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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九门拒寇(下)

作品名称:一片丹心照大明      作者:阿圣      发布时间:2022-07-11 09:28:38      字数:5065

  德胜门之战,虽然并非最关键之战,却是非常重要的一战,如果取得胜利,明军士气将会大振,对以后的抗战都会有着极大的推动力。倘若落败,只怕军心动摇,刚刚鼓舞上来的士气又会一落千丈,那种被抑制下去的消极情绪,将会重新抬头,那么对整个大明的抗虏大计,都会受到影响。因此,此一战只许胜不许败,那么取胜的关键就在秃鲁身上,只要将秃鲁斩杀,瓦剌军就会士气大乱,明军就能力挽狂澜,反败为胜了。想到这里,于谦手指秃鲁对问梅校尉:“他就是也先手下五猛中第一员大将秃鲁,成国公朱千岁,护卫樊将军都是死于此人之手,你敢迎战并够斩杀他么?”
  梅校尉十分坚定地点点头,回答道:“能!末将保证在三十招内-让他狗头落地。”
  “好!你快上去吧,速战速决!”于谦的目光里充满着期待。
  梅校尉“唰”地一声,宝剑出鞘,一道青锋闪烁出耀眼光芒,那剑身还发出一种嗡嗡地响声。梅校尉对着宝剑,轻声说道:“宝剑宝剑,我知道你早就不甘寂寞了,好吧今天就借你之力,斩下瓦剌所谓第一猛士的头颅,也不枉你寂寞一场。”说着催动座下青骢宝马,往秃鲁冲去。
  此刻,秃鲁与武兴的打斗已见分晓,秃鲁武艺高强,力大无比,武兴虽然抱着必死之心,拼死搏斗,可到底技不如人,招招受挫,完全陷入被动挨打的处境,招架已经无力,如何还能攻击对方。秃鲁已是稳操胜券,有攻无守。就见他一斧劈来,武兴仓惶之际,挥刀一挡,忽然马失前蹄,摔落下来,秃鲁一斧就待劈落下去,这一斧下来,武兴必定会头身会劈成两片,哪里还会有命在。武兴不再作求生想,当即闭目等死。
  这秃鲁原本是挟怒而来,只想多斩杀明军几名大将,来为卯那孩、孛罗报仇雪恨,哪知道上来很大了一阵,虽斩杀明将多人,可都不过是偏将、副将之流,没有一个像样的大将,眼前虽然是位大将,而且武艺并不十分强,可自己和他斗了这么久,就是无法取他的命,他完全是一种视死如归,同归于尽的打法,就因为如此,才使自己失去了多次取他性命的机会。好不容易逮着他马失前蹄的机会,秃鲁嘿嘿冷笑一声,大斧就急速地劈落下去。按秃鲁的想法,就是大罗神仙降世,也救不了武兴这小子的命了。
  秃鲁想得倒是不错,只是他今天遇到了对手太不寻常,就在他大斧劈下之际,就听耳边传来一声怒吼:“秃贼!休逞凶狂!”仿佛刮来一阵风,就觉得劈下的斧头略略偏了一偏,斧落下去,就听“啪”地一声,双臂一阵发麻,暗忖,这明将的头骨怎么这么硬呀,低头一看,哪有什么人呀,只见自己的大斧在地下砍了一个大坑。
  秃鲁心道:今天可真是邪门了,先是明军大营中无缘无故来了一场大雾,令自己无法看到明军的情势,此刻又刮来一阵风,竟将自己的斧下亡魂救走,莫非明军真有神仙相助不成。抬头一看,果然只见一个面目怪异的人站在自己的马前。秃鲁一见这人,双眼有铜铃般大,目光中闪烁着一股绿莹莹的光来,不由得心中一震,十分惊恐地喝道:“你、你,是人还是鬼,为什么来管俺的事。”
  原来梅校尉一见武兴危在旦夕,当即不敢怠慢,飞身上前右手力贯剑尖,撞开斧刃,左手将武兴提起放在自己的青骢马上,轻声说道:“武将军这秃鲁交给在下,你去打发别的虏寇吧。”武兴一睁眼,发现自己已坐在马上,当即一挥手中大刀,直往秃鲁的偏将冲去,武兴与秃鲁打,缚手缚脚,可与这些偏将打起来,可就大显身手了,只见他抖擞精神,奋勇冲杀,不一会就连将两名秃鲁的偏将斩于马下。
  却说梅校尉持剑撞开秃鲁的大斧,心中也不由得一愣。梅校尉练的是武当内功,运内劲撞去,这力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况且又是在秃鲁不提防的情况下,按理说秃鲁被这大力一撞,不说跌落马下,至少那大斧也会荡去很远。哪知并非如此,秃鲁的大斧突然被撞,仅仅只是稍稍偏了一偏就直落下去,如果不是自己左手来得快,武将军仍然难逃一斧之厄。想到这里,梅云杰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早就知道这秃鲁是瓦剌的第一猛士,自然名下无虚,武艺是很强的,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的力道如此强劲,如果真要分出胜负,自少得在千招以上,眼下敌强我弱,时间拖得越长,我方的伤亡就会越大,因此不仅要取胜,而且得速胜,唯有智取秃鲁了。
  梅云杰纵横江湖历尽艰险,都能全身而退,武艺超群虽是重要因素,但最关键还是他的胆大心细善于用脑。就在他将武兴扶上马的一刹那,脑子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瓦剌人多信鬼神,我何不将计就计,借机除了他,于是从身上掏出一张狰狞面具戴在脸上。
  果然,秃鲁一见带着面具的梅校尉,吓了一大跳,好在他本是粗狂之人,又自恃武艺高强,天下无敌,狂态战胜了恐怖。当即不管三七二十一,舞着大斧朝梅校尉劈来。秃鲁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气力更增,猛地一斧劈来。梅云杰不慌不忙,身子一飘三尺,见秃鲁的大斧落下,纵身一跳已站在了斧头之上,无论这秃鲁如何舞动着大斧,梅云杰总是牢牢地粘在了斧头之上。
  秃鲁可说是身经百战,经历了不少的恶战,可从没有见过这种对手,居然能够站在自己的兵刃上不下来。秃鲁心中不服,哼!俺就不相信你这怪魔能在上面站立多久,于是双手紧握斧柄,使尽全身力气,不停地舞动着,时上时下,时左时右,一口气竟然舞了三十多招。也是只有秃鲁才有这么大的力气,近百斤的大斧,加上梅校尉一百五六十多斤的重量,居然还能舞动这么久。
  只是他毕竟只是一个人而不是神,力气再大也有用尽的时候,况且舞了这么一阵,也没将那位青面獠牙的怪魔掉下来,心中可就有些发慌,心一慌气力就使不上,双臂只觉一软,自然地垂了下来。梅云杰一看,秃鲁已是满脸惊恐,头上冷汗直冒,心道是时候了,当即一招大鹏展翅,纵身跳上去,朝秃鲁当心就是一剑,秃鲁一惊,暗道:不好,恶魔要俺的命了。十分惊慌地也是出自本能的腾出左手护住胸口。梅云杰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趁着秃鲁惊慌失措的一瞬间,立即化剑为刀,双手握剑用力朝秃鲁的脖子横砍过去,就听“咔嚓”一声,利剑斩断了盔甲的防护,已将一个偌大的头斩落下来。瓦剌第一猛士秃鲁,还没感到断头的疼痛,一缕幽魂已经追随着他的难兄难弟卯那孩、孛罗去了。
  梅云杰原式不变,飞起一脚将秃鲁的尸体踢了下来,跨上秃鲁的战马,大喝一声:“秃鲁死了,杀呀——”
  梅云杰这一声是用内力催出,声音特别大不,即便是乱糟糟的厮杀中,在场的士卒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瓦剌将士听了还不相信,抬眼一看,果然不见了秃鲁身影,而且秃鲁的战马上已经换了主人,低头一看只看见秃鲁没有头的身子,这一下可就吃惊不小,忍不住扯开喉咙大声喊道:“秃鲁元帅被魔鬼杀啦——”这一声喊出,可就令瓦剌将士心中大乱,谁还敢再打下去,拨转马头直往回奔,明军趁势一阵厮杀,只见一批又一批的瓦剌骑士,倒在马下,不到半个时辰,瓦剌的大军已经十去其六,所谓兵败如山倒,败逃的瓦剌大军,有如潮水一般纷纷倒退,也先拔剑杀死几名将领,依然无法遏止瓦剌军败逃的趋势。
  也先一见大势已去,如何还敢强撑,只好叹道:“退吧!”拨转马头立马往外逃去。瓦剌大将一见主帅已死,太师也逃了,谁还有心恋战,巴都、黑麻、阿拉归、铁骨力,见势不妙,也只能虚晃一枪,拍马狼狈而逃。也先一口气跑了七八里,回头看了看,不见明军追来,这才嘘了一口气,下马整顿残兵败将,一检点人马,死伤达五六万之多,尤令是亲兄弟孛罗,手下第一、二猛将秃鲁的死于非命,更令也先痛心疾首,放声大哭起来。哈麻在旁苦苦相劝,也无济于事,忽然想到去彰仪门劝降守将毛胜的大同王,于是上前劝道:“太师,胜败本是兵家常事,今日虽败也无须放在心上,明日找个机会成倍地捞回来就是,何况今日攻打德胜门,原本就是试探,吸引于谦的注意力,便于大同王行事,只要大同王按计划将彰仪门拿下,这胜利还是俺们的了。”
  也先听到这里,觉得哈麻言之有理,这才收泪,静静地等候着彰仪门的情况,只要将彰仪门拿下来,不仅能够讨回自己的面子,而且还把握着胜利的大局。只可惜事与愿违,也先一心盼望大同王早点回来,带来夺关胜利的好消息,遗憾的是大同王虽然赶了回来,只是一见那丢盔弃甲,狼狈的模样,不用问大同王的命运和自己一样,也是铩羽而归。也先不用问,也不敢问,京城之战的第一天,两战皆败,而且败得一塌糊涂,也先忍不住问自己,这次南侵是对还是错,他原本把握十足的信心,就如建在沙滩上的宝塔,在潮水的袭击下,轰然倒塌了,他心里又憋又闷十分难受,有如一口痰堵在胸间,他张开口喘着气,使劲全力地想吐出那口痰,突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口腔,吐出来的是一口殷红殷红的血,他“啊”地大叫一声,头感觉到一阵晕眩,身子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原来于谦接到蒋信的密函后,立即来到彰仪门,只见守将毛胜正令将士列阵营中,操习对打。营中杀声震天,威武雄壮。于谦心中大喜,当即将大同王率精骑二万即攻彰仪门的消息告知。
  毛胜一听,振臂呼道:“来得好!我部将士在此摩拳擦掌,操练多日,早就想与虏寇见见真章了,只要他们敢来侵犯,我们定将杀他个片甲不留,令大同王尝尝天朝军威的厉害!”
  于谦听了心中暗喜,自忖:如此忠义猛将,虏寇岂能诱降。顿时,消除了后顾之忧。当即密嘱毛胜说:“贼军至此,未立住阵脚之时,将军急率本部兵马,自彰仪门北大营杀出,直冲其正面,奋力掩杀不得有误。我另外再调兵遣将伏于左右两侧,同时冲击,定要打大同王一个落花流水。”毛胜领命,自去排兵布阵。
  于谦密令范广、武兴两位将军说:“你二位各带一万骑兵,伏于彰仪门左右侧,一旦大同王到来乘他立足未稳,立即与毛将军一道,分左中右三路进行痛击。”一切安排妥当,于谦这才进营休息片刻。
  不到半个时辰,大同王率领二万铁骑匆匆来到彰仪门北明军大营。但见营寨诸门皆开,明军只有三四千人列阵营外,四员明将一字儿摆开,勒马立于军前,正是毛胜、高礼、王敬、王勇。大同王一见,顿生轻视之意,哈哈笑道:“区区明军如此兵微将寡,怎能挡得住本王的精骑铁师!”也不忙于布阵,即令一人到明军营寨叫道:“瓦剌国大同王请毛都督阵前答话!”
  话音始落,只听营内三声炮响,有如炸雷一般。明军大营中冲出无数兵马,如同潮水般直往瓦剌大军杀来。于谦身披盔甲,仗剑立马,于、梅两校尉分立左右,亲临督军。
  大同王突见明军杀出心中稍慌,但自恃兵多势众,也不畏惧,拍马抡刀迎战。见迎面一明将年约五旬,黑盔黑甲,乘坐黑色骏马,手使大刀,十分威武勇猛,料是毛胜,便问:“来将可是毛都督么?”
  明将凛然而答:“正是大明左都督毛胜!”
  大同王满脸堆笑,说:“俺是瓦剌国大同王,俺朝太师有令,毛都督系俺同族之人,倘若能献城回归故里,定封位平章!”
  毛胜一听,怒目圆睁,厉声吼道:“一派胡言!本将军乃天朝都督,深受朝廷恩典,奉命率军守城,岂可降你们这群冥顽不化的虏寇!”
  大同王还想再劝,毛胜气愤之极,抡刀冲杀过来。大同王一见,也是火冒三丈,大声骂道:“真是个不识好歹,欺宗忘祖的老东西!”说着,举刀相迎,只听“咔嚓”一声,火花迸发,二人坐骑都倒退数步,显然是平分秋色,两人心中都是惊骇不已。明军高礼、王敬、王勇拍马举枪,冲杀过来,将大同王团团围住,刀来枪去,好一场大战。
  瓦剌大将赛因答力、猛可卜花、挎力克,哈密大将阿沙、卜列革见状,惟恐大同王有失,也一齐杀奔过来。双方大将混战在一起,一时间杀得天昏地暗,鏖战二十余回合,难分胜负。
  忽然,又是一声炮响,明军副总兵范广身着白盔白甲,乘雪白骏马,率万名骑兵自西边杀来。副总兵武兴身着红盔红甲,乘红鬃烈马,率万名骑兵自东边杀来。两支骑旅如狼似虎,冲入瓦刺阵中,将瓦刺大军截为两段,毛胜等又率大军自北追杀过来。瓦剌阵中大乱,哭喊连天。大同王心惊,朝毛胜虚晃一刀,跳出圈外,急令退军,瓦剌众将一见大势不妙,如何还敢恋战,各自摆脱对手逃奔而去,瓦剌大军顿时仓惶南逃。
  毛胜催马疾驰,紧紧跟在大同王身后追杀,大同王见无法摆脱毛胜,只得又回身厮杀。瓦剌众将一见大同王走不了,催马过来挡住毛胜,想护卫大同王先撤。范广快马冲上前,举枪朝大同王胸前直刺。大同王忙以刀护住。范广将大枪向上一挑,直刺其面。
  大同王一声惊叫:“不好!”匆忙中将整个身子伏在鞍上,这才躲过了范广刺向脑门的一枪,虽然命保住了,可头盔却被挑在了范广的枪上。大同王心胆俱裂,再也顾不了手下将士,催马南奔而逃。范广、武兴、毛胜等挥兵一路追杀过来。
  瓦剌将领为了保护大同王平安逃脱,拼死拦住明军将领。赛因答力与范广战了不到十个回合,就被挑死于马下。挎力克拼死想挡住武兴,被一刀劈死。哈密大将阿沙、卜列革截住毛胜厮杀,一气斗了二十来个回合,明将高礼搭弓一箭将阿沙射死,卜列革心慌,拨马欲逃。被毛胜拍马追上,抡起大刀,将卜列革连人带马斩为两段。瓦剌军将士一见主帅逃遁,顿时溃不成军,四方逃命。于谦命乘势赶杀,追至数里,斩杀敌军五千余人,俘虏六千余人。见天色已晚,这才鸣金收兵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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