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何去何从

　　郝梦圆和六姐回到了茉莉园，一开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空气里似乎还有那股淡淡的腥味，房子“见红”了，还好没死人，要不，得多晦气啊，地板上的血迹还没清理，已经变黑了。
　　一个来月没回来了，到处都是灰尘，哪哪都需要打扫清理，平时总抱怨房子不够大、不够气派，打扫的时候又嫌大了。
　　楼上楼下、里里外外，两个人、半天时间根本做不完，最少得四个半天，还得是“全天候”的。
　　“这么大一间屋子，估计得几天能收拾出来，不如，我们把那边的赵老师、大梅姐、许婶她们叫过来帮我们一起干吧，大不了请她们吃饭。”
　　“别麻烦人家了，这活不轻松，楼上楼下、门里门外都得清理一遍，请个家政得多少钱呢，你让人家来可不是一两顿饭能抵算的，咱别去麻烦人家了，这一个月来，在人家那里连吃带住的，真要算下来得多少钱？对了，一会儿我把院子里的菜和水果都摘了送过去，虽说不值几个钱，但咱不欠人情，免费的东西不好用，小罗和她兄弟走的时候，给那边存了几百块的水电费呢。”
　　郝梦圆的脸微微发热，不得不说六姐比她懂人情世故，六姐说得对，不占谁的便宜，让人看不起。
　　“这样吧。”六姐看着说，“今天先把我们三个人的房间收拾出来，厨房收拾出来，地板上的血迹擦干净，剩下的，慢慢来吧。”
　　说干就干，两人先将被褥拿到院子里晒一晒，散散潮气杀杀螨虫，床单被罩枕巾扔进洗衣机，接着，姐妹俩人到厨房。
　　厨房倒是满干净的，六姐临走时都整理好了，但再干净也得用热水、洗洁精清洗一遍，灶台、锅盖、墙壁都要擦洗一遍，两人忙得汗流浃背，总算干净整洁、闪闪发亮了，还有下一步，打扫房间。
　　拖地板、擦窗户、清理桌子柜子，完事后还有最后一项任务了：清洗地板。这可是个技术活，姐俩将所有的工具都找来了，先是用小刀一点点铲，再用洗衣粉、钢丝球使劲蹭，费了好大劲，血迹终于没有了，可印记还在，时间久了，深入地板内部了，洗不干净了，郝梦圆直呼真晦气。
　　“以后有钱了，换新的。”六姐开导她说。
　　干完了，两人到院子里摘了青菜和水果送去了那边，今天的任务基本完成了，接下来，只要将晾晒的被褥床单枕巾回归本位，今天的活就算全部干完了。
　　尽管天还是亮着的，一点没擦黑，可看看时间，下午五点多了，足足忙了三个小时，两人早已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饿，忙完了闲下来了，才意识到肚子唱空城计了。
　　两人都没力气了，简单地煮了挂面将就了一下，简单的晚餐，吃得那叫一个香啊，真是饿坏了。
　　“阿荣回来吃什么呀？”郝梦圆看着空空的饭盆说。
　　“阿荣刚才来电话了，晚上有聚会，不回来吃了，我让他多买点菜回来。”
　　“饭碗留着明天洗吧，我洗。”
　　“行啊。”
　　今天，两人都累成狗了，吃完晚饭后一起上楼。
　　走到白燕子的房间时，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然后走进了郝梦圆的房间。
　　郝梦圆扔掉了手机，六姐扔掉了电视，两人都累惨了，只想好好歇着聊天。
　　“明天把二楼和客厅收拾出来，后天把院子清理了，差不多了。”
　　“明天我来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干点活，你上了一天的班了，够累的，歇着吧。”
　　“等我回来一起干吧，你得多干多少活啊。”
　　“啥多干少干的，这是我家也是你家，我们共同的家，都是为了我们的家。”
　　“那，等我回来和你一起，把咱们的家收拾干净了。”
　　“这样吧，我先干着，你回来能干多少干多少，行了吧。”
　　“成，阿荣回来一起干，也是他的家。”
　　“说实在的，六姐，你的做法挺让我感动的——就是你把受伤的白燕子背出来的举动啊，你说你怕她死在屋里沾染晦气，所以趁她还有口气把她背出来，说实话，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是真心被感动了，你是真的把这里当成‘家’了，那也就把我当亲人了。”
　　“没啥的，不很正常吗——咋的，你想她了？”
　　六姐见郝梦圆盯着墙面，那边正是白燕子曾经住过的房间。
　　“她这一走，家里多少有点冷清。”郝梦圆轻叹一声，“她在的时候嫌她烦，不在了，还有点不适应。”
　　“慢慢习惯就好了，刚开始的时候不也是咱们三个人吗，过几天就好了，你还打算招租吗？”
　　“这个……过几天再说吧，我当然想找个人分担费用，可谁知道能招来个什么人，走个孙悟空来个猴，还不如孙悟空呢，白燕子再不好，习惯了——对了，你听没听说，那边‘开工’的事啊，半年过去了，好歹开个张啊。”
　　“没听说。”六姐摇头，“其实这事我也一直惦记着呢，想找个机会问问小顾，可自打住进去后，一个事接着一个事，我也没好意思问，不过，我听金华说，暂时没信儿，现在的影视剧行业不景气，没那么多项目，拍电影、电视剧是大事，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多着呢，可不是支个机器录两下就行的，等等吧，我估摸着一年总能开一次张吧。”
　　一缕愁云飘过郝梦圆的脸颊，如果今年那边始终不开张，那她的钱包可就成问题了，坐吃山空不是办法，怎么办呢？
　　“六姐，明天发个广告吧，管他是孙悟空还是猴呢，就是个猪八戒也得受着了，那边不开张，我心直慌慌。”
　　“你想别急，我有预感，她还会回来的。”六姐盯着墙面说。
　　“你预感，你怎么知道她会回来，谁告诉你的？她不是有房子住吗？”郝梦圆从床上坐起来。
　　“我先去倒杯水，你渴不渴？”
　　“去吧，我也渴了。”
　　这是要长篇大论的前兆，水得准备好，润嗓子用。
　　“她是有房子住，可谁和她一起住啊？”六姐端来了两杯水，“没人和我传话说她想回来，我想的，她回来的可能性很大，你听我说啊——”
　　六姐喝下一大口水：“你想啊她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还搭理她？之前她吃皇粮、是个官，手里有点权利、吆五喝六的，如今官丢了，‘黄马褂’没收了，后半辈子没保障了，和平民百姓一样了，谁还和她玩？她一个势利小人，围在她身边的也都是势利眼，树一旦倒了，树底下的猴子还不‘哗啦’一下子散了，她成啥了？孤家寡人一个了。”
　　“势利眼当然是散了，可总有人不势利吧，她就那么惨，身边一个好人没有？”
　　“要光是丢了官，没了工作倒不至于，可她出的那事多寒掺，好人家谁不躲着走，怕沾上晦气，你呢，还愿意搭理她？”
　　郝梦圆本能地摇摇头。
　　“我不止一次听金华和大梅说，她在位时，那事怨声载道，得罪了不少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她‘下去’了，那些被她欺负、压榨的没落井下石啊、推她一把就不错了，她就偷着乐吧，你算算，她身边还有谁了？”
　　“小郭子不是没和她提离婚吗？”
　　“现在是没提，早晚的事。我听阿荣说，小郭子想等一段时间，毕竟刚出事，他就提离婚，显得不厚道，咋说他也受过白燕子的恩，不能把事做的太绝，等白燕子恢复过来，她就提离婚。”
　　“恢复过来？”
　　“你想啊，经历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搁谁谁受得了？刚才还在天上，一转眼的工夫摔泥坑里了，差点没摔死，别说她那么大年纪了，身体又不好，就是对年轻人来说，这打击也太大了点。她出院后就一直躺着，小郭子天天伺候着，等把她伺候好了，两人也该谈离婚了，其实，她的事，小郭子能一点不知道？睁一眼闭一眼罢了，只要不闹出动静来，面子上过得去，他也不计较了，可白燕子这次的事闹大了，不离婚，小郭子还不被骂成千年王八万年龟啊，小龙弄死他孩子的事，小郭子也知道了，还能和她过下去，心得多大啊。”
　　“外人不管她，她父母、兄弟姐妹还不管她？白燕子对自家人还是够意思的呀。”
　　六姐又喝了一大口水，接着说：“啥样的父母养出啥样的孩子，她父母、兄弟姐妹也都是势利眼、爱面子的人。她家人现在还在龙河镇住着，和李长寿家一个镇子，农村你也知道，都是家族式的，不像城里，白燕子不检点也就算了，还生出个野种来，还被撸官了，百家的老老少少因为她丢尽了脸面，在整个镇子抬不起头来，提到她，谁不恨、谁还管她？再者，因为她的事，白、李两家闹得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了，李家放出话来了，要是敢和白燕子联系，他们就给白家人好看。白家以前在当地是很有势力，可现在不行了，白燕子这棵最后的大树也倒了……有些事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白、李两家背后还有别的事，复杂着呢，白养孩子的事只是一个引子，二十年的恩恩怨怨就像个火药桶，就差一点点的火星子了，你说，自家人敢管白燕子吗？”
　　郝梦圆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看似世外桃源一样的小村镇的“水”竟是如此的深。
　　“要我说，她想回来你也别让她回来了，她是个名声不好的女人，你和她在一起，不是让人说闲话吗？像她那种女人就是个灾星加惹祸精，离她越远越好，免得沾了晦气。你还别不信，谁和她搞到一起去，谁倒霉，她身边的人有一个过得好的吗？你招她来，差点死在这地，你得吸取教训，别再搭理她了，小心惹祸上身，我可是真心劝你啊，听我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