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铁骨铮铮，5

　　第六章∶铁骨铮铮，5
　　话说仝水富又显摆《奇门遁甲》，很是用心推算李连去东北的事儿，刚起个头儿，抒平突然捂着肚子痛苦呻吟着“肚痛。肚痛……”那痛的样子十分厉害了，肚子呼噜噜地胀个没治，小鼓似的发硬，瘫倒地上下肢乱弹蹬，面色蜡白，冷汗涔涔已经奄奄一息了。人们大惊，不知此为何病了？虎子哇哇地哭了起来。这劲儿耽误了时间就往阎王爷处报到了，无不急得团团乱转。世龙抱起抒平急急上卫生所去了，人们没魂似的一样跟在后面，无不泪飞。
　　医生正忙着给患者输液，一见这等情况，吓的什么似的，大叫∶“了不得！莫不是绞肠痧吗？”
　　绞肠痧是消化系统最为险恶急性病，须臾要命的。
　　抒平躺在病床上也不会呻吟了。
　　医生摸那肚腹，胀得越发厉害了。又见那鼻孔冒出的都是冷气，浸的指头发凉道∶“还好，不是那病，要不了个子！”
　　乱问咋了？医生来不的解释。
　　医生急急拉开药橱子取出熟附子30克、肉桂20克、干姜20克、木香15克、制大黄60克，忙忙煮了一瓷钵深红色的药液，稍温，拿着压舌板敲开抒平的嘴，一匙匙往肚里灌着。待药灌了一半的时候，那肚子就急剧动了起来。就赶紧叫世龙把她挪到按摩床上，退了下衣，谷道对着床一端的圆孔，下面放了瓷盆。
　　李连抬着不会动的下肢，医生继续灌药。
　　突然好似炸雷般的响起，紫黑的粪便夹杂数鸡卵大硬球犹如万钧之力似把瓷盆射穿的样子，泄了大半盆子奇臭满屋的便液，肚子一下子瘪了。抒平从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儿回来了。
　　看起来不管啥人，就是权利至高无上的皇帝老子只有在疾病跟前，任何尊严统统化为乌有。抒平气色好转，呼吸顺畅，没了痛苦的表情。满屋子的奇臭熏的人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医生端起粪便，李连急忙接过往茅房里跑去了。
　　医生又烧一大盆子干姜艾叶，仄仄歪歪端到里间，让抒平痛痛快快洗浴一回，就如同没有病过似的一样。
　　医生是本村的姑娘，是邵江万的表姑，名叫马芳，高挑的身材，面容青秀，黛眉晶目，鼻端口红，医科大学毕业，至今三十七八岁了，依然孤高守独，把全部的精力投入救死扶伤白业里。拒绝了大医院的高薪聘亲，坚守农村为贫穷百姓解危除灾。岳宝粉和老蔡的生命，都是她的高超医术得以起死回生的。抒平的生命又被她的爱心捡了回来。
　　医疗室雪白的四壁都给锦旗挂的毫无空隙燃烧着青春的火焰。
　　抒平付过医疗费，也送了一面锦旗。
　　马医生道∶“大姐的病是因肝脾不调受了雨淋触动内里的寒气引起的冷胀，寒气拉完病好了，熬生姜羊肉汤喝十天半月就除根了。”
　　邵江万听说了抒平的病，打死了自家一头黑山羊，拾掇干净扛到后院给抒平补身子了。大家非常感谢江万的爱心。自服了羊肉汤后，抒平以前怕冷的体质有了变化，直觉肚子里热烘烘的舒服极了，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发报机滴滴哒哒的声音昼夜不停，及时将地下同志获得的情报信息发给上级领导，及时清楚潜伏的叛徒确保党组织的安全，更好的展开对敌革命斗争的正确方针不断获得胜利。
　　一天早饭罢，李连瞧着调机上的那对尺余高的“元青花”瓷瓶仿制品，倒也十分精至，日光灿灿，云彩飘绕，朱鹮翔空，鬼谷子王禅一身道袍，挽着发髻，横插玉簪，奔楼头，高鼻梁，眉宇宽阔，双目半闭，在古松下的石头上盘腿打坐。一群弟子跪在跟前虔诚求法。好似古人要从瓶子上走出来一样。这手艺真的是精湛至极，足可以假乱真了。
　　老蔡见女儿那么聚精会神地瞧观，道∶“瞧出什么来了？”
　　李连道∶“父亲，我看这瓶子爱国之心大着哩，它说要跟着我去东北杀鬼子的！”
　　世龙笑道∶“真会想象！你拿啥能赋予瓶子杀敌的力量？”
　　李连道∶“叔叔真是个忘事精！给你说的微型炸弹不记得了？云雾山牺牲的英灵也忘了吧？”
　　世龙道∶“国仇家恨怎能忘？埋在心下未曾言！按你说的，还得保定去一趟，看看地下兵工厂的高阳同志能否解决这一关键的的问题。”
　　李连道∶“年关里咱就应该去瞧瞧段叔叔去，可就是忙得分不开身，想想也没法说，就装到心里不提了。眼看就到三月，春光烂漫，还学上次焦唐，段氨……”
　　世龙脸子一沉，道∶“你糊涂个甚的？瞎着眼儿往心痛处戳？段氨段氨？你去把段氨喊来呀！”说着眼里转着泪，正义，惩恶扬善，勇敢的段氨，你消灭了罪恶的郝家堡，拯救了一方百姓，再也不受郝大麻子的欺压了。你是光荣的离开了世界，人们心里不忘你，叔叔我心里永远牢记你！年年大雪里琉璃河畔盛开一株洁白的梅花，那是你爱国爱民的精神，永垂不朽的精神光耀地天！
　　李连才知道自己的舌头离了谱儿，道∶“叔叔对不起，侄女慌嘴了！”
　　世龙说∶“慌嘴？吃饭就不慌嘴？你是慌魂了！”
　　老蔡道∶“你俩别抬杠了行吧！保定也不算远，上次你们集资助贫，防止青年们出国打工，那里的同志给与极大帮助，理应瞧瞧去。眼看着柳吐翠，杨披絮春意盎然了，小燕子喳喳叫着来了一些儿。我要不是年纪老，就和你们一起去保定看看咱们地下兵工厂制造的武器也往东北去打鬼子去。我那个日本朋友岗村，已经成了杀人恶魔。我要是年轻力壮时一定想法弄死他，给东北的老百姓报仇！”说着瞧了水富，水富坐在桌子边，双手托腮，凝目出神，好像思考着什么。道∶“水富兄弟，你寻思个啥的？”
　　水富蹙眉眨眼，道∶“哥，我在想李连侄女匹马单枪艮方杀鬼的吉凶祸福哩。咋算着先上来是惨重的皮肉之苦，给揭层皮差不多。结果却大获全胜的。这一着奇得很，卦理里说有贵人相助，大功告成的。事情里我百思不得其解，心里有些儿愁。”
　　老蔡微笑道∶“只要抱着利国利民之心，一切随缘吧！”
　　李连道∶“水富叔，真的大功告成别说揭层皮了，掉了脑袋也值得的。”正说时，邵江万来了。
　　老蔡想过了初八，企业的职工都上班了，就没见这孩子去琉璃厂去呢？问∶“娃子没上班？”
　　江万回∶“鲁伯伯去后我心里没魂了，就不想干那活儿了，准备改行的。”
　　水富道∶“好好儿的班不上，改啥行的？”
　　江万道∶“铁丝网儿在浅水里圈个圈儿养鱼哩！”
　　水富哈哈笑了一阵子，道∶“真的作怪儿了！我能架鱼鹰扑鱼；岳宝粉能住水里逮鱼，你想要多少鱼？想贩魚我供着你！”
　　老蔡道∶“琉璃河深潭是个天然鱼库，用之不竭，取之不尽，哪个鱼也不用你养的。我看你还是养羊吧，山羊坡实，抗病。一斤羊肉比几斤鱼贵的，有得天独厚条件，养羊好着的。我同你抒平姐姐，李连妹妹和世龙叔叔商量商量，给你本钱发展山羊去。”
　　世龙李连齐声道∶“别商量了。咱们的宗旨就是让穷人翻身的不受病穷的。”正说时，抒平从地下室上来，探着半截身子拍着墙壁响了三声，这是暗号。老蔡、李连，世龙下了地下室。
　　抒平拿着译出的加密电报，给了老蔡，说∶“海上来的，情况紧急！电报里统共七个字∶公主坟破，乞丐，急！”
　　李连世龙不解其意，不便询问。
　　老蔡心里清楚，因叛徒的出卖，公主坟地下联络站遭到敌人的破坏，急令查出叛徒！这个急里包括小乞丐同志被捕牺牲了的意思。联络站转移了新的地点，另行密告。接着，就告诉了俩位新党员——李连、世龙——“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非你二人莫属了”。
　　抒平道∶“我知道年轻人的心思急着杀日寇，这事儿急不得的。日本对我的侵略野心，有目共睹，广大爱国志士心里都有所准备。目前的当务之急清理叛徒，减少党的损失！”
　　世龙说自己“已经不惑之年了，侄女连妮子算是个年轻人吧！不过这为国难赴汤蹈火之心永远是年轻的。”老蔡道∶“所以这个任务你俩必须尽快抓到叛徒！为了不要弄错，确定无误然后击毙！”一边说，一边把几张照片带着名字的给了世龙。
　　这是从档案里调取的传了过来。分别是∶王淼，女，三十二岁，地下情报员；姜夔，男，二十五岁密码破译员；李涛，男，二十七岁抄报员。
　　抒平又仔细瞧了照片和档案道∶“我咋觉得这事儿不可能。几个青年虽然岁数不大，都是经过特工训练的，又都刚刚入党，怎么说叛变就叛变了？完全不可能！不知是哪个领导做出的错误判断？”
　　老蔡解释∶“别管错误不错误了，一查就晓的水落石出了。”
　　其实，抒平分析是正确的，查到最后不是叛徒而是汉奸！汉奸和叛徒对革命事业的破坏往往是无法弥补的，也是杜绝最难的毒瘤子。
　　公主坟历史里叫(网知)王佐庄，后来清帝嘉庆的两个女儿年轻轻死了，埋葬于此，称为公主坟。公主坟有“围墙、仪门、殿宇”哨房等，方圆十几亩大，里外栽植松、柏、银杏、槐树。
　　栽的那日，嘉庆皇帝亲自浇水培土，表示对女儿的父女情深，两个女儿在阴曹地府感谢父皇。
　　围墙上爬满了常春藤，坟墓上开满了迎春花。汉白玉雕刻的门楼甚是庄严，高大的公主雕像在门楼的中主线的尽头墓前耸立的吓人倒怪的。据说这里经常闹鬼，游人大白日里曾见二位公主从坟墓里走出来，伸着舌头满口“吉祥吉祥”嚷着，吓死人了，胆小的堆在地上不出气儿了。弄得守墓的连滚带爬的逃去。清朝衰败之后，公主坟更是萧条破败了。落叶覆墓园寂寞无人来，因成了情报机关得天独厚的最佳选择。
　　潜伏在北洋军里的小丁同志和长官崔大明关系不错，长官就要小丁陪着去醉春楼饮酒寻欢。小丁声称自己陌酒憷异，逗得崔大明哈哈大笑说他是个傻雏，开着轿车接送就可以了。
　　小丁道∶“催团长，我见您和老司机冯刚关系不错，咋不用他呀？”
　　老催道∶“你迷糊个眼子啥也不晓得的！冯建立岁数不大，可心眼多的，见利忘义，两面三刀，当面是人背后是鬼。我和他只是表面，因他的大舅和段总理铁的很，得罪不得。咱这警备团叫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义气、厚道、大方、诚实，所以我的隐私也不背你。快开着我的车送到醉春楼去。下三点接我，当中你想去哪里兜风任意兜，注意安全就是了。”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石家庄地下党组织老早给自己打过招呼，最好在老北京物色个能够建立情报站的地方，密切监视袁世凯政府暗地里同日本间谍的往来勾结，这是关系着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的命运的关键，必须高度重视。
　　其实老袁也是警惕性最高，老奸巨猾，阴险毒辣的货子，别看他圆头抹黑撒的土豆子的身道，北京城到处布满自己的爪牙，无时无刻都在提防着革命人士摇身一变如同微小蒙虫子钻到他的肚子里噬啮五藏六腑，当皇帝的黄梁美梦就破产了。
　　小丁苦苦踅摸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曾听说公主坟大白日里闹鬼吓死过人，谁也不敢去了。闻之窃喜，“世里从来没鬼，鬼是人变的。莫非有人在那里做事儿，看看就晓得了。”能有今时，真乃天助我也！
　　小丁原来是河南唐河涧岭店的，参加了孙大炮的二次讨袁失败投降了北洋军。依着段祺瑞的主张凡是投降的革命军通通处死一个不留。袁世凯有时也有些儿唯心主义，听一个算卦先生算着了他是月宫仙蟾降落凡间，若宽厚仁爱，可蹬皇帝宝座，社稷就固若金汤，永远袁家家业了。老袁就信以为真，果断拒绝段祺瑞的残暴手段对待降兵了。
　　崔团长见小丁二十多岁，五尺有余，面如桃花之色的四派脸儿给人一种忠厚老实的感觉，甚是讨得团长的喜爱，特别器重，就分配到警卫连当个连付。看来还能步步高升的。
　　这是一辆军用轿车，为了不致发生意外，开车到了什沙海处，瞧瞧没人注意，就用泥巴涂了车牌号，顺着长安街往公主坟开去，不一支烟时就到了。下了车，往里面走，边走边想，牌楼前石狮子、石羊、石马，线条粗狂，体态臃肿，好似得了肥胖病一般，这无疑象征着剥削阶级的皇权各个肥胖流油的，嘉庆的两个女儿一定是因肥胖超重把心脏累死了。老百姓种地打了很多粮食被有枪有炮有权的夺走了，瘦的象把柴禾也不会死，活的年纪大，真的是天理昭彰吗！
　　荒草齐腰深，不少的殿宇在荒凉枯草露出多半截褪色的浅红的身子，青一色的筒子瓦依然牢固着大清的历史。呼呼隆隆好几只野兔子窜了出来，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吓的魂飞魄散。小丁也吓了一跳，瞬即就大乐起来，这真是难找难遇风水宝地——情报，情报——终于有了——立即给上级领导回报了天大的好事儿。
　　原来北京里就潜伏着地下情报员，他们的名字就是王淼，姜夔，李涛，代号，老A、老K、老N三位同志，平时带着仿真硅胶面具，不仔细就识别不出来。
　　月黑风高之夜，他们开着工具车，把电台运了过来，汽车灯光很暗，没有喇叭，来到了公主坟的牌楼前，肩扛手抬，手摇发电机，行李发报的各种工具，挪到了墓园的最后一排房子里，幸而还有一口渗水井，数米多深水面离井口触手可及，这是来自什沙海的地下泉常年不竭，供两位公主饮用解渴的。几位情报员做梦也想不到老天给了个极其方便的条件。
　　小丁手下都是单线联系，有的渗透到了政府核心里，老袁一有什么动作，就能准确无误由一个脏兮兮的老乞丐准时在护城河的树林里给小丁接头，小丁就把情报传到另一个成天吆喝着“打发一碗稀粥吧”的乞丐，乘着夜阑人静之时绕道公主坟交到情报站里完成了任务。两个情报战士也没有真实的名字一个叫老乞，一个叫小乞，成日里在小吃店，小饭店，还有中等饭店讨得残羹剩粥，赖以为生，任劳任怨为了国家和人民过着“刀尖跳舞”的生活，随时准备牺牲自己。一晃年余已过，倒也安全。
　　有一次，小乞接到了小丁的情报，夜至三更，天刮着风下着雨了，望望街道巷子，了无人的踪迹，以为万无一失了，就速速往情报站去了。结果发生了叫人怎么也料想不到祸事儿了。
　　还那个孝子胡同的王八犊子狗汉奸王硕，不知为个啥，今晚不到别处妓院里耍，偏偏到长安街的那个有名的妓院醉春楼里浪，也是他当上日伪特务队长腰包快涨破了，就不惜大价钱品一把名妓的滋味，结果腰里的银子被几个妓女撸走一大半，心痛的不得了，气冲冲地离了那里，一步一回头地骂∶“公共厕所，一个臭味，袁大头也填不满的窟窿！”这货子骂的真缺德！
　　一转脸，黄黄的灯光里，见一个人影疾步走着，仔细一瞧原来是小乞丐！这小乞莫非着魔了？黑更夜半挨着雨浇跑个啥里？不远处是公主坟，那里常常闹鬼，捉鬼的吧？老子跟着瞧瞧，是你捉鬼，还是鬼捉了你？就悄悄尾随而去。
　　公主坟最后的一排房子里，灯光微弱，嘟嘟嘟的发报声在荒凉之夜显得甚是醒耳。
　　王硕在日本特务机关里混得有些时间了，清楚这声音就是发报的。心里咚咚地跳了起来，想这一定是革命党的故伎的了。报告皇军逮着他们，一定得到万两黄金的奖赏，短短数个小时里就变成财神爷了！越想越高兴，笑的嗵哧一个屁响。
　　小乞丐的耳朵特别聪敏，不次于神报阿炳。乞丐拍拍发报的同志道∶“有贼了！”
　　大家不相信，王淼持着电筒同小乞丐追了出去，就发现了那个贼落荒而逃了。小乞丐惊道∶“王淼同志，情报站又败露了，立即转移，那贼肯定是日本特务，可能是在醉春楼玩够了出来发现了我，我咋料不到这一点儿避开长安街呢？”王淼道∶“不必自责，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们转移，你可要小心！”
　　小乞丐道∶“不怕，我随时作着最坏的打算。如果我死了，记着咱们革命的情报站里有个小乞丐就心满意足了。”王淼急道∶“这个时候对自己的同志依然保密？”其实王淼不该问这些，情报组织铁的纪律就是两个字儿∶“保密！”小乞丐摇摇头说∶“真名就是小乞丐！立即转移刻不容缓！”说罢，消失在茫茫的风雨里。欲知后事，且往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