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脚下原本没有路
作品名称:诡异的谜团 作者:秋粮 发布时间:2022-04-21 21:36:12 字数:4147
一、今天苏老师找到段校长,痛彻淋漓地讲起了张兰枝她们家丢金条的事:“哎呀,校长呀,他们那丢金条的事真叫我憋气!”
“哦,你慢慢说。”
提及此事,苏老师有一次情为所动:“她家老秦独自己辛辛苦苦一个人给老妈搬家,他们家弟兄三个呀,这个有事那个忙,谁也不插手,从村里往城里搬了一趟家,也不知怎么地就把金条弄丢了。老秦委屈哪!全家人都责怪他是小人,非要他把东西拿出来。他老妈为这事痴呆了,儍得什么都不懂了,还尽做糊涂事。老秦拿不出金条又拿不出钱,只好辞了工作到南方找他小舅子做买卖去了,挣钱要养老妈,抵还金条的事呀。家里他老妈就张老师一个人左右招架。那天把张老师的新毛衣也被婆婆撕烂了。老人家真可怜哪!”
段校长听罢苏老师的简单叙说,他沉默良久说:“噢,是这样啊。”
“乱死了,张老师家那日子没法儿过。”
段校长低沉地说:“这件事如确是事实,那老秦的态度和选择就不是一般境界了。”
“对呀,老秦可是个高素质人,我了解。您说他的肩膀有多硬,能扛起那么大的事,没争没吵,把所有的委屈都装在肚里,一万个男人里也难出这么一个。”
“说得对。站在老秦的高度往下看,才发现下面有咱们普通人,这些普通人和他的距离该有多远。”
“校长啊,我现在才明白普通人的含义了,也懂了什么叫君子雅量,什么叫宰相肚里怀条船,我算是知道了。校长,这事您可千万不能再对任何人说啊,人家张老师一再吩咐我,对谁也不能说;不然她们那个大家庭再起了风波可是了不得。”
段校长笑了笑说:“我理解。不能给张老师添麻烦。这样,你明天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拿上一千块钱,用这个钱,看张老师家该往哪儿用,你就替我把它花掉。”
“啥,我替您花掉?”
“对。因为平时你跟张老师关系不错,就说是你给她花的。绝不能提说是我给的。咱们张老师是个要面子的人,雅量十足的人,不能给她增加任何负面影响。”
苏老师被校长感动了,也感到为难了,她吭吭哧哧地说:“哎呀——拿上您的钱,还要当成是我给她花的,做好人做到这份儿上,有点儿不妥,不能这样吧?这是我在装好人。”
段校长浅浅地笑了笑说:“这不能算你在装好人,是现在这种情况,有必要这样做,是你在替我做这个事。”
“行,这我就踏实了。”
末了,段校长略显严肃地说:“苏老师,我给你拿钱的事,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我们在方方面面要对张老师负责,张老师是个有尊严的人,伤不起。”
苏老师连连点头说:“是是是,这我理解。她那人太要面子,她要知道是您帮助她,反倒不安了。”
“对。咱们做事千万不能适得其反。”
“是呀。别看我跟她关系近,就这种情况我帮了她,她心里也不踏实。”
“你多辛苦点儿。一个集体和一个家庭是一样的道理,只有每个人的心里是暖的,集体才团结,工作才有激情、热情。”
苏老师看着段校长欣慰地说:“没问题,我能做好这一切。校长,我还是有点儿……”
“你不要多心。现在以这种方式去关心张老师,是最为稳妥的方式;等她们家过了这个难关,随你怎么跟她说破。”
“有您这样的好领导,咱们学校会越来越好的。”
段校长仰身摆摆手,似是惭愧地说:“我离好还远呢。”
二、刘继堂正在店里忙活。
张二拴去外面办事回来,一进门便神色异常地对刘继堂摆手,之后俩人到了办公室,人还没坐下便诧异不已地说:“老刘,前几天我就听说水利局旁边开了家美英旅社,刚才出去我路过一看,问旁边的人一打听,人家告了我,让我大吃一惊;你猜是谁开的?”
刘继堂听罢,脑子里划过一个熟悉的音调——美英旅社,但根本想不到是谁开的,他皱皱眉咝咝地吸着气问:“美英旅社,谁开的?这名字咋这么熟呢。”
“当然熟了。就是那个杨美英,和个叫吴红萍的女人开的。”
“呀!不得了。这,这三眼不见就闹出大事了呀。嗳,这个杨美英啊,真是个看不透的人。”
“是啊,我也不敢相信。后来跟我再一细问这才明白;表面上是她俩开的,背后是位财大气粗的大老板撑着。”
“哪个大老板,谁呀?”
“郎四。”
“郎四?”
“对呀,郎四也算是咱们这儿的有钱人。原来是个浑身粘油的修理工。”
这么会儿工夫刘继堂想了好多:“噢——明白了。谁也不能小看啊。修理工,甭管是谁,黄土一旦捏成菩萨就灵了。他是通过开旅社想把杨美英养起来?”
张二拴从得知了郎四为杨美英撑力开旅店那一刻起,霎时间肚子里颇似有了多余的脏污油腻漾浮在嗓子眼儿,心里感到窝囊憋气;那杨美英是他心尖儿上喜欢的女人,沾上个有钱的男人那还有好事?他站在那儿梗着脖子给刘继堂说完,这会儿才想起来坐下,掏出烟点燃猛吸了一口,噗噗地吹着烟气嫉妒地说:“我早就听过,那个叫吴红萍的女人跟郎四是那种关系。只是他家那个男的是个大乌龟,得了好处就认。这谁都知道。”
刘继堂皱起眉头,见怪不怪地说:“这世上挣恶心钱的人多得是。戴绿帽子吃软饭那也是饭呀。你没听说,爱吃屎,闻见屁也香。”
“我是说关键是吴红萍家那口子,坐那儿稳稳的,眼睁睁戴了一顶比黑铁锅还大的绿帽子,一点儿也不觉着脖子困。”
刘继堂撇开嘴鄙夷地无声地笑了,说:“厉害呀,现在的男人可不能拿老眼光看;只要有利可图,拿绿帽子换官帽的人有的是,拿老婆换钱的人更有。虽然受点儿王八气,发财了,一点儿都不觉着羞耻。”
张二拴戳灭手中的烟蒂,眯着眼说:“唉,要说那些人活得也不错,不该得到的都有了。”
“是啊,虽然脏了半个脸,可那半个脸拿金子包了。哈……”刘继堂没想到自己一连串冒出这么几句粗话,他自己也乐了。接着又发挥想象说,“其实乌龟本身挺委屈,跟那种男人叫一个名字。”
张二拴被刘继堂一番说笑抖开了灰败心情,又想到了郎四,说:“郎四的老婆死了好多年了,也不知怎么地,竟然是吴红萍把杨美英介绍给了郎四。嗨呀,你是没见过郎四那个劲儿,太……听说好像是杨美英没看上。”
刘继堂愣睁眼了:“哟,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凭我多年的经验判断,这里面没好事。”
“这会儿的人,没有不看钱的呀。”
刘继堂静下心来说:“我这会儿才算真正认识杨美英了,她是个人才,一般女人比不了她;搁穆桂英那个年代,她比穆桂英也穆桂英。啥事只要她好好干,都能干好;不过要坏也能坏到家。”
“是啊,一个农村女人呀。”
“哎,千万不能小看,哪儿也有人才。黑不溜秋的煤矿上,照样也能走出个白森森水淋淋的大姑娘。”
“老刘,没办法,我见过的女人也不少,没一个像杨美英那样上眼的。”
“以后你就别想她了。既然她不愿意,咱好马不吃回头草,漫山遍野哪儿没草?这个女人也真是的,这个看不上,那个不入眼,原来是钱能入了她的眼。”
在张二拴有形无形的意识中,似乎杨美英已经像是他的老婆似的,那种灰败的颇似被人家“甩”了的羞辱感弥漫在心间,怎么都挥之不去。他恹恹地说:“你说那个吴红萍跟她在一起能说点儿啥呢?”
“还能说啥;我看是一把夜壶两个嘴,倒(道)出来的都是臭水水。”
张二拴沉默了,懊恼自己人穷不如鬼,茶淡不如水。
三、生活艰难的人,恰似跋涉在风沙漫漫的旷野。秦世贤虽然是在小舅子名下打工,也感到压力沉沉。这一年多倒是听到不少看到不少买卖行头的规矩。
入冬以后,他的心总是匆匆欲动,要寻找自己的出路。今天他拿定主意,该是找小舅子张志强谈一谈的时候了。
到了张志强的办公室坐下后,忽然间又感觉话题不知该从何处谈起,只是看着某空虚处发呆。
张志强给他沏了茶,坐到他对面,想着心事问:“姐夫,你今天好像有什么事要说?”
秦世贤这才清清闷闭着的喉根儿,慢慢地说:“是有事想跟你说。”
“那你说吧。”
“我来这儿一年多了,你待我挺好的。但我来这儿的目的只是想见识见识,要就这样一直下去,就不是我当初辞掉工作的目的了。”
张志强之前也听姐夫这样说过,但究竟能如何为姐夫规划人生,这可不是他能做得了的。他的态度只是顺从姐夫,帮助他做需要做的事。这会儿他不知所以地点点头说:“那你说说你的想法。”
秦世贤虽然有了独立谋生的强烈念头,但终其了究竟干什么,如何干,每想到这方面总是空茫。他只是说:“你要帮我出出主意,看我另行干件什么事好。”
张志强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从方向性考虑说:“你的思路是对的。这件事我再认真考虑一下。别看同样是做买卖,但也存在隔行如隔山,有同行没同利这么一说。”
“对,这你懂。”
“首先是确定经营性质,再确定目标,再看自己的力量,从哪方面出击,关键是能不能适应市场,这些都至关重要。”
秦世贤把此前曾有过的想法不确定地说了出来:“我曾经想过,你看我能不能不离开这个城市,再开一家小型绸缎批发部?”
张志强断然摆动脑袋说:“我觉着不妥。”
“为什么?”
“你看,在这一片开批发店的都算是老店了,来采购的顾客也都熟了,基本是固定的,也就是说供需状态变化不大;新增的客户短时间内非常有限,再说了,新来的客户一般都离不开老客户推荐,你有什么优势能把买卖吸引到你那儿去?”
秦世贤信服地点点头说:“嗯,你说。”
“你现在没有基础,拿不出超出他人的优势,如果做不到短期积累,发展,连房租都交不出,到时候倒闭了可就麻烦了。”
秦世贤明白了,说:“说得有理。那我就离开这个城市,找个合适的地方,专为一些不愿跑远路的小客户服务。你帮我分析一下,看在哪儿‘扎营’合适?”
张志强顿了顿才说:“你说的在理论上有道理。这样,你先出去做个调查吧,找个离这儿远点儿的城市,把你的想法到实际中检验一下,得出相应的结论后咱们再做商量。”
“好。志强,姐夫要求你办一件事……”
“你不说我也知道,钱。”
“那你看……”
“这个问题先放下,等你做回调查来,你想你的办法,我尽我的能力。”
“那我回去仔细盘算一下。”
“对,前期工作要想得周到,做得周到。”
秦世贤站起身,有些顾虑地说:“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先别跟你媳妇说,到时候要是认为什么都稳妥了,具备了还钱的理由再跟你媳妇说。”
“嗯,走一步说一步吧。”
“好了,忙你的。”
秦世贤将要正式起步了,今天,算是迈出了头一步。
四、自从秦世贤离家后,张兰枝守在家里的日子一下子紧迫起来,开销加大了,收入降低了,丈夫的工资断了,没有任何收入的婆婆还是个病人,就呆在她家;老二、老三两家人赌气,很少对老人的事插手;女儿在外地上学也要花钱,所有的开销全靠她一个人微薄的收入,说捉襟见肘,她连襟已经快捉不住了。出于无奈,她不得不向一家制作工艺项链的作坊接揽活计——穿项链珠子。
今天送材料的小伙子又送来三大盒珠子,东西还没放下就吩咐她:“这次的活儿可要赶得紧点儿,经理特意吩咐了我。”
张兰枝满口应承,两天之内把成品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