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惊变(2)
作品名称:心怀月泊 作者:文字侠 发布时间:2022-08-19 07:59:12 字数:7971
现在倒在地上的英雄豪杰们是多么希望楚木燃、公平、应烁及时援到,以及不挡全藏一指之力的朱武、凌振、樊瑞、蒋敬他们也能赶来,哪怕多来几个少林弟子也好。因为他们知道,眼下二人也是伤累之身,多来些帮手说不定可以挽回败局。他们中居然还有人在心里盼着叶善也能回来。叶善纵然是犯下重过之人,但毕竟也算有些实力,同是全真道士,至少强樊瑞许多。他若在这时现身,不仅增添实力,而且如果能够退敌,也算是大功一件。玉虚不是曾说过么,假如叶善能有显绩,可以重返崆峒。可是,叶善是不可能来了,就是楚木燃、公平他们也是迟迟不到。毕竟少室山还是挺大的,怎能说来就来。
朱子泊此时硬起头皮,捡了把剑,打算不自量力一次。朱月心死活拦住,自己却已捡了蝉翼刀在手。全藏见了明晃晃、薄森森的宝刀,道:“老衲把所有的兵器全收回了,就差这口刀,原来在你这里。”上去夺拿。朱月心使开天罡刀法,全藏眼睛一亮,道:“难得。”自是称赞她,手上却不留情,伸指去弹刀面。朱月心刀一沉,刀锋一翻。全藏猛地收手,指上俨然一道细口,在星光的抚慰下荧荧渗血。
全藏没想到他刀法有此造诣,用杖和她过招,直拆到五六十招之后,尚自意犹未尽。躺在地上的清忠翻然醒悟,急唤道:“他是在窥视你的刀法!”朱月心因她干娘的伤势,只想把对方大卸八块,并不理会清忠的呵斥。全藏却是怫然,倏然抬足,将蝉翼刀粘了回来,还入腰鞘,高声问道:“谁是这娃儿的师父,报上名来!”清忠和公孙不败齐声应答。全藏随即道:“手下败将的刀法,老衲希罕什么。”
朱月心又以天之娇指相攻,朱子泊以天之骄指配合。全藏道:“好俊的指法。”瞅准朱子泊的一处破绽,将他点住。朱月心虽知一人难成气候,却是不肯放弃。全藏道:“他使得不如你诶。”朱月心道:“管你什么事!只管把我也点了!”全藏笑道:“你帮他讲话,是不是喜欢他哩!”朱月心脸一红,挥指如云,叱道:“你胡说!”全藏道:“老衲从不妄语。你俩使这等男女配合的指法,而且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赶且是珠联璧合,将成连理。”朱月心道:“你……你放屁!我们配合得不好。”全藏收起笑容道:“与人对敌怎么能中了人家的攻心计,应当心如止水,不急不躁。”朱月心道:“要你管了!”急攻数招。全藏道:“刚才还谦虚,怎的又不听老衲的指点了。”干脆将她点住。
朱月心人虽不能动弹,嘴上可没闲着,辩道:“我这门指法,男的和男的女的和女的一样可以配合。”全藏笑道:“老衲知道。老衲是想告诉你,对敌时切莫中了对方的激将法,自乱阵脚。”朱月心叱道:“休在这里奚落人家,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全藏赞道:“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比你那位搭档强多了。”朱月心道:“你老是盯着他做什么了!”全藏可不是专盯朱子泊的不是,而是在分析四人的强弱,指着周岱鹏说道:“那个男娃本事最高,老衲几乎丧在他手里。这个……”又指梁悔,“蛮子空有一身力气,全然不会内功,固然比你那位搭档强,比起你却是差了。”梁悔听了浑身不舒服,喝道:“西域胡僧,有眼无珠,不识我大宋定国之宝太祖长拳,在这里瞎说八道!”
“定国之宝?”全藏哈哈大笑,“你这套拳法连座古刹都保不了,若称得上是定国之宝,只怕你们大宋离亡国倒是不远了。”群豪受死并不怕,却恨他如此跋扈,居然将一场武林胜负引至国家存亡,分明是在取笑整个大汉民族,纷纷高声口伐。师德为维护少林武功声誉,驳斥道:“少林七十二绝艺,震烁古今。我等学艺不精,但决不表示少林武功……”因四下里乱声一片,说到一半被压了下去。
天枢星见全藏专心于众人的声讨,心中冷嘿,暗暗抽出那柄奇“剑”,疾刺全藏。由于柄小不易发现,“剑”身又看不见,加之又是黑夜,他又是站在高大的全藏背后,是以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一举动。全藏也是在感到身后气旋有变时才发觉,立知眼下能以这等狠辣的招式向自己发起攻击的唯有天枢星一人,蓦地回身,只见剑柄不见寒锋,登时目露惊光,随即道出剑名:“无相剑?!”
天枢星所持的正是无相剑,不仅全藏识得,师德和师正当年就吃过八藏的亏。这无相剑的剑身是以狼蛛丝混合琉璃丝以及少许精铁制成,极薄,所以是透明的,却不失锋利。若在白天,尚能凭借阳光模模糊糊地辨出剑之所在,在晚上则是形同无物。
不必怀疑这剑的坚固,同样长短粗细的蜘蛛丝,其坚韧比金属丝还强。不过,众所周知,一只蜘蛛穷一岁所产之丝不足为履,可想而知,以蛛丝打造这么一柄剑,假设要在一年之内完成,需要多少蜘蛛日夜不停地抽丝啊!而蜘蛛一旦抽丝成网,便不再产丝,只有将它的网毁了,它才肯织新的。如此不断结网毁网,对于蜘蛛和养蛛人都是何等的艰辛。养蛛人不仅要侯在墙上爬有成千上万个蜘蛛的房间里不断地收取蛛网,而且还得给这么多家伙捕食昆虫。想教马儿跑得快,不想马儿不吃草是不行的。要它们抽得多,就必须喂得多。捕成千上万个蜘蛛业已难如登天,每一只蜘蛛所需之食又何止它本身的百倍。还算好,蜘蛛食性颇杂,蚂蚁蛾子都可将就。但尽管如此,要以蛛丝打造这么一柄希世罕剑,无论如何,决非岁月之功。
但听“嗤嗤”两声,全藏胸前开了个大叉,鲜血如瀑,挂染衣襟。他此刻命悬于危,无暇思考此剑缘何落到了天枢星的手里,唯有急步连退,同时横杖隔剑。但是,无相剑既无色彩,亦无常形,飘渺虚空,挡之谈何容易。天枢星内力到处,剑已弯折改向,又在他胸口上添了一道鲜红的竖沟,大叉旋即成了“米”状,较之先前两剑划得更深。撤剑时顺手外带一掠,正是他掠阳剑的精髓。全藏顿时感到左手钻心的疼,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被齐削去了一截,与小指并高。
两人一进一退,眨眼间疾行出了四五丈。全藏毕竟比对方身手敏捷,不过是吃了偷袭的亏,待臂上再受一剑,已足足退了七丈,终于跳出了无相剑的逼罩,喝道:“你干什么?!”天枢星道:“要你的命!”舞剑上攻。全藏立知他是想独吞今天的战果,斧杖同出。由于杖长剑短,全藏又特别小心,守多攻少,不求立时击倒对手,只图不让对方近身,于是无相剑便难再有所作为。
但天枢星早有打算,如此耗下去,他全藏身上多处流血,熬到最后首先不济的必定是对方,当下也就落得和他这么耗着。全藏也不是不知道,正思索着对策,忽然想起他们师兄弟十人都还健在时,常常在一起切磋武技,讨论十样兵器的优劣,但觉沥沥往事眼前浮过,九位师兄的对于各自兵器的赞词耳边回荡,蓦地记起千夺靴原主五藏和无相剑的主人八藏的一段对话:
“师弟这口无相剑,夺天地万物之造化,得世间能匠之巧技,奇幻精灵,古今独绝。能克之者,唯师兄我这双磁力强劲的千夺靴耳。”
“师弟我造剑时,惜金银之珍贵,恐岁月之蹉跎,偷工减料,掺入了些许精铁,方得在师兄宝靴的千夺之内。不过,世间万物,生生相克,若不掺铁,只怕坚利有缺,不敌它物。与其为别派所克,不如克于同门。”
全藏回顾完他两位师兄之间的这段倾心对白,即刻有了克剑之法,当下先收回法杖,换斧相攻,引对手放胆出剑。天枢星初得神兵,不知其中玄机,还以为对方是自知快不行了,要速战速决,心下嘿嘿冷笑,无相剑水银泻地般地攻上。不过这“水银泻地”只能心中体会,肉眼是瞧不出来的。
全藏见他中计,瞅准时机,倏然抬腿横扫。天枢星以为他是要踢自己,催动内力,使隐锋一弯,削对方的脚踝。但听“当”的一声,剑锋粘靴,劳劳地被吸住。天枢星猛觉不对,奋臂撤剑。但无相剑绕指之柔,早在千夺靴上缠了一圈。天枢星连忙催内力想把剑逼直,全藏岂容他得逞,铁靴踏地,压剑入土。只见天枢星“哦”的一声,身子跟着一躬,又像是给对方请安,又像是要帮他擦靴子。
且说众豪伤重不能战,皆已成俎上之肉,忽见二人反目成仇,个个心里叫好,希望复燃,只盼着两人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不想这个天枢星光有心智,实力却远不如全藏,在大占优势的情况下竟然如此轻易地被对方给制住了。只见全藏法杖高抬,喝问道:“这无相剑你哪里得来的?”见他居然宁肯这么弯着腰受辱,面对随时都会落下的法杖,硬是不肯撒手而退。
天枢星不是不晓得法杖砸下脑碎颅开的后果,他清楚地知道,面皮既已拉开,对方决不会轻易放过,就算弃剑而退,纵能一时得命,马上就会死得更惨。所以现在他见全藏暂无落杖之意,是打算作殊死一搏了,当下回答道:“你我二人做的好事,法王又何必装傻冲愣。”全藏一怔,既对他的至今不肯弃剑而退的大胆惊诧不已,更是听不懂他这句话究竟为何意,问道:“此话怎讲?”
天枢星依旧弓腰持剑,打个哈哈道:“法王这个时候惺惺作态,不觉得有点画蛇添足么?”全藏提声道:“无相剑乃我八藏师兄之物,怎会落到你手里?说!”天枢星“哦呀”一声,说道:“贫僧真是搞不懂,法王是妒嫉了还是怎么了。这无相剑不是你八藏师兄送给贫僧的么?”全藏喝道:“胡说!我密宗十藏,各得神兵,惜如生命。兵器在,人在;兵器亡,人亡。你是什么东西,我师兄怎么会把十样兵器中最珍贵的无相剑送与你!”
他这句话说得倒是真切。他所得的九样兵器中,除了赶月金轮,其余八件都是他的八位师兄相继去世之后才得到的。上次在林中遭萧弘伏击,他冒身中流失之险,以遮天斗篷换回了赶月金轮,也是因为视赶月金轮如同己命的缘故。
天枢星作然一叹,说道:“贫僧猜想,法王这般装蒜法,不过是怕贫僧将此事说给大家听。既然法王一再怀疑贫僧嘴巴不牢靠,哼,贫僧索性说出去好了!”全藏几乎被他搞糊涂了,想他莫非是在故弄玄虚,寻找机会脱身。却听天枢星如是道:“那日你我同劝你师兄八藏法王一起行走中原,成就一番功业,可你师兄执意不肯。法王为了让贫僧允许你加入大熊北斗阵,亲手毙杀了同门,夺了八藏的无相剑赠与贫僧。贫僧一则贪恋宝物,二则也为凑数成阵增强实力,于是就成全了这笔交易。”
全藏越听越怒,听完之后,脸色已然铁青,法杖蓦地砸落。天枢星早有准备,及时后跃。全藏骂砸完之后才骂道:“你放屁!”估计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骂脏话。骂归骂,出手毫不含糊,一杖落空,杖端倏然前指,正中对方的左胸鹰窗穴。亏天枢星是在后跃中遭的点击,也亏被点中的是鹰窗穴,伤得不重,噔噔连退。反观全藏,这次则伤得重了,只感到踏剑的那条腿剧痛无比,低首看来,只见那剑柄似孤悬在空,旁无触物,尚在振颤。显然,刚才天枢星趁他大怒分心之际,推剑向前,伤了他的小腿。由于无相剑柔软至极,可肆意扭曲,这一剑推得几乎没受到什么阻力,砍进腿面,入肉颇深,估计已经伤到了筋骨。
群豪本来都在静观,此刻却是哗然。丘镇山呼声最高:“法王,你骂贫道是师门叛逆,你自己呢?呵呵,贫道盗秘籍,你却连师兄弟也杀得,比起贫道来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贫道佩服!”全藏向他呸了一口,大声道:“没有的事!”却感眼前三点寒星突现,正是凤尾剑上的三颗宝珠袭到,忙抬杖挥斧阻隔,也只挡下了两枚,叫第三枚从下面突进,敲中了“鸠尾”,内腑顿伤,后退之中又教剑尖透入了小腹。他方才还在教导朱月心不可受别人的激怒,现在自己却犯此大忌,结果便是捂肚而倒。看着天枢星哈哈大笑,气上加伤,大叫一声,吐了口血之后旋即伸腿瞪眼。
天枢星见全藏断了气,稍微顿了顿,又仰天畅笑起来,一阵方休。群豪虽未彻底看到两败具伤的局面,但见到死的是全藏而非天枢星,都觉得结果倒还乐观,因为全藏实在要强过天枢星不少。于是每个人都尝试着起身,能站起来的却只有许迎川和公孙不败两人。走了两步。公孙不败不战自倒,只剩下了许迎川。他功力较深,已将毒质逼尽,并且恢复了不少,拾了一柄剑,没说一句话,也不主动上前,为的是节省体力。
天枢星也看了看被点住穴道的朱月心,又望了望昏迷不醒的侯吐嫣,阴森森地说道:“这位佳人的命运就全看道长一人了。”许迎川身子一颤,其他的人也都心头一凛。他们都隐隐觉得事态似乎依旧严峻,但随即又想,天枢星是不是在施加干扰。于是许迎川试探道:“想不到佛门中人也有这等嗜好。”紧接着咳嗽了两声。天枢星笑了:“道长似乎不太行哩!最好还是少说两句。”许迎川面孔跟着抽动了一下。
许迎川果然不济,两剑交锋,不过十余合,喘气声夹着咳嗽声不断。不到二十,天枢星珠撞剑划,他便仰天而倒。天枢星又是大笑,笑得放松且得意:“道长原来真是不行了,贫僧这就销魂去,先不结你性命。”许迎川在想,他这会儿再说这话,莫非当真,连忙叫了一声“大师”,欲挣扎起身,却是不能。天枢星阴阳怪气地道:“我们天竺僧人和你们中华不同,没有酒肉色戒。咳,花前月下,虽有两位佳人作陪,可惜少了美酒。”众人愕然,脑袋似乎都要炸开了。有人抬头看天,哪里有月,只有惨淡的星光。也有人开始怀念全藏,至少全藏不会这样吧。如果全藏也是这样,他们又该作何想?
侯吐嫣尚自昏着,不会害怕。此时心跳最快的当属朱月心,她想呕吐,却呕不出来,因为闹到现在晚饭还没吃,只有流泪的分,见天枢星到了身前,颤颤巍巍地道:“你……你想怎么样!”天枢星撇撇嘴道:“是先对付你这个小活人呢,还是先消受那位大死人。”他思考或者自言自语一般使用梵文,眼下故意还说汉文,不过是故意吓她来消遣,立即迎来雪片般的怒骂声。至于骂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对待这样的人,骂是不能阻止他的恶行的,只有将他击倒。于是,有个敛聚内力已久的人开始作准备了。这个人就是玉虚。他虽身受重刑,又跌下过山,但却休息得最久。他不站起来,还有谁能站起来?可他并没有立即站起来,他不是不想挺身而出,而是不想步许迎川的后尘。
朱月心虽然害怕得要命,但天生胆子大,大声道:“我干娘已经死了,你不会喜欢死人吧!”的确,她宁可侯吐嫣现在已经死了。天枢星目光在她身上乱蹿了一阵,盯着下面淫笑道:“上面流泪,下面流尿。嘿嘿,有意思。”朱月心红了红脸,壮胆道:“我已经憋了一下午,不是害怕。”天枢星道:“那一定不少,应该脱下来洗洗了。”
天枢星虽然是个言行不一的人,却不是光说不干之人,已经开始动手了。众豪扯嗓子、撕心肺地愤声高骂。但听“嗤”的一声,由于朱月心自小练武,衣裤在腰间处收得特别紧,天枢星这一扯,没有扯下裤子,只扯破了裤管,露出雪白的大腿。虽然扯去的仅是两片布,却好比将中原武林的面皮一并扯了去。
“老鼠姐姐!”周岱鹏惊唤一声。
“妹妹!”同时梁悔也急唤一声。
众豪骂声骤停,他们骂人勇气已随之荡然。有人换了臭骂的对象,却是楚木燃、公平、应烁,甚至自己:“这个顽童,死到哪里去了!”“定是在哪里玩疯了!”“玉虚的四个徒弟怎么都那么不争气!”“还崆峒四雁,都他妈的放屁!”“也怪我们自己学艺不精。”……
朱子泊于此间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姑且试试,说道:“大师可是感到腹涨腿软?”天枢星一怔,回头道:“是又怎样?”朱子泊道:“晚生略通医术。呃……大师可还感觉背上抽紧的、腰间酸痛,以及手臂有些抽麻?”天枢星道:“那又如何?”朱子泊道:“依晚辈看,大师身患暗疾,是行不得男女之事的。”天枢星道:“看你乳臭味干的样子,这方面倒是在行。嘿嘿,贫僧不在乎。”朱子泊见他回过头去,急忙道:“大师若一意孤行,只怕到时气血攻心,会死惨哩!”天枢星不再回头,道:“你以为贫僧是白痴,会上你小子的当?贫僧恶战一场,这些症状都是正常的。现在舒坦一下,正好放松放松。”朱子泊心头一灰,没有再说话,望着朱月心怔怔泪下,恨自己穴道被点,否则此刻当上去一剑把她杀了,然后自刎。朱月心则道:“子泊,不许哭!”随即大骂,“老淫僧,你不得好死!”
正当天枢星再要扯她裤子的时候,玉虚站了起来,略带淫意地道:“贫道当年三十五岁初尝十三岁的鲜桃儿,大师看起来应该有六十了吧?艳福胜于贫道,贫道真是羡慕。”四下怔谔。天枢星也是一顿,良久回身道:“道长今年只怕也有半百了吧。怎么,也有兴趣?”玉虚上前两步道:“哪个猫儿不喜腥。”天枢星道:“说的是。”淫笑两声又道,“只贫僧一人独享没什么意思,有你这位同道做伴,倒也添得不少情趣。这样吧,道长先享用那位,稍后我俩对换。”玉虚道:“这的确有点儿意思,不过贫道想先消受小的。”
骂声复起,划破惨淡的寂空:“玉虚,原来你真是个畜生!”“你那一百四十二杖白挨了!”“他先前是故作标榜,现在见我们个个都颓废了,原形毕露了!”“早知他是个老色狐,就该拽了他的尾巴,狠狠地揍!”“可恨先前没揍死他,留到现在为害!”……骂到后来都骂累了,相继止声。朱月心晓得他干娘也不能幸免了,两眼一黑,昏了过去,飘然欲倒地立在寒夜里。簌簌的冷风吹个不停,一朵花儿仿佛就要凋零。
二人还在为谁先谁后的问题争执不休。天枢星忽然冷笑两声,道:“道长这般纠缠不清,是不是在拖延时间?”这句话令群豪对于玉虚的态度稍许了有转变,也燃起了他们希望。但失望紧随而至,玉虚道:“贫道不是拖延,贫道也想早点一饱艳福。可是那颗馊桃贫道老早就尝过了,却想尝新的。”天枢星道:“你尝新的,教我尝馊的?哼,那也可以。只要道长胜了贫僧,贫僧甘愿相让。”玉虚洒然一笑,说道:“贫道不是你的对手,也不想和大师动手。贫道既想自己尝鲜,也是在为大师着想啊!”天枢星一怔:“是么?”玉虚道:“我那颗虽是馊的,却是熟的。你那颗是生的,虽然外表好看,但双峰不挺,只怕毛还没长齐哩。”天枢星听了连连点头。
二人秽词满口,众人此时恨不得自己是聋子。零星几句怒骂破空,随即又恢复了寂静。静得可怕,静得森然,静得肮脏。玉虚则趁势威胁道:“贫道若不能如愿,也不会叫大师乐得爽快的。”天枢星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玉虚显得很笃定,一边抖腿一边看天道:“目下贫道虽然打不过大师,却也为这小美人儿攒足了力气。如果不能遂愿,只好和大师兜圈子玩了。贫道别的本事没有,捣乱可是在行。”
天枢星有点恼了,疾步上前,半途忽然一停,原是见侯吐嫣放恣而卧,竟为她那成熟的丰体所吸引,看得呆愣,恨自己刚才怎么光在乎了小的,没留意她。玉虚看他的眼神立知其心,趁势道:“大师想好了没有,要熟要生?”天枢星魂不守舍,随口一句:“笑话,你吃饭吃生的还是熟的!”“哦呵”一声,整了整脸道:“看在你与道长志趣相投,言语投机的分上,大家就都行个方便吧。换!”大步上前。玉虚也拔腿起行。两人走在一条直线上,彼此相笑,擦肩而过。
蓦地兔起鹘落,玉虚探掌,天枢星出剑。双方都怀偷袭之意,却是两不相知。既然是同时发难,剑长臂短,玉虚明显吃亏。他若就此收手,尚可避过,但也就错过了击毙对方的大好时机。而一旦二次交手,他玉虚又有几成胜算!一念闪过,生死无虑,久蓄的内力尽数贯于掌上。这是他生平所发的最后一掌,重重地拍中了天枢星的胸口,同时鲜血喷面,一剑穿身。
掌身一触即离,天枢星高高飞起,落在侯吐嫣身边。他呕了几口血,冲着倒地的玉虚道:“原来你也想独吞!”玉虚道:“只有你这种佛面兽肝的无耻败类才会有此疑心。贫道,”仰天一叹,“能令大家转危为安,死也瞑目了。”这时终于有人明白了他方才故意装着和天枢星同流合污的用意。但也有人在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反正活不成了,临死前好歹赚个流芳百世。确实,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看法忽左忽右得太多时,他往往会在辨别真假善伪时变得犹豫不决,似乎染上了多疑症。
不管玉虚居心是何,至少如他所说,大家都转危为安了。可是,他们庆幸过早。只见天枢星慢慢地爬了起来,似乎还挺精神的,怒道:“贫僧要把你们统统杀掉!当然,女的例外。哈哈哈哈,”指着玉虚,“你终是体力不济,不能打死贫僧。贫僧得以消受两位佳人,你却只能看着贫僧快活,自己痛苦地死去!”蹲身去扯侯吐嫣的衣襟。玉虚无力一唤,流着泪道:“师父救不了你了。”
人不救她她自救,侯吐嫣突然睁眼,抬手就是一掌。天枢星不曾防备,倒滚了出去。侯吐嫣完成这一掌,也不管对方是死是活,呼喊着扑到玉虚身边,凄然道:“师父,弟子害了你。”玉虚已是奄奄一息,面露惨笑:“没想到这么多弟子当中,临死前在我身边的终还是你。”呻吟一声,看看那边一动不动的天枢星,料是死了,欣慰地道,“苍天有眼,善恶终报。有最疼爱的弟子亲手为为师报了仇,贫道虽死,夫复何求。再说贫道刚才污言秽语说尽,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遗憾的是,若没有那一次暗夜销魂的失足,不知现在的崆峒派是何气象。”说完头一斜,闭目长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