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集（2）

　　06-05：边防营日、内
　　【边防营营部办公室。顾长茂面对墙上地图，仔细察看。
　　【赵永章走到门口，站着犹豫一下，一脚跨进门。
　　赵永章：报告营长，我提个意见。
　　顾长茂：意见？提吧！
　　赵永章：我觉得，营、连首长们不公平。
　　顾长茂：不公平？说！
　　赵永章：领导老念叨，边疆缺干部，是吗？
　　顾长茂：是呀！
　　赵永章：我们班长跳一级，提了排长。可我只接他班长。我应当提副排长……
　　【顾长茂墩一脚，把手里的红铅笔砸在桌上。
　　顾长茂：好呀！方兴国带出了一个会伸手要官的兵！告诉你，我们考虑过，还要你和方兴国正副搭配，提个副排。就是你的臭毛病，见了女人走不动路，画了地图还当光荣，乱吹！营党委讨论，一致把你刷了！
　　赵永章：领导没调查，我见哪个女人走不动路？能见到个女人吗？
　　顾长茂：（拍桌子）顶撞！站好，立正站好！
　　【赵永章立正。顾长茂走近地图，继续细看……
　　【红铅笔在地图上走动，室内静无声。
　　【赵永章扭头看看顾长茂，扮个鬼脸，轻轻地溜出了门。
　　
　　06-06：女宿舎外夜、外
　　【夜，张华仰望夜空，孤星闪烁。近处佤寨传来沉沉的木鼓声。
　　【她不敢往前跨步，遥望远处（昆明方向，昆明，家，多么遥远！）
　　
　　06-07：边防营日、外
　　【营部办公室后边靠近山脚，有片小空地。
　　【顾长茂脱了军上衣，只穿白衬衫，挽着袖子，独自一人，双手撸起一块大石头，运足一口气，大吼一声，就把石头举过头顶，停了几秒钟，巨石砸在脚下。
　　【方兴国站在墙角后观察。顾长茂又举了一次，扔下石头时，发现了方兴国。
　　顾长茂：（特兴奋）方兴国！躲躲闪闪干啥？快来！
　　【方兴国慢慢走近，看看营长确实高兴。他也凑趣，搬搬石头，搬不动。他不服气，挽挽袖子再搬，还是搬不起来。
　　顾长茂：（笑）别试了！你还不如我。
　　【方兴国不服气，再试，又失败，差点轧了手。
　　顾长茂：找我有啥事？
　　方兴国：我，跟张华……恋爱了。
　　顾长茂：你急啥？先把这块石头举起来！
　　【方兴囯又动手，抱也抱不动了。
　　顾长茂：男人，你得把这胸大肌、三头肌、腹肌都练出来！
　　【他腰一弯，顺势又举起了大石头，转了一圈才放下。
　　【战士们都跑过来围观。
　　顾长茂：你是不是侦察好了，看到我高兴，就伺机来搞个人主义？
　　方兴国：是！
　　顾长茂：你看出我高兴吗？为什么高兴？
　　方兴国：要当团首长了吧？
　　顾长茂：看错了！老实说，你和张华是不是先斩后奏？
　　方兴国：不！刘队长做媒……张华也答应了，我也不能错过这机会……
　　顾长茂：张华现实表现不错。我个人基本同意你和她恋爱。我们边防军人找对象难，现在趁着抗美援朝逼得纸老虎坐下来谈判，我们这边也打了回窜残军一棍子，部队休整。当然要抓住机会，积极，果断处理个人问题！
　　【通信员拿来一军用水壶白酒，一包花生米，两个熟猪蹄。
　　顾长茂：回屋里，咱俩好好喝一通，庆祝一下。
　　方兴国：我连里有点事，不喝吧？
　　顾长茂：我高兴，你扫兴吗？陪我喝，给你讲讲我的对象，介绍我的经验。谈恋爱，还能让你跑到我前面吗？
　　【通信员在顾长茂宿舎外等着。
　　顾长茂：我同意你恋爱，你必须保证在边疆长期奋斗。
　　方兴国：这没问题，我再保证，今后，一切按我的遗书行动。
　　顾长茂：你在班洪寨，豁出一条命维护了民族政策、外交政策，爭来了班洪王主动要求驻军。还有，烧毀罂粟，也可以说，你们得了世界第一。你个人也没亏，抓住了一个昆明姑娘。当然，你也为我争脸了，我向你父母也有个好交代。
　　方兴国：营长，你还没介绍你对象。
　　顾长茂：暂时保密！你在班洪寨，最深刻的体会是什么？
　　方兴国：就一点！从我们开始阻止班洪王胡德民武力攻打班老寨，他要工作队滚蛋，要砍我的头，到最后他主动要求我们长期驻军，这个古老部落四代五王，都在一代接一代为收回祖宗宝地、实现部落统一，不怕流血牺牲，奋斗不止，实在让我和同志们感动。
　　顾长茂：你和我心心相通。我们驻守这一方，有个重要任务，就是为勘界，修改不平等的1941年线，尽量满足班洪四代五王的心愿。
　　方兴国：勘界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等得不耐烦了。
　　顾长茂：还要考验你的耐心，据我看，缅方要求太高，想叫我们吞下苦果，全盘承认1941年线，使我们为难。但中央，毛主席、周总理忙朝鲜停战谈判，谈谈打打，还是顾不上勘界，我们要沉住气，还得等待、准备。
　　方兴国：我想趁这个空子，请假探亲，可以吗？
　　【顾长茂紧紧盯住方兴国。
　　顾长茂：好啊！方兴国，你等在这里钻空子，打小算盘！
　　方兴国：营长，你生气我也要请假，真想家了。我要参加新区建设，去了新区，就没时间探亲了。你带我出来当兵，也跟我父母亲说了，解放全中国，我就可以回家。现在……
　　顾长茂：你看看，现在能离开战斗岗位吗？
　　【顾长茂塞给方兴国一张报纸，方兴国看满是讲抗美援朝的文章、照片。
　　顾长茂：自（1951）7月开始停战谈判，中朝代表团提出谈判目标，坚持以三八线为军事分界线，一切外国军队撤出朝鲜半岛。可美方仗着军事优势，拒绝以“三八线”为界，更不愿撤走美军。谈判艰难啊，还得准备以打促和。这也会影响到我们这一方，要防残军卷土重来，破坏中缅关系，阻止勘界。
　　方兴国：我探家，如有紧急情况，立即归队不行吗？
　　顾长茂：还放不下你的小算盘！
　　方兴国：我实在想家了。
　　顾长茂：同世界头号强国进行谈判，美国态度骄狂。毛主席和周总理跟美国斗智斗勇，多费心啊！我们这边，就不要他们操心了，我们牺牲一点个人利益，战备不放松，行不行？
　　【方兴国低头思考。
　　顾长茂：志愿军多少同志在战场上流血牺牲，他们打小算盘吗？（压低声）我还告诉你，毛主席的大儿子毛岸英同志牺牲在朝鲜战场上。我们为保卫边疆，推迟一下探家就那么舍不得吗？
　　【（画面）：毛岸英在抗美援朝前线。
　　【方兴国含泪低头。
　　顾长茂：你下去好好想想再说。我还要提醒你，我们边防军人要有长期打算。你和张华，首先要志同道合。她能支持你长期在边防工作、战斗吗？能以艰苦奋斗为荣吗？能忍受分离之酸苦吗？
　　方兴国：能！她下了决心在佤山长期干下去。
　　顾长茂：那好！我们这些人娶老婆，首先要女人有这种志愿！外表呀，水平呀，过得去就行。
　　方兴国：我看准了。
　　顾长茂：那好，组织上指望你扎根边疆，我们当领导的，要叫马儿跑，得让马吃草。我个人原则同意。但张华家庭成份问题，需要营党委讨论决定。不要急！
　　方兴国：我不急，不急。
　　顾长茂：我估计能批准，勘界命令下来之前，干脆速战速决。你写个结婚报告，结了！你小子，好多营连干部包括我还打光棍，你倒抢先了！
　　方兴国：那我不探亲了，家里分了30亩地，半条牛，父母满意了。
　　顾长茂：你妹妹怎样？快嫁人了吧？
　　方兴国：她很可怜，穷，嫁不上好人家。我出来了，她成了家里的主劳力。我写了信，让她出来见见世面。
　　顾长茂：叫她快来，让她当兵。现在兵员太缺，有的人叫来边疆工作，就像要上断头台！我们边防营，要扩成一个团，军分区还要建一所野战医院，缺人！别人不愿来，我们叫七大姑八大姨都来！
　　方兴国：路太远，她一个人不敢出来。
　　顾长茂：这事再说吧，还讲你！你要管住自己，别打提前量。
　　方兴国：什么意思？
　　顾长茂：装傻？你没有打过靶吗？造成麻烦，处分你，不批你结婚！
　　
　　06-08：集训班日、外
　　【新区干部集训班人员开午饭。
　　【张华端起饭碗，内心焦躁，眼望刘景东。
　　【刘景东边吃边跟一位领导干部讲话。张华等领导离开，走近刘景东。
　　张华：队长，方兴国怎么还没有消息？
　　刘景东：没有结果，他不会张扬。
　　张华：（羞涩地）我怕他领导不批准。
　　刘景东：我在培训班介绍班洪工作队经验教训，同志们爱听，提出了好多问题，领导要我下午一一解答。现在，我没心思想他的事。
　　【方兴国站在门外等着。看见张华和刘景东坐在一桌吃饭，就餐的有100多人，不便进去打扰。有的人打着饱嗝陆续往外走。张华和刘景东慢慢出来。
　　【方兴国往路中跨一步，压住欣喜。张华最先看见他，他没迎上前。
　　【张华大步走到他身边。
　　方兴国：队长，张华，批了，领导批准了，行！
　　【张华大出气，靠近方兴国。刘景东忍不住笑。
　　刘景东：我这个媒人的任务基本完成了，你们商量吧！
　　【刘景东转身离开。
　　张华：你吃饭没有？
　　方兴国：还没。我们趁热打铁，申请结婚吧？
　　张华：太快了吧？
　　方兴国：我们营长的意见，速战速决好。你同意，我就打结婚报告。
　　张华：让我再想一下，好吗？
　　方兴国：那，星期天，我们去看岩画！
　　张华：好，我们还在队长家里会面，约队长一起去。
　　方兴国：好！我早就想去看。那些岩画很古老，三千多年前，是佤族先民的原始文化。
　　
　　06-09：宿舎日、外
　　【星期天。刘景东睡懒觉。有人喊他，他披衣走到门口，拉开门一看是张华。
　　张华：队长，我不参加工作队，也不参加集训了！
　　刘景东：你说什么？不参加工作队了？
　　张华：我要回家，回昆明！
　　刘景东：为什么？
　　【张华低下头，不再开口。刘景东气得衣服抖落地上。
　　刘景东：形势多好呀！我们工作队要去的那些寨子，佤族同胞都很欢迎。有的头人赶到班洪寨参观，像胡德民头人一样，邀请解放军驻军。
　　【张华转身离去。
　　刘景东：（出门追问）方兴国知道吗？
　　张华：我不想跟他讲，不想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