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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王振误国(下)

作品名称:一片丹心照大明      作者:阿圣      发布时间:2022-06-16 09:04:10      字数:3789

  监军郭敬和他的主子王振一样,根本不懂用兵打仗,只会挑毛病、找麻烦。他一听说要退出阳和,鼻子一“哼”说:“宋元帅,石将军,亏你们还是威震边关的一代名将,却说出这样没有骨气话来!有道是‘寸土必争’,咱大明的国土岂能任由你们送给鞑子,你们是不是让也先的声势吓破了胆。身为将帅却害怕打仗,好吧,你们就坐在这里等着,我领兵去救样和吧!”
  宋瑛见郭敬出言不逊,冷冷地说:“郭监军,也先率铁骑三十万,可不是好对付的。况且阳和城小墙薄,粮草不足……”
  郭敬不等宋瑛把话说完,就打断他的话:“宋元帅堂堂西宁侯,边镇主帅,怎么连三岁小孩都不如,谁都知道,阳和是大同外围的屏障,阳和失陷,大同成为一座孤城焉能守住。如果你们整天就这样消极避战,将来皇上和王老都堂到了,怪罪我们惧敌不出、坐视城陷地失,到那时大家可都不好推卸责任啦!”
  郭敬一抬出皇上和王振的牌子,宋瑛等将帅都感到为难了。谁都清楚,郭敬是王振的心腹爪牙,将来要是他到皇帝和王振那里奏上一本,那可就有口难辩了。宋瑛在已经明白,再硬顶着不出兵援救阳和是不行了。他把心一横,便命参将吴浩为先锋,带五千人马前往阳和救援。并再三嘱咐一路上谨慎行事,如遇可疑情况便赶快退回,不得贸然进兵!
  吴浩领着五千入马疾向阳和进兵。宋瑛命朱冕和石亨、石彪叔侄集中大同守军主力四万人马,由他本人及郭敬率领,随后出发去解阳和之围,留都督佥事铁靖率余部在大同守城。阳和城位于大同东北大约一百里之处,宋瑛担心遇到也先的重兵伏击,边走边探,缓缓而行。走到猫儿庄附近,得探报说吴浩已经击退围攻阳和之敌,正在追击向北逃跑敌军残部。
  宋瑛说声“不好!”急忙传令让吴浩后撒。郭敬在一旁又加以阻拦。宋瑛说,“用兵最忌贸然轻进,目前也先大兵压境,敌众我寡,情况不明。既然吴将军已解阳和之围,就必须赶快退回大同。如若贪功穷追,万一中了也先的圈套可就悔之晚矣。”
  郭敬冷冷一笑:“宋元帅你是空有元帅之名,如此胆小怕事,怎能击退瓦剌之兵!但今天有本监军在此,岂能由得了你。传本监军令:全速前进,落后者,斩!”
  宋瑛无奈只好催马往前,来到阳和城,只见城门紧闭,城头一片寂静,心知不妙,即令退兵,就听一声炮响,城门大开,城里突然拥出无数瓦剌兵马,顷刻身后又有无数瓦剌骑兵包抄过来,刹那间,四万明军陷入瓦剌的重重包围之中。
  为首的正是瓦剌的四兽。就听大虎哈木尔哈哈大笑道:“哈!哈!南蛮子,你们中计了!你们那五千人已被俺们吃了,你们现在也成为俺们的围狩的猎物,想活命的投降吧!”
  宋瑛已知自己是死路一条,只好催马上前与瓦剌之将厮杀起来,手下大将一见主帅上前杀敌,一个个奋勇上前,捉对厮杀起来。而当时气壮如牛的监军郭敬,此刻已吓得面色如土,浑身颤栗,一见大势不妙,呼啦一声从马上滚落下来,他就势滚在草堆里,躲了起来。
  却说石亨、石虎叔侄双双持斧迎战“恶狼”艾不盖、“野犬”那仁保力格,武进伯朱冕与瓦剌大将秃鲁战成一团,宋瑛一见也先站在军中指挥,拍马急冲过去,却被也先手下的大将黑麻挥刀拦住杀了起来。
  武进伯朱冕家传“连花夺魂枪”神出鬼没、变化无常,在他的枪下曾挑死不少贼寇中的大将,只是眼下的对手秃鲁,乃是瓦剌第一猛将,使的是一柄阔面大斧,斧沉力大,确有万夫不当之勇,两人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得难舍难分。朱冕强在枪法,秃鲁胜在气力,两人战了近百来个回合,依然是势均力敌难分高下,只是秃鲁的力气太大,每一斧子砍下,都挟带着一股极大的力道,朱冕尚能承受,可胯下座骑却经受不住,就见秃鲁一斧砍下,朱冕挥枪挡住,那马前蹄一跪,将朱冕掀下马来,秃鲁乘势一斧将朱冕劈成两半。
  宋瑛与黑麻正打得难分难舍,就听身后传来朱冕的惨叫之声,宋瑛心知朱冕阵亡,鼓起余勇不顾自身安危挥枪直往黑麻攻去,而且全是直攻不守的招式,一时之间将黑麻逼得手脚慌乱,眼见不敌,也先手中五猛将中的另一名猛将阿拉归立即手舞狼牙棒拍马扬棒往宋瑛头上砸来,宋瑛耳听脑后风声,往后一个回马枪,就听“哎哟”一声,阿拉归受伤跌落下马,然而就在这时黑麻大刀砍向宋瑛马腿,马倒人翻,宋瑛翻倒在地,刚欲站起,黑麻大刀一横,将宋瑛的头砍落下来。
  石亨、石虎叔侄一见主帅力战身亡,无心恋战,只得杀开一条血路,逃了出去,可怜四万明军将士竟被瓦剌骑兵斩杀殆尽,几无生还。郭敬等到天黑之后,瓦剌军撤走,这才从草丛里悄悄爬出来,狼狈地逃回大同城。
  本来,完全是因为郭敬的一意孤行,才使明军损兵折将,四万将士全部阵亡。可在此刻,郭敬却是猪八戒倒打一耙,将一切过错都推在了宋瑛身上。
  郭敬的一席话,骗骗幼稚的英宗倒还可以,可是蒙骗老奸巨猾的王振就不可能了,在皇上面前,王振因为顾忌郭敬是自己的心腹,并没有揭穿,只是怒声喝道:“没用的东西,滚!”
  郭敬一见主子发怒,不敢吭声,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当天,王振吃罢午饭,将文武百官叫到大厅商议军情,就见一探子前来禀报,说是离大同约二十里处发现瓦剌敌军,大约一万余人。王振一听,心中大喜,暗忖:咱建立千秋伟业的时机到了,立即命人叫井源都督过来,让他率兵二万前去击敌,务要斩尽杀绝。
  邝埜一听当即说道:“不可不可,从宋元帅兵败之事可以看出也先诡计多端,善于用兵,只恐这是诱敌之计……”
  王振未等邝埜的话说完,就厉声喝道:“邝大人你的胆子未免太小了,怎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呢,宋瑛之败是他的贪功轻敌所致,并非也先有什么真本领,六师之事皇上已全权委托给咱家,咱家自会主张,无须诸位费心。”言毕,即将令箭扔给井源。
  邝埜见王振如此专横,无可奈何,想到明军将士又将遭殃,心中忍不住建议道:可否再派一支人马作为接应,以防万一。
  王振十分自信地摇头摆尾道:“兵法有云:兵在精而不再多,将在谋而不在广,你就放宽心,静候捷报传来吧。”
  邝埜见王振如此固执己见,只得苦笑作罢。
  第二日一早,王振吃过早饭,坐在房中敬候佳音,却见探子慌慌张张过来,禀报道:“爷爷!大事不好,井都督力战身亡,全军覆灭。”
  王振一听,心中一惊,暗忖想不到被邝埜不幸言中,可不能让他看笑话,得赶快弥补,于是叫来身边的小太监,拿起一支令箭递过去说:“速传咱家将令,命平乡伯陈怀率领本部人马即刻驰援井都督,不胜不归!”
  陈怀深知此行凶多吉少,但令箭下来不得不从,只得整队率领本部两万人马,出城去了。
  却说王振将陈怀派出,满以为定能马到功成,再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吃过午饭,他手端茶杯,四肢八叉的倒在躺椅床上,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进来,一见王振躺下,不敢再往前走,连忙刹住迈进的脚步,准备往后退出,就听王振问:“匆匆跑来,有何事呀?”
  小太监禀报道:“探子来报,说平乡伯陈怀在郊外三十里处,遭遇瓦剌大军,陷入重围,身中乱箭而亡,二万人马全部阵亡。”
  王振一下子坐了起来,只觉浑身颤抖,手中茶杯“啪”地一声跌落在地,摔得粉碎。此刻,他的脑子里不是为阵亡的将士悲伤,也不是为面临的危机担忧,而是琢磨着如何才能瞒过百官,免得受到指责。于是他嘱咐小太监:“告诉探子,此系军事机密,不得再对人说。”交代完毕,为掩饰心中的慌乱,又故作镇静地躺在躺椅上。
  躲在一旁窥探主子的郭敬,得知陈怀阵亡的消息,脑子一转,又找到讨好主子是的契机,于是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王老都堂,这瓦剌大军的确是凶狠无比,大明军队真的是难以对付呀。”说罢将手中战报一扬说,“你看看,这些都是各边关送来的紧急战报。”
  王振躺在躺椅上,微闭着眼,说:“战报,你念给我听听,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郭敬也不起来,跪在堆地上就一封一封地念了起起来:“宣府总兵官都督杨洪奏报:鞑靼知院阿剌率十万大军攻城,附近河水被敌军截断,城中缺水甚急;辽东镇守左都御史王翱奏报:脱脱不花率众攻掠辽东,广宁右卫指挥佥事赵忠被困镇静堡,赵忠妻子儿女全部自缢身亡,镇静堡岌岌可危……”
  “够了!”王振一下子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说,“怎么都是败报?也先真的如此厉害么?”
  郭敬说:“王老都堂!也先不但兵多将广,而且狡诈善变。他手下的铜铁二帅、五猛上将,个个勇冠三军。朝廷虽有五十万大军,可粮草却不够吃一个月的,万一被也先困在大同,恐怕凶多吉少。如果五十万大军继续北征,那也先说不定还会使出什么诡计等着咱们呢!依奴才之见,这仗是不能再打下去了。应当趁着目前也先还军塞外的机会,尽快班师回朝,千万不可再向北进军了。”
  到了此刻,王振虽然还没与也先见面,可是阳和城外的惨烈景象,井源、陈怀先后阵亡已使他吓破了胆。他暗忖:与其打了败战被邝埜等反对亲征的大臣耻笑,不如及时退兵,还可以带着几十万大军从自己的家乡蔚州走一趟,向家乡父老炫耀一下自己的威风与权势,并且井源、陈怀阵亡之事也可以就此瞒过,可谓一举数得。想到这里王振下定决心:班师回朝。
  王振果然能够当英宗的家,八月三日,圣旨传下:以广宁伯刘安为总兵官,总督大同军务;都指挥佥事郭登升为都督佥事,佐助刘安镇守大同;降都督同知石亨为都督佥事,调守万全卫,令其戴罪立功;大同监军郭敬回京听用;其余文武百官,护驾班师,即日启程。为了守住大同,刘安向王振要了五万兵马。当天,四十五万明军将士由大同取道蔚州回京。
  经蔚州返回北京,实际上是舍近求远。在大同出发的时候,熟悉这一带地形的都督佥事郭登曾向王振提出建议说,大军应当向东南进发,经紫荆关返回。由大同至紫荆关只有一天的路程,如果走这条路回京,旬日即可至京师。但王振一心只想回乡临幸宅第光耀门楣,放弃了郭登所提出的安全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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