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硫酸瓶（3）

　　5、办好了。
　　
　　区民政局门口。小虎早早地在等候了。
　　不过，他的心里头……还是很不情愿、很不情愿，很不情愿的了……先满足她——再说！
　　08：25许，小杨也一飘一飘地走了过来。见着小虎已到，她也特高兴了。
　　看见了没有，他还是怕我的呀……
　　“来了！”
　　“来了。”
　　“东西，都带齐了么？”
　　“那还用问么？”
　　小杨拉着小虎走了进去……
　　那么，她为何要拉着他的呢？这个么，她也说不清楚的了……是激动？不是。是情不自禁？也是。是怕他突然就逃掉、飞走的了……更不是。
　　既然，小虎来了。那么，就绝对不会——逃掉、飞走的了……否则，他来都不来的了。小虎就是这样的人呢……一旦承诺——定会兑现的了！还是——
　　不到半个时辰，他俩就出来了。
　　来到门口，小虎说：“可以请侬吃顿便饭么？”
　　“算了吧！还是下次吧……”小杨尽量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呀。右手拿着暗红色的离婚证也。
　　小虎想：还有下次么？
　　
　　小虎陪小杨来到了“珍宝银楼”，这是他昨天答应她的事情。再说那经理老王，还是他的小学老同学呢。
　　小杨取出一副耳环，有一只断掉了。
　　老王不在。人家能在么？再说了又没事先“预约”。于是，小虎就特别的失落的了……为何？答应人家的事情没有办成呢！这就是我们的小虎？
　　正当小虎领着小杨转身欲离开时……
　　“哎呀——这不是小虎么！”
　　上得二楼。正巧小虎的一位老同事的嫂嫂小汤正站在柜台里面，向他打招呼呢……前几年，他们还在一起倒腾过海鲜的呢……
　　这样的机会……小虎怎能放弃掉呢？于是，立马就给小汤介绍了。
　　“伊是我老婆……”小虎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随口而出了。先介绍给了小汤，随后示意小杨，取出那副耳环给小汤看看吧——
　　“真漂亮啊……”
　　小虎被搞糊涂的了……为何？他不知小汤是在说小杨呢，还是在说那耳环的了？
　　“这个么……好办！小菜一碟。那（你们）等一下哦……”还没说完，小汤拿着耳环就移步到了对面的柜台里面去了。
　　这时小虎转身低着头、很内疚地对小杨说：“对勿起啊……我还是叫侬老婆了……”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啥……随便侬叫啥好了！只要能把耳环修好就好啦！”这时的小杨，显得是那么的大度、大气了，自在和得意洋洋，以及很不在乎的样子了。为啥……她有她的想法呀。
　　
　　不到5分钟，小汤就过来了：“焊好了！”
　　多少钱？小虎忙问。
　　“算啦——”
　　那不行的！这是小虎的一贯作风。桥是桥、路归路的呀……
　　“那就……3块吧！”
　　“哦……好的。给你——3块！”小虎很爽快地取出3元给了小汤。
　　“3块……还要付啊？”小杨很不乐意了。
　　她想：既然你小虎认识的人……又是大经理的，那么，这点面子总归要给的吧？
　　小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但是看着小汤那认真的样子……他信了。于是他赶紧掏出钱来，交给了小汤。
　　“谢谢侬啊！再会！看看老王（指他们经理），看看小李（她老公）！”
　　“等一下！还有发票呢……”说话间，小汤低头已将发票给开好了，并迅速撕下、递给他。
　　“谢谢、谢谢侬！还要啥发票呢。”说完小虎扭头就走了……
　　不过，最后还是被小汤给叫住了——接过发票，再次真诚地感谢小汤，走了。
　　这是小虎第一次陪小杨过来。也是最后一次么？
　　
　　走出店门口，外面阳光普照啊！小杨感到特别的新鲜、特别的美好和特别的满意的了……
　　“到啥地方去呢？”小虎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小杨讲的？
　　“我要去打只电话了——”
　　于是，小虎又陪小杨来到了昆山花园路。路口，有一家公用电话亭。小杨拿起了电话。小虎忙取出五毛钱，付之。
　　“喂……侬好呀！对——是我呀。办好了，办好了！都办好啦——”
　　这是对谁说话呢？
　　小虎再拎（搞）勿（不）清，这句话……他总是能听得懂的吧。再说了，刚才他们去办啥玩来着的呢？
　　小杨啊小杨……你再聪明，那么也用不着在小虎面前这么放肆、大胆和肆无忌惮的啦？！
　　再说了……怎么能当着小虎的面，在说呢？在说给人家听呢——不论他/她是谁！
　　她也许、可能，恐怕都不知道了——伤害，系有形和无形之别呀……更何况是在有利害关系的小虎面前的呀……这个打击、伤害和无形的压力等等——有多大、有多深——有多远的么……
　　人呢……总是这样——得意忘形啊！
　　此时此刻的小虎，像是吃了一只“苍蝇”……想吐、但他都吐不出来的啦！
　　还是——
　　
　　来到吴淞路55路站头。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这次是小杨送小虎了。
　　“以后……阿拉还是可以成为好朋友的。我有啥事体，还是可以来找……侬么？”小杨的嗲劲儿又出来了。
　　“没有了。勿要来找我了！早就结束了——”说完，小虎头也不回地走了，跳上了刚刚进站的55路！
　　他，这个痛啊……这样的女人，他，怎么会找到的呢……
　　
　　车上。
　　是有很多空位的。但是，小虎不坐。他，情缘——站着……
　　小虎想:怎么就同意了呢?怎么就签字画押了呢?
　　怎么就没——霍，没亲过了呢?
　　在民政局上?!
　　不行……就这样，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您老就瞧好的吧:我一定会让你记住我一辈子的!我一定会叫你——生不如死的啦……
　　“师傅——终点站到了!”
　　啥?小虎一看:傻眼了——五角场到了。
　　是啊……怎么会叫这个名字呢?
　　是不是因为是五个角、五条马路？还是五个人名、五个地名的呢?
　　邯郸——四平——黄兴——翔殷——淞沪路的呀……对，就是这五条吧？如果我没搞错的话！
　　“不会是个——条子吧?”
　　
　　小虎从小立志，就想当个警察（条子）的呀。
　　但是，条子……没有当成，阴差阳错，当了个木匠、木条啊?唉……不论怎么样，总算了有个“条”字吧!
　　这五角场，是不是和小杨来过呢?
　　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好像……
　　他给弄得:糊里糊涂、稀里糊涂和不明不白的了。
　　但是他还是依稀记得:那晚和小杨来到这里，小杨看中了一条真丝的裤子，久久不愿离去，足有200多元呢!
　　得，买单的，总归是小虎。
　　“谢谢侬，谢谢侬!侬……真好啊!”说完小杨真诚地来拉小虎的手了。
　　“太晚了。我妈会骂的!走吧——”
　　于是，小虎想再亲热一番，但是他不敢?生怕小杨不高兴的了——会逃掉、飞走的了。那么，以后——
　　“好的。走吧!”
　　小虎骑车带小杨回了家。尽管他是败兴而归了。
　　
　　6、大杨浦。
　　
　　到今天为止，小虎也搞究不清：为啥叫“大杨浦”呢？这个杨浦，到底“大”在何处呢？
　　说话间，小虎与小杨离婚也有几个月了。
　　小杨怎么样了呢？
　　她正在准备出嫁。她凭着自己的一点儿“马相”（长相），终于找到了一位大款。大款对她，那是没二话可说的了。随叫随到、百依百顺、独往独来、花天酒地的呀……“我终于如愿以偿了啊！”
　　这，就是小杨所追求的生活么？
　　这，是她的第几位呢？
　　这，就是她的幸福么……
　　那么，小虎的情况又怎么样了呢？
　　他也没闲着。他有一个伟大的计划，正在筹划之中的啦……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他每天照旧上班下班，哪儿也不去。而且干得活，更快、更多、更好了！
　　他要干啥呢？
　　他要去毁了她！你不让我吃饭，那么，你也就甭想拉屎了！
　　他计划着、准备着、实施着……他去找到了老四，老四又去求了“红头阿三”……
　　他时不时地、有意无意地、情不自禁地来过几次。他来干啥呢？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他是实地考察？是的。
　　他在寻找时机？是的。
　　他是别恋移情？没有。
　　他是不能忘却？是的。
　　他是别梦依稀？是的。
　　他是来圆梦的？也许？
　　还是……
　　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啥玩的啊！
　　认识“大杨浦”，他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的！他将对小杨的爱，统统归结到“大杨浦”身上了。
　　
　　见到了“大杨浦”，也是从小杨开始的。
　　他是多么的不死心呢？！是的。
　　放过她吧！没门。
　　就这么放过她么？不行。
　　他，在心中时不时地告诫自己。也许……
　　但是，他还是要好好地想一想的。是的。
　　终于，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行，不能，绝对——不可能、绝对不会到了啊……
　　为啥？
　　有一口气——始终在他的胸口——压着？使他呼吸都很困难的呢……
　　不行！这口气……一定要发出来的啦！否则，我将——必死无疑的了。
　　
　　这一天，小杨和往常一样，和小姐妹们有说有笑地飘出了厂门口的啦……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么!
　　“我让侬——臭美！”
　　说话间，小虎将两瓶浓硫酸泼到了小杨的脸上！
　　“哎呀喂——”小杨尖叫一声，捂着脸、倒在了厂门口……
　　小虎，扔下瓶子、撒腿就跑了——
　　不知跑了多远、多久、多少，他跑到了黄浦江边。
　　母亲河呀……母亲河，就让我将投入到你的怀抱之中去吧！
　　当他正准备跨过、翻过、越过防汛墙时，一位长者拉住了他：“小伙子……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侬勿要救我么！”小虎挣扎着。
　　“小伙子啊……干啥非要走这条路呢？！回家去吧，请你记住了：并非一死了之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啦……回家去吧！也许你的父母能告诉你一切的啊！”长者死死地拉着他的手就是不放。并非要亲自护送他回家。
　　为啥？
　　他也走不动的了……
　　小虎，这一次真的“绝望”了……跟在长者的身后、老老实实地回家去了……
　　
　　当天晚上，他就被公安局的民警给带走了。
　　“说吧，你为啥要泼浓硫酸？”
　　“我要毁了她！”
　　“你们不是都离婚了么？”
　　“是的。但是她……太气人了！”小虎如实地将经过叙述了一遍。
　　“浓硫酸是哪里来的？”
　　“这个么……我不能告诉你们。是我向老同学要来的。”
　　不论民警再怎么追问，小虎就是不说了。
　　小虎是个非常讲“义气”之人。他绝对不会出卖朋友的，更何况是老四和“红头阿三”!不论警察采取什么正当、不正当的手段，他死活就是不说的啦!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么？”
　　“我知道，我就是要毁了她！她不是就是要脸的么？要臭美的么！”
　　“你知道，你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和后果么？”
　　“我知道，我要出气！”
　　“你知道，她死她活么？”
　　“我要叫她——比死了，还要难受啊！”
　　“你知道，你要承担什么责任么?”
　　“我知道，我要承担一切责任!”
　　“你不知道啊……”
　　……
　　几个月之后，中院开庭了。
　　又过了一个月，宣判：小虎因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无期徒刑了。
　　小虎，不服——上诉了。
　　不久，还是转到了市监执行，来到了提篮桥。
　　
　　那么，这个结果……小虎知道么？不知道了。
　　那么，小虎的家人和厂里——知道么？不知道了。
　　那么，小杨……到底怎么样了呢？
　　还有：
　　她，是死是活的呢……
　　还有：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还是——
　　提篮桥，不属于大杨浦，而是属于虹口的。
　　不久监房内，由4个已决犯，24个小时轮班看护着他。这是为啥呢?这一点，小虎是到死也弄不懂的啊！
　　不过有一点，小虎还是终于弄明白了。那就是——大杨浦，确实、实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