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真真正正打晕了头
作品名称:诡异的谜团 作者:秋粮 发布时间:2022-05-25 18:29:51 字数:3958
一、刘继堂被莫丽花那当头一棍打晕了,魂魄被吓飞了,时间在天旋地转中任其走,他只是闭着眼窝蜷在地上。这会儿莫丽花终于看清了劫后余生的刘继堂,像是从垃圾桶提出来倒在地上的刘继堂!那种揪心的逼近的亲情在抓她的心,她用手电照在他身上,妈呀!这哪是刘继堂,走时候穿着齐楞板正的新棉袄,好好的棉袄哪去了?这又脏又大的破棉袄他怎么穿在了身上?手电光移动处,跳入眼帘的是他脚上穿的鞋,我的妈呀!两只鞋破烂不堪,还都用铁丝箍绑着帮底,妈呀,这是哪里来的要饭的?!她晃动手电继续看,绝不愿认为这是刘继堂,但怎么看都像是刘继堂!于是她再次低下头轻声问:“继堂,你要是刘继堂你就说话呀!”
在电光几近贴着眼帘的照射下,闭着眼的刘继堂看到了一片“红海”映然,这时间他的意识渐渐回复了,眼皮神经质地抖动着,断断续续微弱地说:“丽——花,你怎么打我呀?”
“哎呀,你真是继堂呀?!”
“别说话,隔壁。”
他俩在院子里惊惊呼呼的说话声,早被邻居大婶在自家院子里隐隐绰绰地听到了,于是抬高声音问:“丽花,院子里咋啦?”
“没事没事,我和狗说话呢。”
黑暗中,没声了。
莫丽花把刘继堂扶坐起,贴着他的耳朵悄悄地说:“你坐好了啊,我把街门顶上。”
莫丽花松手起身去插顶门子,她刚一松手,刘继堂又一次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头晕。
突然间邻居大婶又发问了:“丽花,你在院子里干啥呢?”
莫丽花张口就把话说到了一边儿去:“啥也没干,院里的麻袋倒了,我扶起来了。没事,你睡觉吧。”
二、农村张家和李家的院子,一般都是隔着一堵冒出人高的土墙,那边院子里的动静这边听得清清楚楚。莫丽花的回话令这边大婶产生了好奇心,她快步回到家里对老伴儿说:“哎,我跟你说啊,咱隔壁的丽花不对了。”
“咋啦?”
“刘继堂做买卖老不在家,我听着丽花在院子里好像是跟个人说话,只听她说,那个人一概不说话。”
大婶夫瞬间产生了诧异感:“嗯——”
“我问她跟谁说话,她说跟狗说,绝对不是,口气就是跟人说,我听清了。插街门的声音我也听见了;要没人进来,她插街门干啥?”
“嗯——对,”大婶夫听得深以为然,紧蹙着眉头闭闭眼,且大幅度点着头,以他异样的分析结果泛起了奇有的兴趣,“千万不能在外面乱说啊,这种不让人知道的事,多嘴就要惹事,知道吗?我那会儿年轻的时候瞎管闲事……”
“知道。我这就是跟你说说。”
“跟我说行,跟外人可不行。今儿白天还有个男人开着汽车来过,倒是还有个女的。”
大婶皱着眉头憋着劲儿分析说:“会不会是那男的趁天黑又返回来了?”
“啪”得一声,大婶夫两个巴掌举高猛拍了一下,说:“有可能,完全有可能。不过记住,咱千万不管这种闲事,咱啥都‘不知道’,这些事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大婶认真地点着头,收了收盘着的腿抿了抿嘴,若有所思地感叹:“唉,男人不能离家日子太长,继堂老也不回来,她一个人真是没法儿过。”
“嗯——”大婶夫双眼瞪得溜圆,“那也得看啥女人,遇上潘金莲,男人就没个好。”
“少,没几个潘金莲。”
“多得是。你看那武大郎,白天出去买炊饼,晚上还回来,那也不行。何况继堂老在外面……”
大婶点着头只顾分析,这个莫丽花难道……
“一会儿你再出去悄悄地听听,我把灯拉灭,你站在墙根底下听,听就行了,千万别有啥响动。”
大婶想了想说:“不去了,不管这闲事。”
“不管是不管,那咱心里得清楚清楚呀。”
“想清楚你出去,我不去。”
“算了吧,听你的。”
两人正说这话,忽听得那边院里有什么重物撞到堂屋门的声响,“咣噹!”一声,老两口顿时愣神不动听着,狐疑地瞪着转动的眼球。他们身体在自家里,耳朵已“藏”在了莫丽花的家里。
三、莫丽花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刘继堂背回家里,掉转身倚靠在炕檐边,她刚转过身要把他扶到炕上去躺下,但虚弱不堪的刘继堂双腿失去了支撑能力,且脑袋晕晕乎乎没了方向平衡感,随着一声虚弱的“哦——”软溜溜蹭着炕檐跌坐到地上。
莫丽花“嘎巴”一声拉着灯一看,惊愣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窝蜷在炕沿下的刘继堂满脸乌黑,胡子头发长而乱,破棉袄、烂裤子、铁丝绑着一双破鞋,简直像是污泥水里拖出来又蒙了一层灰。她蹲下身扶他坐起,心疼不已地哭声说:“天爷爷呀,你这是咋啦?!继堂,你这是咋回事呀?”
坐在地上的刘继堂终于回到了自己家,但临到上炕的时候还要出溜到地上,从沿着铁路开始走就盼望着自己家这条养命的土炕,已经到了炕边儿还是躺不下,这咋这么难呢!他微弱地沙哑地说:“丽花,扶我,扶我到炕上去。这两条腿动不了了。头晕。”
莫丽花又是一番费尽全力,叉架着刘继堂的胳肢窝拉拽到了炕上,刘继堂身子刚一粘炕,就势便软软地倒下了,这情景令莫丽花都快傻了。
四、邻居大婶儿紧紧地拽着老伴儿的胳膊,不让他出去偷听,老伴儿瞪着眼低声呵斥她:“你少管我的闲事!”
“你个大男人操这心干啥?”
只见大婶儿夫用力甩摆开胳膊,警告说:“你少管我的闲事啊!”他瞥着白眼推开门,轻抬脚步向院里走去。
五、刘继堂之所以觉着天旋地转昏昏然,并不完全是一路艰辛一天没吃饭所致,主要是进了自家街门后,被自己的亲人莫丽花迎头给了一顶门棍所致。当时那“嘭”地一声响过后,他眼前闪过一大把金光,随之便化作团团滚涌的白云,把他的魂儿都打到白云里去了。这会儿躺在炕上他彻底放松了身心,脑子里那些打晕化出的滚涌的白云缓缓地变成了滔滔流水,离开躯体的魂魄淌过滔滔流水回到了身体。随之便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化在脑子里,伤心欲绝地断断续续地问:“丽花,你为啥打我呀?”
莫丽花更是痛心不已地摸着他脑门儿上的那个刚打起的大包,边擦眼泪边抽泣着说:“我以为是坏人闯进来了,当时拿手电一照你这张脸,比鬼都怕,脑子里啥都没想,一棍子就打下去了。”
“噢,倒也是。我知道我不成人样儿了,所以下午的时候没敢回家,在‘二坡’(地名)的树窝儿下躺了几个小时,不敢回家,就怕村里人看见。”
“啊呀,继堂,你快说,这是咋回事呀?”
就见刘继堂躺在那里,痴呆呆睁大了双眼,伤楚不已感慨地说:“到家了,到家了,我终于回来了!水,给水喝。”
莫丽花顾不得再听再问,赶紧去给他倒水,一提暖壶是空的,略想便问:“继堂,暖壶里没水了,先喝点儿凉水行不?”
“行。”
莫丽花从水缸里舀来一些凉水,揽着他的脖子喂。
刘继堂喝了一大口咽下,浑身燥热的他顿感这口水颇似干涸的河道有水头在蜿蜒流淌进入体内,清晰地觉出滋润了身心。他探手托着水瓢,简直想把那水一下子灌进肚里,溢得脸上脖子上哪儿都是水。直看得莫丽花大为惊讶:“啊呀呀,继堂,你是在哪儿遇难了,咋渴成这样?”
刘继堂没说话,脖子根儿一软,又贴着炕皮。
莫丽花实在想知道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继堂,你走了几天咋就变成要饭的了,要饭的也没你这样,你吓死我了。看你头上这包,这么高了,比刚才又高了,这是我打的吗?”
刘继堂微微睁眼瞥了她一下,随之又闭上,说:“就是你打的,你下手真狠。再给我喝点水。”
“别喝了,凉水喝坏肚子。你躺着,我这就去烧水。”
莫丽花反手从被垛上拉下个圆木截一样的大枕头给刘继堂枕上,忍不住又伤心得吧嗒吧嗒掉着眼泪问:“继堂你说说,这是咋了,遇上啥人了?我都快急死了,去公安局报了两次案了。你说话呀。”
纵然莫丽花问得这么伤情急切,但刘继堂根本没半点精力回她的话,他双眼一闭,大脑里风云而至的一路上吃的苦头和遭受的心理折磨颇似坍塌而来的泥石涌流下来叠涌出现,堆积在眼前变换交替,真可谓罄竹难书。他使劲儿瞠大眼睛翻了翻白眼,只是有气无力地说:“做饭,饿了。”
“行,我这就给你做去。继堂,我给你做荷包蛋揪片儿行吗?”
“行。”
“继堂,我给你包五个蛋行吗?”
五个蛋,刘继这些天早已受够了饥饿疲劳之苦,尤其是今天,中午就没吃饭,身上一分钱没了,就盼着回家吃顿饱饭。他一听荷包五个蛋,妈呀,一口吃一个,也就五口就吃完了,那哪儿行!于是他两手同时伸展一下,说:“十个。”
“啊!十个?”莫丽花和刘继堂结婚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吃过十个荷包蛋呀!妈呀,这是几天了没吃饭,咋能饿成这样呢。不容多想,麻利做饭。
二十分钟后,一大海碗揪片儿荷包蛋做好了,屋子里飘溢着葱花儿、酱油、香油的新鲜美味。
这时候刘继堂早已被铅门一样厚重的睡意催眠了,完全进入了熟睡中,口水都流了下来。莫丽花把他摇醒后,钻入鼻腔的香味儿令他心里激愣一下,一眼看到了这碗急需吃到肚子里的饭,他卯足劲儿轱辘一下爬起来一半,又“呼”地倒下了,叹了半口气说:“哎呀,这头还是晕,疼。”
莫丽花心疼不已地说:“肯定是我一棍子把你捶坏了。”
“咱俩多少天不见了,你这见面礼真厉害。”
“不是我想厉害,我真以为你是坏人;你想,我一个女人家,真要遇上坏人,下手不狠咋能行?”
“对,打得对。”
莫丽花扶了一把刘继堂坐起来,说:“吃吧,我扶着你,倒不了。”
刘继堂端起碗闻了闻,那葱花、酱油、香油的味道直钻脑门儿,说:“真香!”
“慢点儿吃啊。能坐住吧?”
“能,还是扶住点儿吧。”
“小心烫着。”
刘继堂颤微微端起这一大碗饭,止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滴流下来。
莫丽花哭出了声地问:“你哭啥呀,继堂?”
“老婆啊,这世上知冷知热相守一辈子的,就数老婆。我在外面整整五天四晚上了,你是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呀!”
莫丽花吸溜着鼻子擦着眼泪说:“你没说我也知道了,人差点儿死了,钱肯定是丢了,对吧?”
“你说对了。丽花,我今天才算吃上饭了。”
“你都把我急死了,不知道你在外面究竟发生了啥事。”
“丽花,我在最难的时候想到的就是你。”
“快吃吧,吃完了给我说说。”
刘继堂以惊人的速度吃下这一大碗饭,周身得到了滋润,掉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个枕了好多年的大枕头,困倦感舒适感又似潮水倒流而来,顾不得说话了,歪转身子便躺下。
莫丽花很想知道他钱是怎么丢的,怎么丢了钱能变成乞丐;但看着他疲困不堪地又闭起了眼睛,且自己也困乏到了极点,被这连续两天的烦心事击垮了,她无力地拉下一个枕头,抖开一张被子搭在两人身上,“嘎叭”一声拉灭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