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悼公藐视周天子
作品名称:旷古穿越 作者:绿叶草根 发布时间:2022-04-06 10:05:26 字数:3119
一系列云遮雾绕的政治手腕与规模宏大的军事行动,当众目睽睽,数十万精锐簇拥着一个20岁的少年,谁是天下之主,不言而喻。
这位春秋时代唯一一位挟天子令诸侯的霸主,矫天子之命,行天子之权,天子形同傀儡。通过频繁的征战,悼公架空国内侈卿的同时,陈兵周畿,炫耀其武。
邢丘之盟,悼公正式确立列国朝聘之礼,同时取消诸侯对天子的朝贡义务,此后诸侯不朝天子被合法化。晋国成为新的权威中心,堂而皇之索要重赋,稍不如意,即被斥为不庭。晋悼公充实府库,极具削减王室的收入,加速了天子权威的衰落。公元前6世纪末,王室财政赤字严重,矛盾激化,内乱不迭。至战国时,更是穷困潦倒,债台高筑。
各国贵族皆知悼公之心,连王室亦深感危机。所缺的,不过是天子的名号,不过是众人的推戴。
前563年,悼公以逼阳赐宋。宋平公奏《桑林之舞》,鲁襄公奏《禘乐》。杞孝公、宋平公、鲁襄公向晋悼公施以天子之礼,奏天子之乐。杞,夏后氏;宋,殷之后;鲁,周礼之所在。这是巧合吗?但桑林之舞奏起时,悼公惊退。一个征战四方的诸侯,又何至于此?
不久后,悼公生病,硬是被左传的君子说成悼公忤逆,上天降罪。
推戴之事匆匆搁置。但悼公所为,其野心亦昭然若揭。无论悼公是否会以晋代周,都属大逆。所谓“尊王”,不过空言自欺欺人;“攘夷”也只是悼公发动战争的借口。
东周以来,虽然王室已失去固有的权威,仍能以相对独立的政治地位存在。作为一位有理想、有信念、有蓝图、有手段的大政治家,晋悼公将王室视作傀儡,附庸,他自信比周灵王更有能力掌控天下。
晋悼公功成名就,中原绥安。前560年夏,智武子、彘恭子(士鲂,鲂谥恭子)去世。二卿既去,诸卿又将重组。由于前两任正卿为超拔。这次又将有谁得到晋侯的垂青呢?大家不禁在打听、揣摩。
翌日,悼公率诸卿大夫在绵上打猎。田猎完毕,晋悼公问范宣子:“寡人欲以卿将中军,由伯游(即荀偃,偃字伯游)佐卿执政,可乎?”范宣子辞悼公:“不可,中行伯(即荀偃之尊称)贤于臣,我之佐中军,知悉知伯之故也。请寡君以之为政!”于是,悼公以中行献子(即荀偃,偃谥献子)将中军,由士匄辅佐。
悼公请韩宣子(即韩起,起谥宣子)将上军,宣子辞之:“臣才能、品行、年齿皆不如赵武,请寡君立赵武,臣不敢居其上。”悼公又问栾桓子,桓子辞曰:“臣不及韩子(即韩起之尊称),韩子尚下侍赵孟(即赵武之尊称)。臣无异议!”于是,悼公命赵文子(即赵武,武谥文子)将上军,韩起佐之。
至于将上军的赵武,在历史上有着著名的赵氏孤儿故事。赵武,嬴姓赵氏。春秋时晋国卿大夫,政治家、外交家,为国鞠躬尽瘁的贤臣,后任正卿。
出生世卿大族,幼年其母与叔公不和,随母移居宫中。后下宫之难,赵氏灭族,赵武独存。前573年,晋悼公以之为卿。
公元前548年,继范宣子执政,晋再修文德,弃征战,赵武尊王室,与楚弭兵。
悼公仍以栾桓子将下军,魏庄子佐之。悼公以智盈(荀罃之孙)、彘裘(士鲂之子)年幼,取消新军,将新军官吏、部众附属下军,统归栾黡指挥。不声不响中,悄然剥夺荀氏、士氏过剩的卿职,并壮大栾氏。
自此,晋国再度恢复到最经典的六卿模式。
通过长期考察、检测,大彻大悟的荀偃重新获得了晋悼公的认可,被提为正卿,虽然这份殊荣因13年前的莽撞迟到了十年。而秉性贪侈的范宣子被原职待定。这样的安排,又基于中行氏与范氏素来相睦,荀偃自然满足,士匄则无话可说,惟命是从。
对群臣,亲之以德;敬之以礼;用之以智;惩之以法,故群臣恭效臣节,皆股肱也。史称:“如乐之和,无所不谐。”春秋之世,晋悼公缔造了“和、谐”社会。
这样,晋悼公悄然构建了一套可用数十年的内阁框架。可以想象:十余年后,当荀偃、士匄已成过去,悼公才正当步入事业巅峰期。彼时,悼公坐朝;赵武相晋;韩起、栾盈领袖公室;范鞅、杨肸(即叔向,肸之字)为谋主;中行吴、魏舒为良将;韩无忌、祁午、师旷、籍谈、羊舌赤、栾豹、箕襄、史赵、女齐为股肱。十年之后,晋国正式进入了人才的全盛期。
悼公的才能与品德都堪称一流,其人格魅力、政治韬略、外交手段以及对人才的任用、对臣僚的驾驭、对政局的控制、对战略的把握、对外交的捭阖都出神入化。悼公多谋善断,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二十年后的楚灵王、四十年后的阖闾、六十年后的夫差穷兵黩武,造成巨大动荡,严重的阻碍了社会发展,都无一例外“极武而亡”。通过耗干国本穷兵黩武以炫耀武力的国主们为了争夺所谓霸主的虚荣,发动一场又一场战争却终难以复制晋悼公的辉煌。
悼公故去已千年,他的思想被后人悄无声息的传承着。三驾疲楚,暗合于孙武之“不战而屈人之兵”;魏绛和戎,与战国之“胡服骑射”、两汉之“和亲匈奴”何其伟岸;心战郑国,与三国之“七擒七纵”如出一辙;“挟天子以令诸侯”更被后世反复临摹……
晋悼公,思想之开明,决策之果断。在公元前6世纪中叶,这汹涌磅礴的长河之中正暗伏着沧桑巨变。
晋国再度掌握了中原的绝对支配权和实际统治权。故古人云:齐、宋霸政之代兴,霸业常在晋国。此时的中国经过晋文至晋悼数代传承,初步形成以晋国为中心的“类幕府制”封建联盟体。
前560年秋,楚恭王卒,公子招立,是为楚康王,子庚代行王事,举国悲恸。当楚人还消沉在争霸失利的痛苦中,危机正在逼近。失去郑国的缓冲,楚国腹地直接暴露在晋军的兵锋之下。待休整国内、巩固北方后,晋悼公必然会矫天子诏,抑制荆楚。楚人急需修生养息,晋军轮番游弋于方城之外,威胁许、陈;吴国又在适时的配合晋国,磨刀霍霍。内忧外患,国家的危机还在加深。
吴伐楚,战于庸浦,楚人同仇敌忾,大败吴师。
前559年,吴人求救于晋。晋悼公责吴不义,寻盟于诸侯,使范宣子盟之。
正月,范匄主盟,与齐国弱、宋向戌、鲁季孙宿、叔老、卫宁殖、郑公孙虿及曹、莒、邾、滕、薛、杞、小邾代表会于向。
晋国替吴国谋划进攻楚国,要宋、鲁、卫、郑等与会诸侯要配合吴军袭扰楚国。诸侯们面有难色,悼公授意范宣子特许鲁国适当减少贡赋作为表彰其对晋国的忠诚与贡献,以此暗示鲁国同意晋国的提议。季武子(即季孙宿,宿谥武子)、子叔齐子(即叔老,老谥齐子)党于范氏,自然知趣。
于是,在鲁国人的支持下,提议通过。
晋楚争霸时,秦国小动作不断。荀氏比邻秦国,颇受其害。时荀罃为正卿,不以私忿而烦国,只以荀氏反击秦军,孤掌难鸣。
智罃死后,中行偃统帅诸荀。身处抗秦前线,中行偃无法对家族被攻击而坐视不理。
前558年4月,晋悼公亲起大军伐秦,战于棫林,秦师败绩。晋悼公不欲再战,荀偃心有不甘。可能是有愧于荀罃,晋悼公与荀偃达成妥协:悼公止步国境线,使荀偃便宜行事。荀偃继续率军西征。
秦景公坚壁清野,秦军西撤至泾水以西,中行偃追至东岸。秦军再撤,众诸侯皆不愿再进,怠慢之心滋生。
游桓子(即公孙虿,虿谥桓子)先渡河,随即联军更进一步。秦军只能再撤。荀偃下令:“全军西向,唯我马首是瞻。”栾黡抗命,率下、新二军回撤。
荀偃已犯众怒,乃知悼公之意,下令撤军。伐秦,虽未立全功,但棫林大败秦军,使秦人再难犯晋国。
棫林一战对于晋国巩固霸业、安定西疆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但因为其中牵扯到荀氏的利益最多,晋国其他的权贵难免会觉得荀偃是裹挟着大家一起行动,而其他的诸侯更是与秦无冤无仇,因此都想着见好就收。荀偃不虑于此,事前没做足思想工作和利益的平衡,以致引发出一个荒唐透顶的结局出来。但无论如何,栾黡自作主张的撤军行为更像是一个有恃无恐、无法无天的军阀,更是国之大忌。
由此可见,晋国运行已久的六卿制度,其实蕴含着深刻的治理危机在里面。
脑洞爆裂:晋、秦双方在棫林面临决战的关键之时,下军将栾黡却突然不听号令就自行撤军,而深受晋悼公欣赏的副将魏绛也跟随他一起行动。是否他们已经揣摩到晋悼公的一些意图,否则,这种违法乱纪的严重犯罪为何事后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