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三人一把气枪，这不是玩屁吗？”我脱口而出。
　　这两天跑得我很辛苦都没有借到气枪，还是大哥帮我借了一把气枪。吃过饭匆匆赶到刘忠勇家里，大米已经先到了，但是他两手空空，这怎么成呢？我连声埋怨。大米的脸色不太好看，我大概讲得有点过分了，他一脸的晦气。也是，大清早借枪不成功还要被我责怪，大米满脸不高兴，对我又不好怎么样，于是我们三人商量着刘忠勇一个人去玩。
　　“我有事，我先走了。”大米心里有气起身就走了。
　　这一走我们俩倒可以去玩了，这样神鬼不知，主要是我前面的提议让刘忠勇一个人去玩是恰到好处。
　　在西门购买东西，我只带了三块多钱，也尽数地花掉。因为平时很少吃肉饼汤我就多端了一碗，有人告发，女服务员阴沉着脸过来用力地敲了一下桌子：“有人说你多拿了一碗肉饼汤。”她敲桌子的声音和说话的声音都很响，以至于很多人都往这边看。
　　“好奇怪呀！”我皱着眉头看着她，“你这个女同志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说起话来却比杀猪佬的声音还更响？”
　　“是那个男人说你多拿了一碗。”她愣了一下脸色红了起来，压低着声音说。
　　“唉，真是漂亮的女人头脑简单。”我叹了一口气。
　　“你才头脑简单。”她急急地打断我的话，嘴角却扬了起来。
　　“怎么不是头脑简单？那个男人看你漂亮，想追你，所以才故意找一件事来。你看啊，等一下他还会来问这件事。”
　　“我才不搭理他，你们慢慢地吃吧。”她和颜悦色地离开。
　　“你盖掉了，我真的要好好地跟你学。”刘忠勇台子底下踢我一脚。
　　“老天爷好像特意开了个玩笑，今天天气比前几天更冷……哎呦。”刘忠勇话还没说完又撞上了我。
　　“你看看，刚才撞了我腿上一个包，现在又撞出一个包来了，刘忠勇你骑车技术太差了，连撞我两次。”
　　“怪不得我，又要骑车又要拿枪，这样我们只骑一辆车，你的车就锁在树林里。”于是轮流搭着赶往目的地五云桥。一路上打去没打中一只，我俩都觉得很奇怪，风又大手指头很冷，上子弹都很吃力。
　　“呀，都1点多了。”到了目的地刘忠勇看了一下表，“我们出来的时候是九点啊！”
　　一把枪你打我打争着打，单车又要照顾。这里鸟倒是很多，可是刘忠勇连鸟毛都没打到一根，我也是近距离打到四只，这样我们俩都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就往回走。在回家的路上，刘忠勇沉下脸来对我说：“你如果跟别人讲我一只都没有打到，你就不要来找我了！”
　　“你到哪里去了？你爸爸眼皮跳了一天，还以为要到公安局去找你呢！”五点多到家，妈妈问。
　　“哈哈”我把四只小鸟一起倒出来，都笑掉了牙。
　　“这把枪的准星还好，就是气压不行，五米之外就没有杀伤力了。”大哥见我端着枪发呆就告诉我，怪不得我们都打不到，我恍然大悟，真是冤枉跑了二十多公里的路。
　　
　　“老袁看我的面子就出去一下。”老板拖着我，“校门外有人捶杜万恩，杜万恩就叫我帮忙叫你，我知道你讨厌他。但是他总拖着我，我也没办法，这次就当是帮我。”老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没法不出去。
　　唉，我心里叹气，知道非出事不可，出去一看外面有十多个人，没想到小龙跟银标他两也在内，这样就不可能打架了。小龙、银标看到我出来也感觉意外。
　　“我跟杜万恩的关系不怎么好，你们只要不打他就行了。”我讲清楚了我的目的。
　　“你既然说不要打他，那就肯定不打他了，但是他打了人医药费总该出吧。”他们两个人回答我。
　　“那行，我先进去了，你们看着办。”我反身拉着老板进了学校。
　　小龙、银标他们一伙也算是看我的面子，要不然非把杜万恩打趴在地上不可，他们就罚杜万恩50块钱医药费。其他的人当然不知道我不是真心实意的帮杜万恩的忙，看到罚杜万恩的钱，他们就觉得没有给我面子，就这样也损了我的面子，就有好几个人认为我面子不够大。
　　“没有打他就不错了！”我非常不高兴。
　　“姓袁的，我问你，你们那里可是还有姓袁的……”一肚子不高兴，赖清珍却在这个时候挡住了我。
　　“没有啊，只我一家。”我不耐烦地回答。
　　“你说你到底叫袁真还是叫袁征？”
　　“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关你什么屁事？”我两眼一瞪。
　　“你不要生气，我只是……”
　　我没有听清楚，甩手就走。
　　课间休息时教室窗外好像有人叫我，我站到窗口一看是赖清珍，我以为她叫老板，老板说叫我，我说不是，听到她叫：“姓袁的你过来。”赖清珍指着我，见边上好多人，我犹豫地慢慢走过去。
　　“姓袁的，你快过来！”她站在门口，边上的人见我不好意思就起哄催我赶紧过去。
　　“干什么？”我讨厌她到班上来找我。
　　“你走过来。”她显得很紧张，观察了四周身子往后一缩手却伸了过来往我手里一塞，不知是她紧张还是我慌张，一张小纸条飘落在地上，我以最快的速度弯腰抄起，生怕别人看见。
　　回到座位我打开看时，很多人围了过来，我一折放进口袋。“什么东西？”好几个人兴奋地问。
　　“请假条。”我答道。
　　“走，出去玩。”老板拍我的肩，我俩会心一笑。
　　在外展开字条：姓袁的你好，你是袁真还是袁征？问你个话还这么多心？什么不要气了是什么意思？落款赖清珍，写的方式就像写信一样，等等打听我的一切，老板劝我上掉她去。
　　“自从塞了纸条给我之后，她只要见到我总是吃吃地笑，还会来家里找我了，我叫她的同班同学毛巾——我同学的妹妹，告诉她不可以来家里找我，但赖清珍还是我行我素，这个可不是好玩的。”我把这事告诉高鸿他们，他们也是劝我上，可是我心里只有紫霞，而且紫霞说过她不会变心。这样一来，大家都为我惋惜，认为我傻。
　　“我要看看她是什么样子？”高鸿来学校找我，为的是见一见赖清珍，我指着赖清珍叫他去上。他果真如此，赖清珍一笑，他也笑，他心里甜丝丝的，连声道：“五中的姑娘好上、好上，好上我。”手指头一晃一晃，其实他没留意，赖清珍这一笑是冲着我笑，眼见高鸿青春荡漾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了满足你，我不远万里风尘仆仆，在美好的星期天8点起床，赶去战军家里借了一把气枪，转向陈明强家，又去你家，再到梅林家，终于借到了两把气枪。再折回你家，然后返回自己家。到家吃个早饭时已经十点多了，现在又到你家……”我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好了，好了，为了表示我的谢意，今天我一定打到十几只鸟来，我们现在出发。”刘忠勇打断我的激情表白。
　　这里可以说好田好水好乡村，野鸡这里叫一声，那里叫一声，让我俩心醉。而我们两位大师到一点时，连鸡毛都没有打下一根来，只有望鸟兴叹！在刘忠勇舅舅家里吃过饭，饭饱茶足摸着滚滚的肚皮，晃着迪斯科的步伐向杨仙岭出发。
　　“像你这么漂亮的小伙子不去上，当真是为你可惜。”乘船摆渡时一个姑娘看来岁数比我们稍微大一些，刘忠勇说她打飞眼不停地催我上。
　　怎么可能呢？她都比我们大？我转而一想：如果此地有这么一个朋友，而且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足够让我自豪，下次再去杨仙岭就不愁没有落脚处了，再说也可以把她介绍给谢炳超或者是翰森。靠岸时刘忠勇又催我，看见前面有村庄我就发话了：“女同志。”她略一停，回头望着我们，我很客气地问，“请问去杨仙岭怎么走法？”
　　“我带你们抄近路吧。”她说，就带着我们抄近路，一路上我们不停地攀谈，很是有缘。
　　“带我们去你们家坐坐吧？”没想到刘忠勇提出要去她家玩。
　　“他是说着玩的，非常感谢你今天给我们带路。”我赶紧说，主要是因为看她很犹豫，可以想象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突然带回两个连自己都不太熟的小伙子回家是很不方便的，本来我是想问她的地址以后通过写信来联系，看她如此犹豫我们也很知趣，就告辞分手。
　　翻山再翻山，杨仙岭顶峰越来越清楚，怪石林立。我们走的是山脊往上爬，看见二十几个人在下山了。看表示已经下午三点整，边爬边脱下衣服奋力前行，气喘喘地上来扬仙岭。登高望远，四处风光尽收眼帘，城市若隐若现看着很美，我就想到了欧阳修写的《醉翁亭记》，只是现在山顶没有人显得冷清清，我俩擦着汗水见没有其他的人便引吭高歌。休息了一阵，再环视一番，下山。
　　“我既然成为了正式工，就要请平生好友吃饭，当然有你，怕你和别人在一起会不好意思，我还会邀请铁民一起去，这样你就有伴了。”在返回的路上，刘忠勇兴高采烈谈天说地，最后说了这件事。
　　“我很佩服你，你办事很周全。”我真心地说。再看着他如此兴高采烈，我知道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不像上次他一根鸟毛都没有打着，现在是两个人一根鸟毛都没打着。
　　过渡上来恰好赶上手扶拖拉机——幸会，我招呼刘忠勇上去抢车，一人一边抓着把手，一直到县车站。一路上一街上的人看着两个穿西装的青年抓着拖拉机把手，背上还背着一把枪，我心里想不知道他们是笑我们神经病还是感觉我们很潇洒？
　　
　　“死开，死开来……”快出校门口时，赖清珍可能是看见了我就从班里跑出来拦住我，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不会是又是纸条吧？我心里烦躁不肯接他递过来的东西。
　　“你不可以这样，毕竟人家是个女孩子。”铁民责怪我不该骂人。
　　我解释道：“上次她拦着我，这个神经病问我哥哥姐姐的名字，鬼知道这次是不是还要问我爸爸妈妈的名字？”
　　“哈哈哈”铁民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线。
　　老板却很严肃地对我说：“你要记着你上次的保证，你不要打铁佬不顾伙计，你上不上没关系，但一定要跟她保持友好的关系，这样才能够为我们牵线。”
　　“行！”我拍着胸脯斩钉截铁地答应。出了校门口我们四人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姑娘，轮流上阵去逗她。老姜估计是真的想上，一个人躲躲闪闪还不停地朝她使“千里眼”放“电”，又怕给我们知道，这情景真的好可爱！
　　
　　“伯母讲你大年初一就出去了，这么些天，你倒干什么了？老实交代。”眼镜建国感觉很怪。
　　“这个说起来还真的有点意思。”
　　“你不要卖关子了，赶紧讲。”眼镜极不耐烦地说。
　　“大年初一我同高鸿、小龙去唐江，车位很挤，亏有人帮忙才有一站之地。唐江的水色（姑娘肤色润）很好，可惜语言不通，在唐江我们胡作非为，镇上的人本来就看重城里的人，况且地头蛇是高鸿的表弟，他很怕高鸿。我想起来就很笑，十几个人从房间里到门外排着队跟我学跳迪斯科，我边唱边跳可谓拽死了。高鸿表弟的家乱七八糟又脏，难得睡着，晚上小龙喝醉了酒不停骂人不停地发疯，弄得大家都不好睡觉，我和高鸿气不过了便打了他，可笑他醒来之后居然不知道。”我一口气说完。
　　“可是时间还是对不上啊？”眼镜又问。
　　“回来后又去沙石赶圩泡了一天，好热闹。”
　　“你一笑我就知道又有故事，你快讲。”眼镜肯定地说。
　　“我见一女的很时髦就去逗她，主要是因为她看见我就笑，我就走上前问好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是在跳跌死狗吗？笑什么……”
　　她抿嘴一笑：“我才不跳跌死狗，你瞎了眼噢，我——你都不认识？”
　　“感觉还真的是见过。”我疑惑地说，“我是记不起来了。”
　　“你在五中，我不是在五中啊！亏你长了一双井眼。”她嗔道。
　　“呀？我还真的是瞎了一双眼，真的对不起，请问你是哪个班的？”我很惶恐地说，“星期一一上课，我就来你们班上做出深刻的检查。”
　　“呸，你也太花心了吧，”她撇了撇嘴说，“有个赖清珍还不够吗？你瞪眼干什么？谁不认识你啊？”
　　“她这样一说我掉头就走。”
　　“为什么？”建国不解地问？
　　“她回到学校一定会说我很花心，有女朋友了还追女人都追到沙石去了，影响太不好，我真他妈的冤枉。你们都知道我有了紫霞，还会追其她的女孩吗？我只不过是逗她们玩。”我是真的恨自己瞎了眼，干什么去逗她？
　　“哦，你也不要说冤枉了，我们还真的要去找紫霞。”
　　“真的呀？”我大喜过望。
　　“我们跟小云紫霞讲好了团拜。”眼镜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走吧。”
　　这个年我过得很开心，因为能够跟紫霞在一起，在紫霞家我也不会紧张。过年嘛，父母都不会说什么，人多也看不出什么。但毕竟是很多人在一起，我跟紫霞也没有什么机会能亲热地聊天，但是只要能看着她听着她说话，我就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