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徐毕辉在情报站

　　李敏带着崔夹岙等村的自卫队向梅园乡建岙村民自卫队取经之后，想起去年她和袁春妍与徐毕辉一起，从宁波乘航船一起来梅园参加小教训练班学习的情形，李敏亲切地对陈晓云说：“晓云姐，去年我和袁春妍、徐毕辉一起从宁波来到梅园小教训练班学习，袁春妍的情况我听陈洛宁老师说起过，她先在三青团区委工作，现在在武陵区委工作，工作得很不错。只是对徐毕辉的情况我没大听说过，情况我不大了解，只知道训练班学习结束后，她回古林补习中学去了，后来听说古林补习中学解散了。晓云姐，后来毕辉姐姐到那里去工作了呀？碧辉姐姐对人很热情，听说袁春妍当时就是她带来的，然后你把她安排到古林补习中学去学习的。不知她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工作？”
　　陈晓云听了高兴地望望李敏说：“谢谢你还惦记她，毕辉现在情报站。她工作蛮好的。”
　　1943年夏天，原来从古林调去攻浙赣线的日本鬼子部队又回到古林来，还派伪军10师进驻古林乡，要把施家祠堂占作军营，古林补习中学无法办下去了，只得被迫停办。于是学生们只得各回各的地方，各回各的岗位。其时，有十多人去了林一新大队参加抗日游击队；有一部分送到三青团鄞东西区队；大部分通过多种渠道都输送到学校和地方当小学老师去了。
　　陈晓云本想把徐毕辉留下来在梅园乡乡公所工作，但是林一新却又把她要回去到情报站去工作，因出过边元仁事件，陈晓云让毕辉回郭青白部队很不放心。
　　林一新说：“这次我是让毕辉回到我中队，在我中队里建个情报站，这也是县委的意思。我的情报站一面为我中队用，一面为县委所用，许多信息是送到县委去的。”
　　林一新又在陈晓云面前这样那样说了一大堆理由，陈晓云听了觉得既然部队这样需要她，就答应了林一新的要求。
　　但是陈晓云对林一新说：“一新，你把我表妹要去我答应你，但是你可要保护好我的表妹呀！不能让她像边元仁那样受人陷害受委屈了。边元仁死了，现在毕辉可是在我身边的唯一的一个亲人了。她要在郭青白队伍中再出事，我拿你是问！”
　　林一新说：“晓云姐，你这就放心吧！毕辉也像我的妹妹一样，我不会让她受气的，我会保护好她的。再说现在我叫毕辉回去，就待在我中队的情报站里，和大队他们不搭界，不受郭清白管，不会再受他们陷害了。再说邢云鹤也叫我打死了，现在大队里也没有这样坏的人了。”
　　陈晓云说，这很难说：“你们自卫大队实在太复杂，什么样的坏人都有，我实在是不放心。”
　　林一新再三保证地说：“晓云姐，她归我直接领导，我让她独立在一个地方负责情报站，她是替我直接负责工作的，你放心吧！我要对她不好陈洛宁也不会饶我的。陈洛宁现在也管三青团工作，她经常来你地方，你以后可以问陈洛宁，我对毕辉怎么样，难道你对陈洛宁也不相信了吗？”陈晓云听他这样说，也不好再对他说什么了。
　　临行前，陈晓云很舍不得地对毕辉说：“毕辉，本来我想把你留在梅园乡乡公所和我一起工作的，林一新叫你去情报站，我也不好多阻拦，那你就去吧！现在你要独立工作了，姐姐不能像在沿山小学时那样时刻关照你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说着她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这是她舅舅的女儿，她就像她亲妹妹一样，几年来在一起都弄惯了。上中学时没办法，现在她要到林一新中队去搞情报工作她没有办法阻拦，只好让她去。
　　毕辉说：“姐呀，你甭担心，我在古林补习中学时已经学会独立生活了，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好了。”
　　陈晓云又说：“我在自卫大队时，也搞过一段时间情报工作。这工作要搞好是不容易的，第一要不怕辛苦，到一个地方就要深入了解和调查，甚至要钻到敌人地的心脏里去。去这种地方你要小心，你既要从敌人那里搞到情报，又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第二，驻扎在地方上你要依靠当地的乡亲们，要对老百姓好，对他们热情爱护。他们有困难我们有能力帮助时就要帮助他们；你帮助他们，他们也会帮助你。
　　“第三，通信联络工作上主要靠通讯员，通讯员都是一些小鬼，多是一些没爹没娘的苦孩子，你要多关心这些孩子，要好好照顾他们的生活。你对他们好，他们才能全心全意为你奔走。
　　“第四，情报站杂七杂八事情很多，你还得任劳任冤，在工作中要发挥大家的积极性。要团结周围同志一起做好工作。”
　　徐毕辉“哎哎”地应着说：“姐姐，我知道了，我会按照你对我说的要求去努力的。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我有空会常来看你的。”
　　徐毕辉来到林一新中队，林一新就以徐毕辉为首成立一个独立的情报站。这个情报站公开名义是为林中队服务的，暗中实际上是为地下党做联络工作。
　　徐毕辉来到情报站，坚决执行上级的命令，又时刻想着晓云姐姐临行对她说的那些话，按她嘱咐去做。
　　情报站开始只有六七个人，四个通讯员：三个是梅园宝岩寺佛教孤儿院的孤儿，都只有十三四岁的一些男孩。其中一名最大的十六七岁，做秘密通讯工作。那名十六七岁的孩子就是缝纫机工，叫庄有庭，是密岩乡西岭人，原在上海学红绑裁缝，衣服已经做得很好。他自愿要求参加林一新的游击中队，后因站里工作需要，就调他来帮助做子弹带、米袋、背包带等东西。
　　这些十三四岁的小通讯员，因为大都是放牛娃和当学徒等穷苦人家出身，有的有母无父；有的有父无母；有的父母全无。家中无力养活他们，就进了孤儿院。当地乡亲们见到三五支队待老百姓好，又主动把他们送到部队来。从地方上来的放牛娃，在地主家吃口冷粥剩饭，还要被地主老板打骂，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当学徒的生活也不好，一天到晚替老板娘抱孩子、提水、烧饭、洗碗筷，被老板娘叫来差去没有一点尊严。有的就是在行军时，看自卫队对他们好跟着部队来的。他们来到共产党领导的革命队伍，有口饭吃就感到很知足了。
　　吃过苦头的孩子很懂事，送到情报站里，徐毕辉待他们像自己的小弟弟一样，处处关怀照顾他们，所以他们工作都很积极。
　　那时情报站还真像陈晓云对她说的那样，没有任何交通工具，通讯联络就靠这些小鬼。只要有任务，不顾刮风下雨，这些孩子们都会出去。冬天里下大雪，山路都积满了雪，他们拄着一根拐杖，套上箬壳鞋，一步一步地爬山越岭去送信。回到站里，手脚都冻红了，有时冻得发痛，徐荜辉赶快用雪擦他们的脚，再叫他们放在被窝里暖过来。
　　十来岁的孩子都还有恋母情结，现在他们离开了母亲，有的母亲早早死了，现在徐毕辉像母亲那样关心他们，爱护他们，这些孩子们在这里得到了母爱。可是这“母亲”还那样的年轻，而且还没有结过婚，他们就都亲热地叫她“毕辉姐姐”“姐姐”。
　　夏天，孩子们冒着酷暑烈日送信回来，常常衣衫都被汗水湿透了，在后山溪坑里洗个澡，洗好澡又把汗湿衣服穿穿上去。徐荜辉见了就悄悄把他们的衣服洗好晾干。破了把它们缝补好。孩子们也很体谅毕辉姐姐，知道她工作很忙，说：“毕辉姐姐，以后不要给我们洗了，我们自己会洗的。”
　　徐毕辉对他们说：“你们实在太累了，脏衣服就放着好了，姐姐给你们洗一下没关系的，这是互相帮助，互相照顾。我替你们洗衣服也是为革命做工作呀，你们有休息时间，使你们养足精神，就能更好地工作。”
　　有个较小的孩子因为白天跑的路太多太累了，夜里睡着把尿尿在被子里了。有次徐毕辉替他晒被子时发现被子是湿的，闻一下有尿骚味，知道是夜里尿床了。她赶快把那被子拆洗了，晒干，然后再给他缝好。以后徐毕辉就每天去检查一次，等孩子们出去送信了，毕辉就到各个床铺摸一下，看被子有没有尿湿的，有尿湿的马上给晒一下。下雨天就向隔壁大妈借一下脚炉来烘干，使他们晚上睡得舒服。
　　孩子们见毕辉姐姐待他们这样好，他们工作更积极了。这些孩子每天要走七八十里到百把里路，脚走出血泡也不说一声痛。那时候条件非常差，没有保健箱，没有红药水和碘酒等医药用品，脚走出血泡了找块破布一包了事，第二天照常出去送信。但他们每天起早摸黑爬山越岭，从不叫苦叫累。
　　毕辉见这些孩子大都不识字，因此布置任务，大都是口头传达。但是有的重要信息，得用字条传给对方才可靠，可因他们不识字，给他们一张纸条也看不懂写着什么，给他们口头讲，又怕他们忘掉或传错话，于是晚上有空就给他们上文化课，教他们认几个字，隔天叫他们默出来，以后自己可以认字条。同时教他们唱抗日歌曲，以提提他们的精神。
　　在上课的时候，她还给孩子们讲革命道理，和他们谈谈他们为什么要参加三五支队？参加三五支队是有危险的，如被日伪军抓去了，敌人对你进行毒打要你们讲出三五支队在哪里，首长在哪里，你们怎么回答？孩子们回答说：“我什么也不说，宁死不屈，就是要杀头也不怕。”徐毕辉听了点点头。
　　孩子们也很机灵，遇到敌人，或通过封锁线，能随机应变，巧妙地通过。见敌人来了，他们就跑进百姓家帮助打扫猪棚或在门前扫地。
　　有时碰到敌机来郊区扫射，就就地伏在地上或山坡上躲避，等敌机飞过再上路去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