了“壁虎”的想法，“猫头鹰”和“蛇雕”、“兀鹫”、“海东青”立刻兴奋起来，都自我标榜驾驶直升飞机的技术是最高的。四个侦察兵正兴奋的大吹牛皮的时候，突然，越军的高音喇叭按捺不住，有点不耐烦的又响了：“甲旅长，我们再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再不过来我们就要开炮了。”
　　“海东青”似乎不忿越军打断了他和战友们吹牛的乐趣，他跳上一块大石头，冲山下喊道：“知道了！别他妈的嚎丧了，老子这就下山来了！”
　　在侦察兵们低低的笑声中，战智湛向着越军喊话的方向轻蔑地一笑，回过头来坚定地下达了命令：“‘猫头鹰’，你们组保护这位同志在前面带路，俺和‘御猫’、‘海东青’，还有‘猴子’、‘大灰狼’保护囡囡随后跟进！‘蛇雕’，你们组担任后卫。‘兀鹫’的组走中间，都清楚了吗？立刻行动！”
　　“是！”侦察兵们“哗啦”一下散开了。
　　“壁虎”说的石缝真像华山上的“老虎嘴”，非常险峻，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悬崖。尽管侦察兵们在训练中已经习惯了攀山越涧，可是在爬“老虎嘴”时，仍然免不了全身发毛。
　　侦察兵们都很镇静，一个接着一个地用了十多分钟，才陆陆续续爬进了“老虎嘴”。“老虎嘴”外，只剩下战智湛和文妗囡了。战智湛正在琢磨怎么照顾文妗囡，可是没有想到这个丫头身子一低就钻进了“老虎嘴”。战智湛暗暗称奇，看文妗囡爬“老虎嘴”的身手十分矫健，丝毫不逊于侦察兵们。
　　战智湛刚爬进“老虎嘴”，忽然感觉明青山整座山都是一阵颤抖，就像是地震一般，接着就是分不清点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原来是越军开始炮击了！战智湛抬头看了看前面的文妗囡，只见她只是停了停，接着就十分镇定地继续向前爬去。突然，越军的几发炮弹就在“老虎嘴”附近爆炸，震得明青山似乎都在战栗。战智湛停了下来，心中骂道：“他娘的！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幸亏是82mm迫击炮的炮弹，要是大口径炮弹还不得把老子震的掉山下边啦去，伸腿儿瞪眼儿完犊子呀！”
　　战智湛迟疑了一下，在雨点一样的炮弹爆炸声中，身子贴着石壁，一点一点地爬了过去，安全通过了“老虎嘴”，到达了“虎牙”前。侦察兵们担心自己的分队长，都等在山洞前。见战智湛的身影出现在“虎牙”前，这才放下心来，陆续钻进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