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佳人
作品名称:玄墨嗜血砚 作者:逐华 发布时间:2012-10-06 23:23:58 字数:7855
素雅的房间内,摆设的极其简单,人都说红帐佳人,此刻玄墨儿只看到了如莲一般的佳人,素色的纱帐,素色的罗纱,素色中坐于古筝前的清丽佳人。
正应了那句诗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玄墨儿不禁由衷赞叹道:“姑娘好气韵。”
“公子还没对上下联呢,请公子把你的下联说来听听。”那白衣女子坐于筝前并未有动作,不欲弹琴,也不欲起身,只是端坐在那,犹如九天仙子。
玄墨儿道:“我的下联是,转转转花丛蝶恋花容不恋蝶。”
那端坐在古筝旁的女子抬了眉眼,好似终于见到了知己,款款起身,道:“公子好才华,敢问公子姓名?”
玄墨儿施了一礼,道:“小生玄墨。”
“玄墨,玄墨,墨中透红的颜色,很是吸引人。公子名字好,确实符了公子的气质。”走到桌边倒了茶水,玄墨儿接过杯子放在手里瞧着,这女子是多么喜欢素气的颜色,就连茶杯也是素色的茶盏印着白玉兰的花儿。
“姑娘的茶具都是专门定做的?”玄墨儿喝了口茶水,找了把椅子坐下。
那白衣女子也是坐了下来,道:“公子眼光甚好,这是专程去了镐京让人特地烧制的。这整个大周朝也就只有这么一套。”
“姑娘清丽无方,犹如九天仙子,为何落到这红尘之地?”玄墨儿装做漫不经心地问着。
“家道中落,迫不得已,如今有安身之处,已是上天的眷顾。不敢再有奢求。”
这女子性子倒是好,随遇而安也不怨怪上天不公,玄墨儿心中就委实有些佩服。遂道:“我观看姑娘的古筝也是绝好的乐器,不知姑娘可否弹奏一曲?也让玄墨一聆天乐。”
那女子回道:“公子哪里话,谬赞于我了,珺翾当不起,不过既是公子要听,我就献丑一段。”
说罢,便起身将古筝放于几案之上,幽幽弹唱,曲调幽怨,歌声带着丝丝惆怅
孤楼晓风/残雨绸缪/月影寒心/冷秋末人分别/红梅落春花开/若离雕花玉龙碎/欲断魂/洒清泪无痕/夏末酴釄尽/陌路生彼川岸/绝美与君独醉/月落霜满天/红颜伊人/帐下红妆/思君暮色沉/晓风残月
一遍弹完再接一遍,一遍一遍的弹,一遍一遍的唱,到最后唱出了泪化成的水。
玄墨儿也被感染,和起了箫声。
如此一和,就更是凄婉起来,让听到的人也忍不住驻了足。
一遍、两遍、十遍、二十遍......筝声箫声,起伏,哀落;再起伏,再哀落;行人,驻足,流泪,啜泣......
这一支曲子,仿若要把所有人弄哭,它才算的绝美。
直至月亮躲进了云里,天边泛起了白光,这首曲子才算作罢。
卫纤来询问了玄墨儿,玄墨儿只道要留在此处,与珺翾姑娘促膝长谈,让卫纤回去告诉离羽一声。
天已大亮,玄墨儿虽然和珺翾一夜未眠,却都是精神很好。
二人一起用了早饭,沏了茶水,从天上谈到地上,从水里谈到空中,从尧舜谈到商纣,竟是惊奇地发现,二人所知一样宽广,处世态度一样豁达。都是崇尚名教而任自然,审贵贱而通物情的人。
玄墨儿高兴,不禁又问道:“珺翾姑娘,你可相信有鬼怪神灵一说?”
“我不知道别人如何以为,但是我是相信的,神灵怪邪,自开祖文王姬昌就已经存在,只是现今太平,”珺翾略一思寸,觉得话有不妥,厉王将委实不算的一个好君王,便改口道:“只是现今还算得太平盛世,并无鬼戾之物出现,是以人们可能将苏后妲己是妖狐之事归为传说。”珺翾侃侃而谈,说着自己的见解。喝了口茶水,又继续道:“上古夏族始祖大禹娶涂山女为妻,成为一段传奇,流传至今。自上古尹始,人妖佳话就被争相传说,岂有不存在之理。”
玄墨儿赞许地点点头,将茶杯放置桌上,道:“玄墨也不瞒姑娘,只是姑娘也不要被吓到。”
珺翾微微一笑,道:“但说无妨,珺翾见过许多事情,也不是一两件事情就会被吓到的人。”
玄墨儿道:“我娘是一只白鹤精。”
珺翾初听得这话有些微微惊诧,继而就恢复了常态,道:“这无关乎什么,妖若是积善行德那妖就是人,为人者若是残暴嗜杀,那人便是妖。”
玄墨儿当真是为眼前女子的见识而动容,这番话说得半丝不假,妖若是存有善念,那妖便是人,若是人不存在善念,那又和妖有什么区别?
点点头,看了看窗外挂上中天的太阳,道:“珺翾姑娘,时候已经不早了,怕是我叔叔等得急了,我就不多逗留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只寒冰玉镯,只见那白色的玉面下栩栩如生的雕刻着一只白凤,玄墨儿将玉镯递给珺翾,道:“这是千年寒玉雕琢而成,是我爹爹的至宝,此镯本是一对,一只雕龙,一只雕凤,现今我把雕凤的这只送与你,日后若是另一只出现了,定然是我来找你。”
珺翾接过玉镯,看着玄墨儿离去的背影,心中竟是做了决定,幽幽地开了口,道:“时容,把花瓶下面的柜子打开,将里面的钱全都取了给珉姐姐去,就说,我赎身。”
玄墨儿回到客栈连衣服都没来得急换,就被杜子藤拉进了房间,玄墨儿把杜子腾的手打开,道:“是死了人了还是怎么,你这么着急忙慌得拉我进屋,是你老爹从坟堆里爬出来了么?”
杜子藤也没生气,很是神秘地道:“昨个晚上,薛大哥从街上带回一个美女,比姐姐你还漂亮呢。”
玄墨儿不知怎的,听到薛砚从外面带回来女子,心就像被针扎了那么一下,有些疼,但是她很快就将那份不适遮掩过去,呵呵一笑,道:“那可好,我该有个嫂嫂了是不?不过,这天下比我好看的女子多得是,你也用不到这般大惊小怪。我昨夜见到的那个女子,绝对更好看。你要见了,肯定魂都会被勾了去。”
杜子藤一脸不相信的道:“玄姐姐骗人,我看薛大哥带回来的那个女子甚美,姐姐又没见到,怎知她不如姐姐说的那个女子好看?”
玄墨儿竟是也置起了气,道:“你也没见过我说的女子,又怎么知道她比不过你说的那个?”
这话说着二人竟是吵了起来,玄墨儿也不知为何,本来她是高高兴兴地回来,心情甚佳,现在竟是心头莫名其妙地生着怒火,就跟杜子藤一个小孩子吵了起来。
声音一大,就惊动了邻房的卫纤,离羽,薛砚。三人闯了进来,看着正在吵架的二人,都是愣住了,薛砚虽知道玄墨儿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是以也料到她吵架肯定没什么形象,但是当他闯进房间的那一刻,却着实是被眼前的场景震呆了。
地上的玄墨儿和杜子藤滚在了一团,竟是打了起来,明显的杜子藤是占了下风,只见玄墨儿又是踢又是扭,又是掐,顺带着还动用了咬。而杜子藤只是一个劲地在用手遮挡。
半晌门后幽幽响起一个声音,“子藤,快点起来,你们两个男子这样纠缠在一起,让人看见了多不雅观。”
玄墨儿听到声音竟是如遭电击,瞬间停了手里的动作,望向说话的女子,这女子一身浅绿薄纱,眉目清秀,粉面桃花,让人看了顿觉陶醉,却是一番娇美之态。
杜子藤见玄墨儿松了手,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打打身上的灰尘,道:“你看吧,我就说茞姐姐好看吧,你还不信,现在自己都看傻眼了。”
那个被杜子藤唤作茞姐姐的女子看着地上穿着男装的玄墨儿,娇羞道:“子藤,休得胡说。”
玄墨儿看着眼前女子的扭捏之态,登时心生厌恶,皱了皱眉,从地上爬了起来,道:“我可不喜欢这种女子,长得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看还是薛书生适合,我可消受不起这般的美人啊。”
那女子听到玄墨儿这话,脸色就不甚好,只道了一声:“我看,我还是回房好了。”
玄墨儿心道走就走,这般扭捏之态她当真是受不了,正在心里喊着‘快回去吧快回去吧’的时候,楼下的掌柜也是来凑了个热闹。
玄墨儿纳闷,这女子说话是在放屁吗?为何说了回房却迟迟未动?
打眼处赫然看到薛砚正攥着那个女子的手。玄墨儿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起来,看来她才是那个该走的人。
玄墨儿从地上爬了起来,道:“昨夜一宿没睡,现在乏了。”说罢也不理众人,自顾自地从门口挤了出去。
就在玄墨儿回房的瞬间,薛砚也是松开了茞姑娘的手。
众人一起散了,离羽和薛砚一同回了房间。
“墨儿这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离羽坐在桌前叹着气。
薛砚应道:“墨儿自然天性,挺好的,我倒宁愿她永远都是这样。”
“砚儿,昨天商议之事,你想好了吗?”离羽浅斟一口茶水,淡淡道。
“嗯,我觉得可行,只是那样,墨儿怕是会伤心。”
“但是除此以外,没有它法。”
“就如此行事吧。”
玄墨儿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早,她不是当中没有醒过,只是醒了不想起来,晚上卫纤也来叫她吃饭,她含含糊糊地给打发走了,自己躺在床上愣神。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心里开始在乎着这个表面看上去有些迂腐,却内心充满着正义和打破世俗伦理的男子,他在忠和义之间徘徊,在君与民之间游走,难以取舍,他为民请命的同时,却也要求自己忠于君主,将自己处在两难之地。如果有人可以推他一把,或许他就可以有所取舍,也或者上天给苍生一个明主,他也就可以安心辅佐,只是没有人推他,上天也没有给苍生一个明主,所以他只能两难。
玄墨儿盯着床榻发着呆,迷迷糊糊的又睡了去。
早晨天气晴的很好,玄墨儿换了一袭红装,还特地将头上的珠花链子换成了红色,绕在额上,顿生几分妩媚。
出门的时候却正好碰上了昨天的那位茞姑娘,只见那茞姑娘看到一袭红衣的玄墨儿,登时是看傻了眼,玄墨儿只当那是因为昨天她女扮男装今天换了回来的缘故,却不知道眼前的卫香茞乃是被她的姿色所惊。
玄墨儿神经大条就大条在两件事情上,一个是感情,一个是自己的容貌,再加上她从来也不顾忌什么形象,就让她显得不是那么倾国倾城,但是她若是稍稍一打扮,站在美女堆里,那绝对是拔尖的,这样一比,那个茞姑娘登时就被比了下去,玄墨儿哪里知道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又哪里知道,她这无心的穿着让面前这个女子生了多少分的妒忌。
玄墨儿走到卫香茞的面前,此刻她已没有昨天的气愤,温尔一笑,道:“茞姑娘早啊,一起去楼下吃饭吧。”
卫香茞虽面上应好,心里却是万分生气,只道这女子竟是如此可恶,昨天扮成男子羞辱于她,今天又是一脸春风含笑相邀。
玄墨儿却并不知道卫香茞心里的计较。
这两个女子一个是心无旁骛,一个是内心翻涌,各自无言的走到楼下
第十六章 寻踪
玄墨儿坐在离羽旁边看着一桌子的菜惊叫:“舅舅,你做这么多好吃的,叫我怎么好意思啊。”一边说着一边动了手里的筷子。
卫香茞在薛砚旁边略一施礼,也是坐了下去。
玄墨儿将桌子上的菜色都吃了个遍,最后停了手里的筷子,把离羽身边的一盘像是红薯一样的东西端到了自己的面前,在雪山上待了那么久,她还是习惯吃地参果,百吃不厌,在她嘴里,地参果永远比山珍海味要有味道的多。
卫香茞看着玄墨儿也不顾大家吃没吃就将满满一盘的菜端到自己跟前,微锁娥眉,道:“姑娘,纤姨娘和子藤小兄弟还没过来呢。”
玄墨儿抬抬眼,将一块地参果的外皮去掉,道:“茞姑娘,一,我有名有姓,请你叫我玄墨儿,二,我喜欢吃这个,干嘛要等他们一起?他们不来,我就得饿死么?你们昨晚上可是吃了饭的,我可是从昨个中午就没吃,再说,我又不似你,是大家小姐。”玄墨儿故意把大家小姐四个字拖得很长,翻了个白眼,继续吃着剥好的地参果,不再理睬卫香茞。
卫香茞看看玄墨儿,她怕是没受过这等委屈,转而一脸的可怜相,看向坐在一旁的薛砚和离羽,离羽捏起茶杯,装作没有看到。薛砚看了看卫香茞,轻笑一声,道:“茞姑娘不要往心里去,玄墨儿自小野惯了,没人拿她当女子待,是以,她性子刻薄点。”
卫香茞听薛砚这么一说,便展露了笑颜,道:“没事的,墨儿妹妹可能是自小不在中原生活,所以没有中原女子的知书达理,我不会放在心里的。”
薛砚听到卫香茞的一句‘没有中原女子的知书达理’,登时是皱了一下眉头,若不是知道她是奸臣卫巫的女儿,他早就不会留她在身边了,更何况她还在他面前一直贬低天真无邪的玄墨儿。
离羽只喝着茶水一直没有言语。
玄墨儿这次倒是出奇的安静,甚至也没有反驳,只吃着自己手里的地参果。
卫纤和杜子藤一前一后从外面走了进来,坐到桌边喝了口茶水,道:“薛砚,东西都替你收拾好了,待会吃过了饭,你们就走吧。”
玄墨儿将头从地参果堆里抬了起来,讶异道:“薛砚要走么?”
卫纤点点头,道:“嗯,薛砚要跟卫姑娘回镐京。”
玄墨儿不敢相信地看着薛砚,道:“为什么?”
薛砚拉起坐在旁边卫香茞的手,道:“我和香茞一见钟情,想尽早回京都去央了他爹爹,给我们证婚。”
玄墨儿怔愣半晌,终是坐了下去,默默道:“嗯,那恭喜你们了。”
卫香茞似是在跟玄墨儿炫耀一般,她嘴角挂着笑,笑得盛气凌人。然而,玄墨儿一直低着头,根本没有看她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
默默地,当玄墨儿把最后一块地参果咽下,她起了身,道:“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
就在玄墨儿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一滴清泪,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啪’地一声,落到了地上。
薛砚和那个叫做卫香茞的女子已经走了一个月了,玄墨儿每天都是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只是饭同嚼蜡,食不知味,辗转反侧,伏卧难眠。
就连杜子藤给她讲的笑话,她也只是勉强笑笑。
这段日子,她好似度日如年,她也想过要不要去找薛砚,但是每次都放弃了。她不是不敢去,只是不知道去了怎么面对薛砚。
她算他的什么?师妹?还是朋友?或者只是一个买过他画卷的女子。
她又有什么资格跟在他身边缠着他?
辗转,反侧,反侧,辗转,一夜又到了黎明。日渐消瘦,只是起了床,她又开始掩饰着自己的失落,忙碌着帮小二给客人端菜,上菜,沏茶。
杜子藤轻轻把玄墨儿拉到一边,道:“玄姐姐,我知道你想薛大哥,不如咱们也去京都吧,我也很想去看看薛大哥了。”
玄墨儿将手里的茶壶放下,道:“我不去,如今人家娇妻相伴,你去凑的什么热闹?”
杜子藤拽着玄墨儿摇啊摇啊摇,道:“去吧,去吧,玄姐姐,去吧。”摇得玄墨儿头晕脑胀。
玄墨儿将杜子腾的手打开,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今个忙完了,明天就带你去,行了吧?”
听了玄墨儿的保证,杜子藤就高兴地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第二日一早,当杜子藤背着偌大的包袱窜到店门外的时候,就被眼前的玄墨儿给震呆了。
玄墨儿一袭月白儒袍,头戴冠玉,手执玉箫,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模样,风一吹撩起丝丝碎发,委实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玉面公子。
杜子藤收回神来,环顾四周,道:“玄姐姐,你这是要带我步行去镐京么?那咱们不得走上个一年半载的?等到了镐京,小薛砚都出来了。”
玄墨儿打了个响哨,‘黑爷’就从后面转了出来,道:“有‘黑爷’怎么会让你步行呢?走吧,咱们去阻止小薛砚出来。”
杜子藤差点跌坐在地,玄墨儿不顾马车也就罢了,好歹也该骑两匹红头大马,那才跑得快些,现今倒好,只一头看着颇精瘦的黑驴子,这他们可是要到哪个猴年马月才到得了镐京。
二人骑在黑爷身上,杜子藤时不时地拍一拍‘黑爷’的驴头,都囔着什么,玄墨儿手执玉箫吹着那夜与珺翾合奏的曲子,虽然她不知道那首曲子叫什么,但是后来她自己给曲子起了个名字‘宁月’,因为那夜的月光宁静安稳,月华清辉,将人的心照得极其安静。
当她吹完,杜子藤拍拍手,道:“玄姐姐,这曲子真好听,让人听着舒坦。就像我母亲在给我讲故事 。”
玄墨儿笑笑,道:“宁月。”
杜子藤略一沉吟:“宁月?宁月,真好听。”
玄墨儿心道,她听得这曲子,感受到的是一个女子春夏秋冬不停盼望自己的夫君回家的思念之情,而杜子藤听了此曲,却觉得是她的娘亲在与他讲着故事。果然是人的心境不同,理会便也不相同。
‘黑爷’驮着二人一路上悠闲得很,虽在走走停停之际,却也是脚底生风,杜子藤再睡了一觉之后,醒来已是黄昏了。而现在他们就停在了离镐京不到一千里的荒郊茶棚子里。
如果杜子藤知道‘黑爷’的速度能跟千里马相媲美,那以后史书上一定会记下这么一笔:‘世上能行千里的未必只有千里马,还有一头叫做黑爷的驴子。’只是现在他并不晓得黑爷行路之快。
稍稍歇了歇脚,喝了杯茶水,就又上了路。
眼见着天渐渐上了暮色,天上泛起了点点星光,玄墨儿仰头看天,道:“我看天象,怕是后夜有雨,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寻个客栈避雨的好。”
杜子藤点头,表示赞成。
玄墨儿拍拍‘黑爷’的屁股,‘黑爷’就加快了步伐。
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阴下来的时候赶到一个小镇上,看着几家灯火还点的正旺。玄墨儿心道,这里倒是奇怪,夜都这么深了,竟还有几家人家灯火通明。
玄墨儿将驴停在了一家唤作“仙来客栈”的门前,向前敲了敲门,本来没有掌灯的客栈里面就亮了起来,开门的是一个老者,看着有些驼背,长得还算过得去。
玄墨儿施了一礼,道:“店家,我和家弟行至此处,眼见着这天就要下雨,烦请您给我们一间上房,也好避避。”
那店家打量一圈玄墨儿和身后牵着‘黑爷’的杜子藤,道:“二位,看你们这长的眉清目秀,还是住在柴房吧,不瞒你们说,最近我们镇上来了个妖怪,专门吸食男子精魄,丑的她还不吸,就专吸你们这种好看的。”
玄墨儿心道,这天下,除了奴儿,竟还有有如此癖好的,还真是稀奇。遂道:“店家尽管放心,我和家弟学过一些茅山之术,兴许就能帮你们除了此等妖孽呢。”
那店家听得这话,竟是一脸的欣喜,道:“那便好,那便好,镇上请了好些巫师都被那女妖给杀了,若是公子能将此妖除了,真是为我们小镇除害了。”
说着就把玄墨儿和杜子藤请到了上房,将‘黑爷’拉到了马棚里,备了草料,好生喂着。直到第二天小二才发现马棚里有只黑驴将草料全部踢了出去,正在啃着一只鸡腿,而讶异道:“此驴竟是吃荤的。”
店家将些小菜给玄墨儿端来,坐在房中同玄墨儿讲起了女妖。
“这位小公子啊,不瞒你说,这女妖是一个月之前来到我们这的,我们这个地方是通往镐京的必经之路,来往商人富贾居多,不免就多了些长相颇好的美男子,那女妖就是看到这过往的美男子颇多,这一个月的时间在客栈毙命的男子也不下一百人了,现在弄得我们都不敢接待客人,来往的商人也都不敢留宿,要是小公子能将此妖除了去,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说着这老者就要起身给玄墨儿磕头。
玄墨儿急忙将那老者扶起,道:“小生定当尽力,一定帮你们除了此妖。”
眼见着一道闪电带着滚滚雷声就从天际劈了下来,店家赶忙从地上起来,道:“那,那妖孽来了,公子我回房了。”说完一溜烟地不见了,玄墨儿看着方才还是行动不甚方便的店家就这么以一阵风似的速度不见了,不禁汗颜。
妖风吹的窗门吱吱呀呀,一阵风住了,玄墨儿坐在桌前喝着茶水,夹着小菜,一副悠然自得,却见杜子藤已经是将棉被裹了个严实,连棉被都跟着瑟瑟发抖。
玄墨儿看着床上缩成糯米团的杜子藤笑出了声,道:“你怕它作甚,你又不是美男子。”
杜子藤从棉被里探出头来。道:“我,我,说不定那女妖就喜欢我这种没长大的,那我不就惨了?”
玄墨儿夹菜的筷子僵在了半空,上下打量一圈杜子藤,很是郑重道:“有道理。”
这下把杜子藤彻底吓晕了。
玄墨儿将手里的菜填到嘴里,喝了一口茶水,道:“既是来了。躲着算什么意思?”
说罢那床头上就现出了一鹅黄身影,道:“公子好生厉害,奴家没现身就被公子识破了。”
玄墨儿冷冷道:“想必姑娘家中无人看管,才由得姑娘出来兴风作浪。”押了一口茶水,复将茶杯放下。
那黄衣女子听得这话微微一怔,道:“公子怎么知道?”
玄墨儿将头转来过来,看着坐于床头身着鹅黄衣服的女子,道:“姑娘可是看着玄某眼熟?”
那黄衣女子登时从床上跳起,哪里还见得半分妩媚,怯怯道:“玄......玄......,玄墨儿。”
玄墨儿站起身来,道:“我就说是哪里来的妖精,喜食俊男精魄,早就该猜到是你,这笔帐,我好生给你记着,你速把食掉的精魄吐出来,也好让死去的人能投胎转世,减轻你的罪孽,否则,我定要小白将你道行废尽,打入雪谷,永世不得做回本身。”
“姐姐她现在哪里还顾得到我,说是报恩,我看倒是自己动了凡心。”黄衣女子复又坐到床上,颇有些置气。
玄墨儿走到床前,也是坐了下来,道:“奴儿,小白她自有分寸,决然不会如你一般凭着性子胡闹。”
“好了,不说了,为了以后不栽到你和离羽手里,我看我还是把那些精魄寻个地方吐出去,还了那些人吧,也好让他们能投胎转世。不过,我虽然是吸食了他们的精魄,他们也是该死,逼良为娼,奸淫掳盗之事可是没少干过,打着行善布施的幌子,暗地里做些个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跟他们一比倒是算的善良了。”说完化作黄云离去,一会功夫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玄墨儿看着离去的奴儿,道:“我们是妖,本不该卷入人类的世界,却奈何如今人性还不如一个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