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从没进过“大观园”
作品名称:诡异的谜团 作者:秋粮 发布时间:2022-03-17 17:59:18 字数:4390
一、刘继堂问了句包间是什么包子,这一问激活了服务员的笑神经,刘继堂被这突兀的笑声迷蒙了,他僵笑着又问:“你笑啥,什么是包jian,是什么肉做的?”
这下服务员更是笑得快要撑不住了,包间说成包子,只是不知什么肉做的。
刘继堂有些不高兴地说:“你笑什么,我说错了?那不是肉的是素的?”
只见服务员“咯儿”得倒抽了一口没呼完的气,直接被笑得跌坐到椅子上,这才努力控制着笑说:“老师傅,包间不是肉的也不是素的,哈……包间是房间,单间房的意思。说话没人打扰。走吧,跟我来。”
刘继堂和莫丽花顿时明白了,俩人尴尬地对视一笑,觉出脸上火辣辣的。刘继堂假意绷着脸说:“看你这孩子,让我瞎猜半天,包间不就是单间房子么,你说房子不就完了,我还心说是不是煎包子。”
服务员点头示欠,仍是撇着笑嘴说:“对不起,我们一直管单间叫包间。”
莫丽花也在以挽回面子似的说:“那你们这儿的人咋说话呢,房子么,怎么能说成是包间。”
刘继堂显出不在乎的样子对服务员说:“那个——你说的是那个房间的饭好吃,是吧?”
只见服务员张大了嘴还没发出声儿,莫丽花倒有些不耐烦了:“这儿就挺好的,算了,就这儿吃吧。”
刘继堂今日不比往常,兜里的钱顶得他说话直耿耿的:“听这闺女的吧。走,跟她走。”
服务员温和地说:“您们随便吧,想去就去,不想去就这儿。”
刘继堂的犟劲儿还真上来点儿,抬高些声音说:“走吧走吧,跟这闺女到什么包间。”
刘继堂他们到了包间坐下,眼前又是一亮,被这雅致的装饰,轻缓的音乐和风味别具的桌椅所吸引了,这里面太干净了,怪不得要叫包间;宽大的圆桌面上罩着雪白的台布比家里的新被子还干净,还白。他俩生怕给弄脏了,有些不自在地坐下了。
服务员仍有些余笑未尽地说:“这就是包间,是单间,不和别人在一起吃饭。”
刘继堂点着头,愣怔地看着这张大桌面,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好家伙,这桌子真大,我们俩人用不了这么大的桌子。”
服务员说:“包间的桌子就是这么大。”
刘继堂爽快地说:“行。”
服务员丝毫没有讥笑的意味,看着他们产生了特殊的可爱,亲切地问:“你俩是头一回来这样的大饭店,对吧?”
“对,要不然你刚才说包间,差点儿没让我买下把这房子给吃了。”刘继堂说完朗声大笑起来。
服务员咯咯地笑着,莫丽花接着服务员的笑声“嘎嘎嘎”爽朗地笑着补说一句:“我俩是山汉,听不懂你们城里人说话,让你笑话了。”
“不笑话,一点儿不笑话。您来这儿就是上帝。”
刘继堂又蒙了:“啥,上帝,什么上帝?”
“意思就是您是这儿的贵客。”
“怪气了,到你们这儿说话都是两套说法儿。”
刘继堂插断莫丽花的话说:“高级地方就是不一样,咱们跟外国人一样,说话得翻译。”
“我们那儿结婚的时候都是人多了吃饭,所以不知道啥叫包间。”莫丽花说罢又是“嘎嘎”得突兀地干笑两声。
服务员递给刘继堂菜单,说:“点菜吧。”
刘继堂大手一摆,说:“不看了,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肉上四个。”
“都是什么呀?”
“你看着办,什么好上什么。”
“好的。”服务员说罢离去。
服务员离去了,莫丽花笑盈盈地看着刘继堂:“继堂,这房子是什么肉做的?哈……”
“看你那样儿,你不也不知道么?”
“不知道就别瞎说,听听人家跑堂的咋说。亏你也能想,说‘包间是什么肉做的;那不是肉的是素的?’哈……”
刘继堂皱皱眉头说:“你这笑声我实在接受不了,在家里笑就笑吧,到了外面注意点儿。”
一对儿男女青年路过他们半开着的门前,探进身子看了看。
刘继堂起身去关了门,抖动着脑袋说:“今儿丢人了,丢大人了。”
服务员端着酒水推门进来,放下手里的酒,说:“先喝点儿水,您的菜马上就上来。”
服务员说了那句“您的菜马上就上来”,刘继堂听着觉出些问题,虚虚地说:“闺女,刚才我说清楚了,是四个肉啊。”
服务员抿着嘴点点头又笑了,闪转身拉上门离去。
八十年代初期的山区农民头一回进城里这样的大饭店(现在看来是最普通的饭店),一切都是陌生的,全新的。
莫丽花看着服务员抿嘴笑着关上门,她疑惑地问刘继堂:“继堂,刚才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又说错了,我看那跑堂的妮子关门的时候还笑。”
刘继堂断定说:“不会的。她说的是菜,咱要的是肉,是她说错了。”
莫丽花仍在想着服务员抿着嘴的笑,她分析说:“咱应该没说错,那她笑啥呢?”
刘继堂对莫丽花摆摆手说:“那闺女爱笑。哼,今儿咱有钱,吃菜干啥。肯定笑她自己。女人爱笑没出息。不是有那么句话么,一个女人一面锣,三个女人一台戏。多数女人都爱笑。”
“倒是。反正我看她笑得不正常。”
“你才不正常,瞎想。”
刘继堂拿起壶倒了两杯水,忽然间被刚才包间的说词所联想,于是他指着水杯问莫丽花:“你说这叫啥?”
莫丽花会意地笑了:“在咱们家叫茶水,在这儿我不知道叫啥。你知道?”
刘继堂想了想说:“不知道。也许她们这儿还有别的叫法儿。记着啊,一会儿那服务员来了你别瞎说啊。”
“我不说话,你别瞎说就行。”
说话间服务员端着两道菜进屋;一个红烧肘子,一个扒肉条。她边放菜边说:“您要的菜来了。哦,我说错了,肉来了。”
刘继堂这下有些自得地笑了,说:“吓我一跳。明明是肉,你咋老要说成菜呢?”
服务员立刻装作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刚来不久,老要说错。哈……”说完她憋不住大声笑了。
刘继堂不解地问:“你说错了有啥可笑的?不要紧,拿对东西就行。”
服务员越发控制不住地憋着笑,急转身离去了。
刘继堂和莫丽花被这个小服务员笑得有点发懵:“丽花,这闺女像你,爱笑。咱村里不也有这样的女娃子,成天笑得跟吃上鸽子肉似的,哗哗得,值不值得就笑。”说罢他扭开酒瓶盖儿,刘继堂就着瓶口嘬着鼻子吸溜,那醇厚的清新酒香气似乎通过鼻孔在脑袋里打卷翻转,他饱满地享受着嗅觉的快感赞叹说,“哎呀,多香的酒哇!”刚端上来带着热气的红烧肘子和扒肉条的香味更是鼻息可感,“你闻这肉味儿,钻鼻子的香!”他抬起头舒了一口气,转而又问莫丽花,“嗳,你说那服务员刚才笑啥呢?”
莫丽花停下正要夹肉的筷子,睒眨着眼说:“我想她肯定还是笑包间。管她呢,爱笑啥笑啥。吃。”
说话间服务员又端来了一个过油肉,一个凉拌肚丝,四个菜,全是肉。
此时的刘继堂食欲荡口,咋咋称赞:“好好好,都是正经东西。”
服务员恭敬地侍立一旁,说:“还需要什么东西的话就开门叫我一声,我就在门外。”说罢离去。
这会儿的刘继堂两口子顾不上多思多想了,先满足了嘴香再说。他们最爱吃的肉食入口生香,转瞬落肚,妙不可言……刘继堂一阵大口吞咽后仰起身子,由不得夸赞、感慨几句:“丽花,这些东西真好吃。人要是能天天吃上这些好东西,那就活得值了。”
这话入耳入心得说到了莫丽花的感受上:“大饭店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好地方才能做出这些好东西来。”
“那肯定是嘛,大饭店要跟咱家一样那谁来呀。”
说到这儿,刘继堂忽然间哀叹起自己艰涩的日子来:“唉,白活了,真是白活了。想想真够可怜的,以前我在家,过年过节的时候觉着你炖的肉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今天才知道,活了快五十年了,这才知道人家饭店里的肉是最好吃的。”
莫丽花毫无自信地软笑着说:“人家这里是专门做饭的,我在家里是跟上你下地,做饭是捎带;再说了,我跟谁学过做饭呀,也就是瞎做。”
刘继堂喝着酒瞥了她一眼,显着夸张地讥嘲地说:“你就一点不谦虚,好像你不下地就能做好饭;那你以后别下地,做出人家这好东西来。”
“你尽说废话,我都种了半辈子地了,手早坏了。咱村里人做饭谁不是瞎做?”
俩人吃着喝着,心底又翻上来倍感刺激的捡到钱和那个盒子的事,虽然是个美滋滋的令人兴奋异常的事,但总有那种怯怯的,怪怪的不安萦绕心间。莫丽花总害怕这意外之财会招来什么灾劫,她嘴里的肉香淡化了,忍不住说:“哎,继堂,你能不能想出来,那盒子里究竟放的是啥东西?”
刘继堂顿时神色惊愣起来,他站起身向屋门走去,拉开门探出半个身子一看,那服务员就在门外靠墙站着,他有些责怪似的问:“闺女,你老站在门外干啥?”
“啊,我就负责这个包间,给你们服务。”
“吃的东西够了,你走吧,没事。”
服务员说了声谢谢点头离去。
刘继堂关门回来,在走回来还没坐下的时候就瞪眼指责莫丽花:“一点儿不长心眼儿,你就不能不提那个东西,就不看那跑堂的出来进去的,刚才她说了,她就在咱门口站着,她要听到了那个……你!”
莫丽花瞬间明悟了:“哎呀,我缺心眼儿,忘了她在门外。”
“你就忘不了说废话。我一想起那个东西来就心跳得吃不下东西。”
莫丽花点头安慰他说:“行了行了,我说错了啊。今天你立功了,好好吃。”
“当然我立功了,我命大福大造化大。”
“嗳——要不是我坐在车子后面不动,你还不下车子,也就发现不了那东西;要说是我才让你发现的。”
“你快拉倒吧,好好的把你扯出来,怎么和你有关系呢。”
“那咋能没关系呢,要不是我不下车子,你差点摔倒,还不是那时候发现的?看你能的,关键是我。”
刘继堂摆摆手要她不说话吃饭。他夹起一块大肘子吞下,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品味着感受着酒香,忽然想起了那年的那件事:“丽花啊,这汾酒是世上最好喝的酒,那年徐黑子他儿子当兵回来,我们到家里去看他,他给人们打开一瓶汾酒,当时人多,我就喝了这么一小瓶盖儿,真好喝。”
“我知道,那会儿你就说了好几天。”
“从那以后再没喝过,今天喝上了。”
“都让有钱人喝了。”
“是啊,没想到咱们也有钱了。”
莫丽花眼瞅着他手里的酒杯,忍不住说:“拿过来,我也喝点儿。”
刘继堂撇嘴笑着递给她。
二、秦老太正在急救室实施抢救,秦世贤和二弟秦世才在门外焦急地等待,三弟秦世能和媳妇白香果也得着信儿赶来了,其他两个媳妇也相继赶到医院,一家人心急如焚。
三、刘继堂两口子酒足饭饱后从饭店出来,服务员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外。
俩人边走边说话:“丽花,你看人家这饭店真行,这么好吃的东西,就是太贵,一顿饭把半只羊钱吃了。”
莫丽花美滋滋笑出了声,说:“管他呢,今儿咱有钱,还不知吃谁的。”
“那是。”
二人说着话向前走去。夏日的午时大街上最为炙热,头顶上的太阳光灼目的白,连天上飞的鸟都歇落在树枝间避热。莫丽花强烈地感受到了城里的不适:“哎呀,继堂,这城里真有不如农村的地方,你看这水泥马路,太热。”
刘继堂撇撇嘴纠正她:“这不是水泥马路,这是沥青路。我以前就知道。”
“怪不得呢,走起来是平平的好走,就是太热,还有股臭味儿。”
“是呀,这沥青是油,太阳一热就烤出味儿了。这热得人好不舒服,一点儿风没有。”
“走吧,找个阴凉地儿歇歇。”
两口子吃罢饭开始犯困。刘继堂又想到了兜里的钱,这是外财,就得破费点儿。莫丽花说找个阴凉地儿歇歇,他想到了前面不远处有家宾馆,于是不在乎地说:“走吧,到那个宾馆睡个午觉。”
“呀呀呀,住宾馆呀?”
“那怎么,宾馆是最好的房子。今儿咱有钱,怎么都能好活。”
“呀呀呀,看把你烧得,还到宾馆里睡午觉。”
“那宾馆也就是个招待所。再说了,”他压低声音对莫丽花耳语,“以前老人们说过,得了外财就得花,咱们也得讲究点儿。今天我是谁,他大领导干部也比不上。”
莫丽花一边跟着走一边想,‘好家伙,眼前这个刨土坷垃的人说变就变了。’