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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不堪回首(上)

作品名称:血染的风采燕然勒功      作者:靰鞡草      发布时间:2022-11-22 14:01:18      字数:4978

  本来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三姓家奴”和洪勇男应该很疲倦了。可是,“三姓家奴”躺在铁路招待所的床上,辗转反侧就是难以入眠。缩在靠门床上的洪勇男就像患了疟疾一般,裹着一床大被都感觉到寒冷。“三姓家奴”每翻一次身,洪勇男心中就“噗通”地一跳,总觉得“三姓家奴”会跳下床来,掏出手枪,走过来把自己一枪打死。
  洪勇男现在非常后悔和卖早餐的“瘸腿儿”柳老汉聊天,聊就聊呗,干嘛又扯出来一个“二鬼子”就是“高丽棒子”,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子嘛。洪勇男中尉听说过,“三姓家奴”这个人十分阴鸷,喜怒不形于色。自己和“瘸腿儿”柳老汉聊天聊到“二鬼子”就是“高丽棒子”,惹得“三姓家奴”极为失态,足见“三姓家奴”愤怒已极。洪勇男很想向“三姓家奴”朴英植赔礼道歉,可是他又怕越描越黑。
  其实,洪勇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三姓家奴”的怒火并非完全来自于洪勇男,他现在恨透了那个卖早餐的“瘸腿儿”柳老汉。这个“瘸腿儿”柳老汉可是死对头胶东军区十六团二营的人,自己当时所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浅井中队”就是断送在这个二营手里,害得自己在石头缝中战战兢兢地躲了一夜,差点没冻死。尤其是这个“瘸腿儿”柳老汉直斥他是“二鬼子”、“高丽棒子”,更加令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三姓家奴”真恨不得把这个“瘸腿儿”柳老汉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方能解心头之恨。
  “三姓家奴”想到自己侥幸逃脱了胶东军区十六团二营的搜捕之后,偷了一身老百姓的衣服,一路乞讨进了烟台城,他当时的那个惨不忍睹落魄样儿真的是用语言都无法形容。进了烟台城,他眼睁睁地看着小日本鬼子的宪兵司令部大门口飘荡着的“膏药旗”,就是不敢进去,生怕被小日本鬼子当作逃兵给枪毙了。
  “三姓家奴”想到这里,不由得悲从中来,潸然泪下。他虽然不像亡国之君李煜那样,是那种亡国之后感觉生命落空的悲哀,却也了无活下去的趣味。亡国之君李煜这首“满纸血泪”的《虞美人》令人不堪卒读,尤其是劈头一句“春花秋月何时了”正是“三姓家奴”当时境遇的写照。只不过人家李煜感叹的是往昔岁月是何时了却的?劫后残生又将何时了却呢?“三姓家奴”所哀叹的是自己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何时能够了却,李煜的那句词应该改成“饥寒交迫何时了”才更贴切。
  幸亏烟台的一所“高丽会馆”资助了“三姓家奴”一张船票,又给他办了一张良民证,“三姓家奴”朴英植才逃回了辽东。想到加入“浅井中队”之后,从未有过的趾高气扬,“浅井中队”全军尽没,对于“三姓家奴”来讲,当真往事如烟。就像李煜这首词的最后一句“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所剩下的就是无边无际、无穷无尽、无休无止、无法遏制的哀愁了。劫后余生的“三姓家奴”万念俱灰,真想找个小庙“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三姓家奴”赶到了海城大悲寺,在观音殿见到了正在打坐的大妙老和尚,声称自己看破红尘,请求大妙老和尚剃度,情愿出家为僧,青灯古佛,了此一生。那个可恨的大妙老和尚就像没听见,半天才睁开精光四射的那双老眼,微笑着说道:“施主戾气太重,佛门难以化解。尘世间狼烟四起,杀伐正盛,当是施主的有为之地。施主请看……”
  大妙老和尚说到这里,指了一下观音殿上的一副对联。对联上的字“三姓家奴”认不全,请求大妙老和尚给念一念。大妙老和尚笑着说道:“这副对联的上联是‘若不回头谁替你救苦救难’,下联是‘如能转念何须我大慈大悲’。”
  “三姓家奴”眨了眨小眼睛,根本就听不明白什么意思,请求大妙老和尚给解释解释。大妙老和尚笑道:“莫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施主眼前虽穷困潦倒,后必贵极人臣。望施主以天下苍生为念,多行善事,必有福报。做个好人,身正心安魂梦稳;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
  大妙老和尚说到这里,就闭目不语了。“三姓家奴”心中虽然气得要命,但是大妙老和尚说他“后必贵极人臣”,他还是很愿意听的,也就是说他以后能当大官。
  其实,大妙老和尚见“三姓家奴”鹰视狼顾,就知道他绝非良善之人。佛教不是迷信,佛教是佛陀的教育。我佛慈悲,只成就人的善念,绝不成就人的恶念。观音殿上那幅对联就是劝人要断恶向善,净化心灵。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谁都帮不了你,谁都救不了你。
  “三姓家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饼,好容易熬到十一点四十五,还有八分钟就是和阮黄维武联系的时间了。“三姓家奴”急忙坐起身,把洪勇男叫起来,打开电台。差七分钟十二点,洪勇男准时接收到了阮黄维武的电报。告诉“三姓家奴”,所有人员全部按时抵达预定集结地点,并与“火焰兰”会合。经反复观察目标,确认目标并无异常,决定于下午一点三十分执行“釜底抽薪”计划第三套方案。
  见洪勇男关上了电台,“三姓家奴”抑郁的心这才舒坦了一些。他笑眯眯地对洪勇男说道:“小吴,你收拾收拾,咱们出去溜达溜达透透气,我快憋死了!”
  “好的,葛经理!”“三姓家奴”的和蔼可亲让洪勇男有些受宠若惊。
  “三姓家奴”和洪勇男走到楼下的服务台前,洪勇男又犯了嘴欠的毛病,对服务员说道:“同志,你们桃村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儿或是能够参观的地方,我们领导想溜达溜达。”
  桃村人向以豪爽、热情、好客著称,见洪勇男问起,服务台后面的女服务员就站了起来说道:“这位同志您问着了!我们这儿最有名的就是栖霞县牙山前怀英灵山上的‘胶东革命烈士陵园’了。我说同志呀,一看您的领导就是一位大干部,大干部到我们这里来,没有不去‘胶东革命烈士陵园’祭拜革命先烈的,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都是这些先烈用生命换来的嘛。这样吧,我给公社挂个电话,他们会派车免费拉您和您的领导去参观的。”
  女服务员说着,拿起电话就打,根本就不征求“三姓家奴”和洪勇男的意见。
  “三姓家奴”感到十分尴尬。四十二年前,他曾经是“战无不胜”的大日本关东军“浅井中队”的一员,随着小日本鬼子在神州这片大地上东征西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没想到四十二年后,他竟然要去敌人的烈士陵园祭奠因抗击包括自己在内的小日本鬼子的侵略而牺牲的烈士们。这不仅要让全世界的人传为笑话,就是“浅井中队”那些葬身在此地,难以安宁的幽灵们九泉之下,也绝不会原谅他。这也可以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
  “三姓家奴”心中暗想道:“这个女服务员简直有点热情大发劲了,让人难以拒绝。不过,这个女服务员一直恭维自己是大干部。这个花姑娘说的这句话也不算乱恭维,自己本来就是高级军官嘛,言谈举止之间自然有一股大干部的派头。既然桃村有这个大干部来了,都要去‘胶东革命烈士陵园’祭奠革命先烈的光荣传统,那也只好客随主便,硬着头皮去参观了。看这架势,不去是不可能的了。可别硬别着不去,再因小失大,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可就有点划不来了。”
  这时,女服务员挪开听筒,笑吟吟地说道:“二位领导,公社需要登记您们的单位、职务和姓名,可以吗?”
  “三姓家奴”朴英植和洪勇男互相对视了一眼,“三姓家奴”点了点头。洪勇男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说道:“我们是广州军区的,这位首长是军区副参谋长葛明瑾将军,我是正营职参谋吴德禄。”
  女服务员闻听十分动容,说道:“哎呀……原来是两位大首长!失敬!失敬!请二位首长原谅我们这个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什么大首长!”
  “三姓家奴”朴英植笑吟吟地打着官腔说道:“哦……这位小同志太客气了嘛!”
  “三姓家奴”十分愉快地和这位女服务员聊着天。这人的心情一愉快,时间就似乎过得非常快。不知不觉之间,桃村公社派来的北京面包到了。只不过,司机是贺智民带来的济南军区敌工部情报科的侦察员杨道冕。
  女服务员一直把“三姓家奴”和洪勇男送到大门口。杨道冕跳下车来,打开车门,殷勤地伸手去接洪勇男手中的旅行袋,洪勇男十分客气地拒绝了。
  北京面包绝尘而去,女服务员这才走了回来。服务台侧面的一扇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了济南军区敌工部侦察员王克躬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王克躬冲女服务员笑了笑,伸出了右手的大拇指。见女服务员冲他莞尔一笑,王克躬这才关上了房门,刚转过身来,贺智民的警卫员小李子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着滚倒在床上。
  贺智民忍住笑,对王克躬笑道:“我说小王呀,这个女服务员倒是很有侦察员的天赋呀。呵呵……她叫啥来着?”
  王克躬也笑道:“报告贺副司令,山里的妮子没啥好名字,这个女服务员叫柳玉珍。”
  “哦……原来叫柳玉珍。呵呵……小王,这个柳玉珍不会是你的媳妇吧?”贺智民忍不住和王克躬开了一个玩笑。
  “俺们俩还没登记结婚呢。”王克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你这个家伙,隐藏得这么深!”贺智民对王克躬笑了笑,又对抱着电台坐在床边看热闹傻笑的李建设说道,“小李子,你马上把这个情况向‘临指’汇报!我可要去一趟‘胶东革命烈士陵园’,亲自会一会这个‘三姓家奴’了!”
  “是!”李建设立刻把电台放到桌子上,边架设电台,边说道,“贺副司令,您是指挥员,哪能亲自出马呢,那也太危险了!我想这么着吧,我向‘临指’汇报完了,和王克躬两个人去,您就在招待所里休息、指挥好了!贺副司令放心,啥事儿也耽误不了!”
  正在穿衣服的贺智民停了下来,说道:“嗯……你去也好!万一在‘胶东革命烈士陵园’出了点意外,有电台方便,也好及时向‘临指’汇报。王克躬就不要去了,他和‘三姓家奴’照过相,万一被这个狡猾的老狐狸认出来就麻烦了。咱们得小心谨慎,万万不能掉以轻心。这样吧,小李,你在车上向‘临指’汇报,咱们立刻出发。”
  杨道冕把北京面包开的很稳,一道儿上不住地和“三姓家奴”、洪勇男聊着天:“我说两位首长,坐我这破车可真委屈了两位首长了。”
  “三姓家奴”笑眯眯地对杨道冕说道:“师傅,你这车开的很不错呀,比我的司机那可是强得太多了!呵呵……我说师傅,你开了多少年车了?”
  “哎呦……谢谢首长夸奖!我让首长夸的都抹不开了。呵呵……我打参加工作那会儿就在公社办公室开车,满打满算也有十了年了。”杨道冕头也不回的开着车,心中暗想不妨和“三姓家奴”开个玩笑。于是,杨道冕笑着说道,“我说首长呀,我们胶东人心眼子实,说话直来直去的。要是说错了啥,首长可别笑话我呀!”
  “三姓家奴”笑着说道:“没事儿!师傅你想说啥就直说。我是土生土长的吉林人,我们那旮沓山东人老鼻子了。东北人和山东人一个德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肚子,无论说话还是办事儿都是嘁哩喀喳,直来直去!”
  “那可诚济好了!那我就说?唉呀妈呀……我都抹不开了!呵呵……”在“三姓家奴”和洪勇男的一再追问下,杨道冕这才装得有些抹不开,吭哧瘪肚地说道,“嗯……首长这个要是瞧得起我,那你回部队前儿就把我带去当兵呗,我专门给您这个大首长开车!听说在部队上当志愿兵开车挣得多,福利好。呵呵……”
  “三姓家奴”和洪勇男对视了一眼,笑眯眯地说道:“那倒是可以研究的!等我办完了事儿,完全可以让吴参谋去找你们县的武装部,直接特招你入伍。不过……你的年纪有点大了,等我回了军区,和有关部门商量商量,再让吴参谋给你挂电话。”
  “唉呀妈呀……我说首长呀,我们家的邻居柳老爷爷给我批八字儿那前儿就说过我三十一岁上准逢贵人,这不就应验了嘛。我这辈子可全靠您了!二位首长还没吃午饭吧?前边有一家专卖‘栖霞过水面’的小饭馆,还算干净,我请二位首长尝一尝我们这儿地道的胶东地方风味。”杨道冕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十分逼真。
  这是一家改革开放之后,桃村出现的屈指可数的私营饭店之一。“三姓家奴”和洪勇男看了一眼店门上面的牌匾,上书“富民面馆”四个大红字。开饭店的是一对儿老夫妻,满嘴的桃村方言,不会说普通话。别说洪勇男,就连在中国生长了二十多年的“三姓家奴”半句也听不懂。杨道冕用方言和开店的老头儿说了几句之后,老头儿笑呵呵的去忙活了。“三姓家奴”和杨道冕坐到凳子上,开始闲聊起当地的风土民情来,洪勇男听的不耐烦,就去看叼着烟袋的老头儿做“栖霞过水面”。
  洪勇男看得兴致盎然,对老头儿说道:“老大爷,这面可真白!”
  正在揉面的老头儿笑呵呵地说了一句什么,洪勇男挠了挠头,尴尬地转身去看杨道冕。杨道冕笑着说道:“王大爷说,这面当然白了,而且很筋道!因为这面是石磨磨的头麸面,是当地老百姓把小麦用清水淘好后晾干,再上石磨磨,再用箩把头麸面筛出来。”
  王大爷将面团又揉了几遍之后,这才放在面板上用擀面杖把面团擀成面饼,王大爷边擀,边往面上撒一些面粉,防止面粘到一起,直到将面擀成一张厚薄均匀很大的面皮,洪勇男越看越感觉到神奇。忽然见老头儿用擀面杖将擀好的圆面片卷起,来回折叠,将面片一层一层地叠成宽大约八九厘米的长塔形。
  洪勇男中尉忍不住问道:“老大爷,这是准备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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