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中）

　　 2——8河边树林里，夜，外。
　　 （当一群人返回时，其中一人高喊，河边树林里还有他们的同伙，他们是一起来的。占营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许多赶忙顺着河边跑。怎奈人家人多势众把占营包围在中间，拳脚雨点般地打在身上。占营用手抱头嘴里直喊“哎哟”，众人还是不罢手。占营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最后躺下一动不动。那帮年轻人一看心里有些发毛，怕打死人，便停住手脚。其中有一个高高的个头，络腮胡子的年轻人走上前一把拎起占营，嘴里骂道。） 会的真多，挺会装的，知道我是谁吗？
　　 占营： 知道哇大哥，饶了我吧，兄弟再也不敢了。
　　 络腮胡子： 叫大哥，今天就是叫爷爷也不能放过你。（上前去对着占营左右开弓给了几耳光。）
　　 占营： 哎哟，哎哟别打了，再也不敢了。
　　 络腮胡子： 知道我是谁吗？
　　 占营： 不知道呀。（占营忙从兜里掏出香烟递过去。）
　　 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一扬手打掉占营手中的香烟。）连我都不知道你还混个啥呢？我告诉你吧。我叫李西军，没见过我总听说过吧？去打听打听这方圆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我的大名，敢在俺村胡作非为先问问这个答不答应。（说着挥舞一下自己的手掌。）打你我都懒得动手。这样吧，咱们都是东西两村的，亲戚连亲戚，朋友带朋友的，也可以说房搭山、地邻边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想让我放过你可以，给你两条路，第一、把你捆起来送到派出所；第二嘛，你磕三个响头，再朝自己脸上打耳光，你看怎么样？
　　 占营： 派出所我是不想去，去了就丢大人了。（占营怯生生地说。）
　　 西军： 你也知道丢人呀？太平盛世敢来勾引良家妇女，你可吃了豹子胆了，怎么办自己选择吧。
　　 占营： （抬头朝李西军看了看，便“扑嗵”跪在地下，“嗵嗵嗵”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抬起两手朝自己的脸颊一左一右打起耳光来。）
　　 西军： 好了，别打了，以后还改不改？
　　 占营： 改，一定改！
　　 西军： 今天放你一马，如果再让我抓到非打断你的腿！滚蛋吧。咱们走！（身后一帮子小青年跟随着李西军扬长而去。）
　　 （占营趔趔趄趄站起来，摸摸自己火辣辣的双脸愤恨地骂了一句：我日恁祖宗！）
　　
　　 2——9屋里，夜，内。
　　 （国明和建全坐在床上等待占营和金波。）
　　 建全： 这两位大仙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国明： 应该跑不掉的，那么多人撵他们。
　　 建全： 占营他们会不会埋怨咱俩不救他们呢？
　　 国明： 埋怨也没用，你看当时的情况，那么多人围上来，咱就是十个八个也白搭，就凭咱四个能打得过人家吗？那不是白送死嘛。好汉不吃眼前亏，该跑就得跑，跑不掉就自认倒霉呗！
　　 建全： 也是。
　　 （两人正说话间，房门被推开，占营一步跨进屋里，建全和国明用眼睛上下左右打量了占营一番。）
　　 国明： 刚才……咋样呀？
　　 占营： 什么咋样？（占营用手捋顺已经蓬乱的偏分头，故作镇静地回答。）
　　 国明： 李庄那帮小青年没打你呀？
　　 占营： 球哩，看看他李庄人的成色，不是吹牛皮，我都没放到眼里。
　　 建全： 真把我吓死了，那么多人朝树林里追去，还怕你吃大亏，真是万幸。
　　 国明： 你是怎么跑掉的？（国明有点半信半疑。）
　　 占营： 我往河边跑，一头扎进水里，游过来的，李庄那帮人干瞪眼就是不敢下水。咦，想起来了，你俩给我买的瓜子和香烟呢？（占营回答后便转移了话题。）
　　 建全： 香烟在这里。（建全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扔在桌子上。）
　　 占营： 没买瓜子吗？
　　 建全： 买了，装在塑料袋子里，看见一群人撵你，俺俩吓得不轻，赶紧朝桥头跑。幸亏跑得快，如果再晚一步就跑不掉了，李庄那帮人把桥堵死了。回来一摸口袋是空的，瓜子撒落了一路。
　　 占营： 我日他“豁子哥”！李庄这一群老杂毛！
　　 国明： 金波这龟孙也不知跑哪去了，别淹死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在说话的当儿，金波推门而入。）
　　 占营： （占营看见金波诡秘地笑笑，并在金波身上巡视几番。）没淹死呀？
　　 金波： 有啥好笑哩？（自己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你没事吧？挨打了没有？
　　 占营： 球！咱会挨打吗？正月十五不看灯，看他那几个人的“吊瓜”。就他李庄那几个人物头，不是小看他们，一群乌合之众，不在话下。
　　 国明： （国明走到金波跟前仔细打量几下。）还是我关心“孩他舅”。咦，不缺胳膊不少腿的，眼睛鼻子还在正位上，完好无损呀，就是你身上有股怪味呀。
　　 建全： 咦，你不说我还没在意，你一提醒我也觉得金波身上怎么散发着—股臭味。（建全说着又特意耸动一下鼻翼。）
　　 占营： 我日恁“豁子哥”！你到底咋回事？身上咋这么臭？
　　 金波： 臭啥？我咋觉得没有味呢？
　　 国明： 你赶紧往身上喷些香水，快把我熏死了。占营，把你的香水借他用一下。
　　 占营： 我日恁“豁子哥”，跑到猪圈里了，身上这么臭？（说着从抽屉里拿出香水对着金波从上到下猛喷起来。香水浸进眼睛里螫得金波直流泪。然后占营又转过去对着金波的后背也喷洒一遍。）
　　 金波： 好了，别喷啦，你个龟孙儿。
　　 占营： 你知道这一瓶多少钱吗？别人想喷我还不想给他呢，谁叫咱们是亲戚？你是“孩他舅”，得罪不起呀。
　　 金波： 去你妈的吧！
　　
　　 2——10院子里，夜，外。
　　 （占营出来小解，建全也跟了出来。占营递给建全一颗香烟，两人边抽烟边聊起来。）
　　 占营： 李西军你认识不认识？
　　 建全： 怎么会不认识呢？他是俺嫂的娘家侄儿，不过不是亲侄儿，是堂侄儿，怎么啦？
　　 占营： 今晚上就是他领了一帮人打我。
　　 建全： 挨打啦？（建全吃惊地大叫一声。）
　　 占营： 小声一点，别让他俩听见了。
　　 建全： 你不是说蹚水跑掉了吗？
　　 占营： 那是说大瞎话哩，我要说挨打了，那多丢人呀！我吹过大话，他俩知道了不笑话我吗？
　　 建全： 怪不得呢，你刚回来时我就发现脸颊有红印子哩，你不说我也不敢问。
　　 占营： 可别告诉任何人，这事只有咱俩知道，你要让金波知道了，他的龟孙儿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要不了几天全村人都知道了，别人会怎么看待我。我也是挺要面子的，在村里也是轰轰烈烈的、有头有脸的，要是说在外村挨了打，以后我还咋混哩。
　　 建全： 这事你放心好了，烂到肚子里我也不吭声。金波的嘴松得跟他妈的裤腰一样，他心里存不住话，再秘密的事他也会给你捅出去，他的底细我最了解。
　　 占营： 李西军这个人怎么样？
　　 建全： 不怎么样，街痞子，二溜子，整天不干活，好吃好喝的。不过最近几年比过去强一些，买台电影放映机，多少还能挣个零花钱，不过钱一到手，朋友就来蹭酒喝。他也是“穷大手”，每次喝酒都是他买单，整天醉醺醺的，地里的活从来没干过，可把老婆累坏了，就这还动不动把老婆打一顿。前年夏天洪水把桥头冲坏一大截，他找来棍棒和木板把桥临时搭好……
　　 占营： 噢，学雷锋做好事。
　　 建全： 做他娘的腿！他是做好事的人吗？凡是过往的行人都要交五毛钱的过桥费，不交不让过。桥的两头拥堵了好多人，人们议论纷纷、骂声不断，西军可没少给他娘挣骂名。本村的虽然不收费，但也没落着好，背地里也骂他。没过几天的夜里，他的麦秸垛被人给点着了。他也知道得罪了人，不知悔改，还骂大街，骂的难听死了。当天夜里，又有人把他门前的杨树苗给砍断了，气得他跑到大队部对着广播骂，人家当面惹不起就背地里骂他，那几天可热闹了。今年大年初一，家家户户欢天喜地过新年，他家门前却来了一班唢呐队，四五个人拎着唢呐、笙和锣鼓等乐器，说是他爹死了，今天要埋人。气得他当时就要动手打人。那几个人当时也吓懵了，觉得委屈，从兜里掏出纸条，上面清楚地写着李西军家办丧事，大年初一务必赶到，并且还交了五十块钱的定金。众人劝西军消消气，把唢呐班给劝走了。他爹气得当着众人把他臭骂了一顿，回到家媳妇也数落了一通，这以后他收敛了许多。
　　 占营： 听说过，原来是西军家的事，方圆十里八村谁不知道！
　　 建全：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春节期间走亲访友、人来人往的，这人可丢大了。不过呢，他这人也有好处，爱管闲事，对朋友也仗义。
　　 占营： 对，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嘛，绝对的东西世上是没有的。我想请他喝酒，你看怎么样？
　　 建全： 请他喝酒？（建全不解地问。）
　　 占营： 对，想去李庄找美女，离他的门槛不能过，还有去赶集逛庙会李庄也是必经之地，交他这样的朋友会给我们行好多方便。
　　 建全： 也是。
　　 占营： 明天晚上你去约他，就说我请客，我在桥头的小饭店里等你们。
　　 建全： 好吧。（建全思索了一下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