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集

　　（1）
　　人物：吴拉弟吴拉弟妻二蛋
　　地点：乡间外景。（日、秋）
　　太阳升起老高。
　　二蛋的拖拉机拉着吴拉弟和他妻子在回村的路途中。
　　吴拉弟：这个烂了心肝肺的姚文国，我和他无仇无怨啊。
　　拉弟妻：就是有点儿仇也不能这样祸害人的性命呀，要不是赶紧来城里看非得拉死。
　　吴拉弟：你看他那个臭德行样儿，啊，摇头晃脑得好像啥也懂，其实他是屁也不懂！
　　拉弟妻：他就是懂得害人。
　　吴拉弟：咱要不找他看，顶多在家拉两天也就过来了，哪用得着进城来看；两天不到，看看这花了多少钱，得让他赔。
　　拉弟妻：非让他赔不可。光花钱咱倒不说了，那天差点儿把我吓死，你趴在茅房里那个快不行的劲儿，脸白的像墙皮，虚汗出得哗哗得，衣裳都湿透了……
　　吴拉弟：啊呀呀，那可太受罪了，屁股比点上蜡还烧得疼。
　　拉弟妻：那会儿我真以为你过不来了，比我死了都害怕。都是他害的。
　　吴拉弟：人不经过啥不知道啥，这辈子我才知道啥叫拉肚子疼。
　　二蛋：坐好了啊，前面有坑儿。
　　拖拉机咣当颠了一下。
　　拖拉机远去。
　　（2）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姚贵叶小孩
　　地点：姚文国家。（日、秋）
　　一只大公鸡站在墙上引颈高歌。
　　姚文国（穿好了衣服）躺着没有起床，一块毛巾盖在脑门上，眼角流下一条泪水。
　　小孩：妈妈，爸爸哭啥呢？
　　姜红莲：玩儿你的啊。文国，你现在谁也不能怪，是你自己想赚大钱才自愿入股的，怎么能怨人家葛优德长圆呢？
　　姚文国：这你就不懂了。今天我才知道，我是个十足的傻瓜。这圪遛村方圆几十里，老一辈小一辈，再没有比我傻的人了。
　　姜红莲：这就知道啥叫自以为是了。你平时太骄傲太自信，就是你自己说的，饭吃得多，亏吃得少。
　　姚文国：是，骄兵必败。这个上当受骗就是这样形成的，那会儿他葛优德机机明明搧忽我，我迷迷噔噔被他扇晕了。我认为我绝对是被迫上当！
　　姚文国一下子拿开毛巾坐直了身子。
　　姚文国：他葛优德是六月里的日头，后妈的拳头，两个耳朵的碗，好毒呀！
　　姜红莲：从现在起必须停止胡说！
　　姚文国：不胡说。你听我说啊。他葛优德，他姓葛的太会伪装了，会耍眼前花，他简直就是一只披着绵羊皮的恶狼！我是你大姐夫呀，你咋大水竟淹龙王庙呢！你咋拿上我的钱去试水深水浅呢？
　　姜红莲：你要再这样说我走了啊。
　　姚文国：听我说完。他伪装得慈眉善目的，像个圣人一样，把个烂耳朵碗说的天花乱坠，我又从来没接触过商业，当下让他说得吊起了胃口。
　　姜红莲：那是你贪财贪晕了。你自己不也说过，什么五千年孕育下的宝贝，还说比秦始皇用过的碗都值钱，这都是你说过的呀？
　　姚文国：唉，嘴不好。那是我肚子里的烂辞儿太多，都是胡说。
　　姚文国：不过那会儿谁听了他的话都能跟上他说的跑，兜儿里有多少钱都能掏出来给了他，喂了狼。
　　姜红莲看着他，什么也不说了。
　　姚文国：他那张嘴，真是狗嘴长不出象牙。
　　姜红莲：要正确看待这件事。你们说的时候我又不是不在，葛优德决不是有意煽动你。
　　姚贵叶走了进来。
　　姚贵叶：爸，啥就是啥嘛！从昨天晚上说到今天没完没了，说得我都烦死了。
　　姚文国：贵叶儿，虽然你是大人了，但不要插嘴。
　　姚贵叶：你说话就不公道嘛。
　　姚文国：没你的事，我说我的！
　　姚贵叶转身走了。
　　姚文国：你说这个葛优德无聊不无聊，他把钱借给郭冬宝充当好人，蓄谋以久到我这儿来煽风点火耍阴谋，他来咱家吃上饭喝上酒，还不忘到咱家来钓鱼，他把咱家的大鱼钓跑了呀，你说可气不可气？
　　姜红莲还是看着他不言不语。
　　姚文国：你看他那天那说话的口气有多大，说什么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就他一家能做那个烂耳朵碗买卖；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好话都让他说尽了呀。
　　姜红莲：他当时也晕了。
　　姚文国：更让我可恨的是，他还拿什么开小卖部做比方，尽找我能听明白的说，尤其是这一点，我更为相信，让我一下子糊糊涂涂得明白了。
　　姜红莲绷着脸看着他。
　　姚文国：什么赚钱那是肯定的，他是独家买卖，嘿！我看是就他独家能赔钱！他赔的是我的血汗钱呀！啊呀，他太会忽悠人了。
　　姜红莲：哼，你说人家忽悠你，你不是也经常多蒙人几个药钱？
　　姚文国：我那是正常的，十块八块那还叫个蒙?他葛优德这叫不正常，都是亲戚。他无论走到哪儿都指指划划的，好像他啥也懂，这就看出来了吧，其实他啥也不懂。
　　姜红莲：这买卖才刚刚开始，还没到最后的结局，你不能这样想。
　　姚文国：不是我非要这样想，这是心绞痛引起的。葛优德这个损人不利己的馊主意，让我丢人现眼浑身肉疼，这个病没人治得了了。
　　姜红莲：你把辱骂葛优德的坏话也说尽了，我现在警告你，再不准说葛优德的坏话！
　　姚文国：行，不说了。这真是，古人说的话没有多余的；人之生也，与忧患俱来……
　　姚文国又躺倒在炕上，又拿毛巾盖在头上。
　　（3）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
　　地点：葛优德家。（秋、日）
　　葛优德躺在沙发上看着一本闲书。
　　姜红梅边洗衣服边和他说话。
　　姜红梅：今上午你去那两家商店看，卖得如何？
　　葛优德：——一般。
　　姜红梅：再等一段时间吧，如果还是这样，说明咱的碗彻底失败了。
　　葛优德将书盖在脸上。
　　葛优德：洗你的衣服，别说这些事。
　　姜红梅看着葛优德，心生怜夫之情。
　　（4）
　　人物：吴拉弟吴拉弟妻子二蛋
　　地点：乡村土路。（日、秋）（承接第1场）
　　二蛋的拖拉机在行进中。
　　二蛋：你俩手抓着点儿啊，这一段路不好走。
　　吴拉弟：二蛋，进了村直接开到姚文国家街门口。
　　拉弟妻：拿这包药渣子摔他，这可不冤枉他。
　　二蛋：坐好了啊，下了车你们想咋摔就咋摔。
　　拖拉机远去。
　　（5）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姚贵叶小孩
　　地点：姚文国家。（日、秋）（承接第2场）
　　姚文国（坐在炕上）嘴对着高粱酒瓶又喝了一口。
　　姚贵叶：爸你冤枉我二姨夫了。这世上的人都要像您这样想，那地球就不转了。
　　姚文国：不要说废话，什么转不转的，你也是听别人说的。这是什么时候？小小年纪懂个啥？
　　姜红莲给姚贵叶使眼色，要她别说话。
　　姚贵叶抿了抿嘴。
　　姚文国：人活的是个啥？活得就是个钱，钱又是个啥？它就是人的命！你姨夫毁了爸的钱，爸疼呀！一刻不停地疼呀。这才叫鞋夹了谁的脚谁知道。你不懂。
　　姚贵叶：那也得讲理。我二姨夫才不会骗人呢。
　　姚文国：你出去！到门洞子底下让凉风吹一吹，我不想和你多说半句话。
　　姚贵叶：我也不想听你说了。
　　姚贵叶又转身领着弟弟走了。
　　姚文国：钱呀——唉，红莲，你说如果葛优德赔光了，咱是不是也得按股分的百分之二十往里赔？
　　姜红莲：你俩也没写个东西，又没说清楚；我觉着最次也是那样。又都是亲戚，别说百分之二十，眼下他没钱，一分也拿不回来，百分之百得赔。
　　姚文国：啊呀！就按百分之二十，一百块二十，一千块二百，一万块两千，三万块，啊呀——我的妈呀，要赔六千块呀！葛优德呀葛优德，你这是从我骨头上刮走肉了呀！我精明了一辈子，这下一败涂地了。
　　姜红莲：……
　　姚文国：造孽呀，姚家祖辈上肯定出过败家子，我一定是那个败家子转生了。
　　姜红莲转身拿起张报纸。
　　姚文国：葛优德呀葛优德，上辈子我不是猎人你不是狼，我没套过你呀，你咋反过来要咬我呀，咱俩谁跟谁呀！
　　姜红莲看着姚文国不知该说啥好。
　　（6）
　　人物：吴拉弟吴拉弟妻子二蛋
　　地点：圪溜村外。（日、秋）
　　二蛋的小四轮拖拉机拉着吴拉弟和他妻子正在过一处小溪。
　　拖拉机向着圪溜村开去。
　　（7）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吴拉弟吴拉弟妻
　　地点：姚文国家。（日、秋）（承接第5场）
　　姚文国抱着酒瓶边喝酒边抹哭。
　　姚文国：刘仙呀，刘大仙呀，我这辈子可从来没做过一点儿亏心事呀，这是咋啦，我咋就能栽到葛优德挖下的坑儿里去呀，他这一棒把我打得晕头转向呀。
　　姜红莲：行了行了，乱死了！（传来拖拉机的响声。）
　　姜红莲、姚文国同时向窗外看去，见二蛋的拖拉机忽一下在街门外停下。
　　拉弟妻扶着吴拉弟下了拖拉机。
　　姚文国从窗户上看到了吴拉弟和他妻子进了院子。
　　拖拉机开走。
　　姚文国：又来了，这个拉裤子的臭东西咋坐上拖拉机来了？
　　姜红莲向外看了一眼，感到有事要发生。
　　姚文国：一个村几步远还用坐拖拉机？
　　姚文国起身下炕。
　　姚文国出了堂屋门。
　　吴拉弟嗯嗯啊啊手指着不远处的姚文国……（在院当中。）
　　姚文国：咋啦，厉害了？咋从你家到我家还坐拖拉机？
　　吴拉弟与妻子边往里走边发出含糊不清而语意痛责的喷头话……
　　姚文国：咋回事，有啥大事？
　　吴拉弟和妻子憋在嘴上的话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姚文国：有啥话说呀，拉弟。
　　吴拉弟：好你个姚文国呀姚文国，我和你没仇没怨，你为啥要坏了良心往死害我？！
　　拉弟妻：对，姚文国你今儿得说清楚，要不然咱没完！我拿药渣子摔你。
　　姚文国：你们这是在说啥呢？！
　　姜红莲疾步走到近前。
　　拉弟妻：你要不给我们说个三长两短，我把你这房子点了！
　　吴拉弟：点了房子也和你没完！
　　姚文国：咋回事？快快快有话家里说。
　　姚文国推着他们向屋里走。
　　吴拉弟：你说你呀姚文国，咱都是自小一个村儿光着屁股长大的……
　　姚文国：你今天就是为自小光着屁股和我“抽风”？走走走，回家说。
　　……
　　几个人进屋还没坐下。
　　吴拉弟：我跟你说，咱们老一辈小一辈都还说得过去，平时我哪儿得罪你了，你给我说出来？（吴拉弟气得咯儿得闪了一口气。）
　　姜红莲：拉弟有话慢慢说，究竟咋回事呀？
　　拉弟妻：咋回事他心里明白，叫他说。
　　姚文国以手势示意姜红莲别说话。
　　吴拉弟：红莲老师我不和你说。（对姚文国）你看病多收点儿药钱我也认了；关键是我爹生我独子儿，他还等我养老送终！你这回把我弄死了，我家妻儿老小可咋活呀！？
　　姚文国和姜红莲对视一眼，都感到茫然不知所以。
　　拉弟妻：我家拉弟拉的满屋子都是臭屎我就不说了，那万一把人拉死了；我这么大岁数了，能嫁得出去？谁要我？
　　吴拉弟：行了，别说了！什么嫁人不嫁人的？我死了你也不能嫁。
　　姚文国摆动着手要他们坐下说。
　　隔壁邻居男走到自家院墙前侧歪着脑袋细听。
　　拉弟妻：亏得我们进城早，要是晚了，这会儿，早装棺材里头停在地上了。你这叫什么医生？
　　吴拉弟：你给我少说这些没用的丧气话，我就是拉不死也得让你说死！
　　姚文国双手抱拳不停地摆动，意在让他们停止说话。
　　（8）
　　人物：郭冬宝教练
　　地点：某驾校培训场地。（日、秋）
　　郭冬宝在教练的指点下练车（解放大卡车）。
　　画外音：郭冬宝夫妻忍痛卖掉了房子买下出租车，他立刻报名到驾校培训，恨不得眨眼间就让车轮子转起来。
　　车子突然熄火。
　　郭冬宝：（车内）师傅我太笨了。
　　教练：再走一个!
　　郭冬宝又发动了车，不小心起步又灭了火。
　　教练：行行行下来吧！再要这样练车，明天别来了！
　　郭冬宝满脸愁容地下了车。
　　教练：拉手刹了没有？
　　郭冬宝：哎呀，忘了。
　　教练：拉上！
　　郭冬宝又转身上车。
　　（9）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吴拉弟吴拉弟妻子
　　地点：姚文国家。（日、秋）（承接第7场）
　　吴拉弟上炕坐在正面。
　　拉弟妻坐在炕边。
　　姚文国坐在炕边。
　　姜红莲站在门子一侧。
　　吴拉弟：我问你姚文国，你为啥想往死害我？
　　拉弟妻：对，说清楚！
　　姚文国：你俩都说完了没有？
　　吴拉弟、拉弟妻：完了，你说呀！
　　姚文国：啊，冷静点儿。只要你们把话说明白，哪怕当下拿砖头把我砸死，我也能当个明白鬼。好吗？
　　拉弟妻：我是要你说你这次为……
　　姚文国：看，你俩既然让我说，总得给我留个缝儿，让我开口吧？
　　吴拉弟：行，你说吧。
　　姜红莲坐到椅子上。
　　姚文国：听你们越说我越糊涂，什么我想往死害你，这话从哪儿说起？
　　姜红莲：拉弟，你们俩慢慢说，把事儿说清楚了，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吴拉弟：当然能说清楚了。（对姚文国）城里的医生说的，不是我吃上疯狗肉冤枉你，我们刚从城里回来……
　　姚文国顿时皱起了眉头。
　　吴拉弟：要不然还不知道你心眼儿有多坏。
　　拉弟妻：人家城里的医生都做了药物检查，我专门又坐上二蛋的拖拉机回来拿上药渣子，人家医生一看，说全是巴豆，这我们才知道，那巴豆是专门让人拉肚子用的。你拿巴豆专门往死害人，你有啥话可说？
　　姚文国：你再往细说，我还是没听明白。
　　拉弟妻：说啥说？我说你咋那么损，我们家多会儿害过你呀？！看，这是你开的药，城里的医生都看了，里面有那么多巴豆，全是巴豆。
　　吴拉弟妻子从袋子里拿出药渣包打开。
　　拉弟妻又把药渣子蹾放在姚文国面前。
　　姚文国和姜红莲立刻探头细看。
　　姚文国脑门上渗出汗水。
　　拉弟妻：我俩一路上还说拿药渣子摔你一脸。你看看，东西还在，没有冤枉你吧？
　　姚文国：噢——是这样。
　　拉弟妻擦抹眼泪。
　　姚文国捧起药包细看，深感惭愧地闭上了眼。
　　姚文国：怎么会是这样呢？
　　吴拉弟：没话说了吧？说错你了？
　　姚文国：你俩发火有道理，该发。红莲，先给他们俩倒点儿水喝。
　　姜红莲刚要转身离去。
　　拉弟妻：我们不喝。满肚子顶得都是气，咋能喝下水呢？
　　姚文国：消消气吧，都是我的错。
　　拉弟妻：错就完了？
　　姚文国：没完。听我给你们说。
　　吴拉弟：说啥都没用。
　　（10）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
　　地点：葛优德家厨房内。（秋、日）（承接第3场）
　　葛优德在洗菜池子里练习洗双耳卫生碗。
　　葛优德：哼，真是毛病，这慢慢洗不是挺好洗的。
　　姜红梅：咱说好洗不行，得顾客认可。
　　葛优德又洗出一个碗，往灶台上放的时候不小心放在边上落地打碎。
　　姜红梅：哎呀吓死人了。
　　葛优德凝重的目光看着姜红梅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一只摔碎的双耳卫生碗。
　　（11）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吴拉弟吴拉弟妻子
　　地点：姚文国家。（日、秋）（承接第9场）
　　姚文国：对不起呀对不起！我搞错了，这药里确实有巴豆。
　　吴拉弟：看，是你害人吧？你好狠的心。
　　吴拉弟从被垛上拉下个大枕头放在炕一边。
　　吴拉弟又拉过一张被子展开盖上，躺下。
　　姚文国：对不起呀对不起，这里面确实有巴豆。倒也不是有意害你们。
　　拉弟妻：这还不是有意的？哪个人能做出这种缺德事，难道非得下砒霜捅刀子才算往死害人？
　　吴拉弟：你就是个害人精。
　　姚文国：话不能这样说。
　　吴拉弟攉开被子坐起。
　　姚文国刚突出的一口烟被吴拉弟攉开被子带起的风冲散。
　　吴拉弟：你坏事都办成这样了，那该咋说？
　　吴拉弟又动作猛烈地盖上被子躺下。
　　拉弟妻：难道你这这办的是好事？
　　姚文国：停停停。你俩先让我喘过气来。我心里清楚，我把怎么弄错的给你们说出来。
　　吴拉弟：（对妻子）听他说。
　　拉弟妻：早就想听你说了。
　　姚文国：当时我抓药的时候心情十分乱……
　　拉弟妻：抓药就不能乱，那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姚文国：是。那天我正好有点儿麻烦事，再加上你肚子也疼得急，你又又臭烘烘拉到裤子里……
　　吴拉弟又攉开被子坐起。
　　吴拉弟：我不是受不了还不找你！我拉到裤子里是我的事，与你抓药有啥关系？
　　吴拉弟又躺下。
　　姚文国：那时候红莲又打碎面盆，我踩上碎片儿滑倒，差点儿摔断屁股上的尾巴骨。那会儿我被我自己和你们搞乱了，心里想的和手里做的不是一回事了，所以眼一花就拿错了药。
　　姜红莲端过水。
　　姜红莲：消消气，这就知道咋回事了。
　　吴拉弟：不喝，把事儿说清了。
　　拉弟妻：我们不敢喝你们家的水，凡是你家进口的东西，我们再也不敢了。一辈子就这一条命，害死再也活不了。
　　姜红莲点点头离去。
　　吴拉弟：人家城里的医生说，只要是个医生就知道巴豆是干啥的，你当了一辈子医生，闭上眼也不应该拿错。人家城里的医生都不知道你长的啥心。
　　姚文国：老弟呀，这事儿是我一万个错，但我决没害你的心。
　　拉弟妻一下子站起。
　　拉弟妻：啊呀，明明已经害了，都害得爬不起来了，还说没心害，你长得是狼心。哎呀你真能胡说。
　　姚文国：拿错了药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就是肚里长上豹子胆，嘴里长上老虎牙，也不敢那么做。
　　吴拉弟：你比老虎豹子狠多了，你就不是人！你把老虎豹子也能吃了。
　　姚文国：你们要是不解恨的话，就劈头盖脸打上我一顿吧！
　　姚文国伸出脑袋做挨打状。
　　吴拉弟、拉弟妻：我！
　　姚文国：我求你们了，看在咱们多年的情分上，这事就到这儿为止，千万不要出去对任何人再说了。
　　拉弟妻：我少说不了，拿上喇叭筒给你满大街宣传！
　　吴拉弟：我见了外村人也得把这事说了。
　　拉弟妻：我脱下鞋来拍上屁股给你满大街宣传！
　　姚文国：那你们就说吧……同时也把我无意抓错巴豆说了。
　　拉弟妻：不可能！我要再说成我家吴拉弟偷吃你们家的巴豆就更没你的事了。
　　姜红莲低垂着脑袋坐在药房。
　　吴拉弟又攉开被子坐起。
　　吴拉弟：我就单说你心眼儿不正，抓巴豆往死害人！
　　姚文国显得十分无奈，一个劲儿表示抱歉。
　　（12）
　　人物：郭冬宝姜红菊
　　地点：集贸市场。（晨、秋）
　　早市：购物人流错杂走动，叫卖声此起彼伏。
　　郭冬宝与姜红菊在一处菜摊前买菜。
　　郭冬宝他们走出市场。
　　郭冬宝：和老人们住在一起真好。他们上公园晨练，咱们买菜，中午回家吃现成饭。
　　姜红菊：当然，我妈我爸最善良。你可要好好练车，丝毫马虎不得。只有把开车的技术掌握得十分熟练，那才上街没问题。
　　郭冬宝：知道，我不会马虎的。这次搞出租是我人生的最后一博。哎呀，开车也挺难的。
　　姜红菊：对，不难就不培训了。这件事对你来说没有退路了。
　　郭冬宝：是的。红菊，我现在真的感觉好幸福，很充实。
　　二人边说话边向前走去。
　　（13）
　　人物：姜山丁山花郭冬宝姜红菊一对老年夫妇群众
　　地点：公园内某晨练地点。（晨、秋）
　　公园内的人们在以各自的方式锻炼身体……
　　姜山与丁山花在慢慢地练习对打式的慢动作……
　　郭冬宝、姜红菊提着菜走到某处站下。
　　姜红菊：冬宝，你看，爸妈练的那是什么拳？
　　郭冬宝：呀！我在哪儿见过——对，武警练的散打慢动作。
　　姜山边练边嘴里念叨。
　　姜山：行如风、立如松、坐如钟、卧如弓。
　　丁山花从姜山背后来了一招抓臂绊腿，姜山、丁山花都差点儿摔倒。
　　郭冬宝与姜红菊在远处看得笑弯了腰。
　　姜山：哎呀呀，动作要稳，差点儿把我摔倒。
　　丁山花：我还差点儿摔倒。
　　姜山与丁山花大笑。
　　一旁走过一对老年夫妇。
　　老年男：你们这套动作不错，能不能教教我们俩？
　　老年女：我也给老头子来个刚才你们那动作。
　　人们都开怀大笑。
　　姜山：可以可以。不过一定要注意危险性。我们也是刚学不久。
　　丁山花：这些动作点到为止，稍一用劲儿，啪，就地倒下了。
　　四人哈哈大笑……
　　郭冬宝、姜红菊笑着走过来。
　　姜红菊：妈，爸，刚才我们都看见了，你们练的那是武警练的散打动作。
　　郭冬宝：这些动作可得小心，搞不好就摔倒了。
　　丁山花：没事儿，点到为止。一定要手下留情。
　　众人哗地笑了。
　　丁山花：这些功夫一练，手头儿上倒是有点儿劲了。
　　姜红菊：把菜放这儿了啊。我要上班去。
　　姜山：今中午你们自己做饭，今儿我们俩要去你们大姐家。
　　郭冬宝：行，你们把菜拿回去，我赶中午就回去了。我们走了。
　　郭冬宝与姜红菊离去。
　　老年女：你俩的儿女真孝顺，懂得给你们买菜。
　　姜山：嗨嗨……孩子们都懂事儿。
　　丁山花：他俩和我们一起过，要不然又要干这又要干那，哪能顾得上。
　　老年男：——我能看出来，这俩都是孝子。
　　老年女：走吧，买菜去吧，咱俩没这命。我们的孩子都在上海工作，一年能回来一趟就不错了。
　　丁山花：你俩都到上海去，跟他们一块儿过。
　　老年女：唉，可不是件容易事啊。
　　老年男：走了。
　　二位老人离去。
　　（14）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葛优德姚贵叶小儿
　　地点：姚文国家。（日、秋）
　　姚贵叶梳妆不整，手捧闲书坐在药房里看。
　　姚文国与姜红莲坐在他们自己的房间里。
　　姚文国明显有一阵子没剃胡须，他在不停地吃瓜子。
　　姜红莲手里做着毛线活儿。
　　小儿在玩耍。
　　姚文国：（对姜红莲）你那又要打啥呢？我这两天一看你动那个东西就心烦。
　　姜红莲：贵叶儿要是在东北上学，那儿更冷，给她织双毛袜子。
　　姚文国：唉，你先停停再打吧，再往前走能不能迈出一条腿，难说。那个吴拉弟在外面指不定说我啥坏话呢。我是真完了，出门更没脸见人了。
　　姜红莲：你也不能老是这样，甭管如何，咱这日子总得往下过吧？
　　姚文国：我这是过日子吗？这是日子在过我。我已经成了碌碡底下的谷子，大石头碾吧。
　　姜红莲：你现在别操心了，这家有我呢。
　　姚文国：说得轻巧，有你顶啥事，这个家是我撑着，逢崖遇井都得我往下跳。尽说漂亮话。
　　姜红莲：行行行，有你这话我放心了。
　　姚文国：谁也放心不了，我心里一点儿也不托底了。
　　姜红莲：按现在的情况分析，优德的碗彻底失败的可能性大了。
　　姚文国：肯定是嘛。咱那三万块，绝对，明珠暗投了。这是财神没请来，倒贴了香火钱。哎呀，财神的胃口真大，一贴就是三万。
　　（15）
　　人物：姜山丁山花
　　地点：客车内。（秋、日）
　　姜山与丁山花坐在行进中的客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