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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厉斥朱高煦(中)

作品名称:一片丹心照大明      作者:阿圣      发布时间:2022-04-05 08:38:54      字数:3948

  张辅略一思忖,用眼睛扫了大家一眼,见大家都正襟危坐,毫无发言迹象,心道自己主管兵部,理应由自己先开口,于是,端上几案上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说道:“薛禄是汉王的旧部,一直被汉王勇猛的假象所蒙蔽,心中有所畏惧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薛禄是一员猛将,一旦与汉王阵前相遇,定会走出心中恐怖的阴影,英勇杀敌的。其实,汉王虽有夺位之心,却无夺位之能,不过是有勇无谋,色厉内荏的匹夫而已,而且安乐城内多谋善战者不多,有一个李默颇有计谋,却是坚决反对汉王谋反,现被押在大牢里,所以说汉王谋反,不足为虑。微臣乞请皇上允许由微臣领兵五万,围剿安乐,微臣保证马到功成,定将叛贼汉王手到擒来,献于阙下。”
  “好!英国公亲自领兵,汉王的末日到了!”蹇义、杨士奇几乎是异口同声。
  而夏原吉、杨荣也点头赞道:“不错,汉王历来忌讳的就是英国公,因此张大人领兵前去,定让汉王闻之丧胆。”
  宣德帝听到这里,脸上忧色一扫而尽,频频点头,正欲开口决定。
  就见于谦躬身奏道:“以微臣管见,阳武侯虽是汉王旧部,但他世受皇恩,历经三朝,忠贞不二,勇谋兼备。治军严明,因此完全可以平定汉王叛乱。而英国公久经沙场,战必胜攻必克,智勇双全,英名远播,若率军征乐安。必胜无疑。但是无论是阳武侯还是英国公领兵出征,都不能给汉王及乐安诸将心中造成压力。那么必定会有一场生死厮杀,必定会造成血流成河、尸骨如山、百姓涂炭、天下震惊的严重后果。如果是这样,则有六大不利。其一,有悖于皇上素来所持亲情之意;其二,有损于皇上仁义治天下之德;其三,征伐之期,少则数月,多则一岁,天下不宁,朝野惊慌;其四,混战一起,就会导致白骨遍野,死伤无数,焦土千里,百姓逃荒;其五,征讨乐安,旷日持久,所耗费钱粮数以万计,致使国库亏空;其六,皇上及朝廷大臣的精力都放在平叛之上,就无暇安民,疏于御边。有此六大弊端,微臣认为万万不可行。”
  于谦这么一番言语,将在座的所有官员都惊得目瞪口呆,相互之间用目光咨询,到头来都是十分茫然地摇了摇头。
  宣德帝也感觉到十分惊异,问:“朕素知于爱卿多智谋,现在可有良谋妙策?”
  于谦又奏:“微臣认为,皇上若御驾亲征,定能起到震撼的效应,则可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良好效果,也可避免血流成河的惨案发生。”
  宣德帝一愣:“哦,还有这么好的效果,请道其详。”
  于谦略一沉思,侃侃而谈:“汉王蓄谋已久,而独独此时公然反叛,我想主要是基于以下三点:一,皇上年纪轻,又是初登大位,根基尚未立稳,汉王谋反皇上无奈其何,只能困守京城;二、朝廷大将与汉王抗衡的,寥寥无几,只会留在京师保卫皇上,不敢贸然出兵;三,外埠手握军权者,大都系汉王旧部,根本不可能与汉王抗衡。基于上述几点,汉王算定自己造反,朝廷不可能对他用兵,只能固守京城,汉王则可以耀武扬威,四面征战,甚至有可能使朝廷将官望风而降,一旦势力强大,这才出兵攻打京师,那么夺取皇位如探囊取卵。汉王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因此就得彻底打破汉王的黄粱美梦。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制胜之道。微臣以为汉王算定皇上只会困守京城,皇上偏偏御驾亲征,汉王算定朝廷不敢贸然出兵,朝廷偏偏大军压境。只要皇上亲征,定会朝野振奋,士气高昂,民心所向,必胜无疑。一旦我们兵临城下,围住乐安,汉王定会惊慌失措,乱了手脚,乐安也将人心惶惶,我们只要围而不打,却将汉王反叛阴谋,晓谕乐安军民,城中军民得知真相,必会幡然醒悟,叛贼军中亦会闻之丧胆,汉王兵将不战自乱,擒拿汉王,指日可待,皇上定可兵不血刃,旋踵凯还。微臣愚昧,一的之见,惟伏圣裁。”
  宣德帝听候,略一沉思,龙颜大喜,说:“于爱卿所言,正合朕意。明日一早出兵,由薛禄为先锋,各位爱卿随朕一起御驾亲征。”
  次日一早,宣德帝身披盔甲,亲至军中,阳武侯一听皇上御驾亲征,畏惧之心早去,顿觉豪气冲天,将士闻知御驾亲征,信心倍增,斗志昂扬,宣德帝当即进行战前动员,其意为:“大明祖宗开创宏业,分封诸王,旨在巩固帝室,以图万代永久。朕承祖宗大业始,尽心尊重宗亲,爱护生民,以期普天下皆享太平之福。今汉王高煦图谋不轨。危及社稷。朕身负祖宗之重托,顾及国家之存亡,义不容辞,将率六师御驾亲征以惩其罪。诸位将士务要同心协力,共建功勋。朕将赏赐有功者,诛杀违令者。若能擒获首逆高煦者,朕将授其高爵,厚其俸禄。五军行进,务要严明纪律,秋毫无犯。若有明知故犯者。必依军法严处不赦。”
  宣德帝话音刚落,全军欢呼,山呼万岁,声如雷鸣,响彻云霄。一见全军上下,士气高昂,龙岩大运,一挥手,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直奔乐安。
  大军行至山东境界,宣德帝朝身边大臣问道:“诸位爱卿想一想,汉王得知大军到来,将如何应对?”
  杨荣上前回答说:“依微臣所料,乐安城小,难以布兵排阵,因此定将先取济南为巢窟。”
  夏原吉摇摇头说:“微臣看未必,微臣观汉王过去一直赖在京城的行为,因此料想他一定会先夺取南京无疑。”
  宣德帝转首朝于谦问道:“于爱卿,谈谈你的看法?”
  于谦稍一思索,说:“杨大人与夏大人都言之有理,倘若汉王真有计谋,就会照两位大人的设想进兵,只可惜汉王不过是一位具有幻想癖的莽夫,虽然他早就觊觎九五尊位,可他只是徒具野心而无谋,因此,据微臣推测,只要他得知皇上亲征,大军即到,他只会护住一家老小,守在乐安,绝对不会弃家他往。不过有备无患,为防万一,还请圣上速派一威望大臣疾赴济南,节制兵马,断汉王西进之路,同时还请皇上下旨,授南京刑部尚书张羾兼管兵部,并授便宜行事之权,断汉王退路,这样乐安就成一座孤城,不攻自破了。”
  宣德帝笑道:“好,于爱卿言之有理,英国公你持朕的尚方宝剑,速去济南节制兵权,金英你立即乘快马赶到南京,传朕旨意,其他将领听令,快速进军,早日赶到乐安城。”
  汉王得知朝廷已派大军围住了乐安,心中一惊,可得知朝廷大军的将领是阳武侯时,悬上的心落了下来,十分轻松地对部下说,我以为是谁呢,竟是薛禄这小子,哈哈,不足为虑,不足为虑,看我明天怎么去生擒这小子吧。
  哪知道就在晚餐,汉王正大摆宴席,犒劳手下大将时,侦骑禀报:“皇上御驾亲征已经来到乐安。”听到“亲征”二字,汉王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跌落在地,碎成四块。
  “亲征。”这两个字是从汉王颤抖的嘴唇里吐出来的,苍白的脸色暴露了心中的怯弱,目光里溢满了极度的恐怖。
  护卫指挥朱恒立身进言道:“主公,趁朝廷大军立足未稳,我们速出兵直取南京,若得南京,进可以直取北京,一统天下,退可以分江而治,拥有半壁江山。只是兵贵神速,若少迟延,大军将城池围住,我们就如釜中之鱼,任人宰割了。”
  汉王默然许久,犹豫一阵才说道:“朱指挥此议甚好,只是用兵乃大事,不可鲁莽,朕还得好好地合计合计。”
  只是时间不等人,战机稍纵即逝。汉王还没有合计好,皇上的大军倍道兼行,已在当夜到达,并将乐安围得铁桶一般,别说汉王的部队出不了城,就是一只飞鸟也飞不出去了。
  城中守将一觉起来,忽然发现城下全是官兵,心中一急,就将炮石打下,大军立即用神机铳炮予以猛烈的反击,一时间炮声隆隆,枪声激烈,城中顿时乱了起来。
  将领们纷纷要求立即攻城,宣德帝却让大军围而不攻,静观城中变故。不一会,先锋军押来数百名降顺的军士,询问城内动静,降军回答说:“安乐城中一片恐慌,士兵不愿抗拒天兵,百姓也是人心惶惶,不想与皇上对抗。”
  宣德帝当即赏赐降顺军士银两,并让他们立即潜回城内,广泛宣传朝廷威德。劝说城中军民归顺朝廷,降顺军士叩谢而去。
  宣德帝略一沉思,又将于谦唤来,说:“于爱卿,速为朕起草一封致汉王的书,一定要大气凛然,令汉王看后,心惊胆颤,再无斗志。”
  于谦提笔在手,微一思忖,即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写完后将御书双手捧给皇上。
  宣德帝龙目疾闪,只见御书大略为:“人言王将谋反,朕初不信。及得王遣陈刚上书,始知王志在必反。此祸害民生、危及社稷之举,令朕不得不兴师问罪。王本是太宗皇帝之子,仁宗皇帝之弟,朕之亲叔父。朕即位以来,礼恩相待,王何为而反?朕素闻小人侍奉藩国,往往贪图富贵而怂恿其主行不仁不义之事。及至事情失败,小人又反诬其主,以图苟安。此类小人,王身边定有无疑。今六师压境,王若能悔悟过失,当擒倡逆小人以献,则朕与王消除前嫌,见礼如初。倘若王执迷不悟,大军一至,一战即擒。又王属下有欲立奇功者,将擒王献于朕之膝下,则王又有何面目以见朕?彼时,王或求免一死,亦不能矣!王今若愿悔过,则转祸为福,易如反掌矣。王务审时度势,勿谓言之不予也。”
  宣德顶看完后,大喜道:“好,好文章,有理有力,既有亲情,又有大义,正合朕意。”于是,令人将御书封好,射入城中。
  却说汉王得知御驾亲征,心中就有七分胆怯,听了朱恒的建议,思来想去认为只有如此了,便欲出兵南京,可是为时已晚,乐安城出门的路全被封死,心中又新增了三分畏惧。一见父王六神无主,世子朱瞻垣进言道:“父王,兵取南京之路已不可行,只有说服济南起事,与乐安连成一气,方能与朝廷大军抗衡。”
  汉王忧心忡忡地说:“只怕是现在的济南,也去不成了。”
  朱瞻垣说:“父王不要急,我早已派密探去了济南,准备让都指挥使靳荣暗中起兵,控制济南,一旦大事得成,济南与乐安成犄角之势,朝廷之兵顾此失彼,乐安之围必解。”
  汉王点了点头说:“但愿靳指挥能够成功。”言语中却显得底气有亏,信心不足。
  仿佛是为了印证汉王的先见之明,话音刚落,就见一人匆匆进来,对朱瞻垣说道:“少爷,不好啦,靳指挥使被抓了。”
  汉王正欲喝茶,闻声一惊,手一颤,茶杯落地,裂成碎块。
  朱瞻垣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那人,一看正是派出去的密探,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请道其详。”
  密探磕磕碰碰结结巴巴地述叙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济南都指挥使靳荣,是汉王的旧部,也是汉王铁杆奴才。为了配合汉王起兵造反,他秘密地将手下的心腹纠集一起,准备连夜动手杀了济南的太守,响应汉王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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