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集:四处找寻卢桂珠
作品名称:四明女侠——肖东 作者:张良芳 发布时间:2022-04-16 20:54:05 字数:3864
周巷。白天。
肖东在去小南山之前,把未卖完的酱油返回了酱油店,并把酱油担还给了周大爷。把从酱油店返回来的一些钱和自己身上的钱,都给周大娘说:“你们给我的五斤茶叶钱我买了酱油之后,因生意不好逐渐已给我吃进去了,现在我把酱油退掉加上我身上的钱,还剩五十万元钱,我还给你们,还欠你们十万元,只好等以后我们的三五支队从北方回来时再还给你了。”大爷和大娘收下了卖酱油的两只木桶,肖东还给他们的50万元金圆券他们怎么也不肯收,说:“这五斤茶叶讲好是送给你的,怎么还要还?不要不要不要!”大娘把那钱赶快推还给肖东。肖东对大娘大爷说:“我现在又有了组织,我又有生活费了,这钱应该归还给你们的。”
大娘听了板着脸对肖东说:“茶叶当时就是送你的。送你的东西哪能再要还的?你拿回去拿回去!你现在有了生活费,也只够你吃点饭,这我们也知道的。当年你零头布包袱丢了,现在你工作了,走来走去还得要再置办零头布包袱的,你就拿这些钱再去买些零头布吧!”肖东听了大娘大爷的话,他们想这么真诚地帮助她,她也不再说什么了。大娘说:“只是以后你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我们啊!你不来我们会想你的。你在我们这里这么长时间进进出出,都习惯了,就像我们另一个女儿一样,你不来我们会想你的。”大娘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肖东说:“我会常来看你们的,大娘大爷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再说周巷也是我工作范围的地方,以后我还时常会来的。”大娘大爷听了高兴地点点头。她在大娘家里吃了一餐最后的中饭就愉快地与大娘大爷告别出来了。
肖东从周大娘家里出来,到周巷镇上找到几家布店又重新置办了一个卖零头布的包袱。重新挎上卖零头布包袱到虞东地区去找原来的地下党组织,并发动他们组织武工队。
就这样肖东穿着淡蓝色旗袍,梳着短发,肩上挂着一个卖零头布小包袱,从周巷出来匆匆到云楼乡找卢桂珠。
云楼乡某村。白天。
这是虞东的一个普通农村,房子大都是低矮的草屋。卢桂珠是抗日时期丈夫和公公都参加三五支队的新四军军属。她的哥哥是云楼乡烂水田村的地下党支部书记。肖东在任虞东特派员时都已经联络过了的。但大半年时间失去与上级党组织联络后,不知道当时党中央的政策就没有再来活动。现在四明地委委员姚虞县委书记朱之光任命她为虞东区委书记,并叫她马上去发动党员和革命群众组织武工队,她就又重振精神来到这些地下党组织的所在地。
肖东来到云楼乡一个小村庄,找那原来的堡垒户卢桂珠家住的房子。那是一幢半是砖墙半是草披的破房子,墙是泥砖墙,屋顶是已经被日晒雨淋变成灰黑色的旧草披。来到那房子前面却不见人,破屋柴门关着,而且门上还交叉着贴着两条封条,白纸黑字的封条上写着“上虞县清乡委员会1945年10月封”的字样。肖东问村里人:“哎,老乡,请问卢桂珠到哪里去了,怎么屋也被人封了?”
那人听了吓了一跳,他看看四周小心地望着她说:“你找卢桂珠?国民党也到处在找卢桂珠呢。卢桂珠现在东逃西躲,这晌也不知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以前不是一直住在这里的吗?”
那人说:“你一点不知道卢桂珠的情况?卢桂珠的公公朱庆云和她的丈夫朱章杰都是三五支队的人。三五支队走时,父子俩早都跟三五支队大部队到北方去了。她男人和公公一走,这两人就被国民党通缉,家也被封门了。国民党还要抓卢桂珠,卢桂珠无法再住在这里,她只好避居到烂水田周家她娘家哥哥卢升元家里去了。这已经去了很长时间了。”
肖东惊讶地说:“到她哥哥家里去了?”她只得转向外面走了。
卢桂珠的娘家在云楼乡的烂水田村。烂水田是党在虞东的一个重要基点。她现在只得到烂水田村来找卢桂珠。
不到半个钟头,肖东来到烂水田村,抬头一看,见前面是一片东一幢西一幢低矮的草房。没有一间瓦房。前面一片淡黄色的广阔的当地人称烂水田的苍黄色的稻田。
所谓烂水田就是离河道很远的畈心田,是那种平常很难进水,下雨时却又排不出水长年积水的冷水田。这种长年排不出的水田,不易种春花,连当肥料的草籽都不会长。稻田缺乏基肥,应该灌水时又灌不上水,要放水时又放不出水,所以这种深畈田稻苗长不好,产量很低。比人家河沿地要低一半,年景好的时候,一亩田能收100多斤稻谷就算好的了。因为田里长年积水,排不出去,被当地人叫作烂水田,这些烂水田都是租不到好田种的外来的穷佃户们种着。所以这地方的村庄就被当地老百姓称做烂水田村。
肖东挎上零头布包袱,在烂水田四乡处寻找卢桂珠:“这位阿哥,你们有没看到过卢桂珠?”
老乡告诉她说:“卢桂珠大概住在她哥哥卢升元家里吧?”肖东对那地方还是较熟悉的,但来过很长时间了,到底在哪一带记不清了。老乡又告诉她,“她哥哥在回龙庵那面住的。”
肖东来到村西面,找到了坐落在烂水田西面一个庵旁边的背靠大山孤零零单门独户的一间小屋。那是深山里古庵旁的一个荒凉地方的一间破屋,破墙外面缠满了木莲藤,屋瓦上长着青苔和多肉草,平常没人驻足;和猎人小屋差不多,只有打柴人或偶有路过这里口渴的人会进去讨杯水喝。
卢桂珠家。白天。
肖东走到那个破屋前,见那门前,铺着几块断砖,断砖缝中长着青草,被雨打日晒成土灰色的木门关得紧紧的,也不知里面有没有人。她就敲敲门大声地叫:“卢桂珠!卢桂珠!”肖东叫了老半天屋里没有回音没有响动。肖东继续大声地叫,“卢桂珠——”卢桂珠闻声戴顶男人戴的破草帽穿着破布衫从屋后转出来。原来她在后山躲着。肖东问,“你怎么不住屋里,在外面做什么?”肖东跟卢桂珠来到她哥哥屋里。这破屋是她哥哥的老屋,但哥哥长年在外替老板人家做长工打忙工,也不常住在这里,所以屋子风倒败落,里面四处透风。屋里只有一张用两个人字型的竹架子支起来的也是竹片编出来的破眠床,那种眠床人一坐上去就会“咯吱咯吱”地响。现在破眠床上堆放着几件女人穿的破衣裳。屋里的家具就是不知哪个朝代制造的一只灰黑色的小橱,一张四脚不平的破木桌与两把破竹椅。后间是一个打着一口破灶的厨房。灶前面有个也是竹子做的高脚旧菜橱,灶旁放着一张快要倒翻的吃饭小破桌。
卢桂珠说:“我恐怕坏人过来抓我,所以我白天不敢在屋里住,就在屋后的后山坡上望望山下,看有没有人来。我刚才看到你来,但我一时认不出是你,所以我就躲在屋后山上悄悄看你。听你叫我,知道是自己人我才从屋后转出来。”卢桂珠又瘦又黑,不是她刚才应着,肖东几乎认不出她来了:“卢桂珠,你怎么晒得这么黑了呀,面孔也这么黄?”卢桂珠望望肖东说:“我也认不出你了,你也变得又黑又瘦了呢。”肖东说:“这几个月来,我与上面特派员失去了联系,我是在挑着酱油担到处卖酱油过日子的,还会不黑么?”
“啊,是这样。”卢桂珠一见肖东,一把拉进屋里,把门关上,接过她背在背上的那个大大的包袱奇怪地说,“你这什么?这么轻却又这么大?”肖东说:“这是零头布啦,我是卖零头布作掩护的。”卢桂珠点点头,把肖东的零头布包袱放到桌上,让肖东坐在破竹椅子上,从后间倒一杯冷水来,是开水还是没煮过的山水也分不清。肖东走得累了热了也就拿过来喝了几口,感到那水倒还清甜,好像是溪坑水,又喝了几口。卢桂珠自己也在一把破椅子上坐下来,高兴地向肖东问这问那。肖东问:“你哥哥呢?我要找你哥哥,准备重新整顿党支部、组织武工队。”卢桂珠听了好不高兴!好像三五支队回来似的激动得掉下泪来。肖东握着她的手说,“桂株,你受苦了!我到你老家去找你也找不到。看你的家还被国民党封起来了。那里人们告诉我,国民党在到处找你,你逃到你哥哥地方来了。所以我就到这里来找你。”
卢桂珠难过地说:“是呀,自我丈夫和公公跟三五支队走后,国民党反动派到处找我呀,还把我的家封起来了,我有家也归不得,我只得跑到娘家来了。”
肖东问:“这些日子来你是怎么过来的?”
卢桂珠在肖东面前哭了起来,仿佛见到了她的亲姐妹,哭得很伤心。她告诉肖东说:“三五支队北撤后,乡长周益枝倚仗国民党的反动势力,在清乡中到处找我,找到我后他们问我的丈夫和公公去了哪里,我说不知道。他们把我在乡公所关了三天三夜,硬叫我交代我丈夫的去向。她告诉他们,‘我丈夫和我公公都跟着三五支队走了,我确实不知道’,他们不相信,就用鞭子狠狠地抽我,我的身上都被抽得一条一条鞭痕,衣服都被鞭子抽破了。他们把我打得昏了过去,最后见逼不出我什么来,只得把我放了。他们还对党员和民兵进行残酷迫害,敲诈勒索甚至把他们的房子拖倒。大家都被搞得鸡犬不宁,无法生活了呀。这大半年又不见你们来。国民党反动派更是造谣说‘三五支队去北方,在半路里早被国军彻底消灭了’。大家将信将疑,又感到国民党是巴不得共产党灭亡,他们的话听不来的。但一时就是没有一点正道消息。大家走投无路,万分焦急,天天盼望三五支队回来,天天盼不来——今天终于又见到你了。”
肖东说:“你哥哥现在在哪里?”桂珠说:“我哥还在这里呀。仍在烂水田这一带,平常住在我大姐家里。因为怕国民党抓他,反正他是替人家打忙工的,东做一天西做一天,他也就东住一夜西住一夜,住在别处。有工做时就住在佃农人家,没工做时就住在我大姐家里。因为烂水田村都是穷人,没有什么油水,国民党警察也懒得来,所以这里还比较安全。我哥现不住在家里,也就让我住着。一会我带你去烂水田村。”
烂水田村。白天。
卢桂珠陪着肖东来到烂水田村,一时卢桂珠找不到她的哥哥。不知道这晌她哥哥到哪里去做忙工了。卢桂珠说:“你一定要见我哥?”肖东说:“你哥哥卢升元是烂水田党支部书记,我来这里主要是来找你哥哥的。”
卢桂珠说:“那好,我陪你去找,我哥总在这烂水田一带的,大多数会在我大姐周家村那里。我先去问问我大姐,我姐总会知道我哥现在在啥人家打忙工。”肖东听了点点头,就跟着卢桂珠到周家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