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奇冤 第十一集(4)
作品名称:平阳奇冤 作者:甄远东 发布时间:2012-10-18 10:06:04 字数:3878
桐庐。
吴仁义家门口。
一间破旧的房子,大门紧闭。
刘仪卿领着庄正甸在向一位当地老乡打听吴仁义家。
刘仪卿:“请问大哥,收草药的吴仁义住在这吗?”
当地老乡:“是啊,你们找他做什么?”
刘仪卿:“我来找他收点药草。”
当地老乡:“哦,你们得换一家收了。”
庄正甸:“为什么?他人呢?”
当地老乡:“死了。”
刘仪卿微微一愣:“死了?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啊?”
当地老乡讥笑道:“是啊,天有不测风云嘛。”
庄正甸关切地问:“大哥,他怎么死的啊?”
当地老乡:“嘿嘿,他是乐极生悲。他为官府效力立了功,官府赏了他五百两银子,因为他家里有了这五百两银子,就引来一位梁上君子。这位仁兄夜里来到他家偷钱,可他的技不惊人,在翻箱倒柜的时候发出声响,被吴仁义发觉,于是二人厮打在一起。吴仁义的老婆惊醒后喊叫起来,情急之下,小偷就拔出凶器在吴仁义的肋下捅了一刀,当场吴仁义就呜呼哀哉了。”
庄正甸:“哦。”
刘仪卿:“凶手抓住了吗?”
当地老乡:“抓谁?早就拿着银子跑了。那天夜里邻居都听到他老婆喊‘抓贼’了,可没人给他帮忙。吴仁义死了,老婆吓的也回娘家去住了,这种人,活该!”
庄正甸看了刘逸卿一眼,说:“得,这下好,生意也别做了,我们两人都省心啦。”
刘仪卿与庄正甸淡淡一笑,二人默然离去。
闽浙总督阿林保官邸。
正厅。
供桌上摆着香案。
使臣张润:“闽浙总督阿林保听宣!”
阿林保整冠,弹袖,下跪:“奴才接旨。”
张润宣读圣旨:“着闽浙总督阿林保之子玉琪,进宫随太子伴读,钦此。”
阿林保:“领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润急忙搀扶起阿林保:“总督大人请起。”
阿林保:“张大人请到客厅用茶。”
客厅。
阿林保客气地把张润带进客厅,二人分宾主坐下,丫鬟上茶。
张润:“总督大人在剿灭海匪与平定白莲教、天地会的举措上屡建奇功,皇上十分赞许。特别是白莲教,这帮教匪的教主,居然是前明朱室后裔朱洪竹。总督大人最终消灭了天地会,诛灭了朱洪竹全家,为朝廷剪除了心腹大患,皇上自然高兴。这才特赐恩旨,让贵公子进宫伴读啊。”
阿林保:“嘿,张大人,你不知道,这进宫伴读可是个苦差事啊。”
张润笑道:“哦,是吗?”
阿林保一本正经地说:“是啊。”
张润一弹顶戴,故作懊丧:“哎呀,看来我这拍马屁还拍到马腿上去了!”
阿林保:“怎么说?”
张润做无奈状:“贵公子进宫伴读是下官我举荐的啊!”
阿林保:“是你举荐的?”
张润:“是啊。”
阿林保:“哈哈,那就罚你饮酒三杯。”
张润笑道:“大人,谁不知道,历朝历代,随太子伴读都是一份殊荣啊!皇上一旦恩准,就意味着皇上把你当作自家人看啊!哈哈,您跟下官我还来这些花花绕啊?”
阿林保:“哈哈!那你就罚我饮酒三杯,如何?”
张润:“哈哈,当然要罚!”
阿林保的官邸里里外外。
张灯结彩,披红挂绿。
前厅。
下人们忙着在大摆酒宴。
中厅。
院子里,有个戏台。
后台。
演员们在化装。
前台。
文武场在准备演出。
合府上下,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门房边,临时置放了一张登记礼品、名单的桌子。
收礼的管事们,面对一个个前来送礼的官员,收礼、登记、接待,忙的不亦乐乎。
管事甲唱礼:“福建学政李大人,田黄石雕麒麟一对,文徵明行草《前出师表》一幅!福州知府巴尔扎,西人座钟一尊,烟土三十二两!福建提督甘大人,景德镇瓷瓶一对,玉如意一柄!”
管事乙招呼、接待客人,把客人一一引入客厅。
客厅里,阿林保喜笑颜开,应酬着各种前来贺喜的客人。
阿林保:“哎呀,李大人,那文徵明的《前出师表》,你都是轻易不给人看的啊!你这可真叫我为难了,这样,吃了酒席你把东西带回去,君子不夺人之所爱,你这件宝贝我决不能收!”
李大人:“这不是见外了吗?贵公子进宫伴读,可喜可贺,一幅字画,何足挂齿。皇上拿你当自家人,你可没把我当自家人啊?”
阿林保:“岂敢!岂敢!”
去往后厅的走廊。
阿林保碰到了温州知府杨大鹤。
杨大鹤一见阿林保,连忙下跪行礼:“学生给恩师大人贺喜!”
阿林保一见杨大鹤,气就不打一处来:“起来吧,你也敢来啊?”
杨大鹤战兢兢爬起来,不安地观察着阿林保的脸色。
阿林保愠怒地冷笑着:“平阳‘民变’的事,你办的不错啊?”
杨大鹤:“学生该死,学生糊涂。”
阿林保:“去到中厅看戏去吧,还想说什么?”
杨大鹤:“听说,听说学生任满,是,是象山的知县廷潞来接任温州?”
阿林保:“耳朵挺长嘛,是的,是浙江按察使朱理向吏部推荐的人选。”
杨大鹤:“那,那恩师打算把学生放在什么地方啊?”
阿林保一听,只把他气得浑身发抖:“你戳了这样大纰漏,居然现在还敢来向我张口要官!我问你,你还能做事吗?我还敢要你做事吗?你知道吗?我险些就在你手上翻了船!妈的,你给我回家好好闭门思过去!”
“是,学生一定好好闭门思过。”杨大鹤一时不知所措,一副可怜相,灰溜溜躲到一边去了。
前厅。
宴席上。
满桌的美酒佳肴。
阿林保在频频举杯,与张润、李大人及众客人畅饮尽欢。
阿林保:“诸位请,诸位请!”
张润:“大人得先干一杯。”
阿林保:“同干,同干。”
李大人:“这是喜酒,张大人说得对,总督大人得先干。”
众人附和:“是啊,是啊。”
阿林保:“好好,我先干杯。”
戏台上。
正在上演昆曲“牡丹亭”。
夜晚。
阿林保卧室。
陈设华贵富丽。
二丫鬟把阿林保搀扶进卧室,服侍他安睡后,静静退下。
夜晚。
总督府大门楼。
张灯结彩的门楼边,安放着一面大鼓。
两个门差在看门。
临门大路对面大榕树下,林钟英隐蔽在树干旁边观察、思索着。
渐暗。
晨曦初露,彩霞漫天。
清早。
瀛洲码头平安客栈。
客房里。
林钟英换上一件长棉袍,略一梳理,文人本色立现。
他定定心,走出门。
院子里。
林钟英从木柴堆里找出一截短木棍藏在大褂里,走出去。
总督府大门楼。
三个门差在门楼下当值。
门差甲:“昨晚我喝多了,到现在还头疼。二位兄弟辛苦点,把这大鼓给看好了,我到门房里边去歪一会。”
说完,他走进门楼里边的门房。
门差丙问门差乙:“这鼓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大的家伙,还怕人偷?”
门差乙:“小兄弟,不是怕人偷,是怕人敲。”
门差丙:“大哥,这我就不懂了,这冤鼓不就是给人敲的吗?”
门差乙:“你才来,好多规矩你不懂。总督大衙门前的冤鼓,不是提审惊天动地的大案要案,或是升堂执法杀官斩将,平时一般是不敲的。我们门差,兼有护鼓之责,一旦有喊冤告状的人走近,我们就要立即护住这个大鼓。因为此鼓一旦被越衙告状的人敲响,不但要打告状击鼓人五十大板,我们看鼓的人也要挨板子。”
门差丙:“为什么?”
门差乙:“你以为总督衙门是那么好进的吗?怕挨板子就别来喊冤。”
对面大榕树下。
林钟英悠闲地走到大榕树下,似是在散步。
总督府大门楼。
门楼下,一阵北风吹过,卷起地下的落叶。
门差乙:“真冷,我进去暖和暖和,待会我换你。”
门差丙点点头,但不一会,门差丙终于也耐不住门楼下过道风的寒冷,看看四下没人,也遛了进去。
对面大榕树下。
林钟英一看机不可失,三步并作两步向总督衙门的大门楼走去。
总督府大门楼前。
林钟英走到门楼旁边,一面加快脚步,一面从怀里摸出那截短木棍,他冲到鼓边,“咚咚咚咚”就大擂起来!
门房里。
众门差们猛听鼓响,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惊呆了。
门差甲:“不好,有人击鼓!”
待意识到是有人击鼓,一个个气急败坏地跑出来。
总督府大门楼。
门差甲利索抢上去伸手夺下林钟英手中的木棍,哭丧着脸吼道:“大爷,你这不是要我们好看吗?”
林钟英泪流满面,连连作揖:“得罪诸位上差了,我有天大的冤枉啊!”
事已至此,门差们只得自认倒霉,一个个胆战心惊地把林钟英带进总督府。
阿林保卧室。
“咚咚咚”的鼓声惊醒阿林保。
阿林保起身,他心里纳闷,穿着便装棉袍就步入大堂。
总督大堂。
阿林保也没落座,站在正堂的屏风边上,扫了一眼匆匆赶来站班的衙役们,威严地说:“把击鼓人带上来!”
屏风后面。
杜心慈来到屏风后面,则耳静听。
总督大堂。
林钟英立刻被两个衙役架上大堂。
不容分说,施刑的差役已经把他按倒在地,用刑板牢牢按住。
施刑的差役准备施刑。
阿林保挥挥手,示意衙役不要施刑。
他心下好奇,向林钟英问道:“你是哪里人?做什么的?为什么击鼓?”
林钟英被衙役的刑板按趴在地上,他抬头一看,是个穿便装的老头,也没什么官架子,以为是总督的什么幕僚,就说:“先生,我有天大的奇冤,要面诉总督大人。”
阿林保好奇地与告状人开起玩笑:“你说给我听听,要是真稀奇,我就为你禀报给总督大人。”
林钟英趴在地下从衙差的刑板下腾出手,从怀里掏出诉状,递给阿林保。
阿林保一看状纸,顿时拉下脸。
他默默走上文案,在林钟英诉状上批起来:“此呈已由浙江抚台,按察使批办,着原告遵批,赴温州府投质催办即可。”
写完后,他把林钟英的状子交给书办后,便离开大堂。
书吏把阿林保批示过的状纸塞到林钟英的手里,说:“回去吧,别再躺着啦!”
林钟英直到现在,仍被衙役们把他脸朝下按在地上。
他动弹不了,就趴在地上大喊:“我要面见总督阿林保大人!”
这书吏也拿林钟英调侃起来:“看来你是一定要见总督阿林保大人喽?”
林钟英咬着牙说:“是,见不到总督大人,我死也不走!”
书吏开心地问:“要是见到了总督大人——你还走不走啊?”
林钟英:“见到总督大人我就回去。”
书吏大笑:“那你就回去呗——弟兄们,把这书呆子给架出去!”
立刻就上来四个五大三粗站班的衙役,两人架胳臂,两人架腿,不容分说把林钟英抬了出去。
这位书吏大约也是良心发现,向那几个衙役交代说:“哎,你们轻点,别伤着这书呆子。”
总督府大门楼前。
那四个大汉这才没摔林钟英,只把他轻轻放在地上。
林钟英这才意识到刚才那着便装的老头就是总督阿林保,他坐起身拿出诉状一看,总督的批字竟与浙江巡抚与按察使批的一样,还是叫他去找温州府!
“青天啊,我林钟英冤枉啊!”林钟英大叫一声,几欲倒下。他真感到现在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