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集（2）

　　14-06：高良工山南麓日、外
　　【石鸿韶带着队伍赶到宿营地。下轿一看，几个英军带着马帮和一批民伕出现在高良工山南麓。一名英军中尉选择一片向阳缓坡，指挥马帮卸下驮载物资。英军士兵和民伕按中尉指点支起了一片帐篷。
　　石鸿韶：他们为何先到？
　　助理：大人，英国人比我们还熟悉地界。他们打前站的人马，抄近路先到，帐篷都支好了。列敦在后头不着急。
　　石鸿韶：先输人一着！快，我们也安置。
　　【助理指挥安营扎寨。
　　【英方营地东边地盘狭窄，石鸿韶命助理在东边扎营，讨个紫气东来之喜。
　　【中方勘界队只带了一顶帐篷，给石鸿韶住。其他人一律搭临时草棚。
　　【助理指挥，支起帐篷，扶石鸿韶入住。帐篷里只剩石鸿韶和随身仆人。
　　召鸿韶：忍不住了！抢在列敦到达前，我抽一口。
　　【仆人放下帐篷门帘，石鸿韶开始吞云吐雾。
　　【高良贡山山麓，突然出现一个帐篷山寨。一边是英国帐篷村，一边是中国草棚村。帐篷村的一顶帐篷门口，有一名荷枪的英国士兵站岗。
　　【帐篷里，上校列敦坐在行军床上看地图。红铅笔在图上画了一个圈。
　　【帐篷外有脚步声。列敦放下地图，走到门口迎客。
　　【石鸿韶带助理到。列敦恭请客人进入帐篷，助理止步。
　　【列敦请石鸿韶在临时支起的活动办公桌前就座，两人面对面。
　　石鸿韶：列敦先生，鸿韶照会，我们双方已议定，由英军派士兵担当勘界护卫。可是，初出腾越，贵方就将护卫队当单方、私人卫队使用，岂有此理？
　　列敦：护卫队同样对中方人员安全负责，中方可以调遣。
　　石鸿韶：我不用调兵，在我们管辖范围内勘界，安全无忧。我要提醒列敦先生，你并非军人，也穿上了军装，是否要武力勘界？枪炮夺地？
　　【列敦脱下军装，扔在行军床上，呵呵大笑。
　　列敦：老朋友多虑！你我足可以评为中英友好模范，现在同一个村，一村两国。特殊环境，友好合作勘界，我们少一些外交礼节，直率坦诚好！
　　石鸿韶：好！我们以此地为临时驻地，早出晚归，就近勘察。
　　列敦：双方人员都休息一天吧，你我先把行程安排好。
　　石鸿韶：可以。我意从此地北上，登高良工山，至小江北拐处，北上，直至小江与恩梅开江汇合处，就完成了“现管小江边”这条界线的勘察。
　　列敦：不可！以高黎贡山分水岭为界，不可变更！
　　石鸿韶：以“现管小江边”为界，皇命不可违！
　　列敦：朋友，贵国对高黎贡山分水岭以西地区，没有管辖权。
　　石鸿韶：信口开河！
　　列敦：按照国际公法，一个国家领土的取得方式大致有5种：占领(先占)，添附，割让，征服和时效。最主要的是先占原则，但是这个先占的前提必须是占无主地。除了先占原则，“时效占有”也是获得领土的国际法原则之一。时效取得需要满足4个条件：第一，占领国政府以行使主权的方式占有领土；第二，占有必须是和平进行；第三，占有必须公开；第四，占有必须持续进行！
　　石鸿韶：我方领土主张，完全符合先占原则。远在汉朝，这个地区就印上了中国探险者的足迹。明清时期，商贾、官吏、兵勇更往来甚密。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也威震野人山地，那里的“野人”把诸葛亮视若神明，遍地设祭孔明庙。
　　列敦：朋友，我等你说，自古以来就是中国领土。证据呢？法律依据呢？
　　石鸿韶：中国对这个地区早有管辖权，毫无疑问，有史可查：明朝永乐三年，设置了里麻、茶山土司府，朝廷给两土司颁印世授，赐章冠带。雍正皇帝即位不久，那些地方的头人已向中央政府进贡。乾隆年间，傅恒将军亲临此地。
　　列敦：不足为据！
　　石鸿韶：你们英国何据？1885年夺得上缅后，你们才来到这里。何谓先占？没有资格要求野人山地的主权！
　　列敦：（尴尬）朋友，高黎贡山分水岭为界，我大英囯不可退让！
　　【石鸿韶回到他的帐篷内，随身仆人整理床铺。
　　【助理陪石鸿韶入帐，仆人忙把马灯拨亮。
　　助理：大人，你该歇息了。
　　石鸿韶：你也住这里，助理，离开我，怎么助？怎么理？
　　【石鸿韶命仆人去搬行李，助理留下。
　　召鸿韶：打探了小江界的路线吗？
　　助理：向导说，没人走过那条路，几百里没人烟，大多没有路。沿小江北拐处北上，直至小江与恩梅开江汇合处，来回至少20天，也许时间更长！
　　石鸿韶：必须走！不实地看看，谈判起来就会遭列敦算计。
　　助理：大人，只怕大人受不住啊！
　　石鸿韶：朝廷有旨，此生必受。中英滇缅界务纠纷，完全是贪得无厌的英殖恃强凌弱挑起来的，当然，我们老祖宗们一代接一代地征讨，跑马圈地，却没有及时和邻国签订边界条约。属邦、属地，只要有人来朝贺纳贡就满足了，地界却很模糊，更没有法律、条约锁定。
　　助理：看英国，拿下全缅甸后，就不要脸、不要命、挖空心思抢我们的地盘。
　　石鸿韶：你说的在理。现在，英国强占勐卯三角地、昔董、卡佤山炉房银矿，可谓大兵压境。这时交涉边界，我们被动。英国人谈边界划边界，总是勘界官在前，枪杆子紧随其后。或者先派兵占有，再划界。自“二十条”、“十九条”之后，英方一天也没有停止深入这未定界区域“查明稍详”。他们可以强辩，因为未定界，这块地就是他们的！我们这次勘界，被动啊！
　　助理：列敦先生向来和大人交好，想必他对大人会手下留情吧？
　　石鸿韶：此言差矣！我正是要跟你讲我这个朋友。他说过，在伧敦，曾向英女皇表示，愿意为不列顛对大东亚之殖民事业貢献终身，长驻騰越，劳累奔走，突危不惧，在所不辞。几年间，他对这片地区已是“查明甚强”。
　　助理：是，列敦还上过高黎贡山。
　　石鸿韶：中国对英方的强盗行径，仅仅是照会、交涉，无力地抗议。朝廷没有在“二十条”后，抓紧派人去“查明稍详”，准备把未定界变已定界的最佳方案。我身为腾越道尹，对边界情况也不知详。友情靠不住，眼看又要吃亏！
　　助理：大人看透人世了。
　　石鸿韶：列敦只讲他英国利益，我们要心明眼亮，防他算计！
　　助理促石鸿韶安寝，石鸿韶难以入眠。
　　
　　14-07：（闪回）勐卯三角地日、外
　　【刘万胜率领的中英联合三组勘界人员进入助勐卯三角地
　　【勘察人员逢山以山脊分水岭为界，遇河以河流中心线为线。
　　【双方选定以永久性标识物或垒砌石堆为标志。
　　【勘察人员在标志物上编号，登记地名，写成中英文清单。
　　【边民游行示威。
　　【“反对永租！”“刘卖界快滚！”等口号声此起彼落。
　　【刘万胜和英方负责人在各自绘图上，核准，签字。
　　（老兵旁白）：中英联合三组勘界人员历时数月，跋山涉水，顶风冒雨，挨骂受气，于1899年4月23日全部完成中缅北段界勘察任务，共留下界石173处但北段界依选有多处未定。傣人首领刀安仁领导的反勘界游行队伍被迫解散。中缅边界南北两段未定界这个外交难题，只能留待后人处置。
　　石鸿韶在床上辗转反侧，长叹，耳畔回响响口号声：刘卖界！刘卖界！
　　
　　14-08：无人区无名高地日、外
　　【石鸿韶和列敦率领的中英联合勘察队数十人和几十匹骡马，进入一无人区，聚集在一无名高地上。
　　【石鸿韶和列敦各用望远镜遥看西边。前者忧愁，后者得意。
　　【眼下，可见小江在深谷奔流。
　　【几个测绘随员攀登悬崖绝壁。另几个测绘人员在他们身边忙录着，支起三脚架，用测镜测绘，在一张图纸上写写画画。
　　【中方的伙伕们垒灶架锅，英方人员吃面包、香肠等冷食。
　　【石鸿韶的助理走到他身边，把他拉离列敦。
　　助理：大人，我查对了地图，发现：以现管小江定界，国人最关注的野人山、江心坡，都在界西，在恩梅开江以西，归不了我大清国。
　　石鸿韶：我也看了，野人山、江心坡，隔山隔水，远在小江界之外。望远镜也看不到。难怪列敦拿着望远镜得意。
　　【石鸿韶打哈欠，随着转过身去，流了口水。助理扶他离开，到树林里隐蔽。
　　【中方据以定界的小江，发源于高黎贡山西麓的板厂山。向南流，再北拐，与恩梅开江汇合，水量丰富。
　　【联合勘察队抵近小江，列敦的英方人马停下不走，列敦走近石鸿韶。
　　列敦：朋友，我遵你的路线勘察了一段。你也要按我的路线，上高黎贡山分水岭勘察一段。这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