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漂亮女孩（4）

　　萌萌进入新世纪演艺公司后，与新招进的同伴一起集中培训三个月。辅导老师都是公司里的老演员、导演、歌星，康凯是培训班的主管，叶莺做了培训班的声乐辅导。这个培训班共有20名新招的艺员，他们大都毕业于各种影视戏剧艺术学院，只有萌萌学历最低，是个高中都没有毕业的学生；在同学中她的年龄也最小，才十七岁。但一米七五的身材却是女生中最高的，长相更是无人能比，是最漂亮的。男同学们都很崇拜她，天天围着她献殷勤，把她当成追求的目标；女同学虽然也很喜欢她，把她当成小妹妹，但心中却是羡慕嫉妒恨五味俱全。
　　经过这一次舞会亮相，萌萌一夜间成了公司的知名人物，从上到下都知道公司新来了个绝色美女，不光人漂亮，歌唱得好，跳舞也是一流的。上班后的第二天，她就收到了一摞情书，她看都没看就全部撕掉了。她跟男同学总是保持距离，有同学给她递条子传情说爱，一律不回复，她不愿意谈恋爱，只想好好学艺，将来做一个明星。秦勇因为最早认识萌萌，总是以萌萌的男朋友身份出现，别人也把他看成是萌萌的男朋友，这让他格外骄傲，也让萌萌格外尴尬。他像个尾巴一样天天跟着萌萌，以萌萌的保护人自居。但是萌萌却并没有给他多少特权，每天一下班，秦勇就主动要送她回家，但萌萌总是婉言谢绝，坚持自己独自回去，而且从不告诉他自己的住址，这让秦勇非常失望。
　　萌萌平时独来独往，显得不那么合群。久而久之，同学们对她也有了看法，说她依仗自己漂亮有才，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经常会对她说些冷嘲热讽的话。萌萌单纯，听不懂那些尖酸刻薄的讽刺挖苦，所以毫无反应，脸孔依旧保持娴静自若的美丽，让嫉妒她的人怒火中烧。有时她虽然听得懂，但她却故意装不懂，不想跟同学们把关系搞僵。
　　灵灵以前与秦勇是大学同学，相貌虽比不上萌萌，但也长得不错。他们两人曾经也好过一段，当时由于灵灵心气高，想攀个高枝，多少有点看不起秦勇；而秦勇对灵灵也没有什么感觉，对她从没有进入过触电状态，因此，毕业后两人就中断了联系。但灵灵并没有真正忘记他，秦勇偶尔也会想起灵灵。没想到现在一起考入了新世纪演艺公司，已经25岁的灵灵少了很多骄傲与幻想，就想与秦勇重修旧好，但没想到报名那天就看到他身边多了个绝世美女萌萌，心里不由涌出了一股醋意。开始她也是用敌视的眼光看萌萌，但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萌萌常常躲着秦勇，似乎并不爱他，灵灵对萌萌的敌意也消退了一点。为了掌握萌萌的动向，她跟萌萌的接触也就多了一些。灵灵心直口快，她常常当面对萌萌说：“我真羡慕你长得那么漂亮、个子又高挑，走在街上男人都追着你看呢！”
　　萌萌脸儿羞得红红的，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灵灵把萌萌当成自己的妹妹，常常帮她打饭，陪她一起逛街。因为只要有萌萌，秦勇就会主动凑过来，陪着她们吃饭、逛街，这样就可以与秦勇在一起了。
　　演艺公司没有宿舍，老资格的艺员们都拥有自己的私宅，或者租住公寓。学员们都是在外面租房住。有一天吃午饭时灵灵跟萌萌说：“我们俩合租一套房住吧！咱们住在一起，不仅可以省下一半房租，我还可以照顾你。你看你那么小，肯定不会料理家务、不会做饭，我炒菜做饭、收拾家务全都会。”
　　萌萌淡淡说：“灵灵姐，我能自己照顾自己。”
　　灵灵就说：“我们合租一套房，互相有个照应，这样也安全些，又省钱，哪点不好？！”
　　萌萌抱歉地说：“我喜欢独自一个人住，不习惯与人同住一屋。”
　　灵灵笑道：“我不会打扰你的，更不会影响你与男朋友会面！”
　　萌萌说：“我哪有什么男朋友！”
　　灵灵就说：“还说没有，秦勇每天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你，他到处跟人说你是他女朋友，你还否认！”
　　萌萌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连忙辩解说：“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只是一般的朋友，并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听到萌萌的辩解，灵灵心里出了一口长气，故意追根究底地问：“那你是怕什么？”
　　“我从小就喜欢单独一人住，在家里都不让妈妈进我房间。”
　　“姐姐看你小，本来想照顾你的，你既然不愿意跟我同住，那就算了。”
　　萌萌赔笑说：“实在对不起，姐姐的好意我心里明白。”
　　灵灵无奈说：“好吧，姐姐也不勉强你！你住在哪里，给我个地址，我周末去找你玩玩，顺便帮你收拾一下房间，给你做两个好菜。”
　　“我自己从不煮饭，都是定外卖，周末还是约个地方在外面玩吧！”
　　灵灵就不高兴地说：“你这人怎么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萌萌的出现不仅引起培训班男生的躁动，也在康凯心中带起了涟漪。
　　萌萌一走进考场，这个已经四十多岁的男人心里就激起了不小的浪花。当时，康凯就感觉自己“触电”了。他在心里自问道：“我这是怎么啦，怎么会被一个小姑娘轻易征服？难道真是因为她的美貌？抑或她出众的才艺？”事后，他曾翻来覆去想了很久，突然发现，萌萌像一个人、他大学时代的初恋情人。难怪自己第一眼看到她就对她一见钟情，原来是在她身上有了发现。舞会上他与萌萌之间眼光的对撞，又撞出了火花，当他被萌萌选为舞伴后，经过一次浪漫奔放的伦巴热舞，两人眼神里的蕴意似乎都被对方接收读懂。康凯在心里确认自己爱上了萌萌，她的美丽、她的气质，都让他动心。
　　康凯曾是“东方戏剧舞蹈学院”表演系的高材生，十九年前他叫康光福，还在读戏剧舞蹈学院时，曾经与本校舞蹈系的一个女生陆青青有过一段难忘的恋情。陆青青身材苗条，长得很漂亮，进学院不久就被选为“东方戏剧舞蹈学院”的新晋校花，成为了男生们角逐的对象。康凯比那个女生高两个年级，当时他已经拍过电影，是学院的知名人物，也是女生钦慕的对象。
　　在学校举办的国庆晚会上，康凯看到陆青青跳的芭蕾舞《天鹅湖》选段，第一眼就迷上了她。康光福当晚就抱着一束鲜花，找到陆青青的寝室，向她求爱。青青也早听到康光福的大名，还看过他演的电影，对这位学生中的大明星，也心生爱慕之情，如此以来，两人就好上了。康光福经常约会陆青青，两人的恋情成为了同学热议的绯闻，被人传得沸沸扬扬，让人羡慕又嫉妒，既动人又浪漫。
　　就在康光福毕业之前的那个学年，他又被选中参加一部电影的拍摄，饰演其中的男一号。这是一部爱情题材的电影，有不少拥抱亲吻的镜头，甚至还有一场床上戏。在拍摄过程中，为了扩大影响，制造轰动效应，电影公司曾组织主要演员在电视上做过几次节目。有一次在做节目时，演康光福恋人的女演员被问到，你与他拍吻戏的感受能谈谈吗？她竟眉飞色舞地说，两人在拍戏中，他的帅气、他的柔情都让我动心，以至于有时候与他在一起演戏，就像与他真的生活在一起一样，让我无法分辨真假，好像他就是我的男人。与他的亲热都是出自真心，接吻的时候我也会陶醉，在拍床戏时我甚至会想入非非，这种体验真的非常令我难忘，我想他一定也是如此。
　　这个节目播出后，报纸又进行了文字报道，社会反响很大；加之电影上多次出现的接吻镜头、床上镜头，同学们议论纷纷，陆青青更是羞愤难忍。康光福曾为此向青青反复解释，但青青都无法接受，就这样，两人便分手了。这年暑期，康光福毕业了，离开了学校，被分配到一家国有电影制片厂做了演员。离校之前，康光福又给陆青青写过一封长信进行解释，也是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康光福知道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这才死心。
　　进入电影制片厂以后，康光福取了个艺名叫慷慨，电影厂的导演就说，“慷慨”这名字太假了，本来你就姓康，不如叫“康凯”。他采纳了导演的建议，从此以后，就改叫康凯了。康凯在事业上年年都有进展，陆续拍了几十部电影，还拿了一个国际电影节影帝奖杯，两次获得国家电影节最佳男演员称号，成了知名影视明星。十年后，他从国有的电影制片厂辞职，与朋友一起创建了这家新世纪演艺文化传播公司，成为了艺术总监。
　　眼看着就四十多岁了，他还是单身。父母朋友都为他着急，劝他该结婚了，可他就是不急，他深信，爱情可遇而不可求。但是，萌萌一出现，他就心动了。他真心喜欢萌萌。有一天下午上完课以后，康凯把萌萌叫到自己办公室，跟她说：“一个朋友从国外回来，给我带来了几张柏林电影节获奖影片的光碟，咱们一起看看。”
　　说着就播放起来。电影拍得很精彩，但可惜是外语对白，根本听不懂，只能看看表演。康凯看她有些提不起兴趣就说：“我也没想到是外语片，看不懂那就不看了，我们喝咖啡，聊聊天！”
　　也不等萌萌答应，就打开柜子拿出了一听速溶咖啡，舀了几匙放进两个杯子里，就端到饮水机前冲泡起来。咖啡冲泡好后，他递给萌萌一杯。萌萌接过咖啡，柔柔地说了句：“谢谢康老师！”
　　康凯就笑道：“你总是那么客客气气、羞羞答答，我这人很随便的，不要老是把我当成总监、老师，我们更是朋友。我在学校学表演时，老师经常给我们说的一句话就是‘放松’。放松，说起来简单，要做到很难。我看了不少电影，经常评价演员的一句话就是‘这人表演很自然，没有做作的感觉’。其实，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在对着镜头时全身心放松，只有放松了，表演才能做到真实生动自然。我想我们之间的交往，也要放松，只有放松了，我们才能做到无话不谈、推心置腹，你说是吗？”
　　萌萌点点头说：“老师说得对，我从小就怕老师，在老师面前总是有点紧张。”
　　康凯笑道：“你就不要把我当成老师嘛！”
　　萌萌怯生生地说：“那怎么行，你就是我的老师嘛！”
　　“我们公司的老师与中学的老师是不一样的，你们和学校的学生也不一样，你们都是见习艺员，稍加培训就要上舞台、上银幕，你们中间以后还会产生明星、歌星，我看好你，你以后肯定会走红成为大明星的！”康凯对她说。
　　萌萌连忙摆手说：“老师开玩笑吧，我怎么能成为大明星！”
　　“明星先天都带有几分‘星相’，在人群中显得很突出耀眼，这是你独具的，我看好你。”康凯带些神秘地说，“当然这还需要你自己的努力，千万不要骄傲哟！”
　　“我一定把老师对我的鼓励当成动力，加倍努力，不辜负老师对我的希望！”
　　康凯笑道：“本来是希望你跟我放松做朋友的，怎么还表起态来了，你这是要入团吗？”
　　萌萌就笑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康凯说：“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萌萌想了想，支支吾吾地说：“我几岁时爸爸就去世了，是妈妈一个人把我养大的，她是一个小学老师。”
　　“哦，对不起，我触到你的痛处了！”康凯连忙说道，“我也是很早就失去了父亲，咱们俩命运有些相同，以后你就叫我康哥，除了在教室、会议室里，其它场合不准再叫我老师，不然我就不跟你玩了。”
　　萌萌不由嗲嗲地说，知道啦：“康哥！”
　　康凯情不自禁地拥抱着她说：“这就对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撒娇呢！”
　　萌萌一下子红了脸，羞怯地说：“我得走了！”连忙挣脱他的胳膊跑出去了。
　　萌萌看出了康凯对自己的心思，心里非常紧张。她虽然也喜欢康凯，但是并不想超出师生范围，她现在只想好好学艺，至于别的什么，她压根就没有想过。其实，除她之外，培训班的同学也大都看出来康凯喜欢她了，一起进公司的学员对她议论纷纷，秦勇更是有所觉察，甚至还专门向她了解此事。萌萌当时就对他说：“康老师只是对我进行单独辅导，主要给我讲述表演艺术方面的经验，因为我在这方面的理论知识比你们缺乏，根本没有谈及个人感情方面的问题。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听人背后乱说。”
　　秦勇霸道地说：“要是这样就好，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跟我争你！”
　　萌萌冷冷地回道：“我不是任何人的，我只属于自己，只属于艺术，谁都不要有非分之想。”
　　说完就将秦勇一个人扔下走了。
　　之后，康凯还会约她聊天，但萌萌常常找借口躲着他，不愿意与他单独面对，直到实在躲不开了，为了不伤他的面子，才跟他在一起。
　　有一次，从外地来了几个戏剧学院的老同学，康凯在酒店为他们办了一桌接风宴。他就对萌萌说：“来了几个影视界的老朋友，我给你介绍认识一下，以后对你的事业发展有利。”萌萌就去了。当康凯向老同学介绍萌萌时，只说她是自己的学生，没说别的。有个老同学就调侃道：“带这么漂亮的女学生，惹我们羡慕嫉妒恨啊！”
　　康凯就说：“真是学生，她也是公司的实习演员嘛！”
　　一个同学就说：“学生也是可以变的嘛，何况你还没有结婚，没有人说你的！”
　　另一个同学也添油加醋说：“萌萌小姐那么漂亮，可不要轻易放过哟！”
　　萌萌就羞答答地低下头，背过身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说。
　　康凯说：“你们说什么！人家萌萌还小，才十七八岁！”
　　一个老同学就说：“十八岁已经到了合法结婚年龄，你也不能老打光棍不是？”
　　康凯就说：“可是我已经四十多了呀！”
　　另一个老同学接着说：“男人四十一支花嘛，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成熟的大叔型男人。”
　　康凯就说：“萌萌已经脸红了，你们的嘴还是积点德好不好？”
　　这样一来大家才不开玩笑了。
　　吃完了饭，康凯就带着几个同学来到KTV开了个包间，边喝酒边唱歌。一个老同学抓起话筒就唱了两首歌，他刚放下话筒，另一个老同学就说：“我提议让康凯和萌萌一起唱个男女声二重唱怎样？”另外几个同学就一起鼓掌。
　　康凯就对萌萌说：“今天就给他们来一段，助助兴，怎样？”
　　萌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唱得不好，还要请各位老师指教！”
　　老同学就说道：“那就给咱们唱首林子祥、叶倩文的《选择》吧！”
　　康凯就笑道：“什么意思？几个家伙不怀好意，给我们下套，我不上当！”
　　萌萌却大大方方地说：“康老师，唱就唱吧！”
　　定下歌之后，两人各执一个话筒。随着伴奏声起，康凯就唱“风起的日子笑看落花”，萌萌就接着唱道“雪舞的时节举杯向月”，然后两人合唱“这样的心情，这样的路，我们一起走过……”两人你望我，我望着你，秋波频送，饱含着深情，唱得十分投入。最后唱到“你选择了我，我选择了你，这是我们的选择”，听得几个老同学如醉如痴，直到他们唱完了，才连忙鼓起掌来。这时，康凯忽然想起多年以前，他也曾在台上跟陆青青唱过这首歌，那个女孩怎么长得跟眼前的萌萌那么相似。
　　一个老同学就评论道：“萌萌的声音有点像邓丽君，字字带情，对男人的杀伤力极强，一听即醉。”其他几个老同学附和说：“萌萌是个好苗子，人长得漂亮，声音也甜美，两三年后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