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作品名称:电视连续剧《大地回音》 作者:秋粮 发布时间:2022-11-14 09:02:36 字数:8106
(1)
人物:姚文国郭冬宝
地点:姚文国家。(日、春)(承接第16集第12场)
郭冬宝:这都说半天了你咋这么啰唆呢,不用考虑啥了,这就定了。
姚文国:等等,你要养的狗如果数量不大,还能听人说话,看在咱们是连襟的份儿上,我、我就答应你!
郭冬宝:好!拉钩上吊,一言为定。
姚文国:去去去,拉什么钩呀,多大人了。
郭冬宝强行拉着姚文国的小指。
郭冬宝:拉钩上吊,一万年不许变。
姚文国:你快放开,干啥呢这么大人了。你告我,一开始要养多少条?
郭冬宝:是这样,一开始,少说也得养二三十条吧。
姚文国:那么多呀!不行不行,那可乱死了。
郭冬宝:你看你这人,刚才都算答应了,这又反悔了?
姚文国:不是反悔,你养得太多嘛。
郭冬宝:我的好心人,大能人大姐夫哎——救人性命的堂堂医生哎——脑子好用有福气的人哎——
姚文国:你好好说话,不要哎哎哎哎的。
郭冬宝:行,我好好说。我要养一条狗还用得着这样求你吗?
姚文国:你说。
郭冬宝:再说了,你会给狗看病,你是大医生,这狗一旦有点儿啥问题,咱不出门就解决了,用外人我还不放心,看不起他们。
姚文国:嗯——这一片儿能给牲畜看病的也就我。
郭冬宝:对呀。你除了工资,看狗病这份儿钱也挣。
姚文国:——兽医我懂,那个简单。
郭冬宝:是啊!你看,养狗是养狗的钱,给狗看病是看病的钱,咱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是多好的事呀。
姚文国:嗯——这个——给狗看个病这倒没有问题;可是,我总觉得像我这样爱雅静的人,平时喜欢看个书呀,读个报呀,清清雅雅的……
郭冬宝掉转身抽抽着媚眼扭了扭嘴。
姚文国:突然间搅和在一堆汪汪乱叫的狗当中,我怕我适应不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在仔细谈谈。
郭冬宝:谈啥呀谈,没问题,再谈你又变了。三两天你就适应了。
姚文国:再怎么说那也是狗,有失我的身份。
郭冬宝:那按你这样说,人家养狗的人就都没身份了?我就一点儿身份也没有?
姚文国:嗨嗨,我说实话,你要有也是养狗的身份。
郭冬宝:哈……将来的身份就是当狗老板;你应该知道,公安局还养狗呢,人家那养狗人的身份还是警察。知道吗?
姚文国:行了你,别说那么多,干啥的会吆喝啥,这我知道。
郭冬宝:我说的是这么个道理嘛。
姚文国:我主要是说,我这儿经常有人来看病,你给闹得满院子都是狗,那病人谁来呀?没人来看病,我喝西北风你给刮?
郭冬宝:这你放心,不是个问题。我们每天有人来,上午放出狗来,咱都把它拴好。外面的人不管是谁都可以来,这有啥可害怕的?
姚文国:哦——放出来,拴住,这倒咬不住人了。
郭冬宝:对呀,本身它就不咬人。我说没事就没事。
姚文国:还有个问题十分头疼,这么多的狗,汪汪汪叫起来它也凶得厉害,病人受惊吓病情就加重,邻居受干扰更是不好说。这咋办?
郭冬宝:这你也不用担心,买回狗来之后,我天天训练它,只要我打个手势,说不让它叫它就不叫了。没这两下子我敢养狗吗?
姚文国:你能把狗训到那种程度?
郭冬宝点头。
姚文国:狗就能看懂你的手势?
郭冬宝:那当然。你以为狗是普通动物吗?那灵得很。
姚文国:再灵也就是个狗。
郭冬宝:那是通人性的,是相当有脑子的高智商动物,训练它看一个手势,让它不叫它就不叫了。
姚文国:哦——原来养狗是这么回事呀。
郭冬宝:哎哟——给你解释清楚太难了。
(2)
人物:葛优德
地点:外景。(日、春)
葛优德一路骑车兴奋不已。
当葛优德路过一处风景如画的休闲地的时候停下车子。
葛优德双手叉腰,陶醉在幸福中。
(3)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
地点:葛优德家的楼门前、葛优德家。(日、春)
葛优德在楼门前停下自行车,从车筐里拿上专利证书。
葛优德快步如飞上到三楼。
开门进屋后,葛优德开始失态了。
葛优德双手高高地举起专利证书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姜红梅从外面推门进来。
姜红梅:你咋回来不关门呢?车子也没锁。
葛优德扔下专利证书。
葛优德紧紧地拥抱住老婆。
姜红梅:干什么呀,大白天的,还开着门呢。
葛优德:老婆,我太激动了,太激动了!
姜红梅:快放开,有话好好说。
葛优德放开姜红梅。
姜红梅回身关上门。
葛优德从沙发上拿起专利证书。
葛优德:红梅,你看,这是什么?
姜红梅:专利证书!呀——让我看看。
姜红梅从葛优德手里拿过证书在认真地看。
葛优德又从姜红梅手里拿回证书。
姜红梅随着葛优德边移动边看。
葛优德:咱的这专利证书,就像是《智取威虎山》里的联络图。(学唱京剧样板戏智取威虎山腔调。)卫生碗(联络图)——我为你朝思暮想。哈……
姜红梅:来,拥抱一下!
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4)
人物:姚文国郭冬宝
地点:姚文国家。(日、春)(承接第1场)
郭冬宝与姚文国从家里出来到了院子里。
姚文国:如此说来那我也得学会给狗打手势?
郭冬宝:你当然得学会,咱俩用一个手势。
郭冬宝做手势。
姚文国也学着做。
姚文国:这就不乱套。
郭冬宝:对呀,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唰一个手势,狗就乖乖儿听你的。
姚文国:说是那么说——我这心好乱。
郭冬宝对姚文国双手抱拳作揖。
姚文国:——行,我答应你了,有了啥问题咱再说。
郭冬宝:别,这就说定了,不会再有问题的。
姚文国: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咱们再细细谈一谈。
郭冬宝:还细谈啥呀,再谈你又变了。
姚文国:不会的。男人,说话算数。
郭冬宝:哎呀,大姐夫呀,这难题终于攻下来了。这才是我的好大姐夫。
姚文国:你也是,不用人的时候挖苦讽刺,用人的时候嘴特甜。
郭冬宝:以后永远嘴甜。
郭冬宝看着姚文国嘻哈哈笑了起来。
(5)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
地点:葛优德家。(日、夏)(承接第3场)
二人坐到沙发上。
姜红梅:真是来之不易呀!
葛优德:从今天起,这个宝贝疙瘩双耳卫生碗,在全国范围内,就属于我们的了。
葛优德站起。
葛优德:这是什么?这是打开金库的钥匙;这是推开了成功的大门。
姜红梅:是咱们站在高处的一个台阶。
葛优德:啊——多年的付出孕育了这一刻呀!红梅,咱们该开始过富人的日子了!咱家的亲人们也该跟上咱们沾光了。
姜红梅:应该说这都是命里注定的事。你可得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给你天天做红烧肉吃,这卫生碗,你别说两个耳朵,连一个耳朵也发明不出来。
葛优德:是啊是啊,要不是大块儿红烧肉的补充作用,我连半个耳朵也发明不出来。
姜红梅:嗯——这事儿也够悬的,这么大的国家,十几亿人,其中再要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哪怕是提前一分钟抢在咱们前头申报了,这辈子咱就要过穷人的日子了。
葛优德:是啊,一辈子受穷省吃俭用,想穿好衣不舍得……
姜红梅:想去旅游不舍得……
葛优德:想做好人耍大方,拿不出。
姜红梅:想想多可怕。
葛优德:是啊,申报专利前我担心的就是这。那时候的每一秒钟都存在着巨大的风险。
姜红梅:太万幸了。哦——这下咱们该请全家人吃庆贺饭了。
葛优德:不单单是吃,而且要好好地吃,热烈庆贺一下这难产的专利证书。
姜红梅:东西要买得丰盛一些,鸡鸭鱼肉王八大虾,山珍海味样样俱全。
葛优德:找本做菜的书好好看一看,到时候人聚齐了,再让他们每人都做一道拿手菜,其余的咱俩包底。
姜红梅:没问题。
(6)
人物:姚文国来喜旺
地点:公路旁。(夏、日)
来喜旺骑车带着姚文国(姚文国肩后一捆毛豆角,怀前抱着一篮枣。)来到公路旁停下。
来喜旺:姚医生,我多嘴啊。下半辈子,我这条命就拴在那辆车上了,那车活了,我就活了,那车要是死了,我也就完了。你到了矿上一定要给人家好好说话,哪怕给人家跪下咱都没说的。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事揽成。
姚文国:那肯定是。人一辈子,正经机会也就那么一两回。成败在此一举了。
来喜旺:老天爷,只能成不能败。
姚文国:你放心吧,凭我这辈子的办事经验,靠我这两排伶俐齿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成功。
来喜旺:这我信。
姚文国:再说了,我在我外甥面前还是有威信的,这点面子他得给。
来喜旺:那就好那就好!哟,好危险,车都来了,再晚一步就坐不上了。
临近的客车。
姚文国:你回吧,我上车了。
客车在他们跟前停下。
来喜旺托着姚文国上车。
客车远去。
来喜旺眯起眼看着远去的客车。
(7)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
地点:葛优德家。(夏、日)(承接第5场)
葛优德:这次的饭菜要超过以往任何一次的质量,必须体现出这个震撼人心的专利证书的价值和意义来。
姜红梅:有道理有道理。用写文章的话来说,这叫饭菜的质量直奔主题。
葛优德:哎呀,要不然咱就是夫妻呢,这话水平相当啊。
姜红梅:那当然,小时候也跟着我爸学了不少东西呢。
葛优德:关键是这些年和我在一起,夫妻有同相嘛。
姜红梅:说咱们吃饭的事儿。在我妈家办酒席最合适,她那儿房子大,用的东西要啥有啥,俩老人还不用跑腿,谁去也方便。
葛优德:对对对,老人们那里是聚会的宝地。我看这样,咱们就把这个盛大的日子确定在这个星期天,怎么样?
姜红梅:还怎么样,就是那天。今晚你就通知郭冬宝他们家,明天给大姐夫他们打电话。
葛优德:行,就按这个既定方针办。
姜红梅:好。今晚上咱们家是不是该提前出去吃一顿了呢?
葛优德:应该,是个时候。一会儿等葛研回来咱们就走。
葛优德与姜红梅相互击掌。
(8)
人物:姚文国女乘客老者群众演员若干
地点:车内、某小煤矿附近。(夏、日)
一辆客车停在矿区附近的公路旁。
车内:姚文国身穿崭新的衣服,手提一篮红枣走到驾坐旁。
姚文国又返回座位去。
姚文国把放在座位边的一大捆毛豆角提起。
前面那位年轻的姑娘(乘客)正在(坐着)低头玩传呼游戏,豆角蔓挂住了她的头发。
女乘客:呀呀你干什么呀,看着点儿!坐车拿点儿什么东西。
姚文国:对不起对不起。
姚文国一转身,豆角蔓又扎挂在一位老年人身上。
老年人:呀呀呀,又蹭在我身上了。你快点儿下呀。
姚文国:啊,地方太小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对另一乘客)快,帮帮忙弄开。
一双手把头发与豆角蔓分开。
女乘客:讨厌!
姚文国:不好意思,不是有意识的。
姚文国挎着一篮红枣,提举着毛豆角下了车。
姚文国举目远望。
矿区一处美景。
选煤楼在工作。
小火车在运行。
另一处的产煤车在装车。
姚文国挎着两样东西挺直腰身举目观看。
姚文国向着办公楼走在矿区小路间,嘴里断断续续哼着民间小调(桃花红)渐渐远去。
(9)
人物:姚文国杨主任(杨茂根,办公室主任,姚文国的远房外甥。)
地点:选煤楼、某小煤矿一处小二楼办公室内、外。(日、夏)
姚文国在办公楼前向某人打听着什么。
姚文国来到办公楼门前进入。
姚文国在上二楼。
姚文国走到挂有办公室门牌的门前站下。
姚文国先在门缝儿听了听。
姚文国敲门。里面传出:进来吧。
姚文国推门。
半开的门,一篮子红枣从门缝间伸出。
杨主任坐在办公桌前看着。
姚文国进入办公室,站着。
杨主任:哦,找谁呀?
姚文国不自然地笑着。
姚文国:我,我是,你,你是杨主任,叫杨茂根,是吧?
杨主任:是,我就是。那您是……
姚文国:我在那边问人打听到你的办公室了。哎呀,终于找到你了!
杨主任:您是?
姚文国:咳咳,你肯定不认得我。见面不容易。等等啊,我放下东西再和你说话啊。
姚文国把东西就势放在地当中。
杨主任走过来。
杨主任:您把东西先放这儿。
杨主任帮姚文国把东西放在靠墙一边。
姚文国:你们这个煤矿还真气派,可不像旧社会那会儿的煤矿。
杨主任:啊,对。
姚文国:我平时不咋出门,今儿头一遭来你这儿,一下就把你找见了。
杨主任:哦——您先坐。您是?
姚文国:先别着急问我是谁。有水吗?
杨主任:啊有。
姚文国在沙发上坐下。
杨主任疑惑不解地给他倒来水。
杨主任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杨主任:您是,您认得我?
姚文国:这话怎么说,何止认得。
杨主任一愣。
姚文国:你小时候穿开裆裤露“小肉肉”的时候……
杨主任顿时感到不好意思。
姚文国:那要多淘气有多淘气。
杨主任:哟,这是……
姚文国:不过小时候越淘气,长大越有出息。
杨主任:你把我都说糊涂了,这究竟是……
姚文国:亲戚,咱俩是正而八经的亲戚。在你很小的时候我见过你一回,那时候你不记事儿。
杨主任:那个——您把我说糊涂了。咱们究竟是,是亲戚?
姚文国:对。按排行算下来,我是你三舅。你我是一棵树上挂着的果子。
杨主任:咱们这亲戚是?
姚文国:你别愣睁眼儿,听我给你说……
(10)
人物:来喜旺来喜旺妻
地点:来喜旺家。院内。(日、夏)
来喜旺在炕上躺着,左右翻身不适。随后他坐起。
喜旺妻在炕边坐着。
来喜旺:唉,躺不住。走吧,到院里干活。
喜旺妻:有啥可干的?
来喜旺:你先擦车,我再检查检查。
二人离屋。
来喜旺走出堂屋门。
来喜旺向停在院南面的车走去。
来喜旺开了车门。
喜旺妻提水桶出了堂屋门。
来喜旺打开机盖。
老婆在擦洗车。
来喜旺:我估计姚医生这会儿到了矿上了。
喜旺妻:嗯,应该去了。
来喜旺:真想不到啊,他有这么个当大官儿的外甥。
喜旺妻:看看你我两家,自古以来也没出过半个当官的,倒运,不是撵牛的就是放羊的,一点用没有;看看人家,人家这可是靠上了。
来喜旺:是呀,你看看咱们多走运,这是一人受皇封,全家雨露恩。人家姚医生的雨露能落到咱们这干嚓嚓的没油性的头上。
喜旺妻:咱们认识姚医生,捎带着跟上沾光。
来喜旺:那当然。今年太走运气了。麻烦人家姚医生跑腿真不好意思。不过外甥和舅舅只要走动就是拨不开的亲。
喜旺妻:这可欠下人情了,慢慢地补吧。
来喜旺:是的。我是在想啊,这外甥和舅舅只要走动,那就是拔不开的关系,他当了官就有那个能力,这事肯定能办成。
喜旺妻:万一这事儿办不成了,咱们还得给人家出路费。
来喜旺:尽说没用的。姚医生亲自去找他那么熟惯的外甥怎么能办不成?姚医生的活动能力我清楚,他那人,咋说呢,那是放屁打嗝儿——上下通。
喜旺妻:咋说话呢。事儿没办完咋也不能放心。
来喜旺:去去去,家里坐去吧。尽说扫兴话。
喜旺妻:我是不放心嘛。
来喜旺:滚,长得啥乌鸦嘴。快两年了,我一天没高兴过,好不容易高兴这么一回,不要浇凉水啊。
喜旺妻:我只是有点儿担心。
来喜旺:别担心。听姚医生说,人家那外甥和舅舅,那关系太熟惯了,可不是咱家那外甥,没良心,小时候来家吃了喝了走了,长大了一辈子不登门,也不说过时过节来看看。
喜旺妻:爱看不看。你家那外甥是狗,吃了不摇尾巴走。
喜旺妻白了一眼丈夫再不说话。
来喜旺继续检查着什么。
(11)
人物:姚文国杨主任
地点:杨主任办公室。(日、夏)(承接第9场)
姚文国:亲戚们之间不走动就生。咱们的家族大了,按关系上排列,我呀,我是你妈的堂哥。
杨主任:我妈的堂哥……我咋不知道呢?这是哪门儿人,怎么排下的,咋回事呢?您说说。
姚文国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姚文国:你妈是从小给出去的,当然你不知道。我是你亲生母的堂哥。本家,咱们是本家。
杨主任:噢——我倒知道点儿这回事儿。是这样啊。
姚文国:对——这你就知道了。
杨主任:嗯嗯嗯。
姚文国:你现在有出息了,官儿当大了,让老姚家的人说起你来就自豪。
杨主任:看你说的,我这就不叫什么官儿,是个井上工作,也就是个小主任。
姚文国:嗳——可不小。你身子忙,是公家的人,其实三舅早就想来找你,又怕打扰你。
杨主任:哎呀我还是不太明白。您是我妈——我亲妈,啊不不不,对对对,我亲妈的堂哥,那您叫?
姚文国:姚、文、国。
杨主任:姚——文国……
姚文国:是呀,那时候四人帮里面有个姚文元,那个姚,你妈也姓姚,文,文化人的文,国,世界各国的国,升国旗的国。
杨主任:噢——
姚文国:三舅就姓那个姚。伟,伟人的伟,伟大的伟,文,文化的文。
杨主任笑了。
姚文国:可是个好记的名字。
杨主任:是好记。姚——文——国——不好意思啊。我一时还是想不起来怎么排行这层关系。
姚文国:嗨……人呀,活得都不容易。原来咱们那儿挺穷的,你亲姥姥生下你妈以后,家里实在穷得养不活了,那是怕饿死才把你妈给了人了。
姚文国伤心得擦了一下眼角。
杨主任在眨么着眼。
(12)
人物:来喜旺喜旺妻
地点:来喜旺院内。(日、夏)(承接第10场)
俩人继续边干活儿边聊天。
来喜旺:你说人家姚文国,浑身都是能耐,文化水平高,又懂医,就是咱村二拐子老说的那句话,被窝里放屁——能(闻)文能(捂)武。那是钱串子爬沙土——尽是道道。
喜旺妻:你咋老说这些没意思的话呢?你跟上二拐子可要学个好,什么放屁打嗝儿,这又是被窝里……人家给咱家帮大忙,背后也得说好听的。以后不要去二拐子家,他就说不出句好听话。
来喜旺:对对对,你说得对。
喜旺妻:人家帮咱家大忙,背后也得说好听的。
来喜旺:背后说句笑话怕啥。
喜旺妻:不能。嗳——姚医生有这么个外甥,咋我以前从没听他说过呢?
来喜旺:人家自家人的事儿,跟咱说不上。
喜旺妻:唉,咱们要是在省里有个大干部靠上,像人家姚医生这样的亲戚多好;可惜咱们家不是出木匠就是出铁匠,要不就是牛倌羊倌,做啥也靠不上。
来喜旺撇嘴笑了。
来喜旺:咳呀,你尽说废话。你家那些亲戚,可以说都是些破铜烂铁;人家姚医生家的亲戚,可以说都是金银珠宝。那怎么能比。
喜旺妻:那你家的亲戚不也都是点儿破铜烂铁?连破铜烂铁也不是,都是点儿没用的窝囊废,卖给收破烂的都不心疼。你张嘴就想损人。
来喜旺:行行行,说的是。这话说死了,朝内有人好做官,没人啥事儿都难办。咱们就是受苦的命。这咱能靠住姚医生就不错了,这叫三生有幸。
喜旺妻低下头皱着眉。
喜旺妻:不过我还是担心,这拉煤的事万一办不成?
来喜旺瞪起了眼。
来喜旺:去吧去吧,回家去吧!老在这儿说废话,丧气话。
喜旺妻:回就回,我还嫌这儿热哄哄的。
来喜旺妻摔下抹布转身离去。
来喜旺:(生气地看着妻子进门,自言自语地)啥人呢,先天就是喝苦菜汤的命。
(13)
人物:姚文国杨主任
地点:杨主任办公室内。(日、夏)(承接第11场)
姚文国:杨主任,你贵人脑子里装的事情多,早把三舅这个大名顶到外面去了。这样对你说吧,我就是在圪溜镇,原来叫圪溜村儿,现在叫圪溜镇,我就是在圪溜村当中医的那个姚文国。
杨主任:圪溜村儿,哎呀——您这一说,我可算想起来了。是懂医的那门儿人,这我就清楚了。我妈小时候给出去,她对老家也不熟,这也不知听谁说的。反正听我妈说过有会看病的人。
姚文国:对——我是你真正的三舅呀,这可不假。
杨主任:老早以前听我妈说过,您是在圪遛村当兽医的吧?
姚文国:嗯——那是你舅姥爷,舅老老爷那会儿的事了。如今早就给人看开病了。
杨主任:知道了。我妈说您在农村是个大能人,这可对上号了。
姚文国挺了挺腰,摆了摆手。
杨主任:今儿可见到您了,原来就是您呀。
姚文国:对对对,我一直在圪溜村儿住。
杨主任:咱圪遛村也了不得,虽然是个小山村,但小有名气。
姚文国:对呀。大前年村里去了个算卦的神瞎子,真不知道是神还是人,说咱那地方有龙脉,将来那个地方要出皇帝。
杨主任:哈……就是您娶了个右派家的大女儿,是吧?
姚文国:越说越对了,那是你三舅妈,亲亲的三舅妈。
杨主任:哦——
姚文国:她姓姜,叫姜红莲。人长得好给你就不说了,关键是个大好人,文化水平随她爸,特别高。现在在村里当民办教师。
杨主任:噢——那好那好。听我妈说过,我我,我三舅妈她爸那会儿啊,说是右派给学生上课,都有人看着。这是我亲二舅给我妈说的。
姚文国:唉——他那会儿被改造么。这世界一时一个样儿。那年头人们的阶级斗争观念太强,其实都是本乡本土的,哪有坏人呢?
杨主任:对。
姚文国:就是那个监管你三舅妈那个人,一点儿文化没有。啊呀呀,你是不知道,有一回村里开“忆苦思甜”大会,让他上台忆苦思甜,他站起来愣头愣脑地瞎说,我恨透了万恶的旧社会,六零的时候,差点把我饿死。
杨主任仰面大笑。
姚文国:时候不一样,就那么过来了。
杨主任:哈哈……说什么怕宣传什么反动的东西,上课前还警告一番,“不许胡说乱道,老老实实上课。”挺有意思的。
姚文国:是呀,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阵一阵的。
杨主任:对对对,一点儿没错。
姚文国:不说这些了,提不起的事。
杨主任:对对对。
姚文国:外甥,咱们现在对上号了,我就敢大大方方给你当三舅了。
杨主任:难得呀,三舅!
姚文国:哎!哎呀,猛一下答应起来还别扭,慢慢就习惯了。
杨主任:这么多年了咱们才认识。您这么大老远儿找我有事吗?
姚文国: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有点儿。
杨主任:那您说。
姚文国:这个事对你来说是件平常小事,捎捎带带就能办;可对三舅来说是比天还大的事呀。
杨主任:呀,有那么严重吗,那您快说。
姚文国:就是怕为难你呀,三舅早就知道你在矿上当大领导,就怕为难你,给你弄负担。我和你三舅妈在一个月前就说要来找你,总觉得不好意思,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两个人在家都抽抽了一个多月了,就是迈不开腿。
杨主任:咳,用不着那样。能办了我就给您办,办不了我也没办法。
姚文国:难哪。想想这会儿坐在你这儿,这简直就是在做梦。
杨主任面带笑容看着姚文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