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瓮中捉鳖（上）

　　但是这话太伤人，姜站长是不好说出口的。他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你张副部长不是答应贺副司令，你负责调查大连、塘沽等所有沿渤海湾的港口，看看这一两天有没有经过烟台外海海面的商船，再重点调查可能出现在这片海域的商船和越南猴子能有什么关系嘛。另外，你不是向总部报告过了嘛，请求海军北海舰队出动猎潜艇，加强烟台外海以及相关海域的巡逻。并严查可能出现在这一片海域咱们自己的军舰，看看这些舰只出现在这一片海域执行什么任务，任务下达的程序有没有问题。这些事情现在全都没有一个结果，你离开了我也衔接不上呀。再说了，控制‘美人兜兰’吴镇钺的人，是你们济南军区敌工部的侦察科科长老马，我直接插手去领导他不大好。唉……我在‘临指’作用不大，还是我去费县吧，你张副部长在‘临指’坐镇指挥。咱们加强联系，费县那边一动手，你这边通知老马立刻抓捕‘美人兜兰’吴镇钺这个败类！”
　　张副部长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我再补充一点，费县那边搞不好会有一场战斗。烟台军分区来的那个连还没有归建，你给我留下一个排，剩下的让他们的副参谋长鲁幼琪率领，跟你姜站长去费县，加强那边的力量，咱们就来一个痛痛快快的瓮中捉鳖！”
　　“好！就这么定了！”姜站长一拍大腿，高兴地说道。可是，姜站长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怎么去费县呢？要是乘车去，等我们到了费县恐怕战斗都已经结束了。要是调直升飞机，这么多人得多少架直升飞机呀？”
　　张副部长眼珠子转了转，得意洋洋地说道：“姜站长你不用担心，这事儿好办！我马上给铁路局铁局长挂电话，让他给调一台内燃机车，只挂一台客车车厢，再调整好烟台到临沂沿线的列车流量。我估摸着，四百多公里的路程，三个多小时就到了，我保证你姜站长晌午饭在费县吃，耽误不了你指挥部队消灭越南猴子这帮王八孙子揍的狗特务！”
　　“山东大肉包子”是齐鲁大地传统的地方名点，属于鲁菜系。皮薄馅多，鲜美适口，别有风味，“利剑部队”第四分队的侦察兵和南宁工作站的侦察员们吃得格外香甜。战智湛好久没有吃过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山东大肉包子”这种家乡美味了，他一口气吃了七个，正拿起第八个，忽然，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别都吃了，给我留两个！”
　　侦察兵和侦察员们抬头望去，原来是总部南宁工作站姜站长笑吟吟的出现在门口，他的后面跟着拎着一支56冲的烟台军分区副参谋长鲁幼琪。
　　“唉呀妈呀……我说姜站长你咋来了呢？”“蛇雕”第一个跳了起来，迎上前去。
　　“姜站长！”侦察兵和侦察员们“呼喇”一下站了起来，不顾美味的“山东大肉包子”的诱惑，纷纷围向了姜站长，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问个不休。
　　姜站长的眼睛有点湿润，自己的部下对自己这么亲热还是容易理解的。可是，“利剑部队”这些面临生死关头，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野兵”们居然也把自己当做生死与共的兄弟一般。看来这帮“野兵”不只有头难剃的一面，他们还是一群重情重义的汉子。
　　“大灰狼”一把拽住姜站长，说道：“我说姜站长你是不是嘛都没吃呢？这哪行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快来！快来！这是老乡们送来的大包子，简直没治了！你吃起来呀，一点也不比我们天津卫的‘狗不理’差！”
　　在侦察兵和侦察员们的大笑声中，姜站长和鲁幼琪被按到了椅子上。
　　鲁幼琪笑着说道：“姜站长在和同志们开玩笑呢，我们在火车上吃过了。铁路局的同志想得忒周到了，一听说我们是执行紧急任务，就怕我们吃不上饭。本来按计划只挂一节客车车厢，铁路局的铁局长又特别关照加挂一节餐车车厢，还派了两位厨师。这两位厨师的手艺可真不错，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了‘八菜一汤’，那个‘九转大肠’可真香！”
　　战智湛笑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首长这不是诚心馋俺们嘛！”
　　在众人的笑声中，姜站长咬了一口“山东大肉包子”，边咀嚼边对鲁幼琪说道：“吃！吃！吃！吃一个意思意思！山东的人民素来就有支持自己子弟兵的优良传统。在火车上吃的那是铁路局的同志们的关怀，这‘山东大肉包子’可是小乐庄人民的一番心意。咱们要是不吃，那可就辜负了小乐庄人民的一番心意，也对不起侦察兵们的这份热情呀！”
　　“哎呦我的个亲娘哎！我是真的吃不下去了！姜站长是不是想撑得我走不动道儿，不能够参加作战呀？你姜站长可是大首长，可不能说过的话不算数呀！”鲁幼琪在侦察兵和侦察员们的大笑声中，无可奈何的接过“黄鼬”递过来的“山东大肉包子”，咬了一口，愁眉苦脸地说道。
　　“说过的话不算数？”姜站长瞪着眼睛将嘴中的包子吞进肚子里，说道，“你跟我磨叨了一道儿，说你还没有参加过实战，好容易赶上这次战斗了，让我一定给你一个机会。这次战斗规模虽然不大，可那也是实战呀。我也想了，要是不给你机会，你还不得把我当包子吃了呀！好！时间紧，任务急！咱们这就安排战斗任务。战智湛！”
　　“到！”战智湛浑身一激灵，赶紧立正答道。命令终于要下达了，很快就可以把越南武装特务这帮狗杂种来个瓮中捉鳖了，战智湛尽管对此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当姜站长真的要宣布战斗命令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和兴奋。
　　姜站长严肃地说道：“鲁副参谋长带来的两个排由何连长和王指导员分别率领，负责外围警械，搜捕漏网的特务。小乐庄民兵连已经接到费县武装部的命令，由民兵连韩连长率领负责疏散老百姓，配合何连长和王指导员他们搜捕漏网的特务。‘火焰兰’胡岩华由隐蔽在学校的济南军区敌工部的同志负责抓捕。你们‘利剑部队’第四分队分成四个组从四个方向突击，务求将这股特务一网打尽，不能放了羊！”
　　“是！坚决完成任务！”战智湛又是一个立正，向姜站长敬了一个礼之后，心里边别提多得意了。他心里边暗自琢磨道：“呵呵……‘利剑部队’就是‘利剑部队’！无论是有了啥艰难危险的战斗任务，都得‘利剑部队’打主力，冲在最前面！”
　　“李德胜！”姜站长转过身去喊道。
　　“到！”李德胜分开众人跑了过来。
　　姜站长接着对李德胜说道：“李德胜，你把随车带来的装备交给尚蔚，分发给同志们！你和南宁来的其他五位同志，两个人一组分成三个组，跟在‘利剑部队’的后面接应！另外，我把鲁幼琪鲁副参谋长交给你，你必须保证鲁副参谋长的安全！明白了吗？”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李德胜立正说道。
　　“姜站长，那……我呢？”这时，尚蔚走了过来，拽了拽姜站长的衣袖，悄声说道。
　　“你？”姜站长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尚蔚，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就老实巴交的跟通讯组在一起，负责保障通讯畅通！”
　　“姜站长，我想和……”尚蔚嬉皮笑脸的还想蘑菇。
　　“大战将至，‘瓮中捉鳖’计划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我没闲工夫听你扯淡！”让尚蔚十分意外的是，姜站长这次一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更没有由着她的性子来。
　　姜站长说完，大手一摆，转身走了。尚蔚愣了！姜站长从来没有这么疾言厉色地对待过她，她感觉到十分委屈，眼泪差一点流出来。尚蔚转念一想，姜站长说的也对。“瓮中捉鳖”计划现在的确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自己应该理解姜站长，别在这个时候去烦他。另外，以自己的身手，再腻在战智湛身边，只能给战智湛添累赘。想到这里，尚蔚的心情又好了。
　　侦察兵和侦察员们紧张的检查着武器弹药，做着准备工作。这一次，侦察兵和侦察员们第一次拿到了白色的雪地伪装服，感到十分好奇，穿在身上翻过来调过去的欣赏着。由于这次战斗可能会使用催泪弹，侦察兵和侦察员们都领了一具防毒面具。战智湛戴上防毒面具，照了照镜子，自我欣赏起来：“呵呵……还别说，就是鬼见着也得他娘的吓个半死！”
　　忽然，尚蔚凑到了战智湛的身边，硬塞到他手里一块防毒纱布。见战智湛满脸的莫名其妙，就对战智湛说道：“拿上它！那帮越南猴子阴狠毒辣，有备无患！”
　　战智湛疑惑地说道：“这……这是啥家伙？”
　　尚蔚笑嘻嘻地说道：“我的大帅哥，这个都不知道呀？这家伙叫‘防毒纱布’，学名叫做‘BB强效防毒纱布’，原来是老毛子的克格勃特工的专用物品。听说，是一个老毛子的克格勃特工叛逃到咱们国家之后，许多老毛子克格勃的绝密特工装备的制造技术也都被带到了咱们国家，并被仿制和生产。这种BB强消防毒纱布不同于传统工艺制造的防毒面具，不再使用炭来作为吸附毒性气体颗粒的主材料，而是采用另一种尚未命名的液体来汲取吸入空气中的毒性气体颗粒，效果是炭的五百倍。”
　　战智湛摘下防毒面具，放入BB强消防毒纱布之后重新戴上，却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战智湛暗自琢磨道：“呵呵……这也可能是防毒纱布在起效果的初期反应。”
　　果然，战智湛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呼吸。也就是说，试戴后的感觉良好。
　　
　　“火焰兰”胡岩华坐着费县武装部唯一的一台“北京牌”面包车赶往秦家沟，他和费县县委常委、武装部的丛部长聊得很开心。丛部长对他承诺通过《人民子弟兵报》报社的老关系，再写一篇费县人民拥军优属的专题报道非常感激，拉着他的手非要留他吃完午饭，再让他去秦家沟。胡岩华对丛部长谎称，《神州青年报》报社交给他的来接刘翠兰母子、母女三人去大连参加“优秀军嫂先进事迹报告会”的任务很急，不能再耽误了。
　　可是，丛部长就是不依，一定要简单地再吃一顿便饭，并保证不喝酒。胡岩华却之不恭，只好客随主便，和丛部长吃了一顿便饭。吃饭的时候，胡岩华笑着对丛部长说：“要不是丛部长的帮忙，我在《人民子弟兵报》上刊载的那篇专访文章《边疆站岗值班战士的脊梁——记沂蒙山可敬可爱的军嫂刘翠兰》，也不会塑造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好军嫂。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受人滴水之恩，亦当涌泉相报’。自己通过《人民子弟兵报》报社的老关系，再写一篇费县人民拥军优属事迹的专题报道，那也是举手之劳的事儿，没有什么好感谢的。要说谢，应该是我胡岩华感谢丛部长才对。”
　　道路很颠簸，虽然只有十几公里，却也跑了半个多小时。“北京牌”面包车开到秦家沟学校，胡岩华跳下车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和他相识的小秦老师。
　　小秦老师一把拉住胡岩华的手，惊喜万分地说道：“胡记者，俺们学校已经接到了县里武装部的电话。哎呦俺的个亲娘哎！刘老师能去大连参加‘优秀军嫂先进事迹报告会’，这不只是刘老师一个人的光荣，也是俺们学校全体教职员工的光荣！俺们霍校长说了，娃娃们下课之后，要举行一个隆重的欢送仪式。”
　　胡岩华笑眯眯地说道：“秦老师，刘老师在吗？”
　　小秦老师连声说道：“在！在！在！刘老师正上课呢，一会儿就下课。就请胡记者先去霍校长的办公室坐一坐，喝杯水！”
　　胡岩华笑道：“嗯……我这次来得比较仓促，是得抽空看看霍校长去。”
　　小秦老师亲热地拉着胡岩华的手，边走边聊，向校长办公室走去。
　　胡岩华一走进校长办公室，眼角一扫，发现除了霍校长，还有两个身着当地农民服装的陌生人。其中，一个四十岁左右，另外一个不会超过三十岁。
　　胡岩华跨前一步，笑着向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霍校长伸出了手：“呵呵……霍校长你好呀！原来霍校长还有客人！”
　　让胡岩华十分惊讶的是，霍校长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满脸堆笑，热情地迎上来和他握手，反而向上推了一下只有一条腿的高度近视眼镜，冷冰冰地说道：“原来是胡记者大驾光临！我给你介绍一下两位客人，他们等你很久了。”
　　瞬间，胡岩华脑海中出现了一丝不祥之兆，刚想转身，却发现小秦老师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胡岩华明白了，他已经落入了对方反间谍机构设置的陷阱之中，自投罗网，让人家来了一个瓮中捉鳖。他的心脏一阵乱跳，脑门不由得浸出了冷汗。
　　霍校长说到这里，指了一下年龄较大的陌生人介绍道：“这位是济南军区敌工部侦察科副科长焦明礼同志，那位是济南军区敌工部侦察科的侦察员黄玉庭同志。”
　　焦明礼副科长站起身，笑着走了过来说道：“我还应该叫你‘火焰兰’先生对吧！”
　　“火焰兰”身后的小秦老师如嘲似讽地说道：“霍校长忘了介绍俺了！俺是济南军区敌工部侦察科的侦察员秦书旗！”
　　黄玉庭走上前来，“咔嚓”一声给满头大汗的“火焰兰”胡岩华戴上了手铐。
　　随着越军情报总局“釜底抽薪”阴谋的关键人物“火焰兰”胡岩华落入法网，由越军情报总局高参“三姓家奴”朴英植少将苦心策划的阴谋，破产已成定局。
　　被“三姓家奴”朴英植称为榆木疙瘩脑袋的越军情报总局三部的阮黄维武少校，在老毛子的克格勃设在远东的基塔伊斯卡雅特务学校培训两年之后，克格勃的阴险狡诈没学到一分，可是却对克格勃的心狠手辣大有心得。
　　阮黄维武少校之所以能得到越军情报总局三部，也就是行动部的部长黎成龙少将的赏识，是和两个人都出身于南方游击队，一向以心狠手辣而闻名有关，也可以叫做臭味相投。也就是说，阮黄维武少校和“三姓家奴”朴英植少将虽然同为魑魅魍魉，但是一个穷凶极恶，另外一个口蜜腹剑。论起笑里藏刀的背地里脚下使绊子，阮黄维武少校远非“三姓家奴”朴英植少将对手。但是，阮黄维武少校绝非草包，他不惜抽出十四个人当中的五个人“小平头”黎兴强和“小白脸”阮魁英，以及陈申泰、阮魁英、郑文楼留在了牟平县城远郊那个叫做“前埠庄”的小渔村，并明确这五个人两项任务中的一项就是保住“美人兜兰”吴镇钺的那条船。一旦出现意外，这条船那可是他和十几个人唯一逃生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