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映月潭幽冥现世，鲁沈晨情窦初开（1）

　　上回说到，林小子跟随蓝若尘到其好友鲁言诚处，欲要鲁言诚教授林小子剑术，鲁言诚答应他俩，只传剑术不拜师。
　　蓝若尘也是知晓，便把林小子身怀空冥剑一事说与他听，继而说道：“鲁兄，实不相瞒，这林家小子已身有幽冥传承，我们就算收为弟子，他也终将会背弃师门。还不如，不传剑诀，只是授其要领，是得是失，全看他个人。”鲁言诚惊愕，说道：“幽冥传承！可是古老相传的那处？”蓝若尘道：“正是。”鲁言诚道：“古老相传，幽冥传承只传一人，一人入幽冥，万人莫可入。又传‘幽冥谷，幽冥谷，谷中三栋宇，一宇藏剑诀，一宇讲经武。一宇在冥冥，见者入其主。’不知是真是假？”蓝若尘道：“不管真假，现在外界传言幽冥谷要现世，而且只有林家小子有进去的钥匙，不是他还能是谁。”鲁言诚道：“不尽然，江家一直想拥有空冥剑，这小子出去，肯定会是众矢之的。”蓝若尘笑道：“非也，现在这小子也唤不出空冥剑，世人只道空冥剑还未出世，却不想此剑已经有主。”鲁言诚道：“这是为何？”蓝若尘道：“不知，可能是还没得剑中之灵承认吧。”鲁言诚道：“是了。传闻此剑有灵，是白剑帝红颜。”鲁言诚继而又道：“这白剑帝也不知为甚?要把自己红颜掬来封印其中。”蓝若尘惊慌道：“鲁兄慎言。”
　　这日，鲁言诚在桃林教授林小子剑道，是有所悟，于是，鲁言诚言道：“剑道剑道，是先有剑才有道，还是先有道而后才有剑。道在何处？剑道又在何处？”林小子道：“剑在心中，剑就是道，道在心中，道既是剑。”鲁言诚回头看向林小子，说道：“我不及你也。”林小子躬身一礼道：“鲁叔叔，小子也是无意之说，当不得真。”鲁言诚道：“或许吧。”然后又说道：“你对剑的理解是什么？”林小子沉吟半刻后，说道：“剑，短兵也，出手可伤人，亦可伤己。善剑者，执剑，当如执无物，剑不是剑，而是手臂之延伸。”鲁言诚点点头，说道：“你在我这已是三月有余，我不会教你剑诀剑技，只会让你悟剑。然而，剑术的基础剑法不可荒废，他是一切剑招剑技的基础。”林小子躬身执剑礼道：“小子明白。”鲁言诚道：“悟剑也分几种，有执剑悟剑，有闭关悟剑，有剑技悟剑，有游历悟剑，有高山仰止悟剑，有下海搏浪悟剑，有在剑冢悟剑，有独对一剑悟剑。”林小子道：“有何区别？”鲁言诚道：“无甚区别，只在一个悟字。”林小子问道：“若是悟不出呢？”鲁言诚严肃的说道：“那就不配叫剑客。”鲁言诚还道：“执剑者，应当直中取，不可曲中求。一旦曲中求，则你的剑道就走歪了。很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以为敌强则退，敌弱则攻，这是不可取的。执剑者，当以无惧之心面对一切。”林小子听完这番话，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
　　距离蓝若尘跟鲁言诚的比试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蓝若尘在比试完之后第二天就离开了。说甚要去处理一件事，多则一年，少则一月，叫他好生在此学剑，不要耽误机缘。
　　说起他们那天的比试，真是龙争虎斗，一招一式之中蕴含太多的道。但林小子是看不出来，是梦飞烟说的。
　　她说：“蓝兄的剑术，飘忽不定，没有根源可循，但每一剑都能恰到好处的抵挡妾身夫君所攻击来的剑招。这就跟他有预判似的。他貌似很熟悉妾身夫君的剑法剑术，也知道他的剑招会落在哪一点上。”
　　“而妾身夫君的剑术则是中规中矩，有迹可循，每一式都可看出端倪，剑招的出剑收剑，刺出去多远，力度多少都有严格的要求似的。不说完全着重，但也可分清主次。若妾身夫君一直如此，长此以往，不懂内情之人或许能够胜之一二，若熟悉之人，便可依据妾身夫君的作派反而攻之。夫君危矣。”
　　鲁沈晨一脸狐疑地问道：“那爹爹这是要败了么？”梦飞烟望向自家女儿，说道：“也不尽然，只要他能够变通，出其不意之下，你蓝叔叔也是不敌的。”
　　“剑道，你爹爹已然悟了。现在只是比拼剑招招式，有来有往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之势，断不可一来就下绝招。绝招应用要恰到好处，与人对战对战局的节奏也是相当重要的。”
　　“他俩此次对战想来是想让你们明白，基础剑术也是有独到之处，不可荒废，亦不可存侥幸心理。既是剑术存在即是必然，千万年来，多少人苦心钻研，绝不是空穴来风，定有其妙用。”
　　林小子觉得梦飞烟这是告诫自己，不可低估基础剑术的作用。他暗自道：“以后要加强对基础剑术的练习。就如蓝叔叔所说的，练到自然而然拔剑出剑。”
　　鲁沈晨又问道：“娘亲，蓝叔叔的剑术如何？”梦飞烟道：“你蓝叔叔的剑术，似有飘渺之感，想来清风阁的剑术是以清风飘逸为主，故而流动非常，如风扫枝叶一般。看似不经意，却有其独到之处。”
　　“若你蓝叔叔不以修为来论，单凭此剑术，要想胜你爹爹，却是艰难。”梦飞烟补充一句说道。继而，望向林小子，只见林小子观看两大高手比剑，眼神都不眨一下，很是用心。便提携道：“林小兄弟，剑术在于自身，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一味模仿，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也是枉然。”
　　在林小子眼里，蓝叔叔跟鲁叔叔他俩人的剑术都是高绝无论，自己怕是练上三五十年也未必如他们这般，心里灰暗，脸色无光。他在看他们比剑，想的却是自身之事。梦飞烟看出林小子所想，适时提携，要不然毁了一块璞玉。
　　“你们还小，有的是时间磨砺自身，他们则是相互印证，在他们的眼里，剑术是一门高深技法，印证之时也可取长补短。而你们则要看出他们剑术的出剑规则，不必想立马如他们这般可以驰骋剑之海洋。”
　　“你看你蓝叔叔这一剑，剑花撩起，点剑诀一点，你爹爹必然退让，不敢迎其锋，侧身撩剑，挡开其剑。你蓝叔叔只得撤剑，改点为挑。他们这是在斗剑之间比试剑术。”
　　鲁沈晨一边听着她娘亲的解说，一边偷偷用眼瞄着林小子。她想看看，这林小子有甚本事不得，始终不理会自己。只见他时而皱眉，时而舒展，不知是何道理。总觉得他有甚事，憋在心里，不与人说。
　　梦飞烟把她女儿的心事看在眼里，也不打算阻止。他们一家在此地生活已有十几年，而鲁沈晨却从未到过外界走动，只道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方寸之地。如今，来了外人，她这不得好生瞧瞧。
　　林小子把思绪拉回现实，想到蓝叔叔离去之语。便又拔出剑来，在桃林中练习。这日，鲁沈晨见林小子在林中练剑，便也提剑而来，攻击林小子，林小子觉察有危，回剑便挡住。退一步说道：“鲁姑娘，你这作甚？”鲁沈晨想想就来气，这人恁是个呆人，人家这么看他，他却不曾发现，也不说话，只是提剑又杀将而来。
　　鲁言诚夫妇听得剑击之声，以为有贼人至，联袂飞来，却只见自己女儿招招紧逼，打得林小子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俩人看得出来，林小子并未出全力，只是一再退让，不想跟自家女儿打斗。故而看起来，是败绩显露。
　　真算起来，林小子是经历过生死之战，虽然鲁沈晨的剑招凌厉，但不至于要使出全力。而且依鲁沈晨的实力确实不在他话下，只是寄人篱下，做得太过终将不好。林小子这一系列的心里变化，鲁言诚夫妇俩自是无法知晓。只道是这林小子的剑术比不上自家女儿。欲上前制止，却被林小子一语而停住脚步，只听得他说道：“鲁姑娘，我不想伤你，你非要这般么。”鲁沈晨道：“就打你这个臭小子。”出剑更加紧逼。
　　林小子暗道：“若不把她制住，肯定还会生出甚幺蛾子出来。还不如先拿下她，看她如何说。”于是，林小子变招，用上剑技，一招“飘雪”打将出来。只闻得鲁沈晨“哎呦”一声，林小子连忙撤剑，上前问道：“鲁姑娘，你没事吧？”鲁沈晨看也不看他，把剑一甩，哭着跑开了。林小子茫然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梦飞烟飞身而来，捡起地上长剑，说道：“别担心，她只是小孩子脾气，闹过一阵就没事了。”林小子见是鲁夫人，躬身行礼道：“梦姨好。”梦飞烟也不责备于他，只是问道：“在这里还习惯么？”林小子说道：“还好。”梦飞烟道：“那就行。好好修行。”说完，便踏空飞身而去。
　　林小子收剑，返回住处，见得兮颜在发呆，走过去问道：“五妹，想啥呢？”兮颜见是林小子，脸色不好地说道：“四哥，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蓝叔叔不是一个月就回么，怎的还不来接我们？”林小子也不知怎么说。也是望向远山。须臾过后，林小子问道：“五妹，蓝叔叔不是传你剑术了么。为何不见你练习？”兮颜跨着脸儿说道：“太难了。好几个动作不得要领，练着练着就没了兴致。”林小子开导道：“这哪能成，练剑贵在坚持，你如此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如何能够练成。”兮颜望向林小子，见他板着脸，于是，笑嘻嘻地说道：“四哥，以后有你保护我就行了。”林小子无奈地道：“那也不成，总之，从明天起，你跟我一块练剑。”兮颜脸色一暗，但也不好反驳。
　　翌日晨，林小子早早起来，叫上兮颜，来到桃林，此刻鲁沈晨已然在那练剑，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林小子见她占着此地，不想争执，打算去别处练剑，便拉上兮颜往回赶。鲁沈晨见了，说道：“臭小子，你见到我，躲甚？”林小子回身，行之一礼道：“鲁姑娘，早啊。”鲁沈晨收剑走来拦住他俩去路，盯着林小子说道：“为甚躲我？”林小子说道：“不是躲你，是不想惹你。”鲁沈晨歪着头说道：“不想惹我。你什么时候惹我了么？”林小子侧身，拉着兮颜就想从她身旁过去，鲁沈晨后退一步，紧逼进道：“我要你陪我练剑。”林小子一口回绝道：“我今天要教我妹妹练剑，没空。”说完径直朝前走去。鲁沈晨心有不甘，于是从后面提剑紧逼。林小子左突右闪，全是避让，不想跟她交手。
　　鲁沈晨的修为也就御气境中期，跟林小子修为相当，但她没实战过，以前与人对战都是点到为止，就算别人能胜她一两招，那也是让着她，从而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格，一言不合就提剑杀来。
　　林小子先前不知，故而胜她一招，一夜过后，鲁沈晨心想却气不过，便是早早来此等待，而林小子却并不想跟她比试。鲁沈晨见势更是气不打一处出，越打越狠。
　　林小子因为此地不宽敞，几个躲闪不及，却是被她伤了几分，衣袖被她划破几道口子。林小子心疼，拔剑就是一剑劈来，鲁沈晨提剑相迎，林小子视她是女孩，便又收了几分力，跟鲁沈晨打得旗鼓相当。没曾想，这鲁沈晨虽然骄横，但心地却是不坏，跟他斗了几十回合，便知自己的短处。于是收剑罢战，说道：“今日划破你的衣裳，你且脱下来，我拿回去帮你补补，算是我对你道歉。”林小子傻愣地看着她，不知她葫芦卖的是甚药，淡淡说道：“不用，我自己可以的。”说完，就走过去拉着兮颜往别出去。
　　鲁沈晨愣愣地看着林小子走远，也不在上前阻拦。只是若有所思地回到刚才那地继续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