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似春来到

　　秦妙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是秦布衫吧？”秦布衫是秦妙在警校里的绰号，有一次，他们几个男生在校外跟人打架，秦妙冲在最前面，打过架之后才发现，他受的伤最轻，只有几块在冲突中破皮的地方，身体上连一块淤青也找不到，别人有的头被打破了，有的胳臂折了。按照秦妙的说法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他敢冲敢打，那些对手心里害怕，不敢对他下狠手，而落在后面的同学被认为是孬种，能够让对手生出华气来，因此，他们受的伤最重，而那几个同学事后评论是，秦妙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当然不会受伤或少受伤了。反正，他们不肯承认自己是孬种。至于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无人深想，秦妙从此多了一个秦布衫的绰号，这个绰号直到他当上警察，有了妙手的绰号，这才摆脱掉，从此，秦布衫成为他的同学专用的绰号。
　　秦妙听到电话里面传过来清脆的女声，立刻想到是罗英，警校里面的女生少，跟他同学的女生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到了国外，据说改学政法了，将来会成为大律师，干律师当然比干警察有前途。
　　秦妙笑了笑，说道：“是你啊？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找你是给你面子，每天等着约本小姐的男士可以从这里排到W.H市的外环，别说你忙得连老同学也顾不上招呼啊。”
　　秦妙坐下来，说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还忙着呢。”
　　“嗬，学会打官腔了啊，这才毕业两年吧？怎么？升官了？”罗英觉察到秦妙的不耐烦，不等他回答，急忙说道，“今晚七点，港湾酒店，有事找你帮忙。”说完，挂了电话。
　　秦妙心里纳闷，想不到罗英的电话说来就来，说挂马上挂了，举着电话，多看了几秒钟，张舒娅听出对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贼头贼脑地问道：“妙哥，是你女朋友啊？”
　　秦妙大幅度地摆手，像是要驱赶掉什么似的，说道：“我的女朋友还在丈母娘肚子里，等待分娩呢。下班了，你不走啊？”
　　张舒娅急忙收拾了一下桌子上杂乱的文件说道：“你先走吧，今晚有约会？”
　　秦妙皱了皱眉头，说道：“真不愧是干刑事的警察啊，鼻子真灵，不错，老同学，求到我了，去看看，能帮则帮，不能帮，出出馊主意。”
　　秦妙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把车子放在楼下，本来，还有一个空空如也的车库，也是姐姐买给他将来用的，秦妙懒得打开车库，破自行车也放心，值不了几个钱，没人惦记，不怕丢。
　　回到家里，洗了个澡，跟女生约会，秦妙一向注意个人卫生，按照他的说法，这是对客人的尊重，可是，跟男人约会就不需要洗澡，那是矫情，好像，在他的心里，把男女分得很清楚，男人大都是哥们儿，女人，很有可能发展成未来的老婆，尊重未来的老婆，是必须的。
　　秦妙踏着指向七点的秒针走进港湾酒店的大门，进门就看到罗英和一个比她的皮肤稍白一点的女生坐在他右手靠窗的位置，罗英正张扬地冲他挥手。
　　秦妙很有内涵地小小挥手示意一下，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过来，罗英娇嗔地说道：“你可真是准时啊，是不是提前在哪儿猫着？等到了时间这才现身？”
　　秦妙没理会她的挑衅，而是看着罗英说道：“你跟一个比你漂亮的女生出来，不怕成为映衬红花的绿叶呀？”
　　那个女生一点不会因为秦妙是一个陌生人而怯场，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在我和小英之间，我永远都是绿叶，她才是红花，你呢？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你就是泥土。”
　　罗英拍着手很夸张地大笑道：“对，阿亮，凡是对我们心怀不轨的男人，一定要回击猛烈，打击准确狠毒。哈哈哈……这是我的死党，张亮，秦妙，你叫他秦布衫也可以，他不喜欢别人叫他真名字，好像，现在有人叫他妙手神探了，将来，就是赫赫有名的当代福尔摩斯。”
　　秦妙握了握张亮伸过来的柔软小手，说道：“罗英的嘴里向来是吐不出象牙的，你叫我妙哥就行。”
　　罗英笑道：“唷，才见面就哥哥妹妹的了，秦布衫，你不会看中阿亮的温柔贤淑了吧？正好，阿亮待字闺中，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倒是不怕你们搞出一个轰轰烈烈的爱情大戏。”
　　秦妙的脸红了红，拖开椅子，借以掩饰心中的羞涩，他见到陌生的女人就这样，害怕跟对方扯上男女关系，他相信爱情是神圣的，拿来开玩笑绝对不可以。就像有的事可以做，却不可以说，有的话，可以说说，绝对不可以做一样，爱情，是可以做的，不能拿来说。
　　秦妙坐下来，撇开罗英刚才的暧昧话题，给两个女生倒上茶水，说道：“好像，从毕业以后，你还是第一次找我吧？怎么样？在何处供职？”
　　罗英叹口气说道：“我爸爸说，当初读警校是为了混一个拿得出手的文凭，不希望我天天跟那些流氓悍匪打交道，在民族事务局给我找了一份闲职上着朝九晚五的班，女人嘛，只要找一个好老公就行了，用不着为了未来苦苦拼搏的。”
　　秦妙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在学校的时候，罗英就不喜欢那些训练，那怕衣服上有一个脏了的地方都用白手绢擦过来擦过去，遇到摸爬滚打的训练项目，她的大姨妈一准提前来拜访，借机躲过脏累险的训练。人长得不算难看，处处显得娇气柔弱，在狼多肉少的警校里面还是受到男生的欢迎。
　　秦妙赞同道：“是啊，女孩子还是斯文温柔一点的好，男人大都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女人，你工作还舒心吧？”
　　“民族事务局，就那样，没什么大的发展前途，拿来混日子还是一个不错的单位。秦布衫，阿亮是陕西省的人，她的姨妈是我的邻居，我们从小就认识，她在进出口贸易公司上班，到现在，单位里还没有宿舍给她住，在外租房子住，那座房子不太安全，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找到一个好一点的房子给她住？哪怕是跟别的女生合租的也行。”
　　秦妙觉得有点意外，说道：“你就为了这事让我过来的？到网上查一查不就清楚了吗？我找的房子就安全了吗？我是警察，也不能天天24个小时陪着张亮啊。”
　　罗英瞪了他一眼，说道：“当然不是为了这件事，这事是捎带的，主要是，我们很久没见面了，见个面吃吃饭难道还需要理由吗？如果你一定需要一个理由，今天是阿亮的生日，行不行啊？”
　　秦妙惊奇地说道：“真的？”他问的是罗英，眼睛看的却是张亮，张亮给他的印象是，不像罗英那么滑头，人有一些木讷，不会在自己生日这个问题上说谎。
　　罗英没理会秦妙，她知道张亮会给他一个答案，对服务生招招手，点了两道菜，把菜单递给秦妙，说道：“我请客，你别客气。”
　　秦妙摆摆手说道：“我是唯一的男士，要做到男人应尽的责任，还是我来请两位年轻貌美的女士吧。”
　　罗英撇嘴说道：“算了，等我生日的时候，你再请我吧，还记得我的生日吗？”
　　秦妙点了两个菜，把菜单递给张亮说道：“很难忘记，那一次，我们跟人打架了嘛，记得是十月二十三号，是吧？”
　　罗英掩嘴笑道：“那次，你真勇敢，冲在最前面，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勇士，当时，阿勇跟我说，谁将来做了你的女朋友，一定最有安全感。可惜，你太骄傲了，看也不看我们三个女生，害得阿勇一直到毕业也没说出心里话。”
　　秦妙指着罗英说道：“你别造谣啊，我倒是觉得，你们三个女生是男生的宝贝，捧着怕摔了，含着，咳咳咳，好像，没含着。”
　　罗英娇嗔地拍了他的手臂一下，说道：“你少来污蔑我们啊，一直到毕业，我们三个都没遇到比你更让我们心仪的白马王子，清纯玉女原来需要付出的是后悔的代价，如果能够重活一回，说什么也要恋爱一把，才不至于错过了最美丽的年华。”
　　说说笑笑吃完饭，出了酒店，罗英指着附近一栋居民楼说道：“阿亮就住在附近，我们送她上去吧，这么晚了，别让色狼盯上她了，弱女子入了狼口，是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
　　张亮的脸红了红，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可不是一个软弱可欺的人。”
　　秦妙搪塞道：“是啊，阿亮一看就是未来女强人的角色，怎么能被人欺负呢？”
　　张亮住的小区没有保安，通常住在这样的小区的房子会很便宜，秦妙问张亮道：“你在外贸一个月多少工资啊？”
　　张亮眼睛向上说道：“加各种补贴，也就2000多吧，不到3000元。”
　　“你租的房子，每个月需要800元吧？”秦妙对这里的房价还算了解一点。
　　“是啊，本来想跟别人合租的，因为时间紧，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只好等慢慢找了，这里的房价真贵，不但每个月的房租需要850元，还必须住满一个季度才能换房子，真是郁闷，妙哥，我在W.H市只有罗英一个好朋友，我姨姨搬家离开W.H，到北京我表哥那里了，今天，小英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啊，房子的事慢慢找好了。她是为了我才着急的。”
　　秦妙听张亮说话的意思是她真的有困难，还不让自己操心，那就是说，她是一个心地很善良的女生，心里对她生出一些好感来，说道：“我不会很放心，也不会很担心的，帮你留意一些就是了。”
　　罗英在后边跟着他们，说道：“秦布衫，难为你了，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管你是真情还是假意，反正，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和阿亮都会感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