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王母娘娘搞外调　

　　龟丞相慌慌张张地走进了龙宫，一不小心竟把一名侍卫撞了一个跟头。
　　东海龙王生气地训斥着：“什么事把你慌成这样？简直没有个当丞相的样子！”
　　龟丞相结结巴巴地说：“陛……陛下，鳌鱼被观世音打……打伤了，嘴肿得像猪……猪八戒，这会儿正在龙宫门口哭呐！”
　　东海龙王说：“没用的东西，哭什么？”
　　龟丞相说：“嘴打成那样，它能不疼吗？疼得忍不住，它能不哭吗？尤其是丢了面子，更伤了它的自尊心。陛下，你去安慰它几句吧！”
　　东海龙王负气地说：“朕也烦着呐！”
　　龟丞相说：“陛下，您烦得可没有道理。”
　　东海龙王说：“青蛇已经成了青龙，我不该烦吗？”
　　龟丞相说：“青蛇虽然变成了龙，可他并没有跟您争王位的意思呀？如今他响应佛祖的号召，支援大西北去啦！”
　　东海龙王愣住了，颇为不解地说：“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傻老冒？”
　　龟丞相说：“我也挺纳闷儿！就拿观世音来说吧，明明已经成佛，却甘愿辛辛苦苦地当菩萨。放着黄金铺地的极乐世界不享受，却硬要来海岛住山洞，这不是有病吗？”
　　东海龙王说：“说的就是嘛！苦心攻读博士学位，好不容易拿到了文凭；又进博士后科研工作站过渡了一下，正是大捞一把的时候，可是她……”
　　这时候，一名虾侍卫跳进大殿，打断了东海龙王的话头，高声禀报：“启禀陛下，天使到！”
　　东海龙王一怔，扭脸瞧龟丞相问：“你猜猜，是好事还是坏事？”
　　龟丞相说：“陛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东海龙王火了，说：“废话！你可给我听清楚了，既然青蛇去了大西北，咱们也就不必跟观世音结怨。在天使的面前，咱们来个高姿态，报喜又报忧。明白吗？咱们不给王母娘娘当枪使！”
　　龟丞相连连点头说：“卑臣明白！”
　　东海龙王说：“那就赶快去准备海鲜大宴，给天使接风洗尘！把他哄高兴了，哄痛快了，叫他早点离开龙宫。”
　　龟丞相答应一声，赶紧操办国宴去了。
　　别瞧龟丞相老是给人一种迂腐的感觉，布置酒筵他确实有一套。不大一会儿的工夫，一桌丰盛的酒席就摆好了。
　　天使受到热情的款待，喝着龙庭玉液，吃着山珍海味，看着美人鱼的龙宫歌舞，由不得醉态横生地说：“哈哈哈！酒喝到这个时候，才觉出味儿来！”
　　东海龙王也哈哈大笑，说：“难得天使驾到，咱们一醉方休，喝！”
　　龟丞相也讨好地说：“天使大人，小臣斗胆问一句，要不要三陪小姐？”
　　天使假惺惺地说道：“天宫三令五申，凡下界办理公务的官员，要奉公守法，一律不准搞特殊。尤其不可腐化堕落，要维护天庭的形象。”
　　龟丞相嘻嘻地笑着说：“天使说得好！不过，凡来龙宫办理公务的官员，我们都是如此款待。天使拒绝三陪，倒是有些搞特殊了。”
　　天使爽快地说：“既然如此，我也别坏了你们的规矩。那就客随主便，心照不宣吧！”
　　龟丞相闻听，连击三掌。只见帐幔之后，扭扭捏捏地走出四个时髦的美人鱼，她们迈着猫步来到筵席前，围定天使嗲声嗲气地劝酒。有一名美人鱼，竟然撒娇地坐进了天使的怀里。
　　天使开心地说：“都说东海出美女，果然名不虚传！我说龙王爷，你们的生活真是太罗曼蒂克啦！”
　　龟丞相趁机说道：“喝完了酒，叫她们陪您去MTV唱卡拉OK！”
　　天使问道：“听说你们这里还有黑灯舞？”
　　龟丞相说：“天使大人，跟您这么说吧，凡是令人心荡神驰的节目，我们这里都有，保证让您乐不思蜀。”
　　天使高兴地说：“OK！OK！不过，光玩节目了，那外调观世音的差事怎么办？”
　　东海龙王说：“上一次太白金星来过了，他还亲自做了考查，洛迦山确实像一尊卧水观音。你要是不信，我明天就带你再去看看。”
　　天使说：“信不过别人，我还信不过你龙王爷吗？饭前咱们俩已经聊过了，没听你对观世音有半句埋怨的话。明日我回到天宫，又怎么向王母娘娘交差呢？”
　　东海龙王说：“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哥俩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神通广大的观世音可不是好惹的，咱们何必去找那个麻烦呢？换一句话说，孙悟空虽然做了争斗佛，但毕竟是观世音的弟子。你总不希望叫那泼猴，再来一回大闹天宫吧？”
　　天使谈虎色变地说道：“我的爷！直到现在谈起那事儿，玉皇大帝还是胆战心惊的。好，就来它个‘难得糊涂’吧！”
　　四名美人鱼又拼命地劝酒。
　　天使连连摆手说：“不喝了，不喝了，咱们赶紧去K歌吧！丞相大人，卡拉OK完了，能不能再给安排个马杀鸡？”
　　龟丞相一拍胸脯，说：“这没有问题，都包在我身上啦！天使大人，王母娘娘那边……”
　　天使也一拍胸脯说：“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东海龙王见摆平了天使，也就借口离开了酒筵，任凭龟丞相怎样去款待天使，他都不在过问了。
　　王母娘娘派天使到龙宫去搞调查的事儿，如何瞒得了观音菩萨？她由不得心想，这些日子就憋着火要去见见王母娘娘，煞煞她的威风。还没容他腾出工夫去天庭，这就又来寻衅找事儿，看来天庭是非去不可了。
　　把守南天门的四大天王，远远地看见观音菩萨驾着祥云而来，都感到很突然。当初是他们向王母娘报告，说观音菩萨在普陀山百步沙游裸泳，结果查无实据，被托塔李天王召去臭骂了一顿。这会儿见观音菩萨来到了天宫，便认为是来兴师问罪的。
　　四大天王看见观音菩萨已经来了南天门前，连忙施礼，齐声高呼：“参见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说：“我是来看望王母娘娘的，是不是还要登记一下呀？”
　　持伞的多闻天王毗沙门说：“您是王母娘娘的贵客，还登什么记呀！”
　　手持宝剑的增长天王毗琉璃说：“您尽管进去，不用登记了！”
　　观音菩萨问道：“王母娘娘不会怪罪你们吧？”
　　怀抱琵琶的持国天王多罗吒说：“别瞧我们都是守门官，职务卑下，可我们个个都位尊天王，王母娘娘是很给面子的！”
　　手握赤龙的广目天王留博叉说：“观音大士，听太白金星说，那天在百步沙仰泳的不是你，我错怪你啦！”
　　观音菩萨“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广目天王留博叉一眼，便大模大样地走进了南天门。
　　此时，王母娘娘正在御花园里散步，听说观音菩萨来了，也感到很突然。她有心想不见，却又找不到适当的理由，只得勉强吩咐宫女，把观音菩萨请到了华丽的紫霄阁。
　　王母娘娘说道：“观音姐姐，请坐吧！”
　　观音菩萨一副雍容大方的样子，不怒而威地看着王母娘娘，说：“我是来向王母娘娘请罪的，哪里敢坐？”
　　王母娘娘装糊涂地说：“瞧你说什么呐！你我情同姐妹，何罪之有？”
　　观音菩萨说：“既然无罪，你干嘛三番两次地找我的麻烦？”
　　王母娘娘说：“哟！这是从何说起呀？”
　　观音菩萨说：“我在普陀山建道场，是奉佛祖如来的旨意。可是还没等我安顿下来，太白金星就去无事生非。他前脚走了，后脚又去个什么天使，去龙宫调查我。这不是成心跟我过不去吗？”
　　王母娘娘说：“有这等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哇？”
　　观音菩萨说：“漫说我没做错什么，就是闹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自有佛祖管束，也轮不到天宫降罪，你说是不是？”
　　王母娘娘说：“谁说不是呢！回头我查一查，是谁这么不知眉高眼低，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过，有一件事儿，不知我当问不当问？”
　　观音菩萨说：“问便只管问，何必客气！”
　　王母娘娘说：“听说你超度青蛇成龙，可有此事？”
　　观音菩萨说：“我佛慈悲，普渡众生。那青蛇已然修炼得道，度他脱离苦海，为民造福，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我倒要问问王母娘娘，天宫有人打着你的旗号，对下界勒索贡品，强行受贿，是不是有违天条？”
　　王母娘娘心虚地说：“是……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观音菩萨说：“天宫里的事，本不该我多嘴多舌。不过，这要是闹出了圈子，恐怕玉帝也无颜见我佛如来，更不好向天下交待。”
　　王母娘娘煞有介事地说：“观音姐姐，你误会了！你既然超度青蛇成龙，却又让他去荒漠受苦，我于心何忍？离托塔李天王的家乡陈塘庄二十里地，有一个青龙潭，何不让青龙去那里安居？”
　　观音菩萨说：“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只要王母娘娘能约束上界不找青蛇的麻烦，就是他的造化了。”
　　王母娘娘冷笑着说：“你不辞辛苦前来见我，大概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观音菩萨说：“佛祖如来赐予我‘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名号，就是让我救度众生。所以众生的疾苦，不分巨细大小，我都要管。”
　　王母娘娘阴阳怪气地说：“好一个寻声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假如有一天我也呼你的圣号，你肯来吗？”
　　观音菩萨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神仙也在六道轮回之中，我如何会不肯来呢？”
　　王母娘娘说：“这话你敢跟玉皇大帝讲吗？”
　　观音菩萨笑了笑，说：“玉皇大帝已然请教过我佛如来，何必再由我来讲？只要他肯呼我，我自当寻声而来。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该告辞啦！”
　　王母娘娘气咻咻地说：“恕不远送！”
　　观音菩萨笑着走出了紫霄阁，潇洒地一路而去了。
　　一轮红日从海上冉冉升起，万道霞光布满了天空。观音菩萨赤着双脚，轻盈地走在普陀山百步沙的沙滩上。
　　在临水处，有一块挺拔屹立的巨大岩石，上面镌刻着“师石”两个大字，意为此石可为人师。观音菩萨在那块“师石”前站定了，不禁注目观望，只见石上还刻有一首诗，“形奇怪，俗气绝，耐风雨，质坚洁。能挡怒潮，能磨顽铁。如斯如斯足可师，卓哉米颠拜而悦”。
　　此时，海面上泛着金光，一只帆船正从红日前驶过。观音菩萨移动脚步，向观音洞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