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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集:动员妇女做军鞋。

作品名称:浙东的英雄女儿——李敏      作者:张良芳      发布时间:2022-09-03 14:40:10      字数:5482

  但是,自从新四军三五支队在章水两岸展开活动后,章水地区立刻成了三五支队和日伪顽三种势力斗争的焦点。环境越来越复杂,谁能充分发动群众支持谁就能站住脚。李敏为了宣传群众,动员群众,不但和老师同学们相处得很好,并且深入到村里做工作。因为她年纪小,到村里她看见年长的就叫他们“伯伯”“奶奶”,年纪和她相仿的,就亲热地叫他们“哥哥”“姐姐”,看见小孩子就叫“小弟弟”“小妹妹”。日子一久,村人们也把她当作自家人一样看待。不论到哪一户人家去,大家都对她很客气,很热情,而她就笑着走进屋里扫地抹桌烧火抱孩子,什么都喜欢帮一手。
  有那个孤寡老人生了病,她就为他掬钱求医撮药;谁家断了炊,她就把自己的工钱米送过去;有的婆媳争吵,她就上门劝解,充当和事佬;如果有人要写点什么,比如写信呀、写张条子呀不论她怎么忙,也满口答应从不推却。村里的群众无不夸奖李敏是个好老师、好姑娘。每当环境恶劣紧张时,村里男女老少都主动来找她:“我家住在山角落里,出路又好,还是到我家去睡吧!”有这许多广大群众支持,她的工作开展得更加出色了。
  这天晚上,李敏从启明小学来到樟村后面的蜜岩小学找到陈洛宁。陈洛宁是当时的梅园区工委书记,也包括樟村和崔夹岙那一带地方,当时鄞奉县只设这一个区。
  李敏对陈洛宁说:“陈老师,我在崔岙村办夜校做了一些抗日宣传工作,在上课时,向学生们讲了当前我们这里山区的形势,我也教唱了一些抗日歌曲,写了一些标语,让学生们到崔岙前后左右都贴了些标语口号。抗日气氛是有了点。但我感到这仅仅做了些表面文章,还得进一步深入。”
  陈洛宁听了李敏的话,望着这个她喜欢的学生和新同事说:“我也听说了,你在夜校不但给他们教识字,还经给他们讲各地抗日故事、讲中国的故事给大家听,据说大家很爱听你讲故事,大家都很欢迎你。章溪南岸和北岸已经不一样了,我看得出,你抓得很紧,你去了那么短时间,就发动你的学生和当地群众把崔岙抗日气氛搞起来了!这很有作用的,让走来过往的人看了,会知道眼前是什么时势,我们应该怎么提高警惕,如果敌人来我们怎么应对。有了这些兴势,我们接着就可以发动群众组织群众直接参加抗日了。”
  李敏听了点点头说:“我也这样想,是不是先成立妇女会和儿童团一些群众组织?”
  陈洛宁听了高兴地说:“对,李敏,我正想给你说呢。要成立群众组织,有了组织才有力量,有了组织才能真正发动群众抗日。”
  于是李敏在崔岙村在办识字班的基础上,再一个一个地逐个找她们谈话动员,叫妇女们参加妇女会,然后成立崔岙村妇女会,选出了妇女主任,并鼓励她们大胆地工作。接着又成立以看牛娃为主的崔岙儿童团,选出了团长,还帮助他们做了红缨枪,让儿童团协助妇女会在村前站岗放哨,一有敌情就向村妇会和李敏报告。
  李敏在崔夹岙村启明小学当教师的同时,夜夜在村中奔走,组织起了妇女会、儿童团后,接着又把妇女训字班扩大成同男女老少参加的办农民夜校,组织他们学文化、学习时事政治,提高他们的政治觉悟和爱国意识,宣传党的抗日主张,扩大党的影响。在李敏的努力下,崔岙村的群众初步发动起来了。
  这时李敏想到林一新大队有许多战士也不识字,她也听王甸说过:他也要想在部队中教没有读过书的战士识字,可惜自己常常忙于为大队筹粮筹款工作,常常回到部队已经很晚了,自己没有精力也不想再让战士们夜里辛苦,没有很好教战士们学文化。
  这天李敏听说林一新大队驻扎在岩下村,这天晚上夜校不上课,她就来到岩下村。到了那里果见林一新大队驻扎在那里,她先找王甸,问一个站岗的战士:“你们王指导员在不在?”那战士已经认识了李敏,说:“在的。”
  她走到里面去找王甸,来到营房,见王甸正在和一个战士谈话。王甸乍见到李敏很高兴,说:“李敏,你怎么知道我们驻在这里的?你是到蜜岩找陈络宁的吧?”李敏说:“是啊,我来找找陈老师,谈好事看看还早,我就转到你们部队来了。我顺便来看看你,有什么妨碍吗?”王甸说:“没有,没有什么妨碍。”他转溜着眼睛想了一下说,“你是老师,我们大队里的战士大都是文盲,我有空时就教战士们认一些字。可是我不是常有空的,我的事情很多,我负责后勤,常出去到各乡各村筹备粮食。要是你能常来我们大队,替我为战士们上上文化课就好了,你愿意吗?”
  李敏听了忙高兴地说:“我愿意,我愿意!”
  王甸说:“话起念佛就发脚,我马上把部队集合起来,请你给我们战士上课;你也可以结合你在训练班时控诉大会上讲过,你家小港被日本鬼子烧杀抢掠的故事,战士们爱听的。”李敏说:“我可能讲不好的。控诉会上我自己讲自己,可是在这里是给大家上课啊?”
  王甸说:“一样的,你尽管放开讲,战士们会爱听你讲的。”
  王甸征得大队长同意,把队伍集合在一个堂前间,点起一盏小煤油灯,让战士们扛着枪席地坐着。王甸向大家说:“今天晚上崔岙小学老师路过我们营地,她认识你们白天在崔岙街上扫地,我们现在叫她来让她教唱一个歌好吗?”
  战士们望着这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大家都高兴地拍手欢迎:“好——”其实有些战士已经知道一些他们指导员跟李敏的关系。大家的手拍得更起劲:“好,我们愿意跟李老师学唱歌——”
  李敏红着脸想:“这叫我如何教的好?”她想一想,她只有先向战士们教唱流浪三部曲了:“同志们,我唱歌也唱得不好,和大家一起学吧,现在我们还是和大家一起学唱一下‘流浪三部曲’吧:《我的家——在松花江上》——我的家在松花江上——唱!”大家就唱起来:“我的家在松花江上——”李敏接着唱:“那里有大豆高粱……爹娘呀——爹娘呀——”未经一句句唱完,大皎乡和建岙村家被鬼子烧掉家的战士,这时也使他们想起他们还在外面流浪和投亲靠友的父母兄弟姐妹们,听着李敏的歌声哭了。当李敏一句句教他们唱时,大家都十分认真地唱,边唱边流泪。
  歌唱好便教认字,战士们对李老师教的字也特别认真地学,自此李敏就每个星期晚上来一次,给战士们教唱抗日歌曲和学习识字。有次她教战士们识字和唱歌的时候,她望望坐在地上的战士们的脚,大都穿着草鞋,有的干脆打着赤脚。她心里一动:“天马上要冷起来了,战士们夏天秋天打赤脚还可以过,天冷了也打着赤脚双脚不受冻吗?”她第一次想到要为战士们做双军鞋念头。
  夜晚崔夹岙祠堂大厅里,农民夜校在继续上课,汽油灯汽油点完了,又用松枝和亮篾火把照着小块黑板,黑板上写着一行行端正的歌词,李敏用竹鞭指着黑板上的粉笔字一个个念了起来。妇女们也跟着念,等大家会念了,李敏就弹起风琴,她把风琴也抬到亮堂大厅里,领着大家唱起歌来。歌词开头这样写着:
  情郎哥哥去当兵,
  哥哥唷,前方去打仗!
  要和鬼子拚性命……
  嘹亮的歌声在村庄上空震荡着,引来了许多人。她看看这正是宣传群众的好机会,忙把风琴盖上,叫外边的人到教室来,然后对他们说道:“歌等一会再唱,我先讲一个新四军三五支队打仗的故事给大家听听,好不好?”
  大家齐声回答说:“好——”
  李敏就讲起狮子山大捷的故事来,她讲到三五支队在四明山梁弄附近,怎样勇敢地包围了伪军据点,怎么英勇地用手榴弹炸毁了敌人的乌鬼壳(碉堡),奋不顾身地冲了进去,把伪军打了个落花流水。人们正听得起劲的时候,她的话音突然低了下来,沉痛地说:“这次战斗我们取得了重大胜利,但是也付出了很大代价。特别是出现了许多硬伤病员。她把“硬伤病员”的四个字说得特别慢,似乎特别痛心。
  有人忙问:“什么外伤病员?”她也知道大家会这样问,就回答道:“大家都知道梁弄一带全是毛竹,三五支队战士们穿着草鞋,冲锋时毛竹根郎牙剌都戳到了他们的脚底里,这就出了许多硬伤病员。有的甚至把脚板都戳穿了,无法走路。如果有一双结实的鞋子穿着,能戳伤脚底还会吃这样的苦头吗?”
  这时有人说:“是啊,有一双布鞋穿着三五支队战士就不会吃这样苦头了。”
  “可是布鞋哪里来呢?”李敏问。
  她自己接着说:“姐妹们,我们大家都来做些军鞋吧。把军鞋献给三五支队战士和六大队战士,好使他们以后打仗时脚板不受伤了。”
  “我反对!”突然教室外响起一个破锣似的声音,袋袋爷爷气势汹汹地走进教室,冲着李敏说。这个反动家伙在教室外听了许多工夫,此时实在沉不住气了,就特地走了进来。
  “袋袋先生你为什么要反对?”李敏沉重地掠了一下头发反问他。
  “你不是在发动群众给三五支队做军鞋吗?”袋袋先生故意煽动地说,“你这样做,会加重百姓的负担。”
  “袋袋先生,你为什么反对?你太偏心了!”李敏以严肃的态度责备他说,“郭青白的部队不打鬼子兵,不打和平军,带着老婆班(郭清白在部队里带着大小老婆)、儿子排(还带着好多个儿子)一进村里就一家一户吃百姓粮食,一出村就拉夫抓丁抢东西。你身为区长不但不阻止,还处处给他们方便。三五支队打鬼子纪律严明,与老百姓同甘共苦,大家自愿做双军鞋来慰劳他们,你却故意刁难他们,三五支队来了你不好交待呀?”
  袋袋爷爷听了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她。一听说三五支队要回来,他听了心虚了,涨红了脸,笨拙地拉开绸衫的胸襟,又神经质地一颗颗地扣上钮扣。刚点上的香烟吸了几口,又在手指上吐着唾味揉灭掉烟头。最后忽然自己调解地对自己说:“妇女们,你们到底自愿不自愿呀?”
  大家大声吼了起来说:“谁好谁坏我们分得清!”
  “哼”一个妇女对袋袋爷爷扮了个鬼脸说:“我偏要做一双!”
  “我也做一双。”
  “我做两双!”
  很快一个做军鞋的热潮掀起来了。
  袋袋爷爷虽有他的坏主意,他原打算挑拨群众与三五支队的关系。不想弄巧成拙,当场被李敏揭了底,结果讨了个没趣,摇摇头呆呆地离开课堂灰溜溜地走了。
  夜晚,在崔夹岙村第七堂沿间。
  李敏在给妇女会讲话:“妇女姐妹们,阿嫂、阿婆们:昨天三五支队的战士们在我们崔岙村堂沿间宿营,你们看到三五支队战士们是不是很多战士没有鞋子穿呀?只穿着一双草鞋?天越来越冷起来了,他们没有鞋穿,叫他们赤脚行军打仗太不方便了,我们能不能做双鞋子给三五支队战士们穿穿呀?包括林大队,他们为了打鬼子,日夜奔跑,太辛苦了,把鞋子都奔破了。在打仗时,因为没有鞋子穿,脚常常会被毛竹根和剌柴戳开的。上次三五支队打狮子山时,许多战士的脚就被毛竹根戳破了,造成很多硬伤病人。我现在向大家提议:我们各位姐妹、各位阿婶和阿妈,在百忙中抽点时间我们每人给三五支队战士们做一双布鞋。普通的大小,从37码到39码40码41码42码都可以,三五支队战士们的脚有的大有的小都可以穿,但做的一定要结实一些;特别是鞋底要切得硬一些厚一些,你们做好了都交给妇女主任应荷花好了。荷花嫂到时候你收上来交给我,我们一起送到部队去。”
  晚上。李敏在根青家里请教根青妈妈:“根青妈,妇女主任派你也做一双军鞋了吗?”根青妈说:“是啊,她派我也做一双。我正在寻做鞋底布呢。”李敏坐在竹椅子上说:“根青妈,做一双鞋都要些什么材料,你给我讲一讲,我也要做两双送给三支队战士。过去我只会现成穿,从来没做过鞋,我在家穿的鞋子都是我外婆和我阿妈做的。”
  根青妈说:“李老师,你工作这样忙自己就不要做了,我们大家多做一双就有了。”
  李敏说:“我动员大家做,我自己更要以身作则。根青妈,你看做一双鞋要哪些材料?”
  根青妈说:“做双鞋子材料倒是不多,主要有双好一些的玄色鞋面布就好了,衬里找些白的大鹏细布也可以了。主要还是切鞋底功夫要多一些,做鞋底布不用太好,但要结实一点的布料,破布碎布都可以的,要一层一层地衬起来,这要花费一些功夫的。”
  李敏说:“那工具呢?要些什么工具呀?在家时我看见过我外婆切鞋底,是不是要一只带柄的钻子?还有顶针?还有麻线?还要有一个线挟?”
  根青妈说:“对对对,主要就是这些工具。”
  李敏说:“这些工具外面都有卖吗?”
  根青妈说:“小杂货店里就有卖的。”根青妈又说,“李老师,麻线我这里有一些,我家两个男小顽,特别是根兴,一天到晚在山上打柴、背毛竹,他夏天穿草鞋但冬天总要穿布鞋。这鞋穿得特别厉害呢,所以我一年到头要给他做鞋,一年得要做两三双鞋,所以我家做鞋的麻线我备很多,你先拿些去好了。做鞋的工具:钻头、线挟的倒只有一副,顶针我也有两个你拿一个去好了。做鞋底的材料,我家两个孩子穿下的破衣裳也很多,你也拿些去。”
  李敏听了高兴地对根青妈说:“我大致有数了,你给我一些破布吧,工具和鞋线我到街上杂货店去买。”
  根青妈说着就整了一些破布给李敏。
  夜晚,李敏回到宿舍点着煤油灯,她在灯下和一个女老师在一起切鞋底,用钻子钻着一双厚厚的鞋底。她学着外婆样子,切一下,把一根粗粗的鞋线做两三段拉出来后,再把那很长很粗的切鞋底针在自己头发上磨磨,再用钻子来钻厚厚的鞋底。钻透以后,把带线的针循着已经被钻头钻通的鞋底把鞋线在另一面一段一段拉出来后,拉到底最后右手使劲再拉一把。把线拉紧了,这就完成了一针,然后再用钻子钻下一个孔…….
  经五天五夜后,见缝插针地、有空切一点有空切一点,李敏终于把一双鞋底切好了,切得很结实,只是针脚有点歪歪斜斜的没有根青妈那样切的齐。鞋底切好后,在根青妈帮助下,把鞋面和鞋里子布也做好了,就要把鞋面缝到鞋底上去了,这就叫绱鞋。这工作她自己不大会了,她就又拿着活计到根青妈地方去请教,经一针一针地与鞋底相连起鞋面来,在根青妈指导下总算也把一双鞋做好了。
  纳好鞋底后,她拿去叫根青妈妈看看。根妈妈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后高兴地说:“李先生你初次做鞋就做得这样好!难得你做的。你的手很巧啊!”
  李敏说:“这鞋子还拿得出去吗?三五支队同志会要穿吗?”
  根青妈妈说:“蛮好的呀,怎么会不要穿?他们都赤着脚呢。”
  李敏有信心了,接着她又找来材料有空就做,当作夜里没事时的一桩业余工作。这样几个月来竟做了五六双。
  崔夹岙村就做了两百多双鞋子。一个月后,五支队又来到樟村,李敏和崔岙村妇女主任应荷花就带着妇女会把两百多双鞋子送到五支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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