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经过一个月的旅程，沐王司马浩宁一家和钦差大臣小元子一起回到了京城。楚王派来迎接的几名大臣早在城门外等候了。
　　刚进城，司马浩宁便派人送家眷回京城中的沐王府，自己则和小元子一起进宫觐见复命。
　　楚王司马浩云此时已下朝，正在御书房中和两位尚书讨论事务。
　　沐王一进来，便马上跪下：“臣弟司马浩宁磕见王上！“
　　司马浩云从御座上走下来，高兴地走上前，扶他起来：“浩宁，你终于回来了，一路辛苦了，快快请起！来人，赐座。”
　　“多谢王上！”
　　司马浩云对两位尚书说道：“两位爱卿，今日便到此吧，明日再议。”
　　“是，王上，臣等先行告退。”两位尚书明白王上是要与沐王单独谈话，便马上告退了。
　　小元子跟在沐王后面跪下磕头：“主上，臣回来了！让王上久等了！”
　　司马浩云微笑道：“小元，一路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多谢王上！”小元子便轻轻退了出去。小元子才刚一回京就碰到了单白衣与林若的事情。
　　当书房中只有司马家两兄弟时，司马浩云来到一侧的茶榻上坐下，指着对座，对司马浩宁说道：“浩宁，过来这边坐下吧，我们兄弟俩好好说说话。”
　　司马浩宁愣了片刻，躬身说道：“是，王兄。”便走到楚王的对座，侧身坐了。
　　司马浩云温和地看着他，微笑道：“浩宁，我们兄弟已有数年没见面了，你的样子仍如当年一般，孤王甚是欣慰！”
　　司马浩宁说道：“王兄健壮敏锐，仍如十年之前。”
　　司马浩云不禁哈哈大笑，说道：“王弟过誉了！你王嫂前几日还说孤王有点老糊涂了呢，头上也有白发了，脸上也有皱纹了。”
　　司马浩宁仔细端详兄长，俊俏英伟，精神旺盛，比五年前所见似乎更年轻了，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册封了心爱的女人为王后，而且爱妻又怀了身孕，更是喜上加喜了。
　　“王兄精神健旺，更胜往年，臣弟很高兴。”司马浩宁由衷地说道。
　　“浩宁，孤王听到你要回来的消息，十分欣慰！”司马浩云欣慰地看着弟弟。司马浩宁选择回京，至少说明了，他仍是选择站在司马浩云这边的，而那一场弥天大乱也因而消失于无形了。
　　司马浩宁沉默了半晌，忽然说道：“王兄有召，臣弟敢不从命？只是，若是臣弟没有应召回京，不知王兄会如何看臣弟？”
　　司马浩云深深地看着他，慢慢说道：“在所有兄弟之中，孤王与浩宁是自小便一起长大的，父王经常让我们兄弟俩一起学习，一起领兵，我们兄弟的为人处事，彼此都是了解的。这么多年来，浩宁对于我朝的贡献，不仅孤王，满朝文武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你王嫂时常对孤王说，兄弟同心，无往不利。即使这一次浩宁没有和小元一起回京，孤王也相信浩宁的判断。”
　　司马浩宁沉默了半晌，说道：“王嫂，知道臣弟要回来？”后宫之中的女人怎么可以知道前朝之事？
　　“是啊，孤王告诉她了。她说，她从未见过浩宁的家眷，不知弟妇是什么样的女子，但是可猜想，浩宁与弟妇一定十分恩爱。她希望能在宫里设宴为浩宁一家接风洗尘呢。”
　　司马浩宁愣了愣，说道：“王嫂要为臣弟一家接风？”
　　“是啊，你王嫂还记得浩宁十几年前的样子，不知道如今是何等英武的模样了。她呀，很想见一见王弟呢。”司马浩云笑道。
　　司马浩宁又愣了，说道：“王嫂以前见过臣弟？”
　　司马浩云笑笑：“嗯，她那时还很小。”他总是努力回想她十一岁时的模样，可惜却总是想不起来，那个跌落怀中的瘦弱小兵似乎从没有抬起头来让他看一眼，他的心底无比遗憾。他知道，这些珍贵回忆是上官天宇所独有的，永远超越于他的，但也是上官天宇永远的伤痛。
　　司马浩宁疑惑了，这位传说中的王嫂，据说并非京中千金，她怎么可能会见过自己？而且还是小时候。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浩云没有让他继续猜想下去，说道：“钟太妃前些日子不小心伤了腿，经过太医的诊治和安心休养，如今已大好了。你王嫂昨日去看过太妃，说太妃精神很好，她还教你王嫂怎么做肉脯呢。哈哈，你王嫂对这些事情呀真是一窍不通，难为太妃娘娘费力教了半日。”
　　司马浩宁说道：“有劳王兄和王嫂帮忙照顾母妃，臣弟十分感激！”
　　“浩宁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太妃实在是非常想念，还有她的几位孙子孙女，都是太妃的心头肉啊！太妃曾多次要孤王下旨宣你回京。这一次回来，你可要好好陪伴太妃，好好尽孝！还有父王那边，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孤王也知道，父王也是十分想念浩宁的。”
　　“父王？”司马浩宁的脸色忽然一黯，沉默了。
　　司马浩云心中一动，却仍继续说道：“浩宁，稍后，还是先去给父王和太妃磕头吧，让他们快点看到你平安归来的模样。”
　　司马浩宁低了头，半晌，忽然说道：“王兄，您不想知道臣弟为何会那样做吗？”
　　司马浩云淡淡道：“孤王方才也说过了，孤王相信浩宁的判断。”
　　“王兄，臣弟这次回京，您准备如何处置臣弟？”司马浩宁双眼盯着司马浩云。
　　“处置？”司马浩云有点惊讶地看着弟弟，想了想，说道，“若浩宁希望留在京里，那么便留下吧，协助孤王处理朝政。”
　　司马浩宁仍盯着司马浩云，说道：“王兄希望臣弟留在京城吗？”
　　司马浩云微微一笑，说道：“其实，若是从朝廷的角度来看，孤王倒觉得浩宁更适合做一名将帅。不过，也许这只是孤王的片面之见。但若浩宁想留在京中孝敬太妃，孤王定然要成全这一片孝心的。”
　　司马浩宁忽然冷笑道：“若臣弟仍想回宁州呢？”
　　司马浩云淡淡一笑：“若浩宁仍愿意回宁州，那便回宁州吧。不过，这次难得回来一趟，便多留些日子，陪太妃多一些时日，好好安慰她老人家吧。”
　　司马浩宁呆住了，心头一阵茫然。
　　司马浩云很认真地说道：“若从孤王的私心，孤王是希望浩宁能继续领宁州军的，另外，也帮孤王训练几个人。有一个，你应该见过了，就是苏彦。此人，孤王是看好的人才。孤王相信，若他能跟在浩宁身边，必然能学习到很多东西，将来必能成为楚国的强将。不知浩宁能否答应孤王？”
　　司马浩宁愣愣地看着兄长，心情极其复杂。他想起那天晚上“夜访沐王府”的苏彦，还有苏彦最后说的那一番话，他有一种突然梦醒的感觉。
　　司马浩云也不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司马浩宁沉默了半晌，轻声道：“请王兄允许臣弟再好好想一想。”
　　司马浩云温和地点点头，说道：“嗯，无妨。浩宁便好好想想吧，不必急着下决定。这样吧，时辰也不早了，孤王也不留你了。浩宁还是先去给太妃报平安吧，想必她已经接到消息了，正等着你呢。”
　　“是，多谢王兄！臣弟先行告退了。”
　　
　　司马浩云回到明乐宫已过午时，当日进宫见王后娘娘的凤菲已离开。阎素素一直在思考着凤菲的事情，便吩咐等着司马浩云回来再用膳。
　　司马浩云柔声道：“宝贝，孤王不是说过了吗？若孤王晚了回来，你就不要等了，先吃着，别饿着了，好不好？”
　　阎素素轻轻嘟了嘟嘴，说道：“再晚一点儿，臣妾自然就不等了。也许王上半路想去哪里转一转呢。”
　　司马浩云笑着在她小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笑道：“孤王除了这里，还能到哪里去？”
　　“那可难说了，王城这么大，宫室众多，随便一拐也要绕一个大圈子的，谁能猜得到王上今日的心思了？”
　　“宝贝儿，今日谁惹你生气了？连累哥哥也要被你无端埋怨的。浩宁今日回来了，方才，孤王与他聊了一会儿，所以才晚了些。”他爱怜地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沐王回来了？一切都好吧？”
　　“嗯，孤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如今问题已在他手上。”
　　“何解？”
　　“嗯，孤王让他自己选择是去还是留的问题。”
　　阎素素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司马浩云：“王上仍相信沐王？”
　　“孤王愿意给他机会。”
　　“浩云，你可想清楚了？这是楚国之事，可不是司马家分家产的事情。”
　　司马浩云笑了：“其实也差不多。”
　　“既然夫君已想好了，那就好。”素素盈盈一笑，“对了，作为王嫂，我是不是应该设宴为王叔一家接风？”
　　“这事，我在方才已告诉浩宁了。他对王嫂甚是感激。”
　　“什么？你倒提前说了？万一臣妾并没有这个打算呢？”
　　“素儿，夫君知道你有这个打算的。”司马浩云笑道，“知妻莫若夫也。”
　　素素嫣然一笑：“那么臣妾便只能遵命了。可惜凤翎还没有回来，若有他在，这接风宴就可以更热闹了。”
　　“嗯，那凉州的事情似乎有些新的发现，凤翎可能还要再耽搁三两个月呢。”司马浩云微微皱了皱眉头。凉州的报告已收到有一些日子了。
　　“又发现什么问题了？”
　　“宝贝，这事你就别管了。接风宴的事情已够你忙的了。这次宴会可是王后娘娘入主中宫之后的第一次接待亲王的正式宴会哦。”
　　“臣妾可没想要搞得多么隆重，只是随便一个家宴罢了。”
　　“好好好，随王后娘娘怎么做都行，只要别把自己累着就行了。”他怜爱地抱着她。
　　他们都没有想到，凉州的新情况还牵扯出了一桩大事，似乎印证了素素之前的怀疑，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