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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山东之行(下)

作品名称:一片丹心照大明      作者:阿圣      发布时间:2022-03-22 18:10:40      字数:3181

  石亨诧异道:“于兄,你将如何令他忠孝两全呢?”
  于谦说:“昨日通过对唐赛儿的了解,已思得一计可破唐赛儿。现见萧韶兄弟十分伶俐,又能吹唱,且是颇具孝心之人,此事完全可托之于他了。我将授予他一条奇计,让他投入唐赛儿营中,让他潜入其内部暗中取事。如果除了唐赛儿,就是对国家尽忠,那时搬丧回去,就是尽孝了。”
  说着于谦招呼于康取出五两银子付给萧韶说:“你拿一半银子将父母灵柩暂时寄存在寺院或坟茔空阔之处。我现在授你一计,包你马到成功。”
  萧韶见于谦为自己一一安排妥当,当即拜倒于地说:“感谢恩公如此厚德,萧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于谦说:“我有一友姓许,现任藤县知县,我修书一封,内附一奇计,你与小妹即投唐赛儿营中,依计而行,无有不中。”
  说完,于谦修书附计,又对着萧韶的耳朵,低声细语,如此这般地面授机宜,说了一阵,只见萧韶一边听,一边点头,说了一阵,面露笑容,向众人举手告辞后,这才领着妹子前往藤县。
  兄妹两人径直来到藤县衙门口,萧韶上前对门前军士抱拳施礼道:“烦军大哥通报许知县,奉杭州于谦所托,特来拜见许大人,并有要事禀报。”
  这位许知县亦是杭州人氏,与于谦有同窗之谊,并对这位小十来岁的钱塘神童佩服之至。因此一听说于谦所托,立即迎了出来。
  萧韶寒暄已毕,便将于谦的信双手奉上。许知县急展信一阅,正是心花怒放,兴奋之至。心中十分羡慕于贤弟的超群才智,暗忖:此计极为奇妙,所用阳施阴夺之谋,里应外合之策,当不亚于汉之张子房,三国诸葛亮的奇思妙想。若照计行事,断无不成功之理。于是,立即请来傅总兵,商讨施计细节,并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让萧韶兄妹直奔唐赛儿大营。
  原来这位唐赛儿,出生于贫苦家庭,自幼随父习武,十五岁就已习得超人武艺。具有“精技击,通鬼神,凡登高涉险,如履平地”之能。
  却说山东连续发生水、旱灾害,瘟疫流行,百姓流离失所,“卖妻鬻子,以求苟活”。可朝廷仍然不顾百姓疾苦,忙于迁都北京,大修宫殿,又组织人力,南粮北调,还开挖运河,先后在山东征调数十万民夫,农民徭役负担沉重。
  唐赛儿的父亲、丈夫都被征为民夫。在不到半年中唐赛儿连遭噩耗,先是父亲在开挖运河中劳累至死,葬完父亲的坟土未干,丈夫林三又在工地染病身亡。亲人去世,家破人亡,一连串的打击,不仅让唐赛儿变得坚强,也激起了她对朝廷的叛逆之心。
  那一日唐赛儿祭完林三回村,在山脚下的石缝里,发现了白莲教的书典和宝剑,唐赛儿虽然识字不多,可却能无师自通,此后,乡里、衙间盛传她“通晓诸术”,并传说“剑亦神物,惟赛儿能用之”,且具有预知未来,剪纸为兵马之能。
  于是唐赛自称“佛母”,借白莲教之名发动群众,聚众数千人揭竿而起,组织农民军数千人,于青州益都县境内的卸石棚寨举行起义。
  起义发生后,朝廷立即派青州卫都指挥使高凤率部包围了卸石棚寨。可唐赛儿面对大军压境,临危不乱且多谋善断,指挥起义军乘敌立足未稳,连夜发动袭击,一举击溃前来围剿的大军,杀死高凤。
  初战告捷,唐赛儿起义军声威大振。她以卸石棚寨为根据地,不久又占领了莒州、即墨等县城。青州以东各地的百姓纷纷响应,益都、诸城、安丘、莒州、胶州等州县先后出现了十几支义军。他们“毁官衙,烧仓库”,开仓济贫,队伍迅速发展至2万多人,致使京师震动。
  朝廷见唐赛儿接连破城陷地,十分惊恐,火速派使招抚。但唐赛儿不为所动,杀掉了来使。朝廷见软招未能奏效,只得又来硬的,再派“京营”的提督总兵官、安远侯柳升和都指挥使刘忠率五千精兵前往镇压。柳升、刘忠兵至益都后,再次包围了卸石棚寨。唐赛儿利用官军骄横轻敌的弱点,以“寨中食尽,并且无水”为由诈降,将柳升主力调往警戒城东有水的地方,集中兵力,趁夜向防御薄弱的官军大营发起突袭,攻破敌营,杀死了都指挥使刘忠。
  再战大捷,唐赛儿气势更甚。只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可没有秀才的造反,同样不成。
  唐赛儿无疑是草莽英雄,也的确聪慧异常。只可惜读书不多,并无雄才伟略,身边又缺乏智谋之士,这就导致了难成大事的必然结局。
  刚开始时,这些造反者,因生活所迫,凭一时之冲动,愤而揭竿。原只是作为临死之前的孤注一掷,图图痛快,泄泄私愤而已,岂知歪打正着,没想到平日作威作福的官军,如此不堪一击,不到两个月,竟然攻城掠地势如破竹。
  这些起义者,毕竟只是乌合之众,初起事时,队伍的成份十分纯洁,大都为一些受尽苦难的百姓,造反的目的不过就是求得一条生路,能够多活几天而已,也没有多少私心杂念。可随着起义队伍的节节胜利,队伍的迅速壮大,人员也变得复杂起来。其中就有几个首领原为占山为王的土匪,被官军围剿得走投无路,这才投奔了唐赛儿。
  随着起义队伍的不断扩大,地盘的增多,财富也随之增多,这些人的私欲也因此膨胀起来,乃至于变本加厉。
  人的思维有如怪物,无私无畏,无欲则刚,唯有无畏刚直之人,才具有大智大勇之气。可一旦被私欲腐蚀,人的智慧被蒙蔽,胆气亦荡然无存了。
  起义军部分首领,就是在私欲的驱使下,开始打起了个人的小九九。他们偷偷摸摸地积聚金银财宝,各自做着发财的美梦,而且这种聚财之风有如瘟疫,一旦染上,就将无限蔓延,根本无法遏止。
  正因为如此,唐赛儿的起义军在一连串的胜利中,埋下了深深地隐患,而且这种后患,有如千里之堤的蚁穴,导致的后果将使长堤的全部崩溃。
  只可惜朝廷的官员们,被唐赛儿表面的气势所吓倒,根本无法看到其中的内幕,唯有于谦,从来往的客商中,通过东鳞西爪,只言片语中收集的消息中综合过滤,洞悉了隐藏其中的奥妙。于谦心中暗叹,可惜了一位巾帼英雄,如果朝廷能够爱惜百姓,体恤民情,废止横征暴敛又何至于会有青州之乱。只是烽火连天,兵荒马乱,受苦的依然还是贫民百姓,因此,为百姓生计,就得尽快将内乱平定,还百姓于安宁。于是,于谦有的放矢设下了让萧韶兄妹打入唐赛儿大营的计谋。
  萧韶兄妹依计来到唐赛儿大营,颠沛流离生涯的磨砺,使脸上刻满了沧桑,这种贫苦的出身十分容易得到义军的同情,而且清越的歌声,悠扬的箫声,又给枯燥无味的义军大营增添了许多欢乐,很快萧韶兄妹就成为义军里最受欢迎的人。
  萧韶的精通文墨,又得到唐赛儿的器重。唐赛儿不仅让他承担了营中书信往来的文书之职,还请他参入了营中的军事机密。就这样,萧韶十分轻易地获得了有关情报,并及时送到了许知县手中。
  许知县与傅总兵得到了唐赛儿内部的消息,更是摩拳擦掌,焦急地等待着机会。
  终于机会来了,就在唐赛儿领兵攻打县城的时候,大营空虚,兵力薄弱,傅总兵半夜起兵,一路偃旗息鼓,乘虚攻克了唐赛儿的大本营——卸石棚寨。
  尔后又派出奸细,引唐赛儿挥兵急救,并在途中设伏,义军突遭伏击,如果尚能稳住阵脚,拼死反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只可惜义军遇到伏击后,一些首领在官军立功赎罪,升官发财虚幻承诺的引诱下,临阵变节,缴械投降,只留下了唐赛儿所率的精英,在英勇奋战,眼看大势已去,败局已定,唐赛儿当机立断,将队伍化整为零,隐入百姓之中,唐赛儿自己也削发为尼,藏之于深山老林里,轰轰烈烈的起义,为时不到三个月,就已烟消云散,以失败而告终,然而却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
  而许知县运用于谦之计,平定了唐赛儿之乱,可谓为大功一件,若论首功当推献计的于谦了。许知县、傅总兵要为于谦请功,于谦亲赴傅营坚辞不受,将天大的功劳完全让与许知县与傅总兵,促使许、傅二人,春风得意,加官进爵。
  于谦见青州之乱平定,立即辞别古春大师和石亨叔侄,径往济南府,收拾岳丈灵柩。岳丈董镛原中进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其才华过人,性情刚直,却因弹劾权贵,反遭权贵诬陷,被贬为济南府教授。其勤于治学,学识渊博,不仅得到诸生爱戴,而且颇受上司敬重。朝廷考察,升迁他为永丰县县令,就在他满怀信心欲造福一方百姓之际,无奈天不假年,突患重病身亡,致使英雄垂泪,壮士抱憾终身。
  于谦依礼辞拜诸生众官,搬丧而回。又在杭州设灵堂,行祭奠之礼,入土安葬,才将岳丈后事办完。眼看秋闱将至,只得闭门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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