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3 集（3）

　　23-20：缅甸外交部日、内
　　【（1956年8月7日）缅外交部官员白灵顿召见姚仲明。
　　白灵顿：大使先生，本人受命就解决缅中边界问题，向您通报缅方的立场。
　　姚仲明：白灵顿先生，中方一直期待贵国政府表明立场。
　　白灵顿：我们的主张是，缅中边界谈判的中心应是1941年线。缅甸独立后，从英国继承了这条边界线。我们也了解中国政府不满意此线，要审查过去旧政府签订的边界条约，我们认为这也是自然的，可以理解。
　　姚仲明：谢谢贵方理解，但贵方立场似乎没有新意。
　　白灵顿：有！在中国政府未提出对1941年线的修改建议前，中国政府在法律上、道义上，应该遵守1941年线。如果中国提出修改该线的意见，缅甸政府会根据友好原则加以考虑。
　　姚仲明：谢谢！我国政府正在考虑修改1941年线的原则和具体办法。
　　白灵顿：我国政府认为，在该线未最后修正前，双方均应遵守该线。但遗憾，中国目前驻军于1941年线以西的佤邦土地上，是一种片面修改！
　　姚仲明：白灵顿先生，这一点，我们双方立场有分岐。
　　白灵顿：我国政府认为，中国军队越过1941年线的驻区范围不大，为了这一小块土地，而破坏两国友好关系，对中国并无好处。同时，这对缅方形成一种压力。在这种武力压廹下，边界谈判要我方作出某些让步，会受国内舆论和人民反对。所以，我方认为，谈判的前提应该是中国军队从1941年线以西地区撤走。
　　姚仲明：必须说明，中国从来没有对缅甸采取任何武力压迫。这个问题，我必须向我国政府报告。但是，请贵国政府注意，缅甸军队早己占据中国领土片马地区，中缅建交、互派大使后，贵国又在片马等边界地区增兵，加剧了紧张气氛。请注意，英国早己承认那是我们中国的领土！
　　白灵顿：好的，我也愿意向我国政府报告大使先生提出的这个问题。
　　
　　23-21：中国驻缅大使馆日、内
　　【（1956年8月16日）姚仲明和李萍、李岱、徐毅、宫达非、程瑞声讨论。
　　姚仲明：白灵顿的通报，有一点值得肯定，即“如果中国提出修改1941年线的意见，缅甸政府会根据友好原则加以考虑”。大家一听就明白，我方提出3中缅边界问题的释决方案以周总理给吴努总理住函的形式，我己及时呈交给了吴努总理。缅方考虑了那么久，却出了个奇招，先要我方撤出1941年线以西的军队，才继续谈判，这对我十分被动。
　　李岱：他们狠！我们要谈修改边界，他们要我们撤军！
　　李萍：我们应当驳复，缅方坚持1941年线为已定界，要求我方守约，以我方撤军为边界谈判前提，这不合理。我们两国的政治地位和情况已有了根本改变，认定继承英国和国民党政府签订的1941年线不合法，也不符合两国平等相待精神。我军所占的地方，就是边界谈判中我方应当、必须收回的领土！
　　徐毅民：对！我们坚持不承认1941年线为己定界，必须修订！
　　姚仲明：我们还可以引证历史上缅甸推翻的不平等条约，如缅甸向中国朝贡、中国在缅甸有内河航运权，我清朝与英国所签订的条约都写了。但缅甸都废了。我们应指出，1941年线和这些条约一样不能为后来的政府所继承。程瑞声同志，你有什么建议？
　　程瑞声：我同意不撤军。撤了军，对方不知还会提什么无理条件。
　　姚仲明：好！我根据与白灵顿谈话及平时掌握的情况，综合大家的意见，马上给外交部报告，向中央建议：我军不能撤出1941年线以西地区。我方应与缅方全面谈判，不能只谈1941年线，以便就整个中缅边界问题作平等合理的调整。
　　李岱：对方这样搞，边界谈判更加难谈了！
　　
　　23-22：中南海西花厅夜、内
　　【章汉夫走进中南海西花厅会客厅，成元功接待。
　　章汉夫：我有重要情况向总理报告。
　　成元功：总理这几天特忙。（1956年）８月20日晚，毛主席从北戴河回到北京，零点10分，就在新建的游泳池住处召集少奇主席、总理、陈云副总理等人开会，谈八大政治报告等问题。
　　章汉夫：我知道。
　　成元功：21日晚上，总理又参加毛主席主持召开的中共中央书记处会议，讨论中共八大主席团名单、七届七中全会决议草案、七届七中全会关于八届中委选举工作的建议、八大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名单、八大日程和八大预备会议安排等。毛主席习惯夜里工作，不知道总理什么时候回来。
　　章汉夫：没关系，我等，一定要及时向总理报告。
　　
　　23-23：中南海院内夜、外
　　【周恩来走出游冰池，成元功陪他在星光下漫步，走向西花厅。
　　
　　23-24：西花厅会客厅夜、内
　　【章汉夫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站起来，向门口走。周恩来进门。
　　周恩来：汉夫同志，您还在这里？
　　章汉夫：总理，有重要情况，必须向您报告。
　　【周恩来请章汉夫跟他去办公室，章汉夫迟疑。
　　章汉夫：总理，都三点了。我把这三份文件留下，您睡一会，起来再看吧。
　　周恩来：那您先简单讲讲，什么情况？
　　【周恩来在沙发椅上坐下。
　　章汉夫：第一份是姚仲明大使的报告。缅甸外交部官员召见姚仲明，正式提出，中国军队从1941年线以西地区撤走，以此作为中缅边界谈判的前提。姚仲明向中央建议：我军不能撤出1941年线以西地区。
　　周恩来：（平静）接着说。
　　章汉夫：第二份，云南省政府向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提出，我军不宜撤出1941年线以西地区，如这样，等于我方承认1941年线，容易被缅方作为迫使我承认该线合法性的借口。
　　【周恩来挺挺身，望着章汉夫手里的文件。
　　章汉夫：第三份，缅甸总理吴巴瑞写给您的信，再次强调1941年中英两国达成协议的界线是对双方都具有约束力的合法的国际界线，中国军队驻扎在该界线以西的缅甸领土上是不合法的，一定要撤走。
　　周恩来：您把文件留下，我睡一会儿再看。您也回去睡一会吧。
　　【周恩来接了文件交给成元功。起身离座，送章汉夫出门，上车。
　　
　　23-25：西花厅日、内
　　【（1956年8月27日）周恩来召集有关部门负责人研究中缅边界问题。
　　【出席人员有：国务院副总理陈毅、贺龙，外交部章汉夫等几位副部长，有关的几位司长、雷英夫及几位军方人士，会议室里“挤挤一堂”。
　　周恩来：缅甸吴巴瑞总理给我的信、我国驻缅大使姚仲明和云南省政府的报告，各位都传阅过了。请大家都发表意见，撤军还是不撤？
　　【大家都沉默。
　　周恩来：陈毅同志，您担任副总理，分管外交，还任中央人民政府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和国防委员会副主席。您先说。
　　陈毅：格老子缅甸很有经验。中缅边界存在的三个问题，还没有谈怎么解决，说互谅互让，他们也没表示让，怎么让？倒是先提出撤军！撤了军还会让吗？
　　周恩来：贺老总，您说。年底和我访问缅甸有您！
　　贺龙：撤军会带来许多问题。云南省政府和姚大使的报告都讲得很好。边防军民想不通，有思想阻力，撤军后可能给边界谈判造成新的困难，使我方被动。
　　陈毅：吴努总理和缅甸政府虽然都承认了中缅边界存在问题，但一直停留在嘴上，没有触及怎么解决？白灵顿向姚大使通报，虽然表明如果中国提出修改1941年线的意见，缅甸政府会根据友好原则加以考虑。但仅此承诺，是不可靠的！
　　周恩来：雷英夫同志，您是总参副总参谋长，代表军队说说。
　　雷英夫：撤，问题多。要撤，也得对等。缅甸军队侵占北段我片马地区已多年，要撤，缅军也必须撤出片马！
　　周恩来：那片土地主权没有争议，英国也早己承认主权属我。新中国成立后最初几年，我们对中缅边界采取暂时维持现状的方针，在当时是必要的。随着局势的发展，这个方针已不能适应目前形势发展的需要，我们必须找出根本的解决办法。1941年线是中缅边界纠纷的中心问题，确定我们对1941年线的基本态度是解决中缅边界纠纷的关键。缅方承诺，如果中国提出修改1941年线的意见，缅甸政府会根据友好原则加以考虑。这是吴巴瑞政府态度的一个进步，我们要重视对方任何一点进步，这是我们解决问题的一个契机。
　　陈毅：对头！抓住这个契机，要求吴巴瑞总理对修改1941年线加以考虑。有个明确态度，并且有可靠的信誉保证，我们才可以撤军。
　　周恩来：从法理上讲，中、英两国政府对1941年线有正式外交换文。我们如不承认1941年线，也找不到法理根据。从政治上讲，我们主张和平共处，友好协商。我们也从来不用、不必要用武力威胁或其他手段施压，迫使別人顺我。如在边界问题上与缅甸搞僵，会因小失大。所以，我们原则上应接受1941年线。再深入讨论，如何促使缅甸政府考虑我们的修改意见，再作一致决定，向毛主席报告。
　　贺龙：原则上承认1941年线，那就必须撤军。
　　章汉夫：谈撤军，必须对等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