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集（3）

　　马锅头：领导，拿个鸡蛋来吃吃吧。
　　刘景东：这事不可耍笑。
　　马锅头：我们个个头晕腿软。
　　【刘景东抢过马锅头的鞭子，给头马挥一鞭。
　　【头马照常不紧不慢地带头走着。
　　【山坡上，一堆篝火照亮夜空。
　　【刘景东带领的马帮在山坡上歇脚。
　　【骡马各自拴在树下。马驮子卸下来摆放齐整。
　　【几个赶马人围住刘景东和马锅头，吵吵闹闹。
　　赶马人甲：当官的太狠心了！给一个鸡蛋也不行？你不给，我们动手！
　　刘景东：（抱住背篓）不要动！谁动谁犯法！
　　马锅头：弟兄们，抢不得！你们抢了，可以跑掉。我呢？我没处跑！
　　赶马人乙：你不要替当官的说话！我们都饿了，吃个鸡蛋也应该！
　　刘景东：大家听好！联合勘察队是国家派下来的，里边一些人是我们邻国来的老缅。大家为勘界服务出力，很光荣。现在，勘察队生活也遇到了困难，可能造成不良的国际影响。希望大家坚持，把物资全数送到勘察队……
　　赶马人甲：不要听！我们空着肚子，怎么赶路？
　　马锅头：大家不要叫！刘领导也没吃饱饭。他得了水肿病，也走不动了。
　　赶马人甲：我们干脆把粮食都驮回去，大家平分，各人先救自家命！
　　【一片呐喊声，多数赶马人动手牵过骡马，装驮子。
　　【刘景东朝天放一枪。用气过猛，瘫坐在地上。
　　【几个赶马人架好了粮食驮子，开始往回走。
　　【刘景东爬起来，往前走两步，站稳。
　　【呯，呯！两声枪响，黑暗树林里，窜出一伙人来。有人喊：都不要动！把粮食都放下！赶马大哥们多数怕挨刀枪，躲起来了。也有要粮不要命的，趁乱，扛起粮袋就跑。又一枪响，人喊：谁动就打死谁！
　　【刘景东把10捆鸡蛋藏好，才站出来。
　　刘景东：我是马锅头，要粮要物要骡马，都好商量，千万不要伤害赶马人。你们是什么人？
　　头目：不要问，把骡马物资都搬到路边，架好驮子。所有人都向后转，走远去。谁不走开就打死谁！
　　刘景东：（试图讨价还价），给我留下一半粮食，一半骡马吧。
　　头目：别想！谁叫你们急急忙忙定边界？你们是卖国贼！宁赠友邦，不予家人！你们就想急急忙忙定下边界，好说老子们侵占缅甸领土！
　　刘景东：我听出门道了，你们就是败军的“游击队”吧？还多少有点文化，懂得“宁赠友邦，不予家奴”这句名言。你不愿用“家奴”一词，改称“家人”。
　　头目：少啰嗦！谁跟你们是自家人？
　　刘景东：你们抢几袋粮食，抢就抢。讲边界问题，你没有资格讲。你们在美国干爸爸支持下，钻边界未定的空子，搞“国中之国”，反攻大陆，搞不起来。老百姓叫你们败军，不叫你们残匪，算客气了。
　　头目：你再啰嗦，老子开枪了！
　　刘景东：听我讲完再开枪。你们，美式装备的国军，成了丧家之犬，弃暗投明，认输也罢。为什么要干这些拦路抢刼、杀人越货、专害平民百姓的勾当？
　　头目：老子也学共匪，打游击，怎么的？
　　刘景东：八路军打游击，打的是日本鬼子，端炮楼，袭击飞机场，直捣他妈的皇军司令部。你们这算什么游击战？你们既害国家，又害友邦！你们不服输，有本事，有胆量，跟解放军打去，边防团团部就设在沧源县城！你们敢吗？
　　【劫匪头目端起冲锋枪哒哒哒横扫一梭子，人惊马跳。
　　刘景东：（隐蔽在树后）你们赖在中缅未定界区不走，把这里当作你们的边区。缅甸政府把你们告上了联合国，说你们侵犯缅甸领土、主权，你们屁也不放，乖乖地撤去台湾，又偷偷摸摸留下你们这一小撮，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
　　【劫匪头目朝刘景东隐身的大树打了两枪，一声令下：走！
　　【劫匪们把所有骡马牵走，抬走了一些粮食。有匹马不走，被刼匪一枪击倒。
　　【刘景东己无气力指挥、讲话。
　　马锅头：（喊）来了，来人了！你们看火光！
　　【火把照亮，方兴国率领的战士们在山路上迅跑。
　　【火光照亮营地。方兴国带兵出现在马帮面前。
　　【几个赶马人丢下骡马，隐入林子里。刘景东松一口气，又倒在地上。
　　方兴国：刘副县长，我是方兴国，我们来迎接马帮！
　　【马锅头把方兴国拉到一旁讲话。战士们警觉地四面观望。
　　【刘景东躺在地上，气息奄奄。
　　【方兴国听完马锅头报告，指令：先救人、保护赶马大哥们！
　　【劫匪早已逃入丛林。骡马都被遗弃。
　　【方兴国和战士们朝老林里猛扫射，扔了几个手榴弹，只得收兵。
　　马锅头：粮食少了一半，骡马都还在，只有一匹骡子中弹倒地。
　　【一位赶马大哥遭劫匪枪击已死，一袋大米压在他身上。
　　【方兴国回头看刘景东，他站不起来了，没力气讲话了。
　　方兴国：马锅头，再清点人数！
　　【方兴国蹲到刘景东身边，喂水，放他躺好歇着。
　　方兴国：（站起，喊）赶马大哥们，都出来吧！我是中缅联合勘察队警卫连连长方兴国！我们是来迎马帮的，你们肚饿，受苦了，不怪罪你们！
　　【躲藏的赶马大哥们没有反应。
　　方兴国：我们任务紧急，马帮要继续前进。骡马、驮子，剩下的粮食，我们都带走。给你们六个人一人留个鸡蛋。你们出来吃了，愿意的，就随我们走；不愿的，自己回家去，路上小心！
　　【方兴国从刘景东的背篓里取出六个鸡蛋，摆放在火堆边。
　　方兴国：（指挥战士）你，你……你们四个，牵马送刘副县长回县里，把牺牲了的赶马大哥驮回去。路上要快，小心！你们两个照顾受伤的骡子，派人进寨，请佤族老乡出来，把骡子抬回寨里治疗。其他同志，跟我，随马帮，前进！
　　【六个赶马人表示实在没力气走路了，反正解放军来接上了，他们想回家去。方兴国的战士，跟他，随马帮启程，护卫着马帮在山路上摸索夜行。
　　【马帮行进着，背后，点点火光随他们移动。
　　战士：报告连长，有人尾随！
　　方兴国：你们四个，埋伏掩护。通通抓活的！马帮，加速前进！
　　后边有人喊：方连长，我们回来了！
　　【六个赶马人落入四个战士的埋伏圈。火光中，枪口、刺刀指向他们。
　　赶马人甲：不要开枪，我们回来了，要跟方连长走。
　　赶马人乙：我们错了！我们都没人吃鸡蛋，一个不少送到勘察队吧！
　　【方兴国踅回来，接收了六个鸡蛋。
　　方兴国：欢迎赶马大哥们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入列！到了勘察队，我请你们吃一顿大肉。
　　【马帮在火把亮光中继续前进。
　　
　　36-09：警卫连日、外
　　【方兴国站在警卫连伙房前一片平地上。各班、组整队集合在他面前。
　　【炊事员抬出两锅清菜汤。
　　方兴国：我讲一下，稍息！因为勘察中双方争执多，超过了预定时间，生活给养运输受阻，勘察队所带粮食、副食己尽。因此，从这一顿饭开始，我们只能喝汤！必须把全部粮食、蔬菜留下来，保证勘察队所需。同志们，同意吗？
　　队伍齐声响亮回答：同意！
　　方兴国：好！谢谢大家支持。
　　【方兴国向大家敬礼。
　　方兴国：我们要准备战胜困难，实在不行，就挖木薯、摘野芭蕉吃。大家不要让勘察队看出我们断粮！哪怕喝三五天清汤，警卫工作照样做好！能做到吗？
　　气吞山河一声：能！
　　方兴国：好！勘界大事，中央定了原则，我们就要执行、落实。中央首长、外交部长、司令员，不可能亲自来这里测量每一寸土地、每一段边界。我们可以自豪地说：中央需要我们，外交部需要我们，司令员需要我们！光荣吗？
　　队伍齐声答：光荣！
　　方兴国：自豪吗？
　　队伍齐声答：自豪！
　　方兴国：好！唱一首歌。歌唱祖国。我起唱：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唱！
　　【雄壮有力的歌声，响彻群山上空。
　　【赵永章和二妹在草棚里聊天。赵永章看一眼棚外，给二妹擦泪。
　　赵永章：你耐心等一等，领导已批准，勘界完成，我们可以结婚了。
　　【棚外脚步声。
　　【方兴国走进草棚，方兴边追进来。二妹起身走了。
　　方兴国：对不起，打断你们亲热了。
　　赵永章：捣乱！我们正商量准备结婚，你们来干什么？
　　方兴国：对不起，二妹现在归勘察队管，你最好少和她幽会。
　　【赵永章拿出一个午餐肉罐头塞进方兴国挎包里。
　　方兴国：什么？（摸出罐头看）哪里来的？
　　赵永章：别问！我给嫂子和侄子们的！
　　方兴国：哪里来的？
　　赵永章：我们喝清汤，刘副县长补了我们几个罐头，一个班分一个。连部一个，你不在，我们都没吃，藏着，忘记吃了。
　　方兴国：那行！团长通知我回团部汇报工作。正好带回去给儿子们解解馋。
　　方兴边：我去寨子里搞点粮食、牛干巴带上吧。
　　方兴国：不要！我走后，方兴边代理一排排长，协助副连长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