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蚩尤

　　重华进到枫叶林，见九黎寨勇士果然不敢追来，松了口气。放眼望去，林中红雾弥漫，无边无际。这红雾中含剧毒，以致林中鸟兽不生，连树叶也被染成红色，但重华所到之处红雾便向一旁散开，始终浸染不到重华。重华诧异，便往深处走去，越往深处，雾气越重，但重华所到之处红雾仍是自动散开。
　　重华在林中不辨方向，不知走了多远，身边红雾渐渐向一处凝聚，终于在重华面前聚成一尊人形，一缕声音飘来:“原来是上古双瞳之力，怪不得我的怨念也伤你不得。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重华望着红雾凝聚的人形，上前一揖道:“在下姚重华，不知前辈如何称呼，重华被九黎寨围困，误入枫林，冒犯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哎，后世真是能人辈出。这上古双瞳之力我也只是有所耳闻，没想到还真有人能有这种天赋，老夫就是蚩尤，当年被轩辕击败，这枫林红雾便是我的怨念所化。”
　　重华又是一揖道:“原来是蚩尤大帝，重华无意冒犯，还请前辈海涵。”
　　蚩尤一声叹息道:“你能到此处而且不被我的怨念所伤，已经算是缘分。老夫当年丧身在这枫叶林，后人便把此处列位禁地，反而使我无从得知后人消息，你既到此，与我讲讲九黎现在怎样。”
　　重华道:“蚩夜族长英勇过人，带领九黎寨发展壮大，如今苗疆七十二洞已归附九黎，蚩夜族长颇有当年您的风采。但恕重华直言，现今中原各部落在尧帝带领下已无纷争，人类生存不易，时时受到洪水异兽的侵袭，各部落之间和平共处岂不是美事，何必再起争端，使苍生陷于水火之中？”
　　蚩尤道:“年轻人能心系天下当真不易，老夫当年也是为了各部落统一号令不再相争，怎料他轩辕氏不肯归顺于我，才不得已动用武力，也是天意，最终老夫败在他的手里。当年老夫也曾数次大败轩辕氏，而涿鹿一战轩辕氏将我族打得溃败，老夫当年气盛，又岂肯归顺于他，最后却落得身首异处。”提到涿鹿一战，蚩尤唏嘘不已。
　　重华沉默片刻，说道:“重华也曾听过当年蚩尤大帝的英勇事迹，皇帝与神农部落联手才能对抗前辈，也算是天意如此。而如今中原各部落在尧帝带领下治理水患，对抗异兽，鼓励耕种。以重华之见，这才是各部落应该有的样子，而蚩夜族长不顾天下苍生，只为了蚩尤大帝当年的仇恨，便要再次讨伐中原，实在不妥。”
　　蚩尤道:“老夫当年若是像你这般想法，也不至于身首异处，族人人才凋零，被放逐到这蛮荒之地。蚩夜那小子能整顿苗疆已是不易，不知蚩夜功力如何？”
　　重华道:“据说蚩夜族长龙象之力修为已到八层，重华惭愧，不是蚩夜族长对手，所以才来这里暂避，冒犯了前辈。”
　　蚩尤道:“老夫当年龙象之力已练到巅峰，尚且败在轩辕氏手上。中原各部落能人辈出，蚩夜那小子这般实力就想攻取中原，实在是不自量力。你年纪尚轻且有上古双瞳之力，前途不可限量，而且心系天下，说来老夫应该帮你。你出去后帮我转告蚩夜那小子，放下执念，不可再为我的仇恨牵累全族。”
　　重华一揖道:“多谢蚩尤大帝，重华一定照办。”
　　蚩尤道:“你且听好，我这龙象之力太过强横，你运转功力护住心脉，我这八成功力可留你体内十二时辰，足够你离开了。”
　　重华按照指示盘膝而坐，闭目运转灵力护住心脉，红雾凝聚的蚩尤影像化作一缕红雾直冲重华天灵盖，重华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全身像被火烧，胸腔几乎炸裂。重华只得继续运转灵力护住心脉，接受蚩尤的龙象之力。
　　皋陶与蚩炎三人已缠斗上百回合，三人速度均比皋陶快，三人联手围攻下，皋陶只能用巨锤格挡，渐渐体力不支。七十二洞洞主看得胆战心惊，一天之内居然有两人能在三人合围下撑上上百回合。
　　蚩烈这边命众勇士潜进树林，一声令下，众勇士将娥皇昊辰四人围在中心。
　　娥皇踏步上前道:“本小姐正欲大闹你九黎寨，居然送上门来，本小姐便会你一会。”娥皇抚起瑶琴，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琴音四散而来，九黎寨众勇士听得震耳发聩，纷纷扔下兵器捂住双耳。蚩烈毕竟曾是九黎寨第一勇士，功力深厚，不受这琴音影响，此时没了三尖两刃刀，手握一柄长矛向娥皇刺来。娥皇忙紧抱瑶琴，五指划过琴弦，一道灵力向蚩烈劈去，蚩烈不敢硬接娥皇招式，向一旁闪身跃开，再次运起身形挺起长矛向娥皇刺来。娥皇见一击不中，蚩烈已攻到面前，只得放下瑶琴运起灵力与蚩烈缠斗。而娥皇并不擅长近身攻击，被蚩烈步步紧逼，险象环生。琴音停歇，九黎寨众勇士纷纷捡起兵器严阵以待。昊辰见状，挺起长矛上前与蚩烈斗了起来。昊辰哪里会是蚩烈对手，只斗了十几回合，便累得气喘吁吁。
　　娥皇在昊辰帮助下得以喘息片刻，急忙运起召唤术唤出九尾狐，骑在九尾狐背上向昊辰喊道:“昊辰暂且退下。”昊辰虚刺一枪回身跃到灵儿阿娇身边，三人背对背做出防御阵形。
　　娥皇拍了拍九尾狐颈部，九尾狐驮着娥皇一步步向蚩烈走去。蚩烈手持长矛，看着通体雪白的九尾狐，心中暗暗惊讶，难怪几人敢硬闯九黎寨，单单一个姚重华就要族长亲自动手，这九尾狐不知能力如何。蚩烈不敢大意，眼见九尾狐一步步走来，挥起前爪向自己拍来，只得运起身形靠速度在九尾狐的不断拍击中左闪右避，又是一拍，蚩烈举起长矛格挡，九尾狐一爪拍在长矛上。蚩烈运足气力阻挡，仍是被拍飞数丈远，还未站稳身形，九尾狐挥动尾巴已卷了过来，蚩烈来不及躲闪，已被九尾狐卷起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到一棵大树上，撞得树叶纷纷落下，九尾狐仍不停歇，继续向蚩烈抓击。九黎寨众勇士哪里见过这么强大的灵兽，不敢贸然上前攻击，只是张弓搭箭将四人围住。
　　此时蚩烈看出九尾狐攻击招式，只得继续闪身躲避，消耗九尾狐体力。这九尾狐攻击招式凌厉，但毕竟耐力有限，而九黎部落修炼龙象之力，耐力远非常人能及。又斗了一刻，以九尾狐的速度已渐渐伤及不到蚩烈，蚩烈猛然收起长矛，九尾狐呲着牙低吼着与蚩烈对峙。
　　蚩烈说道:“这位姑娘听蚩烈一言，这九尾狐有些能力，但此时已不是蚩烈对手，九尾狐驯化不易，蚩烈也不想伤它性命，请姑娘召回九尾狐，随蚩烈到九黎寨一趟，蚩夜族长意在捉住姚重华，其他人我们九黎寨定当以礼相待。”
　　娥皇心系重华安危，此时听蚩烈这么说，料想重华还未被擒，便反问道:“我那两位兄弟现在怎样？”
　　蚩烈道:“那叫姚重华的只身逃进我族禁地，我族人不便踏入，但那林中红雾弥漫，暗含剧毒，恐怕一时三刻便会毙命，随后闯入一名壮汉料想也不是我族对手。”
　　娥皇道:“好！我便随你去见蚩夜族长。”示意九尾狐自行遁去，带着昊辰灵儿阿娇随蚩烈进入九黎寨。
　　进到寨内，只见皋陶仍与三人拼斗，渐渐力不从心，身上已被砍伤十几处，鲜血溅满全身但手中仍不停息，抡着巨锤挡开三人攻击。
　　灵儿见皋陶惨状，一把扑到娥皇怀中。娥皇扶开灵儿，走上前说道:“不知哪位是蚩夜族长，可否命勇士先住手，娥皇有话要说。”
　　蚩夜见娥皇英姿飒爽，说话不卑不亢，知道娥皇是尧帝之女，此时不便太过为难她。手持法杖走上前去，示意蚩炎三人退下阵来，说道:“原来是大小姐驾临，我族未曾远迎，还望见谅。不知大小姐有何见教？”
　　皋陶手持巨锤走到娥皇几人跟前，此时仍血流如注，娥皇命阿娇检查皋陶伤势，转身对蚩夜说道:“我等未经勇士通传进入九黎实在冒昧，还请蚩夜族长见谅。只是尧帝有令，命我等探查九黎动向，此时消息已传往帝都，历山也有所防备，蚩夜族长若再想进犯中原还请三思了。”
　　蚩夜本想集九黎祝融和七十二洞之力一举消灭高辛部落，夺取白虎封印，再以历山为营，进犯中原。此时被重华等人破坏，若尧帝命大军驻守历山，实在难以成功。而此时确实不便与娥皇为敌，叹了口气道:“大小姐远道而来，本是贵客，只是我族今日不想款待各位了，那姚重华进入我族禁地，恐怕已葬身枫林，各位请回吧。”
　　众人听到蚩夜这样说，纷纷往枫叶林奔去，蚩夜闪身挡住众人，怒道:“老朽放过你等已是看在尧帝的份上，但我族岂能在一日之内两次受此大辱？若再有人踏前一步，休怪老朽无情！”
　　娥皇双拳紧握，眼中泛着泪光，灵儿早已哭得喘不过气，皋陶恨得咬牙切齿。众人一起向枫叶林望去，却见林中毒雾越来越淡，重华周身红雾缠绕，双目泛着红光，一步步走来犹如天神下凡，众人喜出望外。
　　蚩夜回身，惊讶地望着重华，居然连先祖所化毒雾也伤不了他，不知在林中发生了什么。蚩夜用法杖指着重华，怒道:“胆敢擅入我九黎寨禁地，今日我九黎寨定让你碎尸万段。”举起法杖运起全身内力便向重华砸去。
　　重华此时有蚩尤八成功力在身，这龙象之力修为每提升一层，功力便可翻倍，而蚩尤当年已将龙象之力修炼到九层巅峰的境界，即使只有八成，也远非蚩夜能比。眼见蚩夜挥起法杖砸来，重华站稳身形，单手接住蚩夜攻击，两人内力相撞，掀起一阵狂风，七十二洞洞主及九黎众勇士无不愕然。蚩夜法杖被重华牢牢握住。
　　重华道:“重华擅闯九黎禁地实属无奈，还望蚩夜族长见谅。只是重华拥有上古双瞳之力，才得以见到蚩尤大帝所化怨念。蚩尤大帝将八成功力加我身上十二时辰，助我离开，并托我转达蚩夜族长放下执念，以苍生为重，不可无故挑起争端。我得蚩尤大帝相助，不忍伤你族人，还请蚩夜族长不要阻拦。”说完轻轻放开了蚩夜法杖。
　　蚩夜手持法杖缓缓走到林前，仰天长叹：“天意啊！天意！既是先祖之命，蚩夜不敢违抗，你们走吧。”
　　重华周身红雾缠绕，双目闪着红光，真有当年战神的风范。九黎寨众勇士不敢阻拦，纷纷让出一条通道，重华带领众人向寨外走去。
　　众人走出九黎寨，才松了口气，此时皋陶失血过多，脸色煞白，几乎晕倒在地，重华忙扶住皋陶坐下，请阿娇为皋陶疗伤。阿娇道:“方才在寨内我已大致检查过了，皋陶哥哥只是外伤导致失血过多，并无大碍，阿娇立刻配制草药外敷，再服些补血的药物便可。”重华点了点头。
　　此时蚩夜仍呆立在枫叶林外，蚩玄上前说道:“今日未能除掉这姚重华，实在可惜，恐怕日后会成为我们的劲敌。”
　　蚩夜道:“这姚重华机遇奇佳，老夫无能为力，莫说先祖之命，单单是他已有先祖八成功力在身，老夫已不是他对手，十二个时辰足够他们离开了，此时与他硬拼只会损伤我族勇士。”回身召来蚩炎蚩寒蚩月三人，说道，“你三人速速前往中原，悄悄联络丹朱公子，看他有何提议。蚩玄立即准备祭品，开坛祭祖，我要进去这枫叶林，参悟先祖的龙象之力。”蚩玄应承一声，前去准备。
　　此时枫叶林中红雾散尽，蚩玄摆上牛羊祭品，念起悼词，九黎众勇士均跪倒在枫叶林外。蚩夜举起酒杯，朗声说道:“这枫叶林中先祖怨念已散，此处不再是我族禁地，蚩夜破此族规实属无奈，愿受先祖责罚。只恨蚩夜无能，龙象之力修为已到瓶颈，希望先祖助我在枫叶林中能有所参悟。”将杯中酒洒在地面，跪伏在地拜了三拜，起身走进枫叶林。
　　重华等人看阿娇为皋陶敷上草药，歇息了半晌，皋陶已无大碍，重华道:“我得蚩尤大帝相助才能脱险，只是这龙象之力只有十二时辰，大家在此不便久留。蚩夜族长无奈放我出来，但也已聚集七十二洞，虽然知道历山有所防备，难保不会拼死去攻历山，我等还是尽快赶去历山，协助孟良族长守护高辛部落。”
　　众人点头称是，一同往历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