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集

27——1堂屋里，日，内。
　　占营： 舅，你坐正位上。（占营拉住莲根硬往正位上推。）
　　莲根： 这个位置我可不能坐，堂屋正中间的这个位置是主人坐的，我是客人应该坐偏位。这是祖传的老规矩，都是家中的长辈坐，如果爷爷健在，那就是他的。如果爷爷不在，那就是父亲的位置。如果父亲也不在了，宁可空着，晚辈也不可以坐的。你看有些酬谢媒人的酒席，上座必须是媒人的。还有新女婿头一次回娘家“认门”也必须坐上座。这些都是有规矩的，不是那么随便的。您爹在这儿，应该让他坐这儿。
　　根堂： 你是客人，你坐那儿吧。（根堂客气地说。）
　　占营： 规矩是人定的，那些老规矩该换换了。现在是客人为上，您虽然是俺舅，也算长辈应该坐中间的位置。
　　莲花： 莲根你坐中间吧，都是咱自己亲一窝，又没外人，随便点。
　　玉芹： （玉芹用拖盘把做好的菜端来，然后一盘盘摆放在桌子上，笑着对莲根说。）舅，你看也没做啥好菜，将就着吃吧，慢待您了。
　　莲根： 就这都挺好的，让外甥媳妇忙张了。
　　玉芹： 没有，都是家常菜，别客气。
　　莲根： 客气啥？我这是到外甥家里了，这不是跟到自己家一样嘛。玉芹也坐下一起吃。
　　玉芹： 好，好。（玉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占营： 舅，端起来酒杯，让外甥先敬你一杯。
　　莲根： 你看你这孩子，您爹您妈都在这里，你先敬我，这恐怕不合适吧？
　　占营： 你今天要是没来，我肯定得先敬他们。今天你是客人又坐中间位置，第一杯酒应当先敬你，对吧？爹。
　　根堂： 俺的傻占营会的多着哩。
　　莲花： 花俏得很。（莲花嘟囔了一句。）
　　占营： 我实心实意让俺舅喝酒，你说我花俏，嫌我花俏这杯酒你喝了吧。
　　莲花： 我不会喝酒。
　　占营： 你不喝酒还恁些废话。
　　莲根： 吔，冒傻气哩，咋能这样对您妈说话？以后可不准对父母没礼貌，这酒我喝。
　　占营： 舅，你喝了就吃菜，来，爹妈我也敬您二老一杯酒。
　　根堂： 咱几个都喝。（根堂和占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莲花和玉芹象征性地喝了一点。）
　　莲根： 姐，今天占营叫我来到底是干啥的？（莲根边吃菜边问。）
　　莲花： 我也不知道，你问他呗。
　　占营： 舅，是这么一回事。（占营给父亲和舅舅递上香烟说。）我想搞养殖业。
　　莲根： 准备养啥？
　　占营： 准备养猪。
　　莲根： 现在养猪都赔钱，价格一直在落，明明是在赔钱，你咋还养猪呀？
　　玉芹： 正是因为赔钱我们才准备养哩。
　　莲根： 这话咋说？
　　玉芹： 是这样的，舅。你看这生猪的价格已经跌到五元左右，不再往下跌了，也维持了好长时间。这期间有好多养殖户都收摊了；其它村的情况咱不清楚，仅俺村就有百分之九十几的农户不再养猪了。这种状况如果发展下去势必会造成生猪的严重短缺，那么接下来生猪的价格会逐渐上涨，物以稀为贵嘛。
　　根堂： 咱农村人就是这样，看着啥赚钱就干啥，一不赚钱说不干都不干。
　　莲根： 你还别说，玉芹分析得还是有道理的，现在这一代比我们上一代有头脑，敢想敢干。
　　莲花： 往前的事谁也看不透，是赔是赚谁也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养了，问题是赔不起。
　　占营： 来，端起杯子喝酒，咱边吃边谈。（占营与父亲和舅舅碰了一杯，玉芹和莲花拿起筷子夹菜。）舅，我想把俺妈的四头老母猪买下来。
　　莲根： 这是好事呀，一个想卖，一个想买。
　　莲花： 我想卖不假，但我不想卖给占营。
　　莲根： 这是为啥？既然想卖，卖给谁不一样啊？
　　莲花： 卖给别人是现金，卖给占营那就是白条。
　　莲根： 原来是这样，占营，你给您妈拿现钱。
　　占营： 我要有现钱还请你来干啥？
　　莲根： 你请我来喝酒原来是想借我的钱哩。哎呦，外甥啊，不是我哭穷，不怕你笑话，您舅手里两千块钱也拿不出来，光是三个学生都把我难为坏了。您舅我就是想帮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占营： 看看，把俺舅吓成啥样了？舅，你放心我不借你的钱。
　　莲根： 不借钱你叫我来是……
　　占营： 想让你当中间人。
　　莲根： 中间人？
　　占营： 就是担保人。
　　莲根： 担保啥？
　　占营： 我想买俺妈的四头老母猪，但是我没钱；俺妈还非要现钱，不然的话就不给。我没有其它好的办法，只好请你来担保。
　　莲根： 原来是这回事呀，我还寻思着为啥会无缘无故地请我喝酒。哎呀，外甥，你这酒喝着不香啊！
　　占营： 怎么了？舅。
　　莲根： 一边是亲姐姐，一边是亲外甥，你把我夹在中间，我是向左还是向右，谁都得罪不起。
　　占营： 你就当个担保人，其它啥心不操。
　　莲根： 你说的挺轻巧的，你要万一不还钱咋办？
　　占营： 放心吧，舅，如果真没钱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还钱。
　　莲根： 姐，你听清楚了吧，他就是砸锅卖铁也还钱，你觉得怎么样？
　　莲花： 说那些话都没用，到时候他不还你还吧？
　　莲根： 凭啥叫我还呢？
　　莲花： 那你凭啥担保哩？
　　莲根： 占营，你给您妈拿出一半，剩下的赚了钱再还，这样行吧？
　　玉芹： 我手里是有一些，我还指望以后买饲料用哩。
　　莲根： 先给您妈一半，到时候再想办法，跟那竹竿一样咱捅了一节再说第二节，您妈她也难呀。
　　莲花： 占营，不是我为难你，你看您兄弟妹妹都这么大了，也都到了花钱的年龄。最近还有人给您兄弟提亲，到时候得花一大疙瘩钱，你也得替我想想啊！
　　占营： 放心吧，妈，相信你儿子，到时候没钱还你，我把头割了给你！（占营梗着脖子提高了嗓门。）
　　莲花： 唉，别激动，要你的头没用，还是好好干，挣了钱还我才是正理。
　　莲根： 姐，四头猪大致多少钱？让占营先拿一部分，行不行？
　　莲花： 大致也要四五千块吧。
　　莲根： 玉芹先拿一些吧，您妈也急用。我之所以问你，看你也是个内当家，占营听你的炮响。
　　玉芹： 看俺舅说的。（玉芹转身去屋里拿出两千元递给莲根。）
　　莲根： （莲根一张张地数好然后交给莲花。）姐，我数好了刚好两千，剩下的以后再还。
　　占营： 干得漂亮，俺舅可帮了我的大忙了。哈哈，俺妈一接住钱就算两清了，赚了钱也是一分都不还！
　　莲花： （莲花愣住了，看看莲根。）兄弟，你看……
　　莲根： 你放心吧，他又想挨揍哩！到时候他一分钱都不能少，不给了我亲自来收拾他。
　　占营： 别怕，我还钱，我是想吓吓俺妈，试试她的心是好心还是歪心！
　　莲花： 您妈我就是歪心偏心，想害死你哩。你不是我亲生的，是抱养的野种，这样行了吧！
　　占营： 呵呵，露原形了。
　　莲根： 傻瓜，咋说话哩，又想挨揍哩。
　　占营： 俺妈她不讲理。
　　莲花： 您舅在这儿从头听到尾，让他评评谁不讲理。
　　占营： 舅，端起来咱喝酒。
　　莲根： 好啦，酒足饭饱了，你们的闲事我基本也解决得差不多了。好好干，赚了钱赶紧还您妈，可别让夹住我的手指头。
　　占营： 放心吧，舅。
　　莲根： 我走啦。（几个人把莲根送出大门外，目送莲根消失在村口……）
　　
　　
　　27——2占营家里，日，外。
　　（在玉芹的领导下，占营光着膀子砌墙，玉芹给他当下手，两人忙碌了几天把猪圈砌好了，然后去父母那里把四头老母猪赶进圈里。为了养好猪，玉芹到新华书店专门买了几本有关养猪的书籍，没事就钻研，遇到难题就去请教村里的兽医，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两人也基本掌握一些疫情防控的知识，甚至亲自动手给猪注射疫苗和其它药物。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喂养，几头母猪养得膘肥体壮，卧在圈里一动不动，显得非常安静。忽然有一天，几头猪不安分起来，在圈里上蹿下跳，有两头麻利的竟然越过短墙蹿到圈外。）
　　玉芹： 咱这四头猪恐怕是到了发情期了，有两头比较明显，另外两头也有兆头了。一般母猪的发情期维持一个礼拜左右，等到后天，四头母猪都到最佳时期就去邻村叫来一头“狼猪”给它们配种；不出四个月，咱就是一窝子小猪仔了。
　　占营： 这猪跟人咋不一样哩，你们女人啥时候都可以，这猪还分发情期，不到发情期还不行。
　　玉芹： （玉芹瞪了占营一眼。）尽说些上不得台面的话，啥是畜牲啥是人？这就是人和动物的区别。
　　占营： 也没见你有啥发情期。（占营嘻嘻地笑着。）
　　玉芹： 我扇你的臭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孩子都一天天长大了，还胡说八道，像个当爹的样子吗？
　　占营： 开玩笑哩。（占营又笑笑。）
　　玉芹： 懒得搭理你，少皮没脸的！
　　
　　27——3占营家里，日，内。
　　（三天后占营让本村的兽医联系了一个赶“狼猪”的。来人年龄不大，三十来岁，自称叫连成，手里牵着一头体形硕大的“狼猪”。）
　　占营： 连成，配种一次多少钱？
　　连成： 一次二十元。
　　占营： 四头猪就得八十块呀，太多了。
　　连成： 你咋不说以后生下几十头小猪仔卖多少钱呀？
　　占营： 现在价格不好，养猪赔钱，你便宜点吧。
　　连成： 俺一直就这个价，生猪是贵是便宜俺一直没变，这个从来不还价，你要嫌贵我们就走。
　　占营： 好，好，按你说的。
　　（连成把狼猪赶进猪圈和每头母猪交配，有的母猪积极配合，有的在圈内到处乱窜，狼猪有时费好大力气才能完成任务。由于体力消耗过大，狼猪中间还要休息一下，再去干活。玉芹有点害羞躲进屋里不出来。）
　　连成： 兄弟，俺的狼猪活也干完了，你看累得直喘气，也不容易，拿钱吧，八十块。
　　占营： 先赊着吧。
　　连成： （连成有点生气。）俺的狼猪只要日了您就得拿钱，干这一行从来不赊账。
　　占营： 你咋骂人呀，日了谁？
　　连成： 说错了，是指你的老母猪。
　　占营： 这还差不多。按说你得给我钱，你的狼猪欺负俺的母猪，犯强奸罪，你是教唆犯，我去派出所告你去。（占营笑笑。）
　　连成： （连成知道占营在逗他玩，便笑笑说。）快点拿钱吧兄弟，别打恁些嘴官司了，你去告了也没用，俺这行合法。
　　占营： 你干这行不错，占了便宜，身子也舒服了，还得给你钱！
　　连成： 不是我占便宜又舒服，是我的狼猪。
　　占营： 我就是说你的猪哩，这头猪死了也不亏，天天沾花惹草，三宫六院三千佳丽随便用，还不犯法，还得倒贴钱给它。下辈子跟阎王爷打八架也得脱生一头狼猪！
　　连成： 哎呦，我的兄弟哟，你可笑死我了，我干这行十多年了，还没碰上像你这么幽默的人哩！
　　占营： 要是去找小姐完事了，身子累得跟驴刚卸套一样，还得给她钱。你看这头猪虽然累一点也划算呐，还能挣钱。
　　连成： 哈哈，兄弟，你真会开玩笑啊，是个大赖货呀！
　　占营：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连成： 是实话，笑死了，这就是人跟动物的区别。
　　占营：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畜生不如！那样吧，四头猪给你六十元，便宜二十块钱咋样？
　　连成： 别开玩笑了，该多少是多少，这不是市场上买青菜，买多了便宜一点。你看我这头狼猪累得卧下了直喘气，俺挣钱也不容易呀。
　　占营： 你这人太不够意思了，出力干活是这头猪，挣的钱装你腰包里，回到家又是酒又是肉，大吃二喝的，这太不公平了。你挣的钱得分给它一半，给它也买些酒喝喝，酒足饭饱精神抖擞，干起活来特别利索，您俩合伙干活，你是大师兄，它是二师兄（嘿嘿。）
　　连成： 别乱了兄弟，你咋光拐弯抹角骂您哥呀，赶快拿钱。
　　占营： 我这四头猪交配的前两个肯定能成功，第三个也马马虎虎，最后一个肯定没有用。
　　连成： 这个你放心，如果最后一个不怀孕，我赶着狼猪来再补一次，直到怀孕为止，这样行吧？
　　占营： （占营掏出八十元递给连成。）再次别让狼猪来了，它走路慢，你本人来把活干了算啦，我付双倍工资，到时候我的老母猪生下一个人头猪身的怪物，我还发大财哩。（哈哈。）
　　连成： 你这家伙说的话，再多我也不能挣这种钱呀，你自己办了多好，不用花钱。（呵呵，连成接过钱赶着狼猪慢腾腾地走了。）
　　玉芹： 头次见面你跟他瞎扯啥？
　　占营： 闲着没事逗他玩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