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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胜似一家人

作品名称:十里坊      作者:辉荣珍      发布时间:2022-12-02 13:33:55      字数:5321

  (一)
  因德义的表扬信使生产队卖猪款丢失事件真相大白,德义和彩香感到欣慰,也拉近了与毅虹的心理距离。
  毅虹既能吃苦耐劳又聪明过人,他们已经看出了端倪,打心底里愿意把毅虹和思锁留下。然而,当说起她的父亲沈万固时,毅虹就很不自然,尤其是思锁板着的小脸,更让人觉得这里边有故事。对于一团迷的毅虹和思锁,岂敢随意收留?
  当德义和彩香得知毅虹怀孕思锁至今所遭受的无数苦难时,对沈万固、张斜头、金楚生以及黑坚玉那些丧失人性的行为极为震惊。对于拉扯着思锁闯过一道道磨难的毅虹,他们为她百折不挠的精神深深感动。
  对于思锁的父亲是谁,他们当然感兴趣,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母子,他们又怎么忍心追问下去呢?德义和彩香面面相觑,无法理解这个男人为什么十几年抛下妻儿而不肯露面。又为毅虹用自己的青春和未来等待着这个不知是死还是变了心的男人而感到惋惜。然而在这个问题上毅虹却十分冷静不急不躁,她说最好的总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只要有耐心就会有希望。显然,毅虹仍然深爱着这个男人,期待着与他重逢的一天。
  “大姐,姐夫,我回来了。”
  “向城,你为啥这么早就回来,不陪在我父亲身边?”德义不解地问。
  “老人家闹着要出院,医生也同意,这不,我就回来告诉姐夫的。”向城解释说。
  他们正说着话,思锁盯着向城看,愣了片刻,就捏紧了小拳头冲着向城打去,并嚷道:“你这个坏蛋,把我们送进派出所。”
  周向城?毅虹一阵激动,这不是十里坊社教工作队的周向城吗?当年,思锁才两三岁,多亏了他的帮助啊。看样子,他就是德义的恩人呀。可思锁这一嚷,她才知道是这位好人“栽赃”了自己。
  “思锁,住手,怎么能打人?他对我们有恩。”毅虹抓住他的拳头说。
  思锁被妈妈强行阻拦后,本想发泄的愤懑被憋在心头,他感到特别委屈,哇哇哇地大哭起来,说:“冤枉好人,没良心。”
  向城这才注意到,面前的母子就是十里坊的毅虹和思锁。也是和自己一起被关在派出所留置室的母子。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是自己有眼无珠冤枉了好人,害得他们在派出所蹲了那么长时间,他顿感惭愧,说:“对不起,都是叔叔不好,请毅虹姐和思锁原谅。”
  毅虹仔细打量着向城,这位善良的大男孩已经长成了英俊的大男人。她想知道,她和思锁被派出所放出后,他何时被放,那个假环卫工又是如何处置的,那笔巨款有没有完璧归赵?让她感到更奇怪的是,既然当年向城救了德义,那现在德义又为何要举报向城,而把他送进派出所呢?在老板和老板娘面前,怎能连珠炮似的发问?她还是隐忍了。
  德义和彩香感到莫名其妙,向城与毅虹和思锁怎么如此熟悉的?
  向城犹如鱼鲠在喉不吐不快,连忙说:“我真的非常感谢毅虹和思锁,把捡到的尼龙布袋子还给了我,更谢谢毅虹姐聪明,在派出所留置室里,从我和环卫工的对话中发现了问题,揭发假环卫工,使被盗的钱失而复得,还了我的清白。不然,案子哪能告破?大姐和姐夫会误会我一辈子哩。”
  “也同样还了我和思锁的清白,要不然不光是你向城认为我们拿了尼龙布袋里的钱,派出所找不到偷钱的人能放过我们吗?也许,现在我们还被关在看守所里。如果案子破不了,我和思锁还不知道要吃几年的牢饭呢?”
  毅虹的话让向城很难堪,他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原来是这样,都是那个假环卫工惹的祸,弄得你怀疑我,我怀疑你,好人成了冤家对头似的。现在可好了,物归原主,坏人被抓,更重要的是你们都平平安安。”彩香打圆场地说。
  是的,不只是向城误会了毅虹和思锁,连德义和彩香也误会了向城。
  清早,德义接到父亲从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向城昨天没有去医院,就更谈不上送钱和陪伴老人了。
  德义一听急了,向城去哪儿了?为何夜不归宿?彩香让他别着急,先处理好父亲住院的事再说。
  德义感激地说:“还是夫人说得对,这样,我去医院,你在酒馆等着向城回来,万一他遇上了什么麻烦呢。”
  德义走后,彩香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向城房间的门,她左瞧瞧右瞅瞅,观察是那么仔细入神,她想从中找出向城去向的蛛丝马迹。
  书桌上有很多书,既有泰戈尔的《飞鸟集》,也有《志摩的诗》,但还是以高考复习资料居多。桌子正中摆放着一本笔记本,封面上写着“诗抄”两个字。钢笔笔套套在笔杆上,笔尖露在外面,夹在本子中间。彩香打开本子,上面写着两行秀丽的字: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她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看样子走得比较匆忙,内容还未写完?”
  彩香看了一遍又一遍,揣摩向城写这两行字的用意,她断定这是向城给他们的留言。难道他带着钱悄悄地溜走了?向城是这样贪财的人吗?她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但向城失踪是事实,她又没有理由说服自己。
  她顾不了向城的什么隐私了,撬开了书桌的中抽屉。啊,有一封信。
  向城:来信收悉,见信如面。三中全会像春风吹拂,割资本主义尾巴和打击投机倒把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想必特区更是如此吧。
  和你分别后的第二年,我有了一个儿子,可他不争气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我和丈夫的单位都是街道的小企业,报销不了那么多医药费。我们就把卧室租给了一个做生意的外地人,勉强维持儿子的治疗。
  扯远了,来信是要和你说说共同发财的事儿。那个租房的外地人手中有一种药品,听说人吃了会上瘾,卖这个玩意很挣钱,不愁销路。若你有本钱,我们可以一起做。销售不用你担心,我走街串巷去找买主,挣的钱你八我二。若你愿意,就回来一趟,面议。当然你也可以和那个外地人直接商谈。
  信的落款有点怪,叫什么一同出差的女知青。彩香读罢信,傻傻地站在书桌前。那吃了上瘾的药品难道是毒品?她也听说过,鹭城也有人做这样的生意,可这是犯法的呀。
  向城会参与吗?这个女知青来信落款为什么这样写?看来她和向城一同出差时是有故事的。这是威胁还是怀旧?十有八九向城已经卷款去会那位女知青了。
  想到这里,彩香再也待不住了,她带着写着留言的笔记本和这封信,匆匆忙忙去医院找德义。
  德义把信读了两遍,再看看向城在笔记本上亲手写的那两行字,他断定向城卷款偷偷地逃走了。
  向城做出如此不耻之事,德义夫妇非常痛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能任由他去吧。损失这笔钱权当对他当年泄露机密通风报信的补偿吧。
  德义又觉得这样不妥,向城是要去贩毒啊,这可是坐牢杀头的罪,不能任其发展。趁着向城还未走远,他决定要找到他保护他。
  他立马去派出所报案,称向城携巨款潜逃,若能抓捕,巨款与所里平分秋色。所长大为高兴,正愁经费不足呢。
  (二)
  德义把毅虹和思锁留在酒店,毅虹非常感激,终于可以从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的困顿中摆脱出来。她领着思锁向德义和彩香磕头。
  彩香连忙扶毅虹起身,德义把思锁拉到自己身边,说:“区区小事,你们母子俩行这么重的大礼,让我们如何承受得起?再说又不是白吃白住,是凭劳动所得嘛,如果没有你毅虹,我也准备招工哩。”
  “德义说得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酒店现在规模还小,除了厨师,就我们四个人。毅虹目前负责上菜、洗碗、摆台和卫生,工作量是大了些,但这是暂时的,等向城高考结束,就和毅虹一起干。我和德义就把主要精力放在迎来送往招呼客人上,这对招揽顾客争取生意很有好处。”。
  彩香刚说完,思锁天真地问:“那,我做什么?”
  “思锁嘛,你和妈妈一起干,但主要任务是读书。”德义摸摸他的头笑着说。
  “谢谢老板、老板娘抬爱,我会努力做好的。思锁,走,跟我干活儿去。”毅虹兴奋地说。
  “毅虹,我们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今后你就跟向城一样,称呼我大姐,叫德义姐夫,这样反而显得亲近。”彩香就像姐姐一样真诚地说。
  毅虹略微愣了一下,自己是向城什么人?但很快就打消了顾虑。她红起了脸嗲嗲地喊:“大姐,姐夫。”接着,她让思锁叫姨妈、姨父。德义和彩香欣然答应,还说,今天就算认亲了。
  向城暗喜,虽然毅虹比他大八岁,但还是一辈人,他故意学着毅虹的腔调喊:“大姐,姐夫。”弄得德义笑得前仰后合,彩香捧腹,说肚子笑得疼。
  向城又一本正经地说:“大姐,姐夫,我陪毅虹一起干活儿。”
  “向城,除了买菜,其他活儿不用你做,你去复习考大学。哦,我提醒你,要专心,不要看闲书。什么徐志摩,什么‘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弄得我和你大姐出洋相,误会你逃跑了。”德义话音刚落,引起哄堂大笑。其乐融融,真像一家人。
  向城挠挠头,嘿嘿笑着说:“听姐夫的话,好好复习。不过,毅虹刚来,我今天陪她干活,好让她熟悉情况。”
  “好,很好。”彩香赞扬地说,“还是向城考虑得周全,好弟弟。”
  一天下来,从厨房到餐厅,从桌椅到窗户,从室内到室外,一片洁净。
  老顾客问德义,是不是迎接卫生检查?德义自信地回答,以后天天这样。毅虹初露锋芒,德义和彩香十分满意,顾客们也交口称赞,她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晚餐的生意不错,大厅里,离席的客人留下一片狼藉,很不雅观。
  毅虹眼到手到,迅速拿来了杂物桶和餐具筐,开始收拾桌子。
  多数顾客转过头去,欣赏初次遇见毅虹的漂亮脸蛋和窈窕身姿后,就回过头来正常喝酒聊天。可有一个人,紧追不舍地盯着她,眼睛都看直了,像只馋猫。这时就有人端起酒杯,对准他的酒杯碰去,戏谑地说,别看了,喝酒,有本事把她拿下。逗得同席的人哈哈大笑。
  馋猫低声说,笑什么?你们看看她的胸前,能不动心吗?一个个又转头去看,毅虹正捧着一摞碗,胸前凸显婀娜柔美的曲线,很容易让人产生许多遐想。
  那馋猫快流出口水了,他抿着嘴,吸了口凉气,又说:“怎么样?刺激吧?”
  他突发奇想还是寻求新的刺激?不知道。但是他想出的花头精倒是挺绝的。只要有人用不带“乳”和“奶”字的佳句,描述毅虹的曲线之美,他愿意连喝三杯白酒为大家助兴。
  毅虹听后大为不快,她瞥了那只馋猫一眼。心中骂道:什么玩意?竟然拿自己行酒作乐?下流坯。她很想走到他桌前,狠狠地回击一下这个过嘴瘾的无赖之徒。但是人家并没有指名道姓,更没有动手动脚。她想起了老板的吩咐,顾客是上帝。作为酒店的服务员,与客人理论是很不合适的,权当耳边风吧。想了这些,她埋下头,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酒桌上的人像吃了兴奋剂似的,一个个亢奋起来。
  “连干三杯,当真?”
  “酒桌上无戏言。”
  “哈哈哈,酒席台上有几句是真话?只有谈论女人才是发自内心的。”
  “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圆。怎么样?符合要求吗?”
  “噢噢噢,说得好。馋猫喝酒!”众人又是嚷嚷又是拍手。
  “这不算,不能带‘胸’字。”
  “无赖,你要求不带‘胸’字了吗?”
  “网络小说里就有用‘胸’代替‘乳’的,用了‘胸’就等于用了‘乳’。”
  “不啰嗦了,重来就重来。现在听好了,大家作证。融酥年纪好邵华,春盎双峰玉有芽。”
  “三杯,喝喝喝!”众人起哄。
  那馋猫无言以对,但仍然耍赖不肯喝酒。大家急了,一条声地喊“灌酒”。有人真的就动起手来,馋猫怕了,就乖乖地连干三杯。
  热闹过后,餐厅里安静下来。总拿女人说事,说来说去也就是那点事,再说就无趣了。又有人没话找话,挑出话题来。
  收拾桌子怎么没有碗筷盘碟的碰撞声?真奇怪。义哥怎么招了一个磨洋工的服务员?
  于是人们又把目光投向了毅虹。空下来的几张桌子,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毅虹正弓着腰铺桌布呢。
  咦,速度还真快啊,众人不禁赞叹。
  其实,最让人惊叹的是她那无声无息的“轻功”。即便在高档饭店也很难做到,那里的服务员虽然很干练,但收拾碗筷盘碟叮当作响,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故意催促客人离开呢。
  毅虹知道,收拾桌子时稍不注意,就会发出很大的响声,势必惊扰正在用餐的客人。人家虽不会说什么,但内心是反感的。
  既然顾客是上帝,就得从每一件细小的事情做起,让客人满意。这是毅虹自己悟出来的道理。
  一些老客户都赞扬义哥的眼力,像这样既漂亮又能干悟性好的服务员真难找啊。
  忙碌到半夜,不光是自己累,思锁跑前忙后的也挺累。毅虹就打了一盆热水给思锁泡脚,他的双脚刚下水就哇地叫了一声。
  她以为水烫,连忙说:“对不起,儿子,我去舀点冷水。”
  “妈妈,不烫,是我的脚疼。”
  思锁在捡垃圾时刺破了脚掌还未痊愈,他不想让妈妈担心,就一直瞒着她。
  这一声惨叫,就像刺痛了妈妈的心,她猛地蹲下去抓住思锁的脚瞅了又瞅。
  没想到裤子的线缝开裂了。她用手去摸摸,竟然有一尺来长的口子,内裤也暴露了出来。这是刚发的员工服啊,哎,服装厂也太会糊弄人。
  她给思锁洗完脚后,找出了针线包。她去关包房的门,可是没有门闩。这让外人看到多难为情?就搬了张椅子撑住门。
  她脱下外裤,捏住线缝,一针一线地缝补起来。
  “砰。”全神贯注的毅虹吓了一跳,她猛然抬头,向城双手拿着折叠床进了包间。毅虹连忙用外裤挡住自己的大腿,她不想让向城看到她的内裤。
  然而,她白皙的皮肤太醒目了,向城一眼就看到了她洁白如玉的大腿和蓝格子的老本布内裤。他顿时脸红了,红到了脖颈,心也乱跳起来。
  十六岁那年,他出差时与女知青同居一室,几乎天天看到这种情景。他憧憬过,迷茫过,偶尔也厌恶过。
  不过,女知青穿的是精纺纯棉内裤,细腻而紧身。毅虹穿的却是粗糙硬板的老布,比劳动布还要粗还要硬,与女知青的内裤比起来,舒适度显然大相径庭。不,根本没有“舒适”可言。那么粗那么硬的布紧贴肉体,跑来跑去摩擦了一天,想想就让人心痛。
  此情此景,向城完全没有了少年轻狂时的想入非非,倒是被毅虹吃苦忍耐的精神所感染。
  “周叔叔,谢谢你。”思锁已与向城冰释前嫌。
  向城从尴尬中把目光投向思锁,说:“我帮你铺床,让你早点睡。”
  “向城,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明天不用你帮忙了,抓紧复习功课。”
  “嗯嗯,姐。”向城的心里暖暖的,他似乎触摸到了毅虹对他关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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